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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会给你卡？”
沈云卿邪邪一笑，自信道：“可能因为我技术好吧。”说完，他举起换好弹匣的手枪，连射三发，而后转头邀功一般，面上好像说着“快看，我是不是很厉害”。
晋青泠看了一眼，收回视线，评价：“有一枪偏了。”
沈云卿没得到表扬，反而被压了一句，撇了瞥嘴，听见晋青泠说把枪给他。
晋青泠拿过枪，调整一下，没有像沈云卿一样双手托枪射击，而是侧身单手瞄准，枪面微斜瞄准，右手食指均匀正直向后扣压扳机，整个人看起来比沈云卿放松。
晋青泠射击完后，将枪放下，稍显淡漠地看向沈云卿：“小孩才总觉得自己已经成功了。”
沈云卿不服：“我只是太多年没碰过了。”
晋青泠想起麦未来发过来的报告：“你以前没有碰过枪。”
沈云卿沉默了一阵，他在思索要不要告诉眼前的人，分化利弊，利在于自己的一番坦白可能会换取对方更深一层的信任，眼前的人对于自己以后的事业来说一定是贵人，沈云卿想要在军部能有更快的成长，不能不依靠他；除此之外，沈云卿觉得对方情绪稳定，不同于沈夫人和沈老爷，他觉得对方会相信自己。
弊端在于，自己相当于拱手让出了一个把柄。如果未来两人反目，自己会陷入被动。
沈云卿笑：“林部，我们玩个游戏吧。我们比枪，赢了的可以问对方一个问题。”
晋青泠听了轻轻笑起来，笑意很浅，他似乎对这个不是很感兴趣，又似乎琢磨着什么，衡量这件事能带给他多少有用的价值。
沈云卿当他的沉默就是默认，走上前射了一枪，而后挑衅般地对晋青泠扬了扬下巴。
晋青泠没有说话，跟着走上前，他在沈云卿身前站定，看着前方的靶子，握紧枪，鼻尖淡淡的不是很浓的牛奶味飘过来，晋青泠这枪稍微有些偏。
第一局沈云卿赢了。
沈云卿问：“林部长，我想把你当朋友，也会拼尽全力为你卖命，以后你会为了利益抛弃我吗？”
晋青泠静静看向沈云卿，沈云卿确实太不了解他了才会问出这种问题，在晋青泠眼里除了利益，其余都不重要，无论是亲情、爱情还是别的什么。
沈云卿自顾自点了点头：“好我明白了。”
但同时，沈云卿更不了解的是，不说真话和伪装对于晋青泠来说也信手拈来：“不会抛弃你。”
沈云卿默默看向晋青泠，看起来对这个幼稚游戏不是很感兴趣的晋青泠在第二局率先一步走到发射台，开了一枪，这一枪很稳。
沈云卿反而有些心绪不宁，没有发挥好。
晋青泠看向沈云卿，似怕露过沈云卿细微的表情般紧盯着他：“你什么时候练过枪？不是沈家，沈家没有射击室，沈云卿在进军部之前没有碰过枪，这一点我很肯定。”
沈云卿手指摩挲着枪柄，没有去看晋青泠，低声道：“五年前，甚至更久。”说完后他才抬头正对上晋青泠的目光，晋青泠脸上往往没什么明显的表情，这会儿定定看着沈云卿，听见沈云卿的话后，双眸中闪着一丝疑惑，柔和了晋青泠给人的冷漠气息。
或许这难得一见的表情让沈云卿松懈了半分，他笑：“林部，我其实不是来自这个世界，跳水自杀后的沈云卿已经不是以前的沈云卿了，在以前那个世界，没有什么omega，而我曾经当过兵，进了警局，但五年前执行任务时瘫痪了。”
“瘫痪后自然不能再工作了，某次意外醒来就在这里了。所以我来军部没有别的目的，弥补上辈子的遗憾和保护沈家。只要我能护住沈夫人和沈老爷，别死得那么没用就无憾了。”
沈云卿最后一句话说得有些郑重，他是看着晋青泠，慢慢说出了口。
晋青泠看起来很冷静，并没有因为沈云卿这番出乎意料的话做出任何质疑，心里却是无数概念在冲撞，他思考着沈云卿最后一句话甚至反问，似要用谈话掩饰自己的微怔：“沈云卿，你是在向我寻求庇护吗？”
沈云卿轻轻笑了：“你给吗？”
晋青泠猛然间闪过很多念头，他没有寻到什么踪迹，也没有抓住那一抹思绪的尾巴，只说：“这是下一个问题了。”
第三枪，沈云卿赢了，他于敞亮的灯光之下，笑着又问了一遍。
这样幽静的环境中，炽热的光线让人莫名地心底一松，两个人在军官大楼后方休息室的长廊尽头，这一处没有人会注意的角落，以游戏的方式达成了某种信息的传递，以及对对方的某种试探。
这种试探尚不明确结果是好是坏，但晋青泠并不排斥。
他双唇微启，轻轻开口：“给。”
第15章 野兽的天性
