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冲过来抓住了神秘人的手,拼命地摇头。
神秘人竟然就将骨笛放下了。
“回去。”神秘人的发音很生硬,“不要,再来。”
付庭宣没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只模糊地看见他转身离开。
他起身欲追,却只觉得天旋地转,摔倒在地。
少女深深看了一眼付庭宣,那一眼情绪万千,却独独不见害怕的神情。
她头也不回地追着神秘人出去了。
付庭宣没能阻止她,因为他很快就昏过去了。
他开始发起高烧,烧得神志不清,在又一次短暂的清醒时发出了传讯符鸟。
好不容易才找到乌雅图人的踪迹,可惜我还是没能把握住。
禁地囚牢里,王云生大声喊着:“星天鉴的下一个目标是乌雅图,师父一个人在塞外迟早是会遇上他们的,他一个人太危险了!江越师伯,你听见了吗?”
江越没有回应。
王云生又一声喊得几乎破音:“江越师伯!”
聂无患劝道:“你先不要着急,兴许他只是一时离开了。”
“我去找他!”王云生匆匆出了山洞,在禁地四处寻找江越,突然听到远远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循声去了禁地入口,发现是王萌在找他。
王云生:“你怎么来了?”
王萌说:“刚刚大毛师兄收了一封传信,说是你师父在塞外遇到危险了。”
王云生心里一个咯噔,心中不祥的预感逐渐扩大,抓起王萌就飞奔回去。
王云生:“情况怎么样了?”
王萌说:“大毛师兄已经去上报掌门了。”
跑回寨子,里边的人已经乱成了一团。
人群里的中心正是葛茗:“我现在就要下山去救他!”
有人说:“私自下山可是违反门规的!再说你们哪里能行……”
葛茗说:“管他娘的门规!不去我一辈子睡不安稳,还有谁要跟我一起去的?”
王云生立马举手:“我!我要去!”
很快又有几人纷纷响应。
有人道:“你们都去了,那三日后的试剑大会怎么办?”
葛茗把包裹背到背上:“再晚点连师父都要没了,还管什么试剑大会!姐妹们,跟我走!”
王云生:“等等我等等我,我现在马上就去收拾东西!”
不怪大家会如此慌乱,以付庭宣的实力,会发求救的传讯符鸟,必定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刻。符鸟带回的是一个空白的讯息,可见他连具体的讯息都来不及提供。
传讯符鸟飞回来耗费了多少时日,付庭宣的状况有多凶险可想而知,他们连掌门召集支援人手的时间都等不及。
因为读过原著,王云生知道营救付庭宣不及时的下场,所以这群人中数他最心焦,恨不得下一秒就瞬移到付庭宣的身边。
付庭宣发出传讯符鸟的地点在掩黄沙,那是一个凶险的沙漠,里面异兽出没,流沙四伏,灵场紊乱,行人极易失去方向。
王云生一行人御剑来到困龙古城,可是没有一个向导愿意领路进掩黄沙,他们只得买下几匹马,一队人进了沙漠。
沙漠的风沙很大,吹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他们走了许久,一直走到了太阳落山。
晚上的温度下降得很快,一行人只得停下来,升起了几个火堆。
大家的情绪并不低落,而是都在讨论着营救付庭宣的方法。
王云生绞尽脑汁回忆原著里付庭宣遇险的情节,但他一个南方人没怎么感受过这么低的气温,瑟瑟发抖很影响脑力工作,总是觉得怀里少了点什么。
王萌挨着坐到了他的旁边:“天气那么冷,一会儿我们靠一块睡觉吧?”
“不用了。”
王云生不自在地挪了一下,靠着他的王萌重心不稳,于是又黏了过来:“靠在一起暖和,你不是怕冷吗?之前我俩在荒郊野岭,气温都没有这会儿冷,那时候你不抱着我都睡不着呢?”
王云生伸手去捂他的嘴:“你小声点。”
然后又谨慎地看了一下旁人,好在没人注意到这边。
王云生说:“我什么时候有跟你在荒郊野岭了?你又在说一些我压根不记得的事情。”
王萌有些失望:“是啊,我都忘了你不记得了。”
这时他发现远处的沙丘有东西在移动,定睛一看是只小狐狸。它坐在沙丘上,小家伙应该是饿了,眼睛正咕噜噜地望着他们的食物。
王萌说:“它跟宁英那只胖狐狸一点也不像。”
小小的狐狸却长了一双大耳朵,看上去十分可爱。
王云生丢出了一片肉干,小狐狸一边戒备,一边抵挡不住食物的诱惑过来了。
王萌说:“我记得你曾经跟我讲过一个故事,说在沙漠里,有一只狐狸王子……”
王云生想了一会儿:“你说的是小狐狸跟小王子?”
