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秀才声音就跟鸭子一样聒噪:“你看,拿不出证据了吧?你可别朝她乱泼脏水,什么天方山,什么鬼修仙的,尽用牛鬼蛇神的骗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怕不是找个借口把人给拐了吧!”
王云生说:“你才别朝我师门乱泼脏水!我们并未瞎说,今天我门中弟子还在镇上捉妖,你看,他手上的这只就是。”
小毛把手中的狐狸举了起来,这只小狐妖已经被吓昏过去了,眼下被人这么一晃动,又清醒过来,继续发抖。
人群中有人说道:“真是狐狸。”
又有一人说:“我刚刚从西街那边过来,就见到这些穿道袍的人在捉妖,活生生的一个人突然就变成了一只狐狸,被符咒镇得动都不能动呢!”
“真的呀,真的有妖怪呀。”
“我也瞧见了,那狐狸叫得贼渗人!”
还有孩子喊着:“爹,我也想去看看狐妖!”
“看什么狐妖,也不怕人家把你叼了去,回去看咱家大黄不也一样!”
张秀才仍旧说道:“你凭什么说我娘子是妖怪,她温柔贤惠,哪里像是妖怪,你别空口白牙地乱说!”
王云生反唇相讥:“你瞧瞧你这从头到脚,可有一点能配得上温柔贤惠的女子?就你这模样,不是妖怪谁看得上你啊!”
路人又开始说道:“我见过他家那娘子,我从小到大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搞不好真是妖怪。”
“她要真有你说的那么好,那离了你岂不是脱离苦海?”
众人哄堂大笑。
张秀才被众人这么一嘲笑,顿时臊得面红耳赤,仍是嘴硬:“反正我不管,你把我娘子找回来,否则……否则我就告官府了!”
小毛抱臂说道:“哦,那你去吧,我看官府搭不搭理你。云生,咱们走。”
见人要走,张秀才急红了眼睛,伸手就要过来扯人:“你别走!”
小毛把剑亮起来,张秀才跟杀猪一样嚎叫:“来人啊!杀人啊!”
王云生拉了小毛一把:“把剑收起来,别误伤了人。”
小毛说:“跟他说话也太气人了!”
王云生说:“别理他,让他闹吧。”
张秀才还欲追上来,但王云生二人都配着剑,旁边的路人也在起哄着指摘他的不是,他多少还要点脸皮,只得暂时作罢,逃离了人群。
回到客栈,店小二看到小毛手里提着只狐狸,就热情地迎了上来:“哟,这是客官您打的野味儿吗?咱们这儿的李大厨做野味儿的手艺不错,要不给您拿到厨房里加工一下?”
这个胆小的小狐狸又开始抖了,泪眼汪汪的,好不可怜。
小二看萌萌听得直流口水,就问:“这位小公子肯定是想吃了?”
萌萌直点头。
王云生连忙说:“不了,谢谢。”把小二给劝走了。
萌萌说:“熟了就可以吃了。”
王云生说:“小动物都是有生命的,我们不能随便乱吃,我们吃点别的好不好?”
“我要吃嘛!”
王云生:“来,我给你剥个橘子。”
“不吃橘子。”
“小崽子别闹。”小毛捏了一下萌萌的脸,见萌萌张开小口,就立马把手缩回去,萌萌的小白牙咬空发出了一声脆响。
“你还想真咬啊!”
忙了这一整天的时间,天方山的少年们将镇上的狐妖收拾了大概。
落荒而逃的有数只,最后包括宁英,一共有三只狐狸被他们逮住了。
薛颂羽没有回来,天方山上已经收到了消息,她已经和前来支援的人汇合,继续追捕禹肃。
看着几只狐狸在墙角边瑟瑟发抖,王云生问道:“这些狐狸要怎么处理?”
小毛说道:“自然是带回天方山,丢到禁地里。”
王云生回想了一下,原著里提到过后山禁地,原著男主还在里边历练了一番,捡到了功法秘籍和法宝呢。
他能不能也找机会溜进去看看?
从外边刚回来的一位师兄喊道:“云生,你认不认识外边那个人?”
王云生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看到一个有些驼背,看着像个干瘪小老头的人在外边晃荡。那人见王云生看过来,一脸威胁地晃了晃手里皱巴巴的纸。
“算认识吧。”是张秀才。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惹到他了?他让我跟你说,他要把你的丑事说出去,还要把你告上官府,说是诉状都写好了。除非……”
“除非什么?”
“你给他五两银子。”
王云生翻了个白眼:“果然还是想要钱。”
“我去把他揍一顿,看他还敢不敢乱说!”
