南煦趁着庭川背身的功夫,三下五除二脱掉衣裳进了河水中,河水清凉,在入秋的夜里骤然间进水还有点冷,南煦“嘶”了几声,在身上搓了许多下才适应。
他在这边水声阵阵,没听到庭川的动静,想起他说的豺狼虎豹,心里有些许怯意,叫道:“庭川。”
隔着草丛,庭川的声音传来,略微低沉,“嗯。”
南煦松了口气的同时皱了皱眉,总觉得庭川的声音和白日里有些不同。
作者有话说:
庭川盯着岸上的一堆衣服,浮想联翩,陷入沉思。
第86章
胥乐的床果然不大, 也就一米二的宽度,两人躺到床上,手臂相贴, 南煦翻个身都困难,不过他走了一天的山路, 刚刚又美美洗了个澡, 此时入睡很快, 没多大一会儿, 呼吸便变得均匀绵长。
庭川平躺在床上,睁眼听着屋外的动静,山下河谷的鸟兽果然要比山上的多, 来诸余山的这批犬妖的修为都不高,难以压制山中兽群, 因而总有靠近试探的, 今儿又一群野狼朝这个方向而来。
南煦嘤咛了一声,习惯性翻身, 手搭在了庭川腰腹处,他的脸在庭川的胸膛蹭了两下,找了个舒坦的位置,再次沉睡。
与此同时, 刚行到村口的野狼似是感应到了什么,夹着尾巴迅速跑远。
庭川的手臂挪了挪, 微微侧身,就着南煦投怀送抱的姿势将人揽入怀中,闭上双目。
第二日早, 村中已有犬族族人起床, 他们挑水扫地, 碰面时寒暄两句,一派和谐的清晨景象,南煦闻声醒来,迷茫地揉着眼睛,对着庭川的胸口发呆许久,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处何地。
在山上的时候,庭川每日都起得很早,他醒来时身边被子都已凉了,因而他很少知晓自己和庭川夜里是如何睡在一张床上的,可今儿这温暖的体温,熟稔的拥抱姿势,南煦默默往后拱了拱,缩回自己抱住庭川的手,他把手拿到面前盯着看了许久,脸一点点发烫。
他想,庭川每天早上醒来的时候,都被自己像个八爪鱼一样缠着,那场景,他实在不敢想。
南煦悄无声息地起床出了房间,这才长长松了口气,屋内的庭川睁开眼睛,看了眼门的方向,想到南煦刚刚睡眼惺忪盯着自己手心那呆滞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声。
吃过早饭后南煦就和庭川往山上走了,装着满满东西的背篓被庭川背着,南煦跟在他身后走,看着前方的身影,突然来了句,“你这模样,真像是我们人族故事里,那被狐狸精看上的上京赶考的书生。”
庭川回头,“狐狸精?”
南煦:……
南煦表情一滞,有那么两秒觉得自己脑细胞快烧完了,他怎么忘了这一茬。
庭川目光疑惑,等着他说后续,南煦无法,仗着庭川没看过人类世界的那种小说,发挥自己瞎编的本事,眼睛眨也不眨道:“就是一个书生上京赶考,路上遇到一个狐妖,狐妖贤惠貌美,一路上给书生端茶倒水红袖添香,阻挡了各种艰难险阻,将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送到了考场,书生与狐妖陷入爱河,功成名就后娶了狐妖为妻,两人过上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幸福日子。”
庭川点了点头,似乎是对这个故事里狐妖的形象比较满意,他说:“狐妖文武双全,确是符合我们妖界现实,你们人族的故事不错,不过这书生不应更像你才是?”
