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蓁说:“你负责维系不系楼的正常运作,将楼船停泊靠岸在京师中驻扎等待,吴老板在脱困后会需要你们的帮助。”稻草人绑走吴宜归的目的是为了夺取不系楼,让主船留在京师在自己的掌控之下会更有利。
“殿下,悬崖上的两个人不见了。”张岱惊讶地说。
“你们速去按照我吩咐办事,快。”叶蓁说,于是三人各自领命匆匆散去。叶蓁看着悬崖之顶,吴宜归和稻草人的确都不见了,但上去的路只有一条,他们不可能凭空消失。
吴宜归啊吴宜归,希望你真的能跟小乌龟一样,能屈能伸,逢凶化吉。
救回来的苏苏和不三都还在昏迷,叶蓁没有着急下船,而是来到了苏苏房间与大夫碰面问情况。
大夫摇头说:“苏苏姑娘内脏都有损伤,伤势很重,能不能熬过来就看这几日了。”
叶蓁只是说:“请你尽力而为。”
“是。”
不三只是个打手,而且受伤不重,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但是苏苏却是吴宜归的左膀右臂,她是不系楼不可或缺的人才,为了吴宜归也要尽量抢救苏苏。
叶蓁手里反复盘着半块玉珏,她有打算通过玉珏与吴宜归传口信,但又担心自己轻举妄动会让吴宜归身处险地,会让稻草人发现玉珏可以用来远程交流,她不可以冒这样的风险,于是决定先继续等待吴宜归来联络自己。
吴宜归也是这样的想法,此刻她被稻草人蒙住双眼,绑住了双手。连玉珏都被稻草人拿走了,她就像是一条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
在叶蓁走后,他们其实在悬崖上停留了好一段时间才走,稻草人在吴宜归和他自己身上盖了什么东西,俩人趴着躲藏到深更半夜,然后再由稻草人牵着绳头领着吴宜归一路往下,似乎上了一艘船。
起先吴宜归听见了流水的声音,后来就完全没有动静了。但是她能感觉到耳压越来越强,这是一种她潜水的时候才有的感觉。
“事先提醒你,我和叶蓁以及玉珏不能分开太远,否则我会腐烂掉。”吴宜归说。“如果我烂成灰烬,你就什么也打听不到了。”
稻草人说:“我知道,所以你最好别想着逃跑。玉珏在我手里,虽然我不能运用它,但是却可以约束你。”
吴宜归笑了笑:“我这里有你想要知道的东西,而你那边也有我想要搞清楚的事情,不如这样,我们来公平交易。我问你一个问题,作为回报,我也可以回答你一个问题。”
可是稻草人却冷笑说:“你现在是我的俘虏,何来公平可谈?况且我并不需要你主动回答也可以得到我想要的东西。”
吴宜归困惑了,“我如果坚持着不回答你又能拿我怎么样?即使你用再严苛的刑罚,我也不会轻易服输。”
其实她从来没有经历过DT667世界的刑罚,光是看着已经够恐怖够疼的,只是吓唬稻草人而已。如果真上了刑,她可能会直接丢盔弃甲。
稻草人似乎也没想要严刑逼供,“我要用的手段可能比上刑更刺激。”
他们停在了一个地方,吴宜归被带了出来,感觉身边湿漉漉的都是水。地上也不平整,听脚步声还有回音,这里难道是个洞窟?
吴宜归差点被一个碎石头绊住,稻草人索性摘掉了她的眼罩。
果然被吴宜归猜中了,这里是个洞窟。弯弯绕绕地,路径十分复杂。唯一的光源是稻草人手中的手电筒。
吴宜归已经见怪不怪了,这肯定是玄奕留下的东西。
“到了。”稻草人打开一道铁门,进入一个比较大的地下溶洞空间。吴宜归看见溶洞里有大大小小各种石材制作的棺椁,排列整齐,十分恐怖诡异,但里面没有东西。
稻草人穿过它们直接奔着最里头的一个水晶棺处去,那水晶棺里空无一物。
“躺进去。”稻草人命令说。
吴宜归浑身发寒,“你要闷死我?”
“放心,我暂时不会把你弄死,只是想要读取你的记忆。”稻草人嘴角扯了扯,露出阴狠的笑容,他拿手指戳了戳吴宜归的脑门,“拿走之后,你可能会变成一个痴呆笨蛋,对不起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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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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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宜归最终被迫着躺入了水晶棺,她在躺下去的那一刻心里想着,当年柳容修下葬的时候如果她醒着可能也是这样,说来也巧,她从地球穿梭来的时候也是在棺材里醒过来的,现在又躺了回去。
稻草人说自己再醒来的时候时候可能会变成一个白痴,吴宜归觉得如果是那样的话干脆就不要醒了打道回府回地球算了。她宁愿死掉也不愿意变成一个无知无觉的笨蛋。
等躺下去之后,稻草人往她额角贴上两片东西,贴片的尾巴上连着线。吴宜归无奈地想,玄奕怎么连脑机这种东西都搞出来了?这东西真能读取记忆和思想吗?