往后，沈云卿想来练枪会提前用通讯器问晋青泠，晋青泠说可以了沈云卿才会过来，以防碰见其他军官。
沈云卿过来五次，大约能碰见晋青泠一次。那样的拼抢游戏再没有发生过，不过很偶尔的情况下，晋青泠会跟着练一会儿，次数非常少。
这周周六，沈云卿练习完毕，拆开糖果吃了一颗，用通讯器问晋青泠要不要下来练枪。
晋青泠这些天收沈云卿的消息收习惯了，回了他不了，发完想起明天要回晋家，他瞥一眼一直放在桌上的零食，又发了条消息。
这会儿正值凌晨，整个军官大楼都暗了下来。
沈云卿收拾收拾准备溜走，开门的瞬间看见晋青泠发让他上来把零食解决了。
沈云卿看见“零食”两个字，口水都快流了下来。
沈云卿记得晋青泠的房间号，他到达的时候门掩了一条缝，没关死，推门进来看见晋青泠背对着他，站在阳台处。
晋青泠的背影看起来并不壮硕，脱去军部外衣，只穿了衬衫后，夜风吹过衣角，反而显得有些瘦削，沈云卿偶尔会觉得晋青泠不像一个军人，倒有些像背后的操控者，像拎着提线木偶的艺术家。
而这一刻，沈云卿甚至觉得晋青泠有点孤独。
但显然的，晋青泠不需要这份同情。
晋青泠听见响动，半转过头，冷冷吩咐：“别愣着，进来，关门。”
沈云卿“哦”，跟着来到阳台，这方阳台空空荡荡，没有任何摆设，沈云卿从阳台往外望，可以隐约看见远处的训练基地，晋青泠嘴里轻含着一支电子烟，没有偏头看沈云卿。
“不吃零食？”晋青泠说，“去拿一包来吃。”
沈云卿随便挑了一包，晋青泠默默吸着烟，沈云卿拆开来一包吃着，空气中充斥着两人的信息素，偶尔听见沈云卿像松鼠一般咬食物的声音。
隔了会儿，听见晋青泠声音低沉地问：“你们那是怎么样的。”
沈云卿咀嚼完嘴里的零食才明白晋青泠是问他之前的世界。
沈云卿来这里快一个月了，他慢慢适应这里后，再度回忆起往昔反而生出一种陌生感来，好像那里离自己已经很远很远，恍惚间就像是梦里曾经梦见的一个虚幻而不真实的梦境。
“挺好的，不会像这里一样将性别分隔那么细，没有这里这么等级森严。但我死的时候全球已经因为气候变暖陷入了慌乱，现在——”沈云卿遥想那么新闻和远赴A国的小胖和班长，“不知道怎么样了，不知道扛过恶劣气候没有。”
晋青泠：“军部呢。”
“每个国家的管理都不一样。”
晋青泠没有对这句废话多作评价，他缓慢地又抽了一口烟，晋青泠抽烟和别人有些不一样，他好像不是对烟感兴趣，只是在这漫长黑夜中找到些什么事情做，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或者相反，为了集中自己的注意力。
正因为如此，他更多的只是拿着烟把玩，吸一口后十分缓慢地吐出，沈云卿侧脸瞧着，能清楚地看见夜色里晋青泠喉结上下滚动。
晋青泠再度将烟夹在手指之间，像是突然来考核的上司，问：“你觉得这里的缺陷在哪里，仅针对军部而言。”
沈云卿想了想：“性别分开训练就很奇怪，战争一来需要的是一体化训练和管理，分管会让beta和alpha步调不一致，我来之前beta和alpha甚至互相瞧不起，这一上战场是先闹内讧啊。再来，人数太少，兵种也太少了，明明有悬浮船这种先进武器，却没有再次基础上继续研发，不是很可惜吗？我听说悬浮船只能进行小规模射击，相当于可移动大炮，笨重而行动不便。”
晋青泠先回答第一个问题：“平权实行还没五年，让你进军部就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至于训练为什么分开，泽垣的事情还没让你想明白吗？”
“怎么又绕到泽垣了，”沈云卿想起兜里泽垣送的糖，摸出来一颗，问，“吃吗？”
晋青泠对于沈云卿总能在谈话时绕到另一个方向已有深刻体会，他瞥了一眼，又望向远方：“不吃。”接着说，“第二个问题，因为我们的国度里不允许大规模征战，所以新式武器的开发有上限。”
“为什么不允许？和平条约吗？”
晋青泠否认：“因为环保协议。”
沈云卿“啊——”了很长一声：“没想到……”
“还有什么其他建议吗。”
沈云卿又继续说：“进军部的考核卡掉太多人了，omega和beta在军部外都没有资源得到训练，大半都被卡在了考核之外，既然每个月都会考核，为什么不接收所有身体素质合格的人，集体训练三个月甚至半年，再进行考核。风国现在兵力不太够吧。”