南煦讪讪一笑,“是是是。”
他可不就是那见色起意的书生,痴迷狐妖美色不能自拔。
回到客栈附近的时候日暮西斜,南煦让罐儿先回小院给栀星通气儿,自己跟着庭川去找他昨儿看见的桂花树,桂花树的位置离小院并不十分远,步行过来不到一个小时,但这条路比较偏僻,南煦从前很少走,因而没太注意。
野生桂花树并不高大,不过花开得很密集,离得老远都能闻到芳香味儿,南煦走来的路上就用树藤编了个窄口篓,把桂花摘下后,环顾四周,然后把装了满满一篓的桂花递到了庭川手上,在庭川毫不意外的眼神中,蹲到了桂花树根的位置。
摸摸索索拔了一根不大不小的桂花树幼苗,与庭川俩满载而归。
到家时天完全黑了,栀星站在院中和罐儿玩耍,南煦进门便对栀星叫道:“栀星,我带回来好些草药和草药苗,你快来看看。”
栀星闻言惊喜,丢开罐儿跑了过来,南煦把背篓里零零散散的一堆东西都倒了出来,将自己需要的辣蓼草拨到一边,剩下的由着栀星挑拣。
南煦找了个大的竹篾挑拣桂花,一抬头就看见栀星像是寻宝一般,拿起这个凑近看看,拿起那个在鼻尖嗅了嗅,如同掉进了蜜罐的老鼠,脸上的欢喜掩也掩不住。
洗干净的桂花洗好晾在院中,庭川一手泥地走了进来,南煦问他:“桂花苗栽好了?”
院中已经有一棵枇杷树,且又有了灵知,南煦就不打算再把桂花栽进院子里,正好院外有一大片空地,栀星的药圃只占了其中三分之一,南煦就让庭川把桂花苗找个地儿栽上。
“嗯,栽好了。”庭川应了一声,朝着南煦走来,“明儿早上再浇回水,叶子应就不蔫了。”
南煦从木桶里舀了一瓢水,庭川就着南煦倾倒的水将手洗净,两人小声聊着天,栀星沉迷于草药,罐儿左右看看,见无人肯与他玩耍,打了个哈欠趴在了稻草垛上。
—
接下来的两日天气很好,桂花被放在太阳底下晒,南煦靠在躺椅上一连买了好几个食谱,花了一大笔钱后心疼地摸了摸胸口,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庭川侧目看来,“身体不适?”
南煦摇了摇头,眼神空洞,回答道:“没有,只是觉得内心和钱包都很荒芜。”
他这么说,庭川就懂了,笑了声,“你赚的钱不肯花出去,都留在屋子里能有什么用?”
南煦说:“你不懂,就算在家里数三天钱,我都不会觉得无聊。”
庭川眉头微挑,“数三天就知足了?”
南煦:?
南煦:!
南煦眼睛亮晶晶看向庭川,“你很有钱吗?”
庭川思索了几秒,随意道:“让你数十天半个月应是没有问题的。”
南煦在心里“哇”了一声,小声嘀咕道:“喜欢你的理由又多了一个呢!”