没等她胡思乱想多久,她就陷入了昏迷。
在吴宜归的潜意识当中,是一片白茫茫的雾色。稻草人往前踏出一步,发现地上都是水,浅浅地铺满了地面。
她会在哪里呢?
稻草人的目光逡巡四周,看见一个小孩子背对着自己蹲在地上。稻草人目光骤亮,惊喜地走向她。找到了,她的内心是个脆弱的小孩。
小孩是最容易哄骗解决的。
稻草人缓缓靠近她,正要打算开口说点什么,却被一个骤然出现的人打断了。那人穿着圆领红色宫服,眼神锋锐地拦在稻草人和小孩之间,她身躯笔直,一手背后,另一手伸着拦住稻草人。她什么都还没说,却迎面冲击而来一股压迫人的强大的气势。
“容修在此,请阁下——滚出去!”
稻草人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一股气流冲击出去回到洞窟中。他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头晕目眩。
“里面好像有什么动静。”洞窟外,有人的声音传入。
“你没听错吧,这个矿场荒废多年,怎么还会有人?”
“我真的听见了,我发誓!”
“别急,我们进去看看,王子就在外面,他还等着我们找到丢失的狸猫呢。”
稻草人脸色微变,外面有一队人马正在靠近,听对话是北荣王子亲自来了,此地不宜久留。他摇摇晃晃地走到水晶棺边上尝试带走吴宜归,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力气动她。无奈之际,他只好将吴宜归留在这里,自己先暂时躲开。
临走之际,他犹豫了片刻,还是把玉珏丢回水晶棺材,以保吴宜归不腐。
希望你能保持你的好运,我们来日再见。
大盛,京师。
张岱骑马护卫,婉平郡主回到了马车上和叶蓁同乘,街上行人自觉让开,来不及躲避的只好站在原地,转过身背对着马车,垂头看着地面。大盛等级森严,普通百姓不允许直视皇族,甚至隔着窗户也不行。
婉平透过车帘缝隙,瞧着高耸的一处木质宝塔说:“当年柳大家登临塔顶,评断天下才子文章,到现在那场景还历历在目。”
叶蓁垂眸不去看木塔。
婉平郡主知道叶蓁心情不佳,于是不再提。但当年柳容修意气风发地站在高塔之上,她身后是大盛帝国的帝后,塔下是当时最具盛名的才子,天子赋予她无上的权力让她当场评断诗词,她以最骄傲的姿态,拿着才子们的一沓文章,看一篇丢下来一篇,偶有被她留住的会让帝后过目再论几轮。
在前几轮就被丢下诗词的才子们急匆匆地去捡,他们嫌丢脸,如果捡到了就藏起来不想被同窗发现。有一些比较机灵的会同时写好几篇,等着被采纳几篇也能算一雪前耻。
那时候的他们看待柳容修就像看待天神一般敬畏,也正是这一次的高塔评诗,奠定了柳容修成为文学大家的地位。
婉平心里忍不住想,木塔现在已经被叶蓁派人看护接管,不许任何人上塔。而塔下另立了一块石碑,上面写着当年柳容修在塔上评诗的事迹。叶蓁正在以这种方式低调地缅怀柳容修,不但如此,她还想让世人都记得柳容修。石碑上的刻文能够保存良久,远比写在纸张上的要长远,叶蓁想让柳容修的名字传颂万世万代,让后世所有人都知道在大盛的历史上有一个叫做柳容修的才女存在过。
不仅如此,叶蓁特地收集柳容修流落在外的诗词和手书编纂成册,召集文人誊抄传遍天下,让不系楼带着柳容修的题词穿行四国,用意明显。
但是婉平同时也在怀疑叶蓁做这些到底是因为和柳容修之间的深情厚谊,还是因为她想要借此来打击皇帝叶芑在文人心中的威望。说到底,柳容修是被叶芑的心腹元春所杀,越是捧着柳容修,就越是让叶芑的名声跌落。
叶蓁忽然出声:“你现在还有机会下马车,我可以给你安排一匹马让你自行回府。”淮南王郡主被安排在一处官邸,周围都是各地送来的质子。
婉平眉目一动:“殿下何意?”
“郡主是聪明人,就别装傻了。”叶蓁说。
婉平沉默片刻,叶蓁是在给她选择的机会。如果继续跟着叶蓁的马车入城,那会被划分为是叶蓁的人,婉平和淮南城是绑定在一起的,淮南城也会被认定为叶蓁的势力范围之内,摆在了明面棋盘上。
但如果婉平和叶蓁分道扬镳,她和淮南城就会同时成为京师里的中立势力,立场暧昧不明,她可以不得罪任何一人,也可以成为被拉拢的香饽饽。
叶蓁正在下意识地把玩着手中半块玉珏,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婉平郑重道:“我同殿下顺路,还请殿下捎带我回去。”
叶蓁眼神轻轻抬起:“不后悔?”