小毛这个暴脾气拿起剑就要冲出去,被王云生拉住了:“你要打了他,他还会借口要医药费呢。别理他,让他闹吧。”
传话的师兄说道:“宁惹君子勿惹小人,我看你要不给点打发他走算了。”
王云生说:“我怎么能助长他的气焰,这世道还没有天理了?不,我一分都不给!”
因为我根本没钱,我现在还要养一个孩子呢!
今天一整天在镇上四处奔走,跑上跑下地追狐狸,把王云生累坏了,躺在床上很快就入睡了。
他迷迷糊糊睡着,突然感觉怀中一凉,睁眼一看被子被半掀开,怀里的萌萌不见了。
他清醒过来,眼睛四处去找那个小小的身影,发现萌萌站在小毛身前。
王云生还以为萌萌是不是梦游了,下了床走进一看发现萌萌正朝小毛伸出手。
“萌萌,你在干什么?”王云生压低声音问道。
萌萌回头,对王云生说:“他太吵了!”
小毛的鼾声此起彼伏,跟公鸡打鸣一样有规律。
萌萌生气地想要把手指戳进小毛的鼻孔里,王云生连忙把这个暴躁小鸟给拉开。
萌萌委屈地说道:“他吵得我睡不着。”
王云生把萌萌抱回床上,给他盖上被子,小声地说:“我给你捂着耳朵,这样你就听不到了吧?”
王云生的手对萌萌来说很大,能够把耳朵捂得很严实,萌萌乌溜溜的眼睛看着他,一眨一眨睁得圆圆的。
王云生:“你倒是快睡觉啊。”说了之后才想起自己把人家的耳朵捂着,又把手拿开说道:“别看我,快睡觉。”
萌萌抓着他的手捂上自己的耳朵,闭上了眼睛。
很快萌萌的呼吸就变得均匀起来,可王云生却睡不着了。
他感到一阵腹痛,肠胃咕噜咕噜响得厉害,看来是要闹肚子。
小毛在睡前忘了关窗子,王云生的床离窗又近,秋风灌进来,刚刚被子又被萌萌半掀了起来,王云生就受凉了。
王云生起身披了外袍,给萌萌掖好被子,蹑手蹑脚地离开房间,下了楼梯。
守夜的小二在柜台后边,一脸倦意,用手撑着下巴做小鸡啄米状。
王云生颤颤巍巍地上了后院的茅房,漆黑寂静笼罩的夜里,这后院里的茅房看起来格外阴森,总觉得从哪个角落会冒出个面目惨败的女鬼。
想象力丰富的王云生只敢闭眼上厕所。
出了茅房之后,王云生准备不顾一切就要往客栈里走。
可是有哪里不对劲,他觉得好像有人在看着自己。
理智在叫嚣着赶紧回去,可眼睛却不由自主地往周边一扫。
王云生用眼角一瞥,发现客栈的后门不知道何时开了,门口坐着一个人,脸的方向正对着自己。
这让王云生的心脏飞快地跳动起来,他几乎想拔腿冲回客栈,谁知坐着的人突然往前一栽,倒在地上,还发出了声响。
有声音,也就说那人是有实体的,不是鬼。王云生这才敢去正视那个东西,他举起蜡烛走近几步,看到那人右肩打着个补丁,这个特征他记得,正是白日里缠着他的张秀才。
张秀才竟然找到这里来了,是守我守到睡着了吗?
王云生本不想管他,但是看着他一个人躺在那里,夜风又凉,古代医疗条件差,一点小病都可能会要人命,他有些于心不忍,就过去想要把人给喊醒。
他却没注意张秀才身后有个黑色身影,随着他的靠近黑影越来越大,然后在黑暗中突然睁开了一双绿色的眼睛。
王云生眼前一黑,昏过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王云生受了一阵凉风,缓缓睁开了眼。
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堆干草上,干草刺得他身上直发痒,地上的灰尘钻进鼻子里,让他连打了几个喷嚏。
王云生直起身四处观察,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破旧的小屋里,窗和门年久失修都腐朽了,被夜风吹得咯吱咯吱直响,破屋子四处透风,秋风争先恐后地挤进这座破屋里,又一个劲地往他的衣服里钻。
“阿嚏!”王云生又结实地打了个喷嚏。
他只穿了一件外袍,佩剑没带,符咒也没有,完全就是一个剥光了的白鸡蛋,就等着什么妖魔鬼怪过来嗷呜一口。
“有人吗?”他的声音打着颤,很快就被黑夜的寂静给吞噬了。
我是谁?我在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王云生彻底懵了,没人能跟他解释现在这种状况,这还是他第一次一个人单独行动。
这里究竟是哪里?他想出去看看外边是怎样的状况,直到他看到门口的角落边,在月光映照下有一个黑色的影子。
影子在越变越长。
第13章 鬼山
漆黑深夜,夜风呼啸,树木婆娑,山中的破屋里仅王云生一人。
他想要出去看外边的状况,却迟疑着没有踏出脚步。
屋外撒下银色的月光,映照在门口,在门外看不见的地方投下一个扭曲的影子。
那并不是人的形状。
王云生的心脏开始猛烈地跳动起来,呼吸短促,耳朵发麻,欲哭无泪,脑海里满是恐怖片里的鬼脸,或是狰狞、或是扭曲或是血腥,丰富的想象力几乎要把自己给吓尿。
他自问自己不是个胆小的人,但要说胆子大也绝对称不上。鬼片里鬼怪登场的时候,他不是眯起眼睛,就是干脆闭上眼睛,直视是根本不敢的。看完一部惊悚效果极佳的恐怖片后,也会被吓得几个晚上不敢肚子上厕所。最后借助时间的流逝,恐让惧感逐渐归于平静。
现在身处的这个小说世界,鬼怪的存在是合理的,所以王云生最有效的壮胆方法——唯物主义是完全没什么卵用了。
队友?没有!
