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煦紧随云逸的脚步,侧身进了漆黑的小道中,小道是阶梯,不断朝下而去,南煦那种在石壁内被屏蔽的感觉再次回归,又能感知山洞中的些许结构组成,加之云逸又在前引路,因而走得也还算稳当。
又走了半个多时辰,两人终于走到了最后一阶石梯,不远处传来些许光亮,那是昏暗亮石映在水面上而形成的粼粼水波光。
“到了。”云逸说。
南煦自然也是看见了,内心有点高兴,自己走的路并没有错。
“好似和我族中长辈说的位置不同。”云逸有些疑惑,但还是走上前,伸手在潭水中摸了一把,感觉到清冽的凉意后,他捧了一手心送到嘴边。
尝到这潭水后,云逸眼前一亮,“这水可比他们带回去的要好得多,他们定是寻错了位置!”
他志得意满的样子,好似就要装上许多带回去扬眉吐气,让南煦忍不住笑了声。
那边的云逸已经解下腰间的水囊往里灌水,南煦也走上前,蹲下身子,用手心捧起一些水,正要送入口中,脑中一阵晕眩,眼前漆黑。
他再睁眼的时候,天色大亮,眼前是庭川的脸。
作者有话说:
南煦:我…的…潭…水,还…没…喝…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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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南煦从没有一刻是像现在这样, 见到庭川那张人间绝色的脸,第一反应不是欣喜和花痴,而是深深的惋惜。
他叹了口气, 让庭川有些莫名,“累了?”
南煦摇摇头, 累倒是不累, 这次入阵不像主峰山顶那回, 在里面走了几天几夜又累又饿, 只是他脑中还在惦念未入口的潭水,他明明已经鞠起了一捧水,就差那几秒的事儿, 潭水独有的清冽香味似乎还残存于鼻尖,云逸饮下后满足的叹息也犹在耳边。
可惜, 实在可惜。
他回头看了一眼, 大阵已经有了些许瓦解的趋势,大约不要几个时辰, 就会彻底消失于这一世界中。
庭川见南煦失神,将他背起朝着山下走去,行至半山腰的时候,南煦才有了点反应, 搂着庭川脖子的手挪了挪位置,让自己的下巴能搭在庭川肩头。
“这次入阵并没有什么危险, 只是一段回忆而已。”南煦说。
庭川问:“关于云逸的?”
南煦有些诧异,“你如何得知?”
庭川笑了声,“随便猜测的。”
他这么说, 南煦也就没多问了, 跟庭川说起了阵中的所见所闻。
依据庭川的话, 他这回入阵在里面待了约一天的功夫,而阵外仅过去了一夜,他出来得这般快,连庭川都有些错愕。
“也不知我走后,云逸是不是安然回的家。”南煦有些担忧地说。
其实现下回忆起来,还是有些担忧的,那壁画莫名其妙就将不设防的云逸给蛊惑了,若不是他尚且清醒,或许就会永远被留在那个石洞中,因为是半夜偷溜,除了他们自己根本无人得知他俩去了哪,且通往石洞的路又有那么多玄妙的机关在。
“如今的你回来了,可那时的你却还是留在潭水边,你也不用遗憾没喝到那口水,想来当时必然是不会错过的。”庭川听他说出心中担忧,笑着与他说,“至于你的疑问,这我倒是隐约听了些后续。”
南煦一想也是,主峰大阵他没吃到的那顿南海海鲜,当时定然是吃到了,那他也不会错过这段记忆中的潭水,他可惜的不过是如今的他不能再尝当年的味道。
南煦听庭川笑得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儿,不禁催促道:“快说来听听。”
庭川故意卖关子,南煦反应过来他这是还在惦记自己出阵时未将他放在眼中,反而惦记那几千年前虚无缥缈的一口水,急得南煦在他脸侧猛亲了两口,声音之大让旁边树上的鸟都没眼看,振翅飞走。
庭川得了好处,这才肯告知,“我听闻,当时云逸带着一水囊的潭水回去,那水功效甚佳,金乌一族欢喜不已,可云逸逃避责罚的事情却败露,又被罚关在族中一年有余,这传言真假我不知,但我确是一年多未曾见过他。”
南煦:……
他就知晓,云逸想要将功赎罪的想法要不得。
庭川说完那段江湖传言,又跟南煦说起阵中的事情,在南煦看来,这次经历实在算不得惊险,可庭川却说,若入阵的是旁人,在云逸看见的刹那,对方已是活不成,更遑论后面发生的那些事。
“要是进去的旁的妖修为着实了得呢?”南煦问。
庭川反问:“你觉得以目前妖界稀薄的灵气来看,谁能与三千年前的云逸一论高下?”
南煦哑然,随后又想到另一层,“若是你进去呢?或者静渊入阵,云逸与你们相熟,又是否会对你们赶尽杀绝?”