庭川耳朵微颤,似笑非笑看向南煦,南煦露出一个礼貌不失亲切的微笑。
与庭川贫嘴了几句,南煦花了钱的悲伤被抹去大半,他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翻出昨晚背回来的辣蓼草,摘好洗净,捣碎出汁水后与糯米粉一起加水搅拌,捏成团放到铺好的稻草上,铺上一层纱布放到阴凉处,等它自然发酵。
两天过去,南煦掀开纱布与稻草,只见酒曲上长满了菌丝,南煦松了一口气,他如今第一次做,没有老酒曲做引子,就怕辛辛苦苦摘来的辣蓼草都被糟蹋了,那再要酿酒又是一番折腾。
如今酒曲眼看是是要成了,南煦也就开始准备酿酒的工具了,他花了几天的功夫,按照食谱中所需的物件一一琢磨着做了出来,泡米,蒸米,加入酒曲。
至此,南煦将米分出一部分,剩下的封口搬到阴凉处发酵,等待一两个月后再进行蒸馏,而被分出的这部分,撒入干桂花,发酵一两天,桂花味的甜米酒就成了。
晚饭时,南煦一人给舀了一杯,栀星嗅了嗅,然后端起来抿了口,清甜的滋味儿滑入喉咙,并没有烈酒的灼烧感,栀星舔了舔唇,回味了一下,过了十几秒后,他张开嘴,“啊”了一声。
就像是喝了汽水总得打个嗝儿表达满意一般,栀星这情不自禁的一声“啊”让南煦忍俊不禁,他笑了,栀星就被他笑得脸红了起来。
“真好喝,甜滋滋的,一点儿也不腻。”栀星小声说。
南煦下午的时候就尝过,不过用井水镇过的米酒味儿似乎更醇厚一些,此时尝起来确实好喝,“那也不要多喝,你可别小瞧了这米酒的度数。”
栀星不以为然,“这都没有多少酒味儿,又只有一杯,怎么就能喝醉我。”
南煦心想,上回在商城里买的那瓶梅子酒,也没烈酒的滋味,他怎的几杯下肚就倒了。
不过南煦也没打击小孩儿,现如今有了那么些酒酿,除了米能酿酒,红薯也可以,再多做一些,店里日后不会缺酒喝,多尝尝总能练出来酒量的。
杯子是平日里喝水的杯子,南煦到底在人族混了那么些年,不管是平日里聚会,还是为了工作应酬,高度白酒他也没少喝,一杯米酒下肚也只是脸色微红。
栀星大话放得早,可惜小半杯没喝完就晕晕乎乎开始胡言乱语背医书了,南煦想去拿走他手里的酒杯,难为了反应迟钝的栀星还知道护食,不肯给出去,还是南煦说要帮他存放起来明日喝,才好不容易给哄到手。
把栀星弄回屋睡觉后,南煦顶着一张被酒意晕染得发红的脸走出来,在桌边坐下,然后眼睛一眨不眨地顶着庭川瞧。
庭川杯里的酒没了大半,但他的脸色如常,没有半分喝了酒的姿态,且那双眸子都和平日里一样,幽深,透着些许懒散味儿。
南煦咂了咂舌,说:“没想到你酒量还不错。”
米酒是他酿的,他心里可清楚这度数对妖界来说不算低了。
“嗯,尚可。”庭川扬了扬唇,拿起杯子,将其中最后一口酒倒入口中,“你酿的酒很好,妖界的都不如你。”
他的声音沙哑中透着慵懒,有种不可言喻的性感,听得南煦耳根发痒,喉头干涩,只恨不得再来上两杯酒才好。
好在他理智尚存,吃完饭后收拾好碗筷,米酒的后劲儿也表现出来了,他需得全神贯注才能走一条直线,然而,他走出厨房,就见着酒量尚可的庭川倒在躺椅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南煦:……
如果没记错的话,从他进厨房起,这狐狸就保持着这姿势没动弹过。
南煦在门槛上坐了会儿,只觉意识越来越模糊,朝着躺椅上的庭川叫道:“进屋睡觉了。”
庭川“嗯”了一声,撑着手臂站起身,并没有想象中的摇摇晃晃,南煦有些疑惑,难道自己猜错了?庭川只是想休息,并没有喝醉?