战力?没有!
法器?没有!
胆量?没有!
好的,可以解锁一个新死法——吓死了。
门外的影子越拉越长,形状越发扭曲诡异,外边那东西像是想进到这个破屋里。
王云生尽量让自己不发出任何声音,移动到窗边,准备从窗口逃出。
这间破屋对着门的墙上有一个沾着蛛网的窗口,窗框腐朽破烂,堪堪挂在上边。王云生把手搭在了窗框上,正要撑起身子,突然手背上传来一阵寒意。
一只灰白色的手覆在他的手背上,触感如死人一般冰凉。
“啊——”王云生吓得往回缩了手,飞速地退后了几步。
那只手不见了,仿佛它从未出现过,可发着抖的手上那股寒意还未散去。
王云生一边死死盯着窗口,一边后退靠在了破屋的墙壁上。
窗外没有再出现什么,不知手的主人是否就守在窗边,正对自己虎视眈眈。
王云生的精神紧绷得像一根弦,耳朵里充斥着自己沉重的呼吸声,咽了一下口水,发现嘴唇干燥,口水划过干涸的喉道涩得发痒。
破屋的窗和门是面对着的,王云生只能靠在中间的墙上,戒备地轮流看窗和门口。
这时候真有种四面楚歌的感觉。
人类阳气乃是鬼神邪祟最爱的美味,他们喜爱将人百般恐吓,乱其心神,借此吸取阳气。有些鬼魂不过觊觎阳气,但有些鬼魂会趁机夺舍,若是厉鬼,在吸食完阳气之后还会索要性命。
不管是哪一种,王云生自问都承受不起。
夜风还在呼啸,树叶摩挲。
时间的流逝变得格外漫长,王云生感觉已经过了很久,外边的鬼怪都没有动静,他让自己松了口气。
注意力太过集中,让他的脑袋都有些隐隐作痛。他不再紧张地盯着门窗,细细地观察起这个破屋来。
屋子是木头搭的,很旧很破,角落里结着蜘蛛网,地上满是灰尘和落叶,墙体有很多地方都被蛀了,有几处因为腐朽露着破洞。
他一直把注意放在门窗上,没有注意到对面墙体的破洞上,有一张模糊的人脸。
在昏暗的光线下,那张人脸呈透明状,属于眼睛和嘴巴的地方是两个空洞,也不知道已经在那里看了自己多久,那张脸越看,越觉得它想要从外边挤进来。
“艹!”王云生骂了一声,头皮发麻,身体轻微颤抖起来,但他强迫自己保持镇定。
他发现门口处的影子不见了,心想这张鬼脸搞不好是屋外那个诡异影子的主人。
趁此机会,赶紧从门逃出去。
刚迈出脚步,王云生就觉得身上沉得不行,肩上仿佛压着重物,让他几乎迈不开步子。
王云生疑惑地回头,看到了一张吐着长舌的青灰色鬼脸。
他靠着的墙后边,不知何时一个鬼魂穿墙而过,抓着自己的肩膀要爬到自己的背上。
“啊——”王云生失声大叫起来,那个吐着长舌的鬼魂在他的面前晃了一下,发出了一阵似笑非笑的声音,又穿过墙隐去了。
王云生感觉自己眼前一阵发黑,身上的热气仿佛被抽取了一般,踉跄了两下差点没倒在地上。
鬼怪邪祟吓人,一是让人心神不稳容易侵占肉身,二是喊叫容易使阳气从口中泄出,少了肉身的这道屏障使鬼怪邪祟更容易吸食。
所以,不能叫。
王云生捂着嘴,阳气的缺失使他手指尖都冰着。自己就像一只小仓鼠被关在破屋这个笼子里,不断有着鬼怪邪祟循迹过来吸食自己的阳气,他的下场不是被活活吓死,就是被吸干阳气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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