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满意徐历延的一切,相貌,学历,甚至是工作,她并不想过多地干涉儿子的生活,她现在很成功,成功的母亲会给孩子自由。
但自由里,并不包括,允许他和男人在一起。
于是梁芫只花了一点点力气,她的儿子就和她认为同样完美的女孩结婚了。
梁芫遥控开了灯,看着放在茶几上的手表,脸色变了变,“这只不喜欢了吗?妈妈再给你换一只。”
徐历延转了下手里的打火机,没说话。
“回来得这么晚,妈妈很担心你。”
徐历延抬头看了梁芫,觉得好笑,他的便宜妈好像并不在意他能不能听到,只在乎自己演戏演得是否投入。
“跟妈妈说说话吧,小延。”梁芫问了两句得不到回答,声音冷下去。
徐历延指了下自己空荡荡的耳朵,好整以暇地开口,
“下次定位不要装在手表里了,妈妈。”
“时间不准很妨碍我的工作。”
徐历延站起来,“我的…法定妻子,最近在芬兰和她的男朋友玩得很开心。你知道吗?”
“不知道也没关系,这也不是我希望你知道的。”
“梁芫,自以为是不是好事情。”徐历延俯身捞起手表,手指擦了下表面,强硬地拉过梁芫的手,把表扣在她手腕上,然后满意地欣赏梁芫发白颤抖的嘴唇,“离婚申请已经递交了,通知你一声。”
“毕竟,要结婚的事,也是你通知我的。”
徐历延又一次确认了助听器这种东西也许真的只需要在和隋桥在一起的时候戴着。
拉开大门的时候,徐历延回头环视了一下别墅,不知道为什么笑了一声,
“家里怎么没有灭火器啊,妈妈。”
“嘭!”门关上的声音很响,梁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以后别墅里只剩她一个人。
徐历延下山以后开车去了市一院,在医院的停车场趴着眯了一会,从储物盒里拿了个备用助听器戴上,然后去了住院部。
“院长。”徐历延在床边坐下,钟齐今天状态还不错,周五来的时候他因为疼痛又在打镇痛剂,脸色难看到没法见人。
“怎么又来了?不是才来过吗?”钟齐问徐历延,眼睛往门口瞟,只看到护士跟在徐历延屁股后面进来。
“来看你还不好?”徐历延拿过一个苹果开始削,“那我明天还来。”
钟齐笑,“你要多休息,我们小徐哥哥的脸色快比我还差了。”
徐历延听到小徐哥哥的称呼顿了下,“小桥今天不来,他上班忙,教习班好多课。”
钟齐“啊”了一声,看上去很失望,但很快又轻轻地点了点头,“是很忙的,小桥是好孩子,努力工作。”
“下周带小桥来,院长你好好休息。” 徐历延切了个苹果递给他。
钟齐一扫刚刚的失落,把苹果推远说,“你帮我弄成片啊徐历延。”
徐历延无奈地又去找盘子,“院长这么偏心啊?刚刚不是还喊我小徐哥哥吗?”
钟齐不搭他的腔,戴上眼镜把手边的书拿起来看。
“没什么事就回去上班。少往我这跑!”
徐历延走后钟齐盯着切好的苹果片发呆,又看向玻璃窗外沉默,小桥很久没来看他了,不来看,也不给自己打电话,发过去的信息倒是都回了,孩子说有好好吃饭,没挑食,现在爱吃胡萝卜了,钟齐一条一条地看,在“院长我马上就去看你了”的消息上停了很久,用手抹了下眼睛又往下滑。
小桥的名字是他起的,姓是随他爱人的,叫隋桥,钟齐记得小桥小时候不爱哭,别的小孩摔跤都呆在原地流眼泪的时候,小桥只会傻笑,眼睛笑起来两道弯,像鹿南乡下的小石桥。小桥聪明,可爱,长大一点会说话了就黏着他喊爸爸,钟齐纠正他说是院长,小桥装聋作哑,用手语说听不到呀,他哭笑不得,就把小桥抱起来放在肩上吓他,小桥怕高,抱着他的脑袋讨好地说院长我错啦,放我下来吧,钟齐又心软了。
我们小桥怎么不来看我呢,院长很长,很长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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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意外都是1隔1更新的。
明天没有。后天见
第5章 生长痛(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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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生物学到生长痛的时候,隋桥刚瞌睡醒,听完老师讲生长痛的表现顺手传了张纸条问他哥有没有经历过生长痛。
徐历延不理他,传回来的纸条上只有一个“。”
隋桥撇撇嘴开始回想自己13岁以前有没有生长痛过,然后发现没有任何跟下肢酸痛有关的回忆。他咬了下笔,觉得可能是被院长天天往肚子里塞各种各样的吃的,所以钙补得太过了,根本没空痛。
然而那时10来岁的隋桥并不会想到在21岁生日的前一周,他迎来了生命里第一次的生长痛,漫长且无法忍耐,他想生物老师说的其实不对,也许真的生长痛并不是物理意义地攀附在下肢肌肉骨骼上的,而是装在眼睛里,会随着眼泪掉落辐射全身。
隋桥在蛋糕店和店员沟通蛋糕样式的时候,接到了医院的电话,电话里通知他紧急来一趟肿瘤科。听到“肿瘤科”三个字,隋桥直接冲店员摆了摆手,走出蛋糕店,在路口打了辆车,
“师傅,麻烦去市一院。”
还有一个路口要到医院的时候后面跟来了一辆救护车,救护车的声音一直在响,响得隋桥心慌,他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徐历延,很久都是无人接听,挂断以后隋桥焦躁得一直频繁点亮手机,查看微信置顶的消息框。
徐历延很少不接电话的,会不会是没戴助听器没听到?
