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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鱼魔尊,在线救人[穿书]——解初一

时间:2023-09-23 09:06:32  作者:解初一
  他的嗓子哑的厉害,话尾还带着些不易察觉的颤,封霄阳听的一愣,这才发觉自己方才那话说的大有吵架翻旧账的嫌疑,虽依旧顺着自己的话头说了下去,说出的话却是拐了老大一个弯:“……我还没有闲到会去极渊里逛上一遭,再顺便把你救上来的地步。”
  程渺自然是对此心知肚明的,只是他不敢信。
  他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师兄在经历那些事后,居然还会选择继续纵容他。
  他在极渊里呆了多久,就将过往两人之间的那些事,翻来覆去的念了多久。
  像是只锲而不舍的骆驼,将口中的嚼子都磨的烂了,也依旧毫不厌烦的含着。
  毕竟那时的他,除去满身的秽怨,确然只有这些看不见摸不着,却能戳人心的东西了。
  封霄阳看着程渺那双红的像是要透出血来的眼,本想说些什么,却又在出口的前一刻咽了回去,叹了口气,沉声问道:“你在虚怀宗上做的那些事,有几分是为了让我离开、免得被牵扯进你这与秽怨换了的命数里?”
  “……五分。”
  而那余下的五分又是什么,两人都是心知肚明的。
  “好。”封霄阳向着他摊开两只手来,而后一根一根的收拢了右手的手指,“那我对你的容忍,也就剩了五分。”
  他看着程渺一瞬间僵住的青黑脸色,在心底长长的叹了口气出来,淡淡道:“程渺,我劝你在再开口之前,好好算算我还能容忍你多久……你还有什么要问的么?”
  气氛有片刻的凝滞,程渺的呼吸骤然又乱了起来,胸腔起伏的相当激烈,望着封霄阳的眸子里分明写了许许多多复杂无比的情愫,却是咬着牙没吐一个字出来。
  再开口的时候,他已经平静了不少,一双墨眸中却仍有些散不去的红,定定望着面无表情的封霄阳,带着些哑意出了声:“你为何要来救我呢。”
  这次沉默的人,换成了封霄阳。
  他存着些私心,并不想同程渺解释那前世的种种,不想让程渺觉得他二人之间这恩怨早已算的清楚,更不想让程渺知道他们之间,还曾有过那样不大美妙的曾经。
  对封霄阳而言,这两世是痴情有报、得偿所愿,可对程渺而言,这两世究竟又算是什么呢?
  算为爱献身、飞蛾扑火,还是算一个被折磨的疯魔了的囚徒,疯到为将他囚禁的人亲手送上了自己的命?
  他不愿承认,却又心知肚明,那曾经的一段过往,于他、于程渺而言,都并不算得上是什么美好的记忆。
  他更不愿承认,最怕程渺知道那些过往的,其实是他自己。
  封霄阳刚从极渊中出来,就同苍景曜传了音,要他务必不能对程渺透露任何有关前世的一丝一毫,甚至用上了那个承诺。
  他太清楚程渺是个什么性子了——程渺若是知道曾经的自己还做过这样的事,必然要继续钻他的牛角尖,觉得封霄阳这一辈子都是他强求来的、自己并不想要的,甚至会觉得封霄阳对他的感情只是愧疚与怜悯,并不是他所求的那份爱意。
  若是他与程渺还是从前的关系,封霄阳不但会将前世说清道明,还大概会揪住程渺的耳朵,狠狠的连骂带抽上一顿。
  怎么就喜欢的这么欠呢?打小就是个爱把事都往心里藏的,长大了却是一点儿都没变,实在是让人窝火。
  可他现在委实是不太敢。
  程渺刚从那黑布隆冬的极渊里爬出来.欲.言.又.止,瞧如今这样子怕是都给呆出了点心理阴影,心脏脆的跟琉璃瓦似的,他二人早断了姻缘抹了名号,如今什么牵连都没有。若是将那些事都挑明了,只怕这小兔崽子又得不安到发疯。
  封霄阳一想到这小兔崽子发疯的模样就头疼——他实在是不想看见程渺的手上,再沾上谁的血了。
  他得等到让这小子慢慢正常了、觉得自己不会再抛下他离去的时候,再将那些旧事都往出说。
  再者……封霄阳直到现在,肚子里还存着些火气,如今看着程渺诚惶诚恐的模样,倒是轻松了不少,是有心要继续吊着这小兔崽子。
  敢把你师兄我捆到榻上去?那就好好提着心,等着我什么时候心情好了松口,给你那个你想要的回答吧。
  封霄阳打定了主意要继续吊着程渺,也不作答,只勾了抹有些冷的笑,将伸开鱼盐番的左手竖起,在他面前慢慢的晃了晃:“什么时候我心情好了再说。莫要再说这些了,你同苍景曜在一处窝了那么多日,可研究出了什么没有?”
