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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货郎:“我哥一直就这么老！再说他气色差是因为一连几天都在外边赌钱，一整天不吃也不睡的，才不是什么被妖怪吸了精气……”
俞师兄:“云娘确实没有吸他的精气。”
王云生:“那就是连妖怪不屑吸食他的精气，太失败了。”
卖货郎仍是说道:“我不信，嫂子对他好着呢，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妖怪？”
王云生说:“妖怪不一定都是坏的，人也不一定都是好的。你家兄长虽然不算个坏人，但肯定是个烂人。你嫂子要真这么好，离了他岂不是好事一件？”
卖货郎:“也不能这么说……”
一直未发言的葛茗猛地一拍桌:“你哥这样的烂人，不是妖怪谁会想当他老婆？！”
卖货郎:“你说得有道理。”
葛茗:“现在连妖怪都忍不了他了，他再不改，就一辈子孤家寡人下去吧！”
“这……嫂子真是妖怪……”卖货郎脱力的坐在椅子上重塑三观。
王云生就说:“兄弟，振作点，我们还有事要问你呢。”
他们从卖货郎口中打听了更多有关月老庙的消息，又给他留了几张符咒，以防那只狐妖再回头的可能。卖货郎还想留他们吃饭，他们婉拒了。
临走前张秀才醒了，这懒汉躺床上无病呻吟，饿得不行了才想到要下床，下意识的去喊云娘给他穿鞋，唤了很久也不见人过来，才恍然明白刚才一切都不是梦。
回到镇上，日暮已经西垂。
他们在客栈的大堂里等了许久，俞师兄在外边门外踱步，时不时朝远处张望。
葛茗拿起桌上的佩剑:“不等了，我去山上求援。”
王云生抓住她:“大毛师兄说了，入夜前他们不回来，我们才回天方山求援，现在还没到入夜。”
葛茗又把剑放回桌上，抱着双臂坐下了。
王云生继续安抚道:“薛师叔瞧见信号，一定会过去救他们的，我们几个的实力就是去了也是添乱。”
“回来了！”俞师兄在外边叫道。
一行人风尘仆仆，身上大多带着小伤，颇为狼狈。弟子们鱼贯而入，筋疲力尽地找地方坐下。
最后步入大堂的是薛颂羽，比起狼狈的弟子们，她背着琵琶举止端庄，丝毫不乱，就连头上那根朴素的步摇都没歪。
“薛师伯。”三人朝她行礼道。
“嗯。”她轻轻颔首，“大家休整一下吧。”
“怎么了，你们这么狼狈？”王云生扫了一眼人数，抓着小毛焦急地问道，“怎么回来的人这么少？大毛师兄呢？”
小毛:“大哥带着他们去医馆了。”
“他们伤得怎样？”
“没事，死不了。”
王云生终于放心下来，才继续问道:“你们在庙里发生了什么？”
小毛一口气灌下了两杯茶水，这才缓缓说道:“你是不知道，那座庙里根本就是狐狸窝，密密麻麻到处都是发着光的绿眼睛！乖乖，你肯定想不到，里边那个神像，竟然是一只大狐狸！”
第12章 无赖
“你是不知道，那座庙根本就是个狐狸窝，密密麻麻到处都是发着光的绿眼睛！乖乖，你肯定想不到，里边那个神像，竟然是一只大狐狸！”
小毛摆起了说书人的架势，且说他们去之前已经做好了预防幻术的准备，但哪知那妖怪的妖力如此之强，一行人在踏入庙中的那刻就都中了他的幻术。他们在庙里四处找寻无果盘桓许久，不知不觉中被吸走了不少的阳气。
直到小毛注意到丈量这庙长宽的所用步数，竟比上次和王云生来的时候还要多上许多，这才发现了蹊跷。
小毛将这个发现说与大毛，大毛很快就破解了幻术，他们这才看清这破庙中的阴暗处，藏着不知道有多少只狐狸，他们的一举一动一直都在这些荧荧绿眼之下！
俞师兄听得全身起鸡皮疙瘩:“这也太可怕了！”
小毛继续说:“那些小狐狸道行不高，用脚一踹，拿火一吓，它们几乎近不了身。就在我拿剑即将斩杀一只狐狸的时候，突然一个大爪子把我扫到了墙上，你看，我这衣服就是那个时候弄坏的，要不是我反应快，这个时候已经开膛破肚了！”
小毛的衣衫都破了几道口子，俱是被利爪撕过的痕迹，可见当时真是惊险万分。
俞师兄十分有代入感，脸上的表情五彩纷呈，就好像自己正在亲身体验一般。