晚高峰让市一院周围的路堵起来了,旁边的车都在为后面的救护车让行,隋桥等了十分钟出租车都没怎么挪动,直接下了车往医院狂奔。
每次都是和徐历延一起来医院看院长,隋桥第一次自己一个人踏进医院的时候腿都在抖,而且1到3楼的上行客梯维修,他只能绕去另一边的楼梯口。
隋桥又给徐历延打了一个电话,听到他设置的铃声响起的时候他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到了躺在移动病床上的徐历延。
“麻烦让一让!”推病床的护士大喊着把隋桥推到一边,然后推着病床消失在拐角。
隋桥看到全部都是血,徐历延的身上有好多好多的血,左边耳朵上的血尤其刺眼,隋桥冻在原地,整个人如坠冰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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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胰腺癌已经晚期了,并且开始向肝部进行转移。”
“周围的重要血管也被侵犯,很难进行手术。”
“我们还是建议病人化疗联合放疗进行治疗,延缓病情加重的趋势。”
隋桥知道胰腺癌恶化的速度快,但不知道可以这么快。他看着刚打完止痛针昏睡的院长,想起院长第一次把自己胰腺癌的诊断单摆在他和徐历延的面前的时候,院长做了一大桌子菜,说自己很幸运,发现得还算早,这样的话治疗得也早,可以多活几年。
隋桥呆坐在桌子边上流眼泪,惹得院长很不高兴,“我还活着呢!小桥你给我哭丧啊?”
钟齐很乐观地表示小桥和小徐要好好上班,不需要担心自己,并郑重其事地拿出了自己的保险单,说:“还好院长很有先见之明吧?放心,我还没活够,小桥答应了要给我换新房子的。”
隋桥记得那时自己靠在徐历延怀里,闷着声音回答院长:“我一定给院长换很大的房子。”
隋桥很慢地把头靠在院长放在被子上的手上,小声地说,
“感觉那天还在昨天呢,院长。”
“日子怎么过得这么快啊?我来不及了院长,我要来不及了……”
从前隋桥遇到困难只会跑回院长和徐历延身边,他在很宽大很温暖的羽翼下长大,几乎没有淋到过任何雨水,院长爱他,徐历延保护他,隋桥的痛觉神经被他们藏匿,前20年过得简单又快乐。
“我刚刚看到哥了,他流了好多血。你们是不是好痛?”
“怎么痛的不是我呢……”
隋桥喃喃自语,崩溃地想,为什么痛的不是我呢?既然世界是守恒的,为什么痛的不是我。
……
隋桥是凌晨到徐历延病房的,医生说是车祸造成的昏迷,患者有轻微的脑震荡,别的地方都是轻伤,并不严重,应该很快就会醒了,具体情况等到醒来继续观察。
隋桥松了一口气,坐在病床边上的椅子上,不太敢睡,如果徐历延在他睡着的时候醒来是不会叫醒他的。熬到三点,隋桥有点支撑不住,定了个七点的闹钟,靠在椅子上眯了一会。
7点多的时候隋桥按掉闹钟,发现徐历延还没醒,于是外卖了一点洗漱用品和早饭,他跑下一楼的时候碰到了一个他认为最不该在这个时间点出现的人。
“你好,我是徐历延的妈妈。”
隋桥记得这张脸,一张漂亮的,十年过去也没有太大改变的脸,也是一张和徐历延很像的脸。
“您好。”他点了点头,从梁芫身边走过,去接大厅里外卖员手里的东西。
转回身的时候隋桥看到梁芫还站在原地,像是在等他,他皱了下眉头,装作低头在看手机并不想跟梁芫有太多交流。
他清楚地记得梁芫做过的事情。
“小延出车祸了,我想去看看他。”梁芫适时出声,言下之意是让隋桥给他带路。
隋桥觉得莫名其妙,一个扔掉孩子的妈,十年不曾联系,这个时候却要求隋桥给她带路去看看已经长大的便宜儿子。
他想,做梦。
隋桥生气地拒绝了梁芫:“不必了。”
以后都不必了。他并不想把讨厌的人带到徐历延面前,徐历延现在只需要休息。
梁芫笑了一声,“没事,其实今天我主要也不是来找小延的,”她顿了下,“我们一个月前已经见过面了。”
隋桥听完她说的话,火从心头起,他就知道这个女的根本不可能出自真心地关心他哥!
