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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英扶起王云生的手臂，搀着他一起走。他很贴心，就是有点贴心过头了，在王云生重心不稳的时候他及时伸手扶住了腰，结果这只手就一直放着不拿下来了。
王云生觉得有些不自在:“宁英公子，你不觉得有点热吗？”
“有吗？初春刚过，这夜里也是有些微凉的。”
王云生瞟了一眼旁边的婢女阿梓，只见她一双杏眸看着自己，让他颇有点尴尬。
怎么王萌扶的时候他就没什么感觉？
大概他觉得宁英这人有点gay里gay气吧。
王云生又说:“我的腰比较怕痒，所以腰就不用扶着了。”
宁英却说:“你不用对我如此拘束，我们之前关系很好。”
王云生问:“有多好？”
宁英眼波流转，似在回忆美妙过往:“我们一见如故，酒摊对饮，互诉衷肠。”
王云生:“啊？”
宁英一脸心伤:“可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把我忘了，芳心另许。”
王云生发出直男的疑问:“你是在开玩笑吧？”
“当然不是。你曾在月老庙里许愿，想要一个如意郎君陪伴一生。我听到了你的愿望，在庙中对你一见倾心，便就过来找你了。”
王云生惊讶得说话都磕巴起来:“我……我还许过这样的愿望？”
之前的我不仅撩了王萌还撩过宁英？我原来是这么一个见异思迁的渣男吗？！我走的是np线吗？
宁英一脸温柔的看着他。
王云生嘴硬道:“不会吧，我觉得我应该不喜欢男的。”
宁英挑眉:“那你怎么跟那只死鸟在一起了？”
“死鸟？你说的是王萌？他不就一个孩子吗？我能和他怎么样？”
宁英嗤笑道:“他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孩子，妖族可化成任意年岁的模样。他倒是比我会讨你的欢心，化成个漂亮的少年把你迷得团团转。”
王云生有些懵:“他不是人类？”
“当然不是，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小妖。若不是靠着我的妖丹，他现在连化身都做不到。”
对，陆无情说过，王萌体内有一个不是他自己的内丹。
王云生很快就意识到了:“他的内丹是你的？”
“不错。”
王云生停下了脚步。
不知何时，这条街道越走越冷清，最后已经是行人罕至，哪里有什么桃葆阁的影子。以民居相隔的另一条街灯火通明格外热闹，衬得此处清冷阴暗。
王云生意识到不对劲，但宁英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臂。
宁英说:“我这次来，就是想要让你劝劝他，让他把属于我的内丹还回来。”
王云生反问:“你怎么不自己跟他说？”
宁英脸上的表情变得很难看，王云生顿时了然，看来已经沟通失败了。
这条街的尽头是金风城有名的一座高塔，名为朝暮塔。此塔为城中最高的建筑，塔顶俯瞰的景色让人流连忘返，愿在上边消耗一日朝暮的光景。
阿梓在前头推开了塔门，只见里边荧光烁烁，竟然都是一双双发着绿光的狭长兽瞳。
王云生不寒而栗。他回头看宁英，发现他的眼睛在月色下也泛着绿光，他的衣袍底下，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跑出了一条毛茸茸的东西。
棕毛的大尾巴！
王云生认出来了:“难道你是前天跑进房里的那只狐狸？”
宁英没有否认。
看着他一脸惊恐的样子，宁英温柔地抚上他的脸:“你别害怕，我怎么舍得伤害你呢？”
王云生伸手把脸上的手拍了下来，不是害怕，是想掐死你。
自己就是被他那一吓，给吓得漏尿了！
人生耻辱的一刻！
宁英继续说:“一会儿我的族人会把那只死鸟引过来，到时候，希望你协助我把内丹夺回来。否则……”
王云生心一紧:否则就要把我丢到塔里给狐狸群当宵夜——手撕人肉吗？
宁英勾唇一笑:“你就来做我的鼎炉，助我炼出一个内丹来。”
“……”
他脸上那种含着春色的表情，是那个做吗？话题不要突然从全年龄转向18禁啊！