庭川沉默了几秒后才说:“这山中大阵我都入不得,想来静渊也一样。”
南煦想想也是,曾经的自己应该也发现了这个bug,所以没给他们钻漏洞的机会。
两人一路谈至峰下,南煦脑中问题一个接着一个过,庭川竟也不嫌烦。
路过犬族居住的地方时,南煦从庭川背上跳了下来,去看望了胥乐的母亲。
妖界近百年少有妖怀孕生子,栀星之前猜测是因诸余山灵气比外界充裕,因而机会更大,毕竟新生妖也懂要出生在环境条件更好的时候。
也因如此,栀星更担忧新生妖能否顺利降生,在院中配了不少急用的药,可谓是将各种可能都考虑进去了,十分完备。
南煦到了胥乐家附近,才发现栀星竟是已经在山下了,算算日子,昨儿好似就是栀星同胥吉商量好的下山时间。
栀星此时坐在凉棚中给人看诊,凉棚外是排着队的犬族妖们,他们有的提锄头,有的拎水桶,好似从这路过时,又来凑热闹。
他们看见南煦,纷纷与他打招呼,凉棚中的栀星听见声音,朝着这边看来,见南煦和庭川二人,眼前顿时一亮,冲着桌对面坐着的犬族妖说了句什么,然后飞快跑了过来。
南煦看他急迫模样,笑着往前走了两步,“一天没见而已,怎么这么急。”
栀星跑到他面前站定,似是不敢信,“店主已经入阵过了?”
南煦点头,他又问:“可有哪里不适?”
说着,他也不等南煦回答,不放心地抓住了南煦的手腕简单查探一番。
见状,南煦也不用再开口回答了。
几息以后,他松开手,笑道:“只有些没休息好的气虚,店主回去好好睡一觉就好。”
南煦应了一声,看身边排的队还很长,催促他别让人久等。
几乎不用问,南煦就知栀星这是来山下无事可做,因而搞了个义诊,只号脉费不了他顿时心神,对他身体没有损害,犬族这些妖都来捧场,西山白氏的义诊,无论如何也要来看看的。
栀星继续去给人诊脉后,南煦听排队的犬妖交谈,果然和他猜测无异,南煦绕到胥吉家门前敲了门,胥乐把门打开,看见南煦很是惊喜,明明几天前才见过,这会儿围着他又蹦又跳好像特别想念似的。
胥吉也在家,正按照栀星之前的叮嘱收拾产房,胥乐则是陪着母亲在屋中聊天,胥乐母亲现下的肚子已是格外凸出了,看得南煦都莫名紧张。
看望以后,南煦也没有多留,趁着天色尚早与庭川俩上了山,这个春日里不是在奔赴南海就是在小院中修养,南煦闲下来出门的时间并不多,没什么机会赏山中春景,眼看又要入夏,两人不约而同放慢脚步,一路走走停停,等天色擦黑时才回到小院。
院中无人,罐儿坐在门口的药圃边守着,看见南煦回来摇着尾巴就跑了过来,初来时它还不到南煦膝盖高,经过近一年的成长,俨然变成了一只大狗,兴奋地不停用脑袋顶着南煦的腰。
南煦被逗得哈哈笑,揉了两把狗头,进了院中。
随意炒了两道小菜解决晚饭,南煦吃饱喝足后还是感慨了一句,这世间的妖怎就能忍住几月甚至几年才吃上一顿饭的,就不嫌生活空虚吗?
收拾碗筷的庭川幽幽回答道:“你见这住店的妖,谁误过早饭了?”
南煦一想,好似确是如此,因为食物不是他们每日的必需品,所以妖界连用心种粮食蔬菜的妖并不多,如赤喉鹑那般都是少数,更遑论去研究厨艺了。
庄五之前也说他们种的白菜要花费好些时间与口舌才能卖出去,销量并不好,赚不了几个钱,他们都是靠在卖白菜的途中搞点打家劫舍副业赚外快的,听得南煦直皱眉,暗暗庆幸庭川当时摁下了俩恶霸。
夜里好睡一场后,次日神清气爽,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南煦感觉自己这一觉睡醒,身体都轻盈了好几分。
有了上回那个简单副本做前提,南煦对自己入大阵平安出来的信心又强烈了几分,胆怯消散不少,又开始琢磨下一个该去什么方向的大阵。
少了栀星的帮忙,南煦又在院子里晒太阳发呆,庭川忙里忙外,虽然旅馆生意惨淡,但是菜地那么大一片,又养了一群嗷嗷待哺的禽畜,这硕大的家业让庭川一早都未歇。
南煦把三枚铜钱塞进龟壳中,摇了六下,然后对着桌上的三枚铜钱看了半晌。
看不懂。
果然术业有专攻,没有进修过的妖看不懂卦,南煦本还挺中二地想着自己兴许也有那么点隐藏天赋,现下期待破碎,不免遗憾。
在系统抽了个凶签后,南煦果断放下龟壳,投身于店内繁杂琐碎的事物中去。
栀星药圃中种了一些青艾,南煦之前就与栀星打过招呼,这会儿采摘了一些,洗净后放进锅中加水煮,煮熟后舀出拧干水分,用石臼捣出汁水,纱布过滤。
之前从商城买的糯米粉还有一些,舀出几碗往里加入白糖和玉米淀粉,再把青艾的汁水倒入,加水和面。