“我其实是想跟你聊聊的。”
“那你请回吧,我没空。”隋桥说着略过她要去开楼梯间的门。
“跟小延相关。”梁芫跟着进了楼梯间,淡淡开口。
果不其然,听到徐历延相关,隋桥停住了。他转头看着在下一层的梁芫,沉默不语。
“一个月前,我跟小延见面的时候,他说你们是很好的朋友,所以,我想请你劝劝他,”梁芫一步一步地踩着楼梯,走到隋桥面前,
“回来结婚。”
隋桥不太能反应过来,“结婚?”
“是的,结婚,他的未婚妻是很不错的人。”梁芫若有似无地打量了一下隋桥,从包里拿了份合同递过去。
“我知道你能劝动小延的,毕竟,你们是最好的朋友。”
朋友?楼梯间没什么光,但隋桥觉得头晕目眩,像在被没过滤的强光直射。
“我不会劝的。”隋桥觉得他没办法再跟梁芫呆在一个空间里,多一秒他都觉得反胃和恶心。
“钟齐的情况不太好吧?”梁芫不太在意地把合同塞回包里,然后又笑了一声,
“小延,也很意外地出了车祸呢,不知道他那只没聋的耳朵,还听得见吗?”
隋桥猛地回头,看着梁芫,他们又一次处在一上一下的高度上,“你什么意思?”
“世事无常,意外总是快于选择。隋……先生,”
“我给了你选择,劝或者不劝,只选一次,就可以皆大欢喜,很划算的。”
梁芫拉开楼梯间的门,“有空可以看看手机。再见。”
隋桥的手机响了两声,他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来,点开了未读栏,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视频。
很久之后,他脱力地靠在墙壁上,缓慢地蹲下,把视频的进度条拉回去,再看了一遍。
是徐历延发生车祸的路段监控记录。
隋桥自虐地回看了三遍,撞徐历延的车没有牌照,撞到以后立刻掉头开走了。
隋桥很快地反应过来。
是故意的。
是梁芫故意的。
他已经根本没办法再想下去。隋桥不懂为什么,为什么徐历延要被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好像他是没有生命的玩具,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不顾后果地要丢弃,不择手段地要控制。
第四遍的时候,徐历延的电话打进来,隋桥呆了很久,铃声断了以后徐历延打了第二遍。
“在哪?”
隋桥听到电话那头声音的那一刻在想,买给徐历延的早饭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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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夕快乐!更一章吧!😼
第6章 生长痛(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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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历延坚持不肯住院再观察,隋桥劝了又劝,被徐历延盯着看了一会儿闭嘴了,等徐历延说完自己又沟通完院长的事情才得出空来理隋桥。
他伸手揉了下隋桥的耳垂,声音还哑着,
“累吗?”
隋桥把头抬起来看他,蹙着眉摇头,没说话。
“打个车去。”徐历延把手机拿出来递给隋桥,“先回家。”
他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戴助听器打隋桥电话,确认隋桥没出什么事以后发了个微信给公司请假。
事儿有点多,警局还得去一趟。徐历延现在没什么太多的精力,看着隋桥点打车软件的侧脸吐了一口气。
“我找医生再说句话,到下面等我。”
徐历延看着隋桥进了电梯才又去见了医生。
“您的意思是我左耳的听力还会持续地下降吗?这个速度能预估吗?”
“这个很难说,本身你右耳处于全聋状态,给左耳的听力压力就很大,不过你助听器戴得早,这个听力损失的程度控制还算好,就是你刚刚经历了车祸,我的建议是你做一个全面的检查再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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