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多少度?”
方辞脑子里蹦出了一个问号,贺驰下巴朝手机的方向点了下,他拿起来翻到天气那栏:“零下五度。”
好吧,他确实作死了,太高看自己肠胃承受能力,于是赶快跟领导表达改过之心:“就这一次,下次我留到夏天再吃。”
灯光下照得方辞头发毛茸茸的,贺驰手指微动,似乎想要抬起,手臂抬了微小弧度,最终作罢。
“嗯。”
幸好方辞补救及时,疼痛感没闹起来就被压制下去了,还被麦片熨帖得泛起暖意来,他钻进被窝,舒服得叹了口气。
睡觉前他点开手机给沈柳回消息,那边没回复,可能在洗漱,他就翻到置顶微信。
贺驰的头像是睡着的球球,在午后阳光底下团成一团,微信名也简单,首字母hc,方辞之前给他的备注是老板,结了婚也没换。
他百无聊赖的又逛了一遍贺驰朋友圈,那条结婚的消息还孤零零挂在上面,其余一片空白。他退回对话框,看见贺驰发的6条消息。
[冰激凌店?]
紧跟着两张店面和菜单的截图,从某点评网站上复制的。
[晚上吃什么?]
[?]
[你还在那家店里吗?]
他看着这几条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消息,心头突然蹿出来一个念头:贺驰是来接他的,并不是路过。
就像他们签结婚协议的那天,贺驰说要去拜访客户,但全程都跟他在一起,吃完饭又送他回家,一直到晚上10点。
他心头颤了颤,又泛起了熟悉的热意来。
沈柳的微信在此刻蹦了出来:[睡了吗?]
方辞回过神,发:[没有。]
沈柳打字:[今天没聊尽兴,再开一局吗,接上接上!]
方辞:[不了,要睡了。]
沈柳:[……你还记得你结婚前几点睡吗?]
方辞:[2点,谢谢,我记得。]
沈柳疯狂敲字:[你现在已经变成老年人的生物钟了!?]
方辞也知道这不符合年轻人的常理:[倒不是老年……]
沈柳立刻回:[他还管你几点睡觉?]
[你们俩都柏拉图了,有必要在一张床上睡吗?]
方辞看着“柏拉图”三个字,摸了摸鼻子。
沈柳发过来一个痛心疾首的表情,说:[你玩游戏他管着,你出来吃饭他追着!]
[他又不是你老板,这么管你,你不烦啊?]
方辞看着沈柳在屏幕那头愤而开麦,才意识到贺驰在他面前像个大家长,不过他觉得无所谓,先不说贺驰确实是自己老板,至于他管自己这件事:
[不烦啊,他是为我好。]
沈柳那边删删改改过了好几秒,最后发了个“微笑脸”的表情:[你完了。]
方辞:[?]
屏幕那头,沈柳没再说话。
方辞刚要打字,就见屏幕上唰唰蹦出来好几个短视频:[什么东西?]
沈柳:[不用谢,外服内用,治疗孤单寂寞漫长的夜。]
方辞直觉这玩意不太正常,迟疑半秒打开了第一个,画面冲击力过大了,屏幕里传来第一声叫唤,他就关了:[树苗!你喜欢男人!?]
沈柳:[不,这是兄弟在回家的路上,单独为你找的!够意思么!?]
方辞:[……呵,你自己留着吧。]
沈柳发过来一个“无语”的表情,直接匿了。
方辞被画面激得心神荡漾,裹紧被子,默背产品参数,保持心灵纯澈无杂质。
贺驰看起来很性感,但是自带高岭之花的上司光环,方辞偶尔在梦里回忆当初那一晚,但当面不敢说什么,说到底,他对这种事有点怂。
他和沈柳一样,对待感情都怂,上学的时候,沈柳喜欢上隔壁班女生,他们几个舍友在旁边起哄,推他去追,结果沈柳愣是拖到了毕业那天,偷偷写了封情书,塞在对方柜子里,连落款都不敢。
他就是五十步笑百步。
大男人生理上有需要,还是结婚对象,直说能怎么样呢?就是直接做都没事,但他不敢,难以想象两人没有感情基础,该有多尴尬。
说好了按协议来,他单方面flag倒下,太不合适了。
稍微想想就尴尬地抠出三室一厅来。
方辞闭了闭眼睛,尽量忘记脑海里的那些画面。
浴室里的水声停了,听着熟悉的脚步声从门外走进房间,他半张脸埋在枕头上,呼吸轻了些。
还是和往常一样的夜晚。
“睡着了?”他突然听到贺驰问。
方辞本来想装睡,天人交接之下,还是转过了身,面对贺驰,说:“没睡着呢。”
贺驰说:“要不要聊天?”
