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为了说明她从始至终都是被枷锁束缚,被人所监视的
而杨浩旷的死,也是必然的,可能会有人不理解
他是好人,他并没有主动去迫害别人,为什么要自刎
其实,前文我一直在强调文人气节
他们心中怀中的‘志’,是不允许他们犯错的
而杨浩旷手上染上了‘血’,这是他无法摆脱的
他从做出对仲崇凛‘俯首称臣’的决定后,就抱着必死的心了
对这三个人而言,死是最好的解脱,因为他们无法逃脱心里的束缚
第139章 你们且等等
“行刑!”
仲天赐被绑在木桩上,脖子上套了圈粗粝的麻绳。
两侧的行刑者,以木棍穿过麻绳套圈。
随着,行刑的命令,将木棍打转,不断的收紧麻绳。
仲天赐被迫抬起脑袋,他浑浑噩噩的看向台下站满的百姓。
麻绳不断收紧,让他呼吸急促起来,视线也越发的清晰。
他似乎看到百姓眼中的恨意。
可还没等他看清,脖子便烧起窒息的灼烧感。
“杀死他!”
台下爆发了一句怒吼,紧接着—
“畜生!弄死这个畜生!”
“绞刑真是便宜他了!应该凌迟他!”
“别轻易放过他!”
两个行刑者对视一眼,默契的放缓打圈的速度。
重步崖瞭望着行刑台的方向,站了良久。
他听着耳畔的欢呼声,看着百姓摆脱枷锁后,喜形于色的快意。
这便是王爷让他看到的答案。
重步崖笑着转身,他翻身上马,挥鞭而去。
马匹缓缓的停在府衙门口。
多日不见的齐昌胤,正巧从里头出来。
“将军!”
重步崖拱手行礼。
齐昌胤看到他后,微微点头,然后问道,“你家王爷呢?”
“王爷在府里整理仲崇凛的卷宗,准备写信上交朝廷。”
“这样啊...那我过去吧。”
正好他把手里的有关于刘韬盛的罪证拿过去。
齐昌胤转身要走,后顿住脚步,回身犹豫的说道,“你家王妃还在牢房。”
重步崖愣愣的点头,“是,将军若是有事,直接...”
齐昌胤赶忙摆手,“我的意思,你家王妃在忙,若是无事,还是别进去的好。”
说罢,便拍了拍他的肩膀,离开了。
重步崖愣在原地半晌,脑袋回旋了几遍齐昌胤的话,都没明白他的意思。
他不甚了了的晃晃脑袋,后抬步往牢房走去。
刚到牢房门口,就听一声凄厉到毛骨悚然的惊叫,从阴冷漆黑的牢房里传来。
重步崖瞬间停住脚步,他看着熟悉的牢房,不知为何,竟觉得有几分恐怖。
他回想起齐昌胤的话,四下扫了两眼,这才发现往日守在门口的衙役都不见了踪影。
紧接着,一声嘶吼的惨叫,再次从幽暗的走道传来。
重步崖默默的退后两步。
作为恪尽职守的下属,将军的‘命令’,他可是一定要听的。
他握紧腰间的佩剑,站到了一侧,老老实实地守门。
-
离开府衙的齐昌胤,辗转来到安王府。
在欣妍的引导下,见到了正在书房写信的覃修谨。
齐昌胤抬手止住覃修谨的话头,二话不说的拿起茶盏灌水喝。
等喝完后,他才转身坐下,大喘了几口气。
覃修谨见他如此,便让欣妍又给他倒了杯茶水,“辛苦舅舅了。”
齐昌胤摆摆手,“说什么辛苦的话...”
他把搜刮过来的罪证,一一摆在覃修谨面前,“刘韬盛这些年,真是没少做丧良心的。”
覃修谨随手拿起一本账簿,一目十行的看着,“若不是他官职摆着,我不好直接审问,他怕是得在郡城的牢房里,住上些日子了。”
说起牢房,齐昌胤就想到自己撞见的场景。
他看着覃修谨,语重心长的说道,“你家王妃...当是成大事之人啊...”
按理说,明熙是文臣出身,读的是四书五经,论的是国事政治。
且文人墨客,不该是连鸡都不曾杀过的瘦弱书生吗?