宁英打量着王云生:“我对你印象还不差，虽然相貌平平，也没什么姿色，但毕竟身上还有天方山的功法。不过今日一见，你这腰……”
我的腰怎么了？还是他想提前预约我的腰子？
“杨柳细腰，不盈一握。人说楚王好细腰，今日一看，果然是有其妙处的。”
你要饿个大半年的，你也能有拥有它！
阿梓看看王云生的腰，又看看自己的腰，小声咕哝道:“我的腰也很细啊……”
姑娘，你就不懂了吧？楚王好细腰，好的是男人的细腰，我看你家公子就是个断袖！
此时从暗处跑出一只狐狸，在宁英脚下叫唤了几声，宁英便了然:“好，可以那只死鸟过来了。记住，九罗山庄的人都在湖心上的画舫，不要靠近惊动了她们。”
狐狸吱吱两声，又跑了。
宁英抓着王云生的手:“好了，我们进去吧。”
王云生问:“如果萌萌乖乖还了你的内丹，你会对他怎样？”
宁英挑眉:“自然要把他好好教训一顿，他可害得我吃了不少苦。”
王云生停下了脚步。
宁英回头:“怎么不走了？”
王云生突然运起灵力一掌打在宁英的身上，宁英松了手，凭着身体自己的记忆，王云生与宁英对了几招。宁英虽失了内丹，但王云生的身体也没恢复，过了数招，王云生落败，被反擒着强行往拉塔里拖。
王云生挣扎着:“我不去！”
他现在这个模样，大概跟穿越前的侄女圆圆在校门口撒泼不肯上幼儿园那般差不多。
“住手！”
突然一声厉喝，一个灰衣道人从屋顶翩然而下。
他一身道袍，背负一个拂尘，剑眉竖起，剑指宁英:“狐妖！休要害人！”
宁英冷哼:“哪来的道士，少来碍事！”
灰衣道袍冷声道:“放开他。”
宁英把王云生甩给了阿梓，飞身上前与其对招。
王云生还想跑，却发现阿梓这个小姑娘抓得比宁英还要紧。
长剑如白虹，灰衣道人的身法潇洒自如，宁英气势汹汹地上去，然后被打得节节退败。
几招之下就知眼前之人修为深厚，完全不是自己能对付的。
“臭道士你给我等着！”宁英嗖的一下变回原型，吱吱叫着撒爪就跑。
抓着王云生的阿梓也变成狐狸跑了，回头一看，塔里的狐狸们都没影了，就跟关了电闸一样，黑漆漆一片。
好弱。
宁英就像第一次做坏事，结果被打回家的坏孩子。尤其是他还叫了一帮狐朋狗友壮胆，结果人家跑得比自己还快。
灰衣道人收剑入鞘，调息了一会才平复呼吸。
“这位……公……姑娘，你没事吧？”
公姑娘这词用得很是精妙。
王云生说:“我没事。倒是你，是不是受伤了？”
他的样子应该是受了内伤，所以才会这么干脆的放了宁英。
“不劳挂心，在下并无大碍。”
“多谢道长出手相救。”
灰衣道人走上前来，王云生看清了他的样貌。他相貌堂堂君子端方，尽管脸色有点苍白，但身姿依旧挺直如傲竹，一派君子风骨，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在下穿云观聂无患。”
王云生仿佛挨了晴天一霹雳。
我的天，这不是原著里的大反派大祸害吗？
王云生的表情被面纱掩去了大半，但全身开始戒备的样子还是尽收聂无患的眼底。
聂无患抱歉地说:“是我失礼了，我听到旁人叫你云生，所以就一直跟着你。我要找的人也叫云生。”
“……”
聂无患的眼中带着期盼:“他叫王云生，师从天方山的付庭宣。”
不，这里没有王云生，只有王芸笙！
反派大佬怎么会认识自己？！
王云生几乎要被他眼底的期望给压垮了，但还是戒备的捏着嗓子伪音道:“那你找到他了吗？”
聂无患小心翼翼的压抑着情绪:“我找了许久，还是没有找到。我去了天方山，但没人愿意告诉我王云生的下落。我想他受了重伤，或许会来求医。你是从九罗山庄里出来的，你……可认识他？”
王云生还是摇头。
“是吗？”
聂无患眼底的期望暗了几分，他看得出王云生在刻意隐瞒，却还是顾及了他的难处，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是我……失礼了。”
看着他失落的模样，脸色苍白如纸，王云生觉得心里很难受。
在原著中，真假聂无患就如同西游记里的真假美猴王一样，难辨真假。一个蔫坏心狠毒辣，一个正直君子端方，可偏偏相貌极其相似，就连穿云观中最亲近正直聂无患的师尊都未能一眼认出。
蔫坏的那个简直可以说是影帝级人物，在他的刻意模仿下，几乎是以假乱真，在看原著的时候王云生就被认错了好几回。
王云生认不出眼前这个是好是坏。