王萌点头:“对,从星星上下来的小王子,遇到了小狐狸,他们成了好朋友,最后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王云生漫不经心地说:“没有吧,最后小王子离开小狐狸,回到了他的星星……”
“他为什么要离开?”
王萌突然提高的音量,把小心翼翼接近的小狐狸吓跑了。
王云生也被吓了一跳,如实说:“因为他回去找他的玫瑰花了。”
王萌追问:“为什么要找玫瑰花?小狐狸不好吗?”
“因为王子就偏爱玫瑰花吧。”
“那小狐狸怎么办?”
“就一个人啊,不过它也得到了一些别的东西就是了……”
曾经灵智不全的王萌很喜欢这个故事,每次听到这个故事,眼睛里都像闪烁着星星。
他只记得美好的相遇,却忘了有个分别的结局。
王萌因为童话的不完美而大受打击,样子就好像听到童话的结尾是大灰狼吃掉了小红帽一样。
王云生只得安慰他:“这不过是个故事,你要是愿意,也可以把结局当成他从未离开,对吧?”
这个《小王子》的故事还是他俩被困在九罗山庄时,王云生触景生情讲的,那时候他还觉得自己就像从遥远的星星而来的小王子。
可现在才发现,他才是那只渴望被驯养的小狐狸。
次日太阳升起,沙漠再度笼罩在腾腾热气之中。
不知又走了多久,终于看到茫茫沙海中有一个正在移动的黑点。
众人欣喜迎上前,发现正是付庭宣,意外的是背着他的人竟是江越。
小毛高喊道:“师父!是师父!”
少年们纷纷从马上下来,一群人围在付庭宣身旁,跟群麻雀一样不停地叫唤。
江越寻了许久,才在荒弃的石窟里找到昏迷不醒的付庭宣,骑来的马受了异兽的惊吓跑了,他只能一路背着付庭宣,所幸遇上了这群少年。
他道:“安静。”
少年们闭上了嘴。
江越又说:“牵匹马来。”
王云生立即把自己的马牵了过去。
江越把付庭宣带上了马,然后自己也骑了上去,一甩缰绳,策马狂奔。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少年们也都纷纷上马,紧跟其后。
马群扬尘而去,留下一个落单的王云生。
马被骑走的王云生:“别丢下我啊!”
躲在他兜帽里化成原型的王萌探出脑袋啾了一声。
等小毛骑马回来接他的时候,王云生已经用两条腿走了好几里。
回到客栈,薛颂羽已经训完了这帮少年。
薛颂羽道:“下次不许这样了。”
少年们乖巧听训:“知道了。”
这一晚上注定是个不眠夜,客栈二楼的客房中,医师正在全力施救。少年们守在大堂,轻易不敢熟睡。
一直到次日晌午,医师伴随着一个青衣女子从楼上下来,少年们马上围了过去。
“白师伯,师父怎么样了?”
天方山的医师白缓道:“毒素已经除得差不多了,他的身体应该已无大碍。”
弟子们欣喜若狂:“太好了!辛苦白师伯!那师父什么时候能醒?”
“余毒尚不能根除,只能等身体自行消化吸收,这几日还必须要谨慎照看。”白缓对着旁边的青衣女子说道,“此毒很是罕见,还要多谢董姑娘出手相救。”
青衣女子说道:“白医师过誉了,我只是机缘巧合得了这味奇药,要全靠他用内功运转消除了大半毒素,否则纵是仙药也难医。”
白缓说道:“他这人就是命硬,一个人就敢不管不顾地来这种危险的地方。”
王云生心说这哪叫命硬,原著里薛颂羽找到他的时候两只眼睛都化成血水了,得亏这次江越来了。
弟子们纷纷说道:“多谢董前辈!”
“各位小友不必客气。”看见薛颂羽,青衣女子对她行了个礼,“许久不见了,颂羽师姐。”
大家俱是一惊,因为薛颂羽的外貌看着仍是双十年华的少女,可董渟相貌虽是端庄清丽,但仍看得出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
白缓疑惑:“师姐?”