庭川拖着脚步走到他面前,见南煦还坐在门槛上没动弹,停了下来,垂首看去,然后伸出手。
南煦看出他这是要拉自己一把的意思,自己也确实有些眩晕,便也就抓住了对方的手,庭川身形微晃,却依然立得算是稳当,南煦并未察觉有异。
两人进了屋,南煦关上门将门栓插上,与庭川一同回了卧室,他俩都没察觉手还交握着,以至于南煦如释重负地往床上一躺时,顺手就把庭川给拉了下来。
身上骤然间多了一个人的力量,南煦怔愣了片刻,继而一双眼睛微微睁大,与压在他身上的庭川四目相对。
南煦想,庭川的眼睛真好看,像黑夜里的星辰,遥远疏离,又闪烁着微微光亮。
他盯着庭川的眼睛看,庭川却是盯着他的脸看,在南煦欣赏眸子在脑中想着各种赞美之言的时候,庭川却突然动了,他收了些许手臂的力量,在南煦红润的唇上轻轻咬了一口。
第87章
南煦是有些迟钝的, 酒精麻痹了他的大脑,眼前的美色又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因此当嘴唇被轻咬时, 他的身体本能地瑟缩了一下。
南煦还未等到下一瞬的感觉到来,庭川就松开了牙齿, 撑起身体看了南煦两秒, 继而直接吻了下去。
是温软的, 南煦的唇上还残留着米酒的甜味, 带着些似有若无的幽香。
南煦在唇瓣的摩挲中回过神来,他一双眼睛直直看着亲吻他的人,似是清醒, 又疑自己在做梦。
这种状态没能持续多久,他便在愈发热烈的吻中放松身体, 睫毛颤动了几下, 南煦眼睛微微眯起,抬起了手。
他的手并没有推开身上的庭川, 相反,他环住了庭川的脖颈,轻轻张开了唇,回应这个酒香四溢的吻。
他想庭川一定是醉了, 可即便是醉了,为何他会吻自己?就像是对一个人有好感时, 哪怕对方什么也不做,都会觉得莫名可爱,忍不住想要去靠近。
他能感觉到, 庭川不是酒后无端的放肆, 他的吻带着感情, 似乎是想用这种接吻的方式拉近两人距离,那么,是不是代表庭川也有些喜欢自己?
这个想法让南煦脑中如冲霄的烟花一般,在漫长的攀升后骤然间炸开,留下满空的斑斓光彩。
他喜欢庭川,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越来越喜欢,他越是沉醉,越是清楚。
大约是感觉到了南煦的主动,庭川的身形微顿,继而如攻城略地之势,不给南煦半点喘息的机会,烛台上的光影摇曳,映照在墙壁上的两人影子纠缠在一起,南煦的手臂紧紧环着庭川,谁也没让着谁。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南煦的脑袋因为缺氧而有些空白,他的喉间发出一声低吟,带着些许哭腔庭川闻声终于放开了他,南煦猛得粗喘了几声,只觉酣畅淋漓,他的唇上还留着两人奋战一场的口水,红肿之上越发显得晶莹剔透。
这种时刻,南煦竟然有些懊恼自己人族的身份,没有法力,连亲吻都会因为缺氧而不得不停下,他还想继续下去,到深夜,到天明都行。
他喘息着,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庭川则是开始亲吻他的眉心、脸颊、脖颈、锁骨,他唇经过的地方,南煦的皮肤如同被点燃了一般,烧得火热。
他环抱着庭川脖子的双手无力垂落下,又因为身体的敏感不自觉蜷起,抓住手下的被褥,稍稍仰起头。
太刺激了,只是唇瓣的触碰,他都觉得浑身在颤栗,眼眶情不自禁泛红,他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满到都要溢出来似的。
衣襟摊开,凉意席卷而来,发烫的皮肤好似猛得被浇上冷水,南煦的脑子清醒了一瞬。
“你醉了吗?”南煦手肘撑起半个身子,问道。
庭川抬头,黑色的瞳孔映入南煦的双眸,他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我喜欢你,很喜欢。”
答非所问,南煦却又突然躺了回去,咧着嘴开始傻乐。
然而很快,南煦也笑不下去了,他从没有看过庭川的身体,更不知晓庭川看似瘦弱的身躯也能有这么大力量,庭川解开睡衣时,南煦有些后悔自己的鲁莽,想要再逃离早就失了退路,乍然的疼痛使他不受控制地流泪,又庭川一点点亲吻干净。
他的双手被庭川握在手心置于头顶,蜷缩起身子却更方便了庭川的动作,等到疼痛渐渐散去,南煦已然没了大半力气,烛火燃尽,身上人身影未歇,他再克制不住,齿间吐出支离破碎的低吟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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