但方才的一幕场面,便是行军打仗多年的他,看到了都不免有些不适。
那已是‘血腥残忍’,这四字都无法形容的画面了。
覃修谨看着齐昌胤啧啧称奇的神情,有些不解他的泽昀做了什么。
但不管泽昀对仲崇凛做了什么,都是他作恶多端,应得的结果。
可看着舅舅的反应,他不禁有些好奇了起来。
“看我这记性!都把要事给忘了!”
齐昌胤猛地回头,与覃修谨对视道,“都城传来消息,前不久新科放榜,除一甲三人之外,二甲、三甲共有三百余人,与之前相较,可是翻了一番。”
覃修谨挑了挑眉,听他继续道,“又是提拔武将,又是招揽文臣,覃宏朗的那些心思,可是昭然若揭了。”
覃宏朗已然意识到天平的倾倒,可朝中能臣为他所用者,少之又少。
“与其,跟那些腹中黑水的老臣虚与委蛇,倒不如在白纸上落笔,来得轻便自在。”
覃修谨嗤笑的说道,“可他还是没什么脑子,他这样,真以为那些老臣会坐视不管吗。”
“听说,他借着新科入仕,已经让不少老臣‘告老还乡’了,他可就等着这些新苗下地呢。”
“新苗可不是一下地就能收成的,拔苗助长也不过是自食其果罢了。”
覃修谨嘲讽道,“等种子成熟的那日,说不准...早已改朝换代了。”
齐昌胤与之对视,眉眼皆是运筹帷幄的笑意。
-
重步崖提着个布袋,靠在石墙上。
困倦的眼神逐渐变得游离。
直到一阵脚步声响起,他才甩甩了头,强迫自己清醒。
“王妃,您出来...!”
重步崖瞪着惊恐的打眼,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衣裳溅满了猩红的血液。
纤长的睫毛煽动着凝固的血渍,红得发黑的血痕,自眼下顺势滴落,衬得他细嫩的肌肤越发白皙。
那颗黑痣亦是血红的滴血一般。
可没人有心思欣赏这张绝世无一的俊颜。
乌黑的眼眸,倒影的是深不见底的幽暗,没有怜悯,也没有温度。
赵明熙紧抿双唇渐渐松开。
他长吁一口浊气,将视线落在重步崖手中的布袋上。
看清布袋上滴落的血线后,他便伸手道,“给我吧。”
重步崖赶紧把布袋交了出去。
赵明熙接过布袋,“别让人死了...”
说罢,他便大步流星的朝外走去。
赵明熙策马扬鞭向城外奔去,不过多时,他便到了地方。
他翻身下马,穿过杂草从,来到墓碑前。
跪在墓前的少年,一下就嗅到浓重的铁锈味。
他警惕的侧首看去,只见赵明熙从容的盘腿坐到自己的身边,将布袋放到墓前,慢慢的打开。
一颗死相惨烈的人头,赫然出现。
那是被绞刑而死的仲天赐。
赵明熙看着眼前的一座座墓碑,哑声说道,“下一个便是仲崇凛了,你们且等等。”
等他觉得,仲崇凛能死了之后...
第140章 必须由我来打
微风撩动发梢,杂草晃动摇摆。
赵明熙像是听到了他们的回应,阴郁许久的面容,稍稍有了些回暖。
他侧首看向身旁的白池,就见他双手合十,很是认真的喃喃自语着什么。
白池在那晚受到的伤,还未痊愈。
身上仿若缝缝补补似的,缠满了绷带。
即使如此,他还是每日都拖着疲惫的身子,来这跟他的大人说会儿话。
十年前那场大旱,让白池成了流离失所的难民。
打记事起,他就是以乞讨为生的‘小乞丐’。
他甚至记不清父母的模样,更是不记得他们是怎么离开自己的。
或许是走散,亦或许是身死。
白池活得很辛苦,被人驱赶,被野兽追逐。
每日都是风餐露宿,饥不择食,寒不择衣。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活。
明明这么累,这么脏...
可他却记得,只要讨到一个馒头,他就能高兴一整天。
因为一个馒头就可以让他撑过一天的饥饿。
他就这样,懵懂单纯的活着。
白池走过很多地方,但从未在任何一处驻留。
直到遇见他的大人,他才终于停下脚步,不再流浪,也不用流浪。
“决定好了吗?”