“我担心那些妖怪还会回来，你跟我一起离开吧。”
聂无患虽然失望，但也没有丢下王云生就走。
王云生警惕地跟在他的身后，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聂无患不时捂着胸口，他胸前的伤在刚刚与宁英的对战中裂开了，将灰色的道袍晕了一片。
王云生说:“你的伤……”
聂无患正色道:“我没事。”
在原著中，蔫坏聂无患干了不少坏事，统统栽赃到了正直聂无患身上。正直聂无患被迫开始了漫长的逃亡，四处寻找自己清白的证据，最后连唯一信他的恩师都被蔫坏聂无患设计杀害了。
王云生看着他强撑坚定的样子，又是心疼又是难受。
他忍不住开口问道:“你要是找到了王云生……你想要问他什么？”
聂无患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我想问他在肇阳城外的冯家别庄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没有去过那里，更不曾修过魔道，为什么所有的事情最后都指向了我？”
王云生自然记不起冯家别庄发生了什么，但看了原著的他却知晓了大部分的真相。
他深呼吸开口:“你……”
他想要把原著里的真相说出，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了。
404:“剧透警告，请停止作弊行为。”
王云生在脑海中问:“什么叫剧透？”
404:“在当前线索不明确的情况下，禁止说出或做出超过当前线索所能表现的剧情。”
“你是说我虽然已经知道了全部的故事，但是我还不能说？”
“是的。”
“凭什么？人家哪个穿书小说不这么干的！”
“要装备主角光环的‘先知预知’技能才可使用剧透功能。”
“……”
怪我没有主角光环了是吧？！
聂无患很狼狈，身上的血腥味也很重，但却始终挺直着腰板，宛若傲立的修竹。
他努力为自己寻找真相，最后却落得千夫所指，饮恨自刎。
王云生知道他最后没有一个好结局，在看原著的时候就很为他唏嘘。
他是不是能改变点什么？
王云生不禁脱口而出:“我知道不是你干的。”
聂无患错愕地看着他，眼中又渐渐燃起了希望:“你就是王云生对不对？我知道是你，我看得出你是修行之人。谭妈重伤不醒，姨母又疯了，她对我恨之入骨，怪我没能救表弟。可她说的事情我都从未做过，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王云生没有再捏着嗓音，而是大方地说:“穿云观的聂无患素来品性高洁，为人正直，一定是有人假扮了你的样子，眼见也未必为实，我不觉得你会做出这样的事。”
表达自己的观点立场，不算是剧透了吧。
得到了久违的信任，聂无患纵使心中已经欣喜万分，但他向来隐忍惯了，只是抱拳的手微微颤抖:“能得到王兄的信任，我实在惊喜万分。我师尊魏风散人不日就会到天方山，到时还烦请王兄在我师父面前为我说句公道话。”
王云生点点头:“那是自然。”
如果第一个指控聂无患的，不是原著里那个对咄咄逼人想要出名的小门派掌门，是不是他之后的处境会好过一些？
“无患在此谢过了！”聂无患抱拳，俯身谢过。
王云生连忙去扶:“你真的不必行那么大的礼……”
聂无患欣喜地说:“太好了，你还记得。”
王云生刚想说自己不记得冯家别庄的事了，突然感觉脖子一阵冰凉，伸手去摸，摸了一手黏腻。
他看到自己的手上一片腥红。
“你……”王云生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之人。
聂无患已经没有了刚才那副隐忍欣喜的模样，而是换上了大大的笑容，手中把玩着一把沾血的匕首，眉眼间满是得逞的恶意。
明明是同一个人，却仿佛换了一张皮相，嘴角的笑容让人不寒而栗。
“所以我只能让你永远闭嘴了。”
王云生错愕地睁着眼睛，在这人残酷的眼神下，鲜血不断喷涌而出，身体逐渐地失去了温度。
萌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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