  程渺眸色一黯,明白封霄阳是在刻意的避开自己的问题,却也没听落那后半句,明白他的师兄还是担心着自己的,便不再多问,低声道:“他也研究不出多少,只说我身上承的那些恶缘并没有消散,却不知为何,天道竟是不再劈下雷霆来了。”
  他一面说着,一面暗暗瞥着封霄阳的脸色,心中打着突突,觉得自己身上的异状与封霄阳定然是脱不开干系,却又拿不出什么证据,心中是三分暗喜,七分无措。
  封霄阳注意到了他的目光,脸上仍是一片平静,心中却是早已隐约猜出了天道不再劈下那雷霆的缘由。
  这重来的一世,改了许多人的命数,李致典虽仍是受天道宠爱的命定之子,可没了那炉鼎之体、没了被闻鹤才炼化的半具龙身,成神的日子怕是要慢上不少,甚至可能没了那登神的机会。
  而程渺却已然炼化了秽怨,实力比从洪荒时期一直苟活到现在的那条老龙都要高上一层,怕是只差一步便能触及那天道之上的境界,又非要将他身上的恶缘都一并承了,自然会受到天道警惕,被劈了几百年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他自极渊中将程渺带出后,雷霆便不再降下,在令封霄阳稍稍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证明了他从许久以前便埋藏在心中的一个猜测——那护着自己魂魄的东西,只怕并不只是程渺的一魄那么简单,有极大的可能,是曾经属于李致典的、而后又被程渺强行夺来的一片神格。
  天道自然是不敢劈一个初具神格的神明的,而这同样也解释了自己脑中那道残魂,为何会有着李致典的记忆、用着李致典的声音。
  以从前那个李致典的狠厉性子,会在神格中动些手脚是必然的,只是他可能也未曾料到,程渺会将这片神格留给自己。
  封霄阳念及此处,心中有诸多的复杂思绪,面上却都不能表达而出,只略略点了点头,道:“既是如此,那继续留在魔宫便没了意义。”
  程渺的身躯不易察觉的微微一颤,封霄阳极为眼尖的注意到了这一极为细小的变化,暗道一声“麻烦”,又添了半句话上去:“……再过几日,你我同那条老龙道了别,便离开魔界吧。”
  他转过身,装作没看见自己话音落下后程渺眼中骤然而起的欣喜与难以置信,欲盖弥彰的拨了拨窗台上探进来的梅花,心想,自己这性子,实在是无法可治了。
  作者有话说:
 
 
第一百八十章 此生长(二)
  是在一声一声、层层叠叠的,似无意识般,唤着他的名字。
  封霄阳自认是个脾气不差的人——尤其是在对待程渺上,甚至称得上一句和颜悦色、慈眉善目。
  可即便是他,也被生生磋磨出了火气,一张脸黑的如炭一般,手底下的动作不由得下了几分狠劲儿,隐约能听得见些骨肉摩擦的咯吱声。
  骨头摩擦的嘎吱响听的人牙酸,即便是不明事理的人,也能看得出封霄阳究竟是用了多大的力气,可那个被他如此对待的人面上却是没有半分痛色,若是看的仔细,还能从他脸上那多少有些浮于表面的慌张下看出些略显卑微的喜悦来。
  封霄阳满肚子的火,刚包好了程渺那只被划了老大一个口子、不断流出秽怨来的手,一抬眼就瞥见了程渺眼中那没来得及掩饰的信息,顿时更火大了几分,抬手就在他头顶上来了狠狠一下:“喜欢疼?以后想找打了跟我明说,别再偷偷摸摸的搞这种小动作!”
  “真是一时失手,师……”
  “这周第四次了!”封霄阳看着满脸委屈、甚至还微微低了头,活像个小媳妇的程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抬手又是一下,“你好歹是个化神期修士,一周连砸了五次盘子、割伤了四次手,还说只是一时失手?”
  他目光往旁边一扫,又瞥见了那个碎作了几片的碟子,气的太阳穴都在突突的跳:“那碟子都没你手上这口子大!你真要说自己是一时失手,那可太抬举这小玩意了!”
  这小子从哪学来的这路数?伤在自己身上也不知道疼的么?
  偏偏他还就吃这套——封霄阳大为光火的原因,一是程渺跟自残上了瘾似的,恨不得每天都给自己身上来几道口子,二就是自己虽然次次都气的黑了脸,还是会任劳任怨的给他包扎。
  毕竟会造成如今的这副场面,大多数的责任其实在他身上。
  那日与苍景曜作别后,封霄阳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才想到了个于他二人来讲都算得上好的去处。
  仙妖魔三界,虽都能去得,却终究不能呆的长久,他对着无法计数的凡间找了半天,才寻见这个极为适合他二人的界面。
  这个界面的灵气极为稀薄,万年以来也从未出过什么能够进入修真界的人,是个平常到了极致的凡界。
  而在这样的凡界之中,他与程渺的灵力也会被压制到近似于无的地步,若还想在界面中继续生活下去,便不能动用任何的术法。
  连治愈术法也用不得——是以封霄阳虽日日都被程渺气的黑了脸,却依旧会替程渺包扎那看上去极为可怖的伤口。
  无他,只因若是放着不管,程渺便会任由自己身体里那秽怨往干了流,大有你不来帮我包扎我就奔着地府去的趋势。
  封霄阳找了这么一个世界,本是想多给程渺一些安全感,让他慢慢意识到自己的情意,却没料到程渺这小兔崽子居然能做到如此的物尽其用,每天都能给他找到新的麻烦事来,实在是装傻卖惨的一把好手。
  他愤愤摔开程渺的手,转身就要往门外走,却被人扯进了怀抱之中,慢慢箍紧。
  耳旁是依旧如从前一般清冷的声音,虽充满了不安与慌张,却是勉强带了些笑意的:“师兄心疼我?”