白池话音一顿,他循着声音看向赵明熙。
清澈的双瞳,微眨两下,像是在等他的下文。
赵明熙浅笑着抬手,摘去他发丝上落着的草屑,“你是打算跟我回王府,还跟表姐去将军府?”
齐靖英在知道那晚,白池以一敌多的弱势,力压众人后,说什么都不肯把这等人才放走,连伤都是在将军府治的。
白池与赵明熙对视良久,后转头看向眼前新立的墓碑。
他嗓子闷闷的,但却一字一句说得仔细,“大人...想让我跟着您...”
“嗯?跟着我?”
赵明熙歪头疑惑。
白池很是肯定的点点头。
他始终低着眉眼,不敢与赵明熙对视,指尖更是害怕被拒绝的微颤。
“那就跟着我吧...”
听了这句,白池才抬眸与赵明熙对上视线。
指腹温柔的磨挲着稚嫩的脸颊,赵明熙带着暖意的微笑,缓声道,“这可是...他的心愿啊...”
最后的心愿...
小鹿一般澄清的双眸,不争气的泛起红丝。
白池立马垂下脑袋,想偷偷的擦去滴落的眼泪。
大掌扣住后脑,将人揽进自己的怀中。
赵明熙轻拍着他的脊背,声音低沉却温柔似水,“了却人间事,还其自由身...他也该好好休息了...”
白池听罢,便靠在赵明熙的肩头,放声大哭了起来。
“我...我再也见不到...见不到大人了...”
那个给他饭吃,赐他名字,教他识字懂理的大人...
再也见不到面了。
-
赵明熙走出房间,就见覃修谨立在门外,重步崖也紧张兮兮的站在他的身旁。
他轻轻的阖上房门,对重步崖说道,“他哭累了,刚睡着,你且照顾着吧,有事再来找我。”
重步崖颔首应声。
赵明熙向覃修谨走近几步。
覃修谨默契的牵住他的手,两人并肩向外走去。
“仲崇凛的案子,我会尽快定下,人一定会留在郡城。”
这是覃修谨对赵明熙的保证,不会让任何把仲崇凛带走。
他就是死,也只能死在坛渭郡的百姓面前。
“不急。”
赵明熙扯了扯衣袍,他看着上头干涸的血,缓声道,“慢些来也成。”
覃修谨抬手捻着他脸上的血痕,见擦拭不掉,他眉头微皱。
“都城有什么新消息?”
“舅舅说,覃宏朗入了三百多个进士。”
“三百?”
“三百。”
“心比天高。”
赵明熙嗤笑一声,“他就这般着急得要给朝廷换血吗...”
往年百来个人,能入仕的也不过二十余人,可今年...
“怕是元金那有了动静,不然覃宏朗也不会做出这般蠢事来。”
“泽昀猜得不错...”
覃修谨勾唇一笑,“探子回信说,金王已经知道使臣的事了。”
元金那,定会以此借题发作。
只不过...
“要看覃宏朗如何应对了。”
“他可又想出什么和亲的法子?”
“覃宏朗就是想,百官也不会同意,便是这样,他才着急让新科入仕呢。”
堂堂君主,却在文武百官面前,没半点话语权。
真是可悲啊...
“那...”
赵明熙停住脚步,看向覃修谨,“怕是不久便要出征了。”
“放心...”
覃修谨轻捻着他的指尖,“我自有分寸。”
他早就猜到,若是两军交战,覃宏朗定会派他出征。
毕竟,他已然‘痊愈’。
更何况,他还是握有兵权的藩王,便是想逃,也逃不掉的。
“不过...按眼下的形式看来,覃宏朗暂时不会派我出征。”
若要藩王出征,必要给予兵权。
如今,他手握的亲兵也不过千百号人,要想打仗,可是远远不够的。
“若是他让舅舅出征...”
“覃宏朗上次跟元金公主一道羞辱舅舅,如今便是舅舅出征,也只会让他自己颜面无存。”
“如此,覃宏朗只能挑别的武将了。”
“眼下看来,他只能期许于那些被他提拔上来的武官了。”
“那些武官从未经历过战事,让他们去也不过是徒劳...”
赵明熙难言的说道,“若是如此,受苦受难的还是那些无辜的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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