婉平坚定说:“选择殿下,我不后悔。”
如果不是叶蓁拯救淮南城,婉平和茅元仪都已经被定罪,淮南城也会陷入战火纷争中,百年王城,毁于一旦。
婉平坚信叶蓁不会是传闻中的那样的冷漠无情之人,如果她真的是那样的人,就不会选择保存淮南城,因为趁虚而入更为便利。
叶蓁轻轻笑了:“我知道了,我先送你回去再回府。”
婉平点头应下。如果周围人都看见了是长公主马车送自己回府,那就是正式昭告婉平和淮南成为了长公主的人,也同时警告不要招惹婉平。
送完了婉平再回公主府,张岱说:“殿下,有贵客来访。”
叶蓁掀开车帘下来,看见自己的公主府大门敞开,平日里除了自己之外没有人能走正门,唯一值得府中管家如此郑重对待的唯有自己的亲弟弟也就是大盛的皇帝陛下了。
入到后院假山水池边上就见到一个吉祥纹锦衣宽袖的少年,他身形瘦削,正在水池边喂鱼。那少年剑眉星目,以金镶玉冠束发,样貌与叶蓁有几分相似,正是大盛的皇帝叶芑。
叶芑侧首看见叶蓁就在身边,高兴地拍掉手中的鱼饵残渣,“皇姐,你终于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你在这里等了多久?”叶蓁淡淡问。自己入城没多久叶芑就找上门等着,甚至还喂了鱼,足见他的耳目四通八达,消息极其灵通。
“不久,”叶芑踮脚往叶蓁身后望,奇怪道:“我听说婉平郡主和皇姐一起入城了,怎么没有看见她?”
“郡主已经回府歇下,陛下可改日召见。”
“哦——既然郡主旅途劳累已经歇下,我就不打扰她了。皇姐是不是也累了?但是有一个人想要第一时间见你一面,我想皇姐也会想要见他。”叶芑笑吟吟地说,“看时辰他应该就快到了,请皇姐稍等。”
说得就好像这里不是叶蓁的公主府,而是他叶芑的皇宫一样。
叶蓁不客气地说:“陛下替我等着,我去更衣。”
她抛下了大盛的皇帝,让他当门童替她迎客,而她自己回到后院房中休憩,如果换做别人已经要被治一个大不敬之罪罚罪流放了。但她是叶蓁,叶芑拿她没有办法。
叶芑只好继续维持着笑意目送她离去,藏在袖子里的拳头握得越来越紧。如果元春陪在他的身边,一定会替他出面警告叶蓁,但是元春此刻不能出面,叶芑的愤怒无处发泄,只好咬咬牙忍回去了
“陛下,公主殿下在何处?”一个穿着银色铠甲的武将进来,他身材极其高大,皮肤显黑粗糙,长方脸,下颚留了一寸短须,腰上挂着一把刀和一柄剑,此人就是大名鼎鼎的陇西军统帅、定远侯秦仪。
“皇姐就在后面。”叶芑也不说明叶蓁正在更衣,偏让秦仪直接进去让叶蓁难堪。
张岱和秦仪一同进来的,见到秦仪就要擅闯叶蓁的寝室,快步上去拦在秦仪面前:“侯爷,殿下正在更衣不方便见客,请稍后等殿下出来相见。”他余光瞥见后头的叶芑鄙夷地看着自己,他不惧怕,因为他效忠的是长公主而不是皇帝。
叶芑揣着袖子笑着说:“是朕的疏忽,定远侯,我们还是稍等片刻,等皇姐出来了再谈吧。”
张岱松口气。
叶芑领着秦仪熟门熟路地来到了花园中的石亭坐下赏花闲聊。
“听说皇姐这次去淮南收获颇丰,不仅带回了婉平郡主,还要替陈君请旨加封为淮南节度使,看来陈君很受皇姐器重。朕还听说,他年少有为,俊朗聪明,年纪轻轻就掌握一方大权,前途无量。最近民间传言四起,将陈君和定远侯你并成为‘二虎’,可见他威望之高,势头之猛……”
叶芑说到此处故意停顿看秦仪反应,秦仪却不动声色。
叶芑觉得无聊,秦仪沉默寡言,他是个将帅之才,但完全不懂权术。他能走到今日是靠着陇西秦家在背后的扶持。秦家是个古老的家族,经历几代在陇西的经营才达到如今的规模,但因为陇西贫瘠,尤其文化贫瘠,相对于京师尤其是江南一代士族而言,陇西人就是野蛮人。
在叶芑和朝中文臣武将眼中,秦仪也是个野蛮人,平生所好只有酒和女人。秦仪身边不缺女人,但都是逢场作戏陪着玩的,只有叶蓁才能做他的妻子。
叶芑见陈君完全勾不起秦仪的嫉妒,放弃和秦仪谈论叶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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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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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芑和秦仪无话可说,他们一个是在深宫中金尊玉贵养着的皇族,另外一个是在十几岁就冲上沙场拼搏的莽夫,兴趣爱好和成长环境截然不同,更是话不投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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