薛颂羽说:“董渟师从我祖父,是我在学府的师妹。”
董渟道:“老师近来可好?”
薛颂羽道:“上次家中修书,说祖父身体康健,但已少动琴弦。前些日子被乐府那些顽皮的孩子气着了,赌气了好一阵子没再去乐府,尽知道在家中逗鸟。”
“老师可真是越发孩子气了,怎么跟小辈生起气来。”董渟笑完,眼中难掩落寞,“不能回去拜望,实属遗憾。听到他平安康乐,我也算聊以欣慰。”
薛颂羽道:“师姐缘何来此?”
“这几年我访遍山河大川,各种因缘际会,于数月前游历到此。”董渟道,“你我许久未见,若是有空,不妨与我一同探讨乐谱。”
“乐意之至。”
付庭宣烧了三天三夜,终于稳定下来,在中秋那日,醒过来了。
他一睁眼,只觉得眼前蒙上了一层窗纱,周遭的一切都是模糊的。
他很快就冷静下来,比起失明的那几日,至少现在还能依稀可见光影。
有一道熟悉的身影在靠近,他按捺不住激动的心神,伸出手去。
手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掌心。
他用沙哑的声音唤道:“阿月……”
那只手一顿,将他的手放回身侧,一个低沉清冷的声音说道:“我不是。”
付庭宣低笑出声:“你不就是阿越吗?”
这几日他与蝎毒相搏,掏空了身体里的精气,整个人有气无力的,想要坐起来都挣扎了许久,还是江越过来扶起了他:“我睡了多久?”
“自你发信之日,已经过去了七日了。”
付庭宣还笑得出来:“我还真是大难不死。”
听到江越长叹一声,紧接着就是起身的动静,付庭宣伸手去找他:“你要去哪里?”
江越按住他:“我去告诉他们你已经醒了。”
付庭宣抓着他的手:“告诉谁……”
外头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就是少年人的大嗓门:“师父醒了!真醒了!”
“师父!你可吓死徒儿了!”
眼前模模糊糊好几个人的身影扑过来,在床边嚎啕大哭,付庭宣只得放开了江越。
他凭声音认出了来人:“葛茗?小毛?……你们怎么都来了?”
薛颂羽缓缓步入房中:“听到你出事,他们连夜下山赶来了。”
付庭宣说:“薛师妹也来了,辛苦你照顾这些孩子了。”
薛颂羽道:“受你托付,这群孩子我不敢怠慢。”
付庭宣问:“这个时候你们不是应该在试剑大会吗?”
葛茗说:“试剑大会哪里有你重要啊!”
小毛哭成了一个泪人:“是啊,仙剑我们肯定是得不到了,但是师父可不能丢了!”
葛茗:“那是你,我觉得我还是很有机会的……”
付庭宣笑道:“那要谢谢你们这帮小崽子了。”
王云生见江越要暗自退场,连忙说:“我们遇到你的时候,江越师伯已经找到你了。”
江越在知道付庭宣出事的那一刻就动身出发了,远远把付庭宣的弟子和天方山派出的救援抛在后边。
付庭宣对江越一笑:“谢谢你,江越。”
尽管他看不清,但还是准确看向了江越的方向。
在付庭宣看不见的地方,江越难得勾起了嘴角,但也不过转瞬即逝,被王云生收于眼底。
付庭宣醒了之后,大伙的心情都开朗了起来。
今夜月悬高空,宛若银盘,正是中秋之际,付庭宣醒后,这群少年才真的有了团圆的感觉。
客栈大堂中,董渟奏琴,薛颂羽奏琵琶,乐声悠扬,旋律细腻委婉,寄予欢情,少年们听得如痴如醉。
俞师兄说:“当年薛师叔和董前辈被称为凤州双壁,一时瑜亮风光无限,她俩的合奏真可谓是此音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曾有一个皇家国戚掷千金邀请上门弹奏,都被她们婉拒了,倒是会经常在瑞应湖的湖心亭里弹奏,百姓们都能听到。我小时候跟着父亲在瑞应湖摆渡,有幸听了几年他们演奏的妙音,当年我就是为了薛师叔才上的天方山。”
王云生问:“那你怎么没做成她的徒弟?”
俞师兄说:“唉,可惜我乐器学艺不精,没能入薛师叔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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