“原来是神龛上的那座神像变成了一只大狐狸，那双绿眼睛可大可渗人了。那獠牙，快比我的手臂都粗！这个时候大哥就用剑指着它问道，你就是伪装月老的狐妖？那大狐狸答，吾名禹肃。”
王云生感觉桌子一抖，但他已经听得入神了，并不在意。
小毛继续说:“大哥就问它为何作恶，大狐狸就说自己不过是在实现人们的愿望，有何不对？”
王云生说:“实现愿望不可能毫无代价，他肯定向许愿之人索取了报酬。”
“对，大哥也是这么说的。人妖殊途，本应分地而处互不干扰，皆因与妖物相处凡人易伤身损元。那些个道行浅的小狐妖，凡人在他们眼里就是个散发着阳气的香馍馍，能忍住不去咬上一口？”
王云生感觉到怀里的萌萌摇了摇头。
王云生:“你听懂了吗就摇头？”
“大狐狸说此事你情我愿，等价交换，怨不得它们，还与大哥争辩了一番，当时我被打得脑袋嗡嗡作响，也没仔细听。总之这狐狸狡猾得很，它一边与我们说话，一边偷偷用幻术控制了几个师弟，他们把大哥当成了狐妖，拿剑就砍了过来。
王云生忙问:“他没事吧？！”
小毛:“他皮糙肉厚的，死不了。最后我偷偷放出了求援符咒，又在那儿缠斗许久，差点全军覆没，真没想到这只大狐狸这么厉害。”
王云生说:“我们今天打探到了，那只大狐狸听说都快要历天劫了。”
“我说这么厉害呢，差点没折在那里。”小毛后怕地说，“不过当时我想起了师父的教诲，他说攻击就是最好的防御，于是我不屈不挠，绝不退缩，你是没有看到我当时的英姿，那场面真是相当壮观……”
“上菜咧，客官们请慢用！”
小二把菜端到桌上，刚刚还半死不活瘫着的少年们眼睛都发绿光了，一拥而上，宛若一群饿狼扑食。
小毛正说得唾沫横飞，就见眼前的菜飞速的消失，他只能放弃吹牛，大喝一声:“都别抢，别抢！”
“然后薛师叔就来了，她拿出琵琶弹弹弹，大狐狸就嗷嗷嗷……”小毛一边把饭菜往嘴里塞，一边还不忘继续给王云生讲解，饭粒喷了王云生一脸。
王云生抹了一把脸:“你先吃，我不着急听。”
“唔唔……俞师弟！你又给那只狐狸喂肉！”小毛见俞师兄又要往桌下伸鸡腿，连忙喝住。
被抓包的俞师兄轻车熟路地把鸡腿放到了王云生碗里，然后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的继续吃饭，桌下的宁英用凶恶的眼神朝王云生扫了过来。
这是第二次狐口夺肉了。
在宁英的视线下，王云生默默地把鸡腿给了萌萌，萌萌嗷呜一口就咬掉了大半，宁英才老实地低下头去。
王云生问:“它们没把宁英救走？”
小毛含糊不清地说:“它自己跟我们回来的。”
王云生说:“也是，它把咱们给引来了，现在回去，他领导肯定把它做成狐皮围脖。”
大家都饿坏了，风卷残云一样把菜给搜刮了个干净。
这群饿死鬼中，只见薛颂羽细嚼慢咽地将饭菜吃完，让人感觉她桌上摆的不是简单小菜，而是什么精致考究的菜肴。
她站起身，还在聊天的少年们安静下来:“今天好好休息，有伤的养伤，明日我们再到镇上巡查。”
“是。”
薛颂羽转身上楼回房，王云生看到葛茗的视线紧随着她，脸上带着对薛颂羽的崇拜。
葛茗感叹道:“薛师叔真厉害，她一个人就把大家都救回来了……”
王云生不无羡慕地说:“是啊，我什么时候也能像她一样厉害，我也想一起去打妖怪。”boss战自己都没登场，还是不是主角了。
小毛安慰道:“别灰心，等你实力上来了，到时候咱哥俩来个双剑合璧。对了，说说，你们今天收获怎样？”
王云生给小毛说起了今天的经历。
小毛听了之后亦是一脸的嫌弃:“这张秀才也太不是东西了吧，一个大男人竟然还指着让女子养活！”
王云生说:“他迂腐不化，不过是读了几年书，还把脑子读傻了。”
小毛说:“男子就该养家糊口，照顾妻儿老小，可不是仅凭丈夫的身份就能把自己捧上天的。”
葛茗说道:“虽然那个云娘骗了我，不过她说的一句话我极为认同。什么以夫为天，什么都扛不起的东西也配让人以他为天？我要是皇帝，肯定把《女诫》《女德》之类的书通通烧了，尽说些狗屁不如的东西，教男人看不起女人，还教女人看不起自己。女子一样可以养家糊口，男人一样也可以在家照顾老小。”
想必之前葛也没少被家里人逼着看了这类女德书，还差点没被强拉去嫁人，心里头自然是恨极了这样的事情。