  “我心疼你作什么?”仍是嘴硬到了极致的话语。
  程渺极轻的笑了下,低头埋进封霄阳的长发中,低声道:“我划一次手,师兄便会黑着脸来数落上我一顿……能听见你的口中说出我的名字,也值了。”
  封霄阳尝试着挣了挣,没挣开程渺的胳膊,听了这话脸色顿时一黑,冷声道:“你若是如此轻贱自己,我日后便不会再白费功夫了。”
  “师兄啊……”程渺低低的叹了口气,将被他包好、却仍渗了些乌黑秽怨的手在封霄阳面前摊开,声音极哑,“你该知道,我是为了什么才这么做的。”
  封霄阳自然知道,也正是因为清楚程渺的心思,才更加烦躁了。
  程渺的确是惯会蹬鼻子上脸的一个人——在魔宫时这小兔崽子躲了他二十多天,再见面时连话都说的艰难,如今却可以做出这样放肆的事、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自己还没缓过劲来,百年间仍不时会梦见犹在虚怀宗上时的那些事,常常大汗淋漓、万分心悸的醒来,只是面上装的平静些,这小子还真以为他浑不在意、能将那些事都忘了个干净?
  “我哪里知道?”封霄阳一开口,就是带刺儿的,“我都不知道你如今对我究竟是爱更多还是恨更多,怎么敢再猜别的心思呢。”
  程渺闻言一愣,拥住他的胳膊骤然失了力度,被封霄阳找准了机会,将自己从他的怀抱中挣出来,留下声极冷的哼笑便走出了厢房,顺便将那扇雕花木门甩的哐当一声巨响。
  他脸上强装出的淡漠不羁,也随着那声仿佛要将门拆了般的响声一起慢慢散了去,余下些有些怅然的无奈与疲惫来。
  封霄阳向来是个活的极为随性的人,最烦这样需要彼此试探、权衡利弊才能继续生活下去的日子,心底分明已攒了许多纷乱的情绪要抒发,却又顾着彼此的脸面不得不强行憋着,实在是累人又烦人。
  分明是他先起了意,要吊着程渺,如今却也是他忽的没了兴致,恨不得两人下一秒便能把那些事说开讲明,实在是不愿再继续现今这样看起来亲近无比、彼此之间却都又谨慎又疏离,活像是一对怨偶一般的生活了。
  都是程渺的错,他有些愤愤的想,这小子但凡心眼大点,他也不用装的如此仔细。
  ——由此可见,我们的前魔尊大人不但是任性到了极致,还多少有些嘴硬心软,实在不是个适合搞冷暴力的人。
  程渺虽被他那带刺儿的话扎的不轻,可好在早已练就了一张厚实的脸皮,在晚饭前及时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没等封霄阳自己将自己气的窝火、跑出客栈打野食,便已然准备好了晚上的伙食,总归是没让某个人再寻个由头劈头盖脸的骂他一通。
  也不知为何,二人自极渊中出来后,在交流上确实是多了不少,封霄阳对他的态度却怎么也算不上好,说话中总是要夹上几句冷嘲热讽,好像不刺上他几句就不舒服似的。
  程渺不明所以,只以为是他师兄还记恨着他从前做过的那些蠢事,便更加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封霄阳,没料到封霄阳见了他这副模样,态度非但没有改观,反倒是更加恶劣了,次次出口的话,都能精准无比的戳人心眼子。
  程渺一片茫然,封霄阳却是对自己为何会变成这副样子清楚的很。
  他有心想早些解开两人之间的结,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还一定要顾及着自己的脸面,每每憋了又憋、忍了又忍,在心里做了无数的心理准备,临开口时却又不由自主的变了调。
  封霄阳被自己说出的伤人话气的不轻,甚至有些恼恨自己的没出息、连句话也说不出口,种种情绪纠结在一起,就形成了如今这幅恼羞成怒、一点就炸的火药桶样子。
  明明从前他同程渺剖白心意的时候相当直接,甚至敢直接爬床撩拨,如今怎么就变成了这幅样子呢?
  封霄阳想不明白,索性将气都撒在了那些样式精巧的饭食上,将一桌好菜连戳带拨,糟蹋的不成样子,程渺看在眼里,也只有无奈叹气的份儿。
  街上传来了梆子声,封霄阳也撒完了气,将筷子往桌上一撂就自顾自的回了房,全然没有想搭理程渺的意思。
  程渺心里愁的要命,自己的饭也没吃下多少,等听着楼上没了声,才敢慢慢将桌上的一片狼藉收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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