去年春日到山中时衣食都愁,青团这样吃食自然是没机会做,且一人品尝的话,做起来也没什么兴致。
肉松制作实在耗费时间,南煦便就做了红枣馅儿的豆沙馅儿的两种口味,山上山下的妖都爱吃甜,想来应会喜欢。
另又用新鲜春笋混着去年冬日里腌的咸菜做馅儿,煎了几个饼,留下他与庭川吃的,带着几个青团一起拿给了庄四庄五兄弟俩。
兄弟俩正扛着锄头从地里回来,忙出一脑袋汗,庄五更是直喘气,说开荒的活儿不是猪能干的,他们最近为了养活那四头小猪崽,热火朝天开垦土地种红薯玉米,几日不见,南煦就发现他们黑了好几个度,属于走夜路都瞧不见影儿的那种,而南煦刚路过他们猪圈时,看见那四头小猪崽粉粉嫩嫩,打着鼾睡懒觉,果真是不同的猪不同的命。
第146章
南煦本以为这回会像上次那样, 耗上好几天才能抽到“吉”兆的签,谁知回来都没待上两日,就抽到了个上上签, 南煦当即也不磨蹭了,带着准备好的行囊和昨日刚做好的青团下了山。
哪怕上次入阵这行囊是半点没用上, 可南煦还是准备地十分充分, 带上费不了多少力气, 若是在阵中需要却没有, 那才是真真悲哀。
行到山脚下,南煦把青团带给胥乐,栀星听闻南煦又要去下一个大阵, 觉得未免有些太着急了些,劝他歇息两日, 南煦知栀星是好意, 然而他心中有些莫名着急,他并非拖沓的人, 这事儿耽搁一天,他就心中挂念一天。
栀星见劝不动他,也只能作罢,不停重复着让他小心, 南煦一一应下,道别后朝着西边的山峰而去。
上回去北边那座山峰的时候, 南煦还有些不安,那是对未知的忐忑,然而经了上一回大阵后, 南煦突然反应过来, 三千多年前的自己布下如此大阵, 大概率是源自于内心的不舍,想要将与这世间挚友的记忆留在此处。
而三千年后的自己再入阵时,其实就是进入自己的回忆而已,只要他还是他,只要他对那份情谊的态度未变,那么大阵就不会排斥他,更不会给他带来什么危险。
他大可不必抱着防备的心情面对,只当是会友,就已足够。
况且,若是南煦一回妖界就拿回了自己所有的记忆,那故去的云逸与亭书,他就再无与他们相见的机会,大阵的存在给了他与挚友再次面对面的机会,他合该珍惜才对。
南煦想明白了,故而一路上心情都挺愉悦 ,不知庭川是不是也想到了这些,表情也不似上次送他入阵时那般严肃,虽然依旧有担心,但面对南煦是不是玩笑般的话时,也会笑着回应。
西边这座山峰的高度会稍矮一些,南煦他们爬到山顶的时间也相对上次更早,入阵前南煦依旧抱了抱庭川,与他黏糊了好一会儿,这才朝着阵中走去。
入阵的刹那并没有什么异样发生,头顶的太阳好似都和入阵前的一样明媚,若非眼前的场景有了些许改变,南煦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入口。
此时所处的地方南煦并不熟悉,面前一条宽敞的路,通往山上,这座山不高,在山脚仰头往上看,都能看到山顶隐隐约约的屋舍。
南煦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周围除了土路便是树木,没什么线索可寻,他索性沿着面前的这条路继续前行。
走了半个多小时,眼前的场景逐渐和记忆中的某些画面相重合,南煦这才意识到,自己这回来的是西山。
西山上住的是谁自然不必多说,南煦心里有了底,内心十分期盼见到亭书,脚下的速度都快了几分。
路边种植了不少药材,刚入妖界的南煦或许看不出来,但与栀星相处了这么久,每日都能看自家院门外的药圃,如今的南煦一眼扫过去都能认出好几样来。
只这么在路上走着实在无趣,南煦不经意间看见了远处一片牡丹花田,这个时节开得正好,好些种颜色他在人族世界都没真实见过,南煦顿觉眼前一亮,绕着小路去先睹为快。
远看姹紫嫣红已是十分好看,近看更觉惊艳无比,牡丹好似天生就比旁的花更显大气雍容,也难怪人族世界中,古往今来那么多夸赞它的诗词。
南煦沉迷地欣赏了会儿花,那么多名贵的品种都是第一回亲眼见,他并不想那么快离去,奈何头顶的太阳着实烈得很,南煦感觉自己的皮肤都被晒得滚烫,赖了一会儿,再撑不下去,只得找着小路继续上山,弯弯绕绕间走了近一个时辰,才看见一座座茅草搭建的屋舍,南煦长舒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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