可小毛好像不知道她的这段过往，傻里傻气地说道:“这怎么行，怎能让女子做养家如此辛苦的事情。男子应当坚强，扛起重担，不能寻求女人的庇佑。”
葛茗说道:“为什么男人不能寻求女子的庇佑，偏只让女子接受男人的庇佑？”
小毛:“因为……男人生来就是要保护女子的啊！”
葛茗说:“可男子又不是生来就强大的，我若足够强大，不也可以保护你们吗？”
小毛:“这……”
葛茗:“嗯？”
小毛扭捏起来:“这不大好吧……”
王云生:“你害羞个什么劲啊！”
深夜，眼前这座被黑暗笼罩着的小镇在月光下沉默静谧，时不时闪过一道黑影，在月光下黑影拖着尾巴，往城外跑去。
第二天，王云生与同门少年们分头上门去找镇上疑似拜过假月老庙的人。
这些人中不乏一些借着月老的“显灵”，鼓起勇气诉情衷的有情男女，最终喜结良缘，也算是可喜可贺。
自然，狐妖主动来“显灵”的也不在少数。被天降了“良缘”的人中，不少人被吸了阳气，身体虚弱，更有甚者已经病逝。狐妖假扮的“未亡人”借口带着他们的尸骨回乡，或是借口离开这个伤心地，转头又会回到禹肃的身边。
从卖货郎口中得知大狐狸禹肃在这挽红山上冒充月老“显灵”，多年前就有迹可循。当时的“显灵”还不常见，是不是就印证了云娘所说的，禹肃真是因为快要历天劫了，才想出了这么个歪路子来快速提高自己的法力？
王云生与小毛一组，找到了靠近城门的一户人家。
那家主人热情地把他们领进门，一个妙龄少妇瞧见他们穿着道袍背负长剑，几乎吓破胆，当场从大活人变成一只狐狸，撒腿就跑。
哪知道它的速度快，有人比它还快。它从旁边掠过的时候，一只小胖手拽住了它的尾巴。
被抓住尾巴倒提起来，小狐狸吓得直叫唤。
王云生喝彩道:“萌萌干得漂亮！”
萌萌倒提着那只狐狸，嘴巴一张，两排洁白的小嫩牙咬在那只狐狸的尾巴上。
“不能吃的！”王云生冲过去，把小狐狸从萌萌口中夺下，丢给了旁边的小毛。
王云生半蹲在萌萌身前，认真地教育道:“这个生的，不能吃的！”
小狐狸吓得瑟瑟发抖，抖得小毛的一只手都麻了。
这屋的主人吓得脸色发白:“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的妻子是狐妖变的。”王云生看了一眼葛茗手上的狐狸，“咦？怎么是只公的？”
“嗯？”主人脸上的表情可比戏台上的戏还精彩了。
告辞了那失魂落魄的主人，王云生与小毛一道提着小狐狸回客栈。
哪知道在半途中，从路边突然冲出了一个人，上来就指着王云生喊:“是你，就是你！”
小毛被吓了一跳:“你谁啊？”
“就是你！你把云娘带去哪儿了？你把我娘子带去哪儿了！”
眼前这小老头模样的人指着王云生骂骂咧咧，王云生这认出这人是昨天的张秀才。
声音引来了路边的人，张秀才见人越多，声音越发大起来:“我与云娘举案齐眉，甚是恩爱，这人昨天不知道跟我家娘子说了什么，让她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我哪儿也寻不到我家娘子！”
围过来的路人都开始小声议论，视线往王云生身上瞄，也不知道都脑内了什么小剧情。
王云生说:“你让自己老婆在外赚钱养家，自己不干活还赌滥赌，现在老婆跑了还怪我？”
张秀才脸色涨红:“这是我的家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管！谁知道你是不是心怀叵测，搞不好你是觊觎我家娘子，把她骗了去！”
张秀才青着脸伸手就要来拽人，小毛挺身挡在王云生前头:“你可别耍无赖，昨天我师弟已经跟你说了，你家娘子是只狐妖，我们这是帮你，否则你早就被妖精吸干精气了！”
人群发出惊呼，路人脸上八卦的表情可比在看戏的时候还精彩。
张秀才扯着嗓子喊道:“胡说，我家娘子分明就是个人，你说她是狐妖，你有证据吗？”
这人……不，狐狸都跑了，现在去哪儿找她回来澄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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