晋青泠不置可否，他仰起头看了看夜空中的月亮，此刻月亮藏在云朵里，只露出一个小角。晋青泠所居住的楼层很高，站在这里往上看，没有任何遮挡物，伸手似乎就能触碰到云，和那露了一角的月亮尖。
“风国的军部基地也有点少，最大的就是这里了吧，还不够，每个地方都应该有一处训练基地，不论大小，只要中央管理就行。”
晋青泠从喉咙里哼了一声，没有多说话，暗示沈云卿继续说。
“还有，可以鼓励人们大量进军部，退伍给予一定补偿，以及军部内部AB阶级差也不利于团结，在这里应该是军衔高的站在上面，而不是alpha贵族站在上面。军官训我，我服，一个alpha来对我指手画脚，我不服。”
晋青泠之前都只是沉默地听着，这时才终于开了口：“这个问题由来已久，没那么容易解决，动大多数人的蛋糕会招来祸害。最后这一点先不提，为了你和你想护着的沈家好，你也别和其他人讨论这个事。”
沈云卿撇嘴。
两人之间又静了好一会儿。
晋青泠听完沈云卿说的话，感受着夜风拂面，微风打着旋儿而来，他解开了领前的一颗扣子，夜风吹拂下，整个人更清醒了，他喊了一声：“沈云卿。”
沈云卿双手撑在栏杆上，头半趴在上面，应了一声：“嗯？”
晋青泠仍旧瞭望着远方：“我现在有点信你不是之前的沈云卿了。”
晋青泠仔细研究过沈云卿的身世，他确定之前的沈云卿说不出这样看法来，一直生活在这里的唐之层都无法短时间内像沈云卿说得那么全面，他们在这里待久了，温水煮青蛙一样，已经习惯这样的军部运作模式，没想过要打破。而沈云卿后面提及了有关于妄图打破性别分化阶级的话更不像是一直生活在这里的人会说的。
沈云卿：“……原来你之前都不信。”
晋青泠：“半信半疑，现在信了，所以你不是失忆，你从一开始就不明白这个世界的规则。”
沈云卿笑了起来，他笑起来时声音清脆，在静谧夜色中像是有人在轻轻浅唱，晋青泠又吸了一口烟，忽而感觉左肩一沉，沈云卿一手搭了上来，脸顺势凑了过来：“这好抽吗？”
晋青泠眉头一皱，想说沈云卿又忘记自己教过他的话，总是不注意把握距离，又想沈云卿说他们那个世界没分化那么细，以后说不定还需要沈云卿那个世界的经验，便懒得去计较，取下烟：“要试吗。”
晋青泠原意是找一支新的来，哪知沈云卿还真是不见外，见他手指夹着的电子烟离自己脸颊很近，直接取了过来，抽了一口。
晋青泠转头恰好可见沈云卿侧脸，沈云卿看起来有些年幼，像是和晋青墨一般年纪，那双眼睛有些大，便衬得鼻子十分小巧，嘴唇微抿住烟杆，看起来还有一分笨拙，接着便咳了起来。
晋青泠闷笑了一声，伸手想要拿回来，被沈云卿躲了一下，沈云卿往左一转，晋青泠几乎半拥住地揽着他，不用低头就能看见沈云卿的后脖，后脖的腺体离自己只有几厘米。
上面染着牛奶味。
沈云卿还没察觉到不对，手里拿着那电子烟，嘴里念着：“这什么怪味儿啊？”
晋青泠的手不经意间触碰到沈云卿的腰，沈云卿只穿了一件薄薄的T恤，他的手能清晰地感知到沈云卿腰间的肌肉线条，晋青泠在这一瞬好像听见了自己胸腔里的心跳声，一声又一声，高高低低，手腕上的通讯器果不其然震动了一下，偏沈云卿还在笑着，觉得他碰到自己腰部的手染着痒意，大白鹅一样的笑声并没能成功压制住晋青泠的不对劲。
沈云卿后脖颈离自己实在是太近了，近到只要张嘴就能咬下去，一咬下去就能解渴。
沈云卿乱动的身体从背对着自己逐渐转为侧对着，他伸手捉住晋青泠的手，像个孩子在撒娇一样。
晋青泠用舌头舔了一下犬齿，心里发痒，像是猎人看着自己怀里不知道规则的猎物，他能轻易地用强制的手段拿下这个猎物。
他眼眸半垂，看着沈云卿的脖颈。
“沈云卿，把烟还给我。”声音格外地冷。
沈云卿似被他这种突然而来的冷漠的语气吓到了，直起身子来，呆愣地将烟还给了他，晋青泠表情有些不善，他似乎吐了口气，而后才慢慢说：“你该走了。”
沈云卿走了一步，又听还站在阳台的晋青泠说：“把你那些零食拿走。”
沈云卿有些摸不清楚晋青泠怎么态度一下子变了，摸摸鼻子：“不用，你拿着吃，我带走我拆开的这一包就行了。”
等沈云卿溜回宿舍，第二天早上迷迷糊糊起来还拉住唐之层问：“alpha是不是有那个类似于女孩儿大姨妈的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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