方辞:“……啊?”
贺驰:“你不是喜欢和人聊天?”
方辞睁着眼睛,贺驰这个结论是哪里得出来的?但他不好打扰贺驰的雅兴,外加上他们很少有这种闲聊的时候,于是就说:“那聊什么?”
贺驰沉默了。
方辞看着他,忽然心里想笑,贺驰这个人,不幽默,有点霸道,却又透着股奇怪的天真和真诚,真是非常矛盾。
“聊聊你小时候?”贺驰给出一个选题。
方辞想,也行,于是就从自己小学开始聊起,他小时候特别淘气,事情别长大了还多,男孩子上房揭瓦的事情不少,连小学操场踢球赢了多少场都说了。
一开始不太流畅,挑挑拣拣,后来就越说越顺,颇有点难得的眉飞色舞,贺驰就安静听着。
“您小时候肯定和我不一样,一看就是好学生,被街坊邻里当榜样的那种。”方辞说。
贺驰:“一半一半吧。”
方辞:“真的?”
“嗯,”贺驰说,“我初中的时候还和朋友一起骑摩托车,逃过月考。”
方辞目瞪口呆,太难想象了,贺驰不是应该安静的坐在教室里面当学霸吗,国旗下演讲首选学生。
贺驰说:“都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
方辞有些好奇:“为什么现在不骑摩托了,很酷。”
贺驰:“过了那个年纪。”
方辞眼睛亮晶晶的:“一定很酷。”
贺驰很少看见方辞这个表情,比往日要生动很多,他就顺着话题多说了些事情,方辞作为优秀的听众,时而点头,时而点赞,非常给贺驰面子。
“老板厉害了。”
贺驰第一次说这些往事,方辞在七零八碎的回忆里,拼凑出了一个自己不太熟悉的领导,上学时并不如现在这样冷峻,让人忍不住肃然起敬,他也有年少不羁的时光。
他一时兴起,就问贺驰,如果有机会,能不能教自己骑摩托。
贺驰枕着一边手臂,过了片刻,说:“我要教你的事情还挺多。”
方辞:“有吗?”
贺驰一板一眼地跟他数:“健身、德语,现在是摩托。”
方辞想了想:“那我多做几顿饭,能抵学费吗?”
贺驰没回答。
方辞就说:“或者您让我加班也行。”
贺驰说:“改个称呼就可以。”
方辞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又不自觉用了敬语,于是说:“抱歉,我下次会注意的。”
他转开脑袋,余光悄悄瞄了眼贺驰,两人有片刻沉默。
“要关灯吗?”他清了清嗓子,小声问。
“称呼有想出来吗?”贺驰几乎在同一时刻开了口。
方辞:“……什么?”他以为这个话题已经结束了,原来没有。
“你定吧。”他大脑有些微混乱。
贺驰认真思考起这个问题,方辞干笑一声,还是决定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要不然,叫你贺老师?”
贺驰似乎怔住了,没反应。
方辞也觉得挺逾越的,像跨过了某条界线,他下巴往被子里缩了缩,半天才吱声:“如果你不喜欢……”
“可以。”贺驰却突然开口。
方辞迟疑,而后象征性地叫了声:“贺老师。”
灯光在贺驰的身后闪了闪,方辞见他转过头来,又说了句:“再叫一声。”
方辞乖乖重复:“贺老师。”
两个人的视线在昏黄的光晕里撞在了一起,像夜晚的流星和月亮,在天际短暂的交汇,方辞心口被他的目光轻拨了两下,漾开涟漪样的星轨。
贺驰突然凑近,鼻息扑到他的唇上。
随后紧跟着的,是他性感的嘴唇。
两人的唇瓣都濡湿了,方辞屏住了呼吸,睁大眼睛,任由贺驰动作。
有什么东西在深夜苏醒了。
第19章 浅尝
这个吻发生得太过突然,方辞说不准自己有没有准备好,只觉得心脏要炸掉了,激烈地撞击着胸腔。
他们吻了好几秒,起初浅尝辄止,贺驰中间还顿了顿,留了时间给他喘气。
他可耻地发现自己竟然硬了,全身上下都变僵了。
“为什么要亲……亲我?”方辞懵着问,他竟然还能提问,真的是奇迹了。
贺驰是怎么回答的?他依然没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不能吗?”
真是又绅士又霸道,方辞能怎么回,他听见自己声音小得跟蚊子似的:“也不是不能……”
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缘故,他感觉贺驰眼睛里闪过了一丝笑意。
“还要吗?”贺驰客气询问。
方辞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天啊天啊,为什么这么诱?是哪里修炼来的招数,他招架不住啊。
于是第二个吻连着发生了,这回不是浑身硬了,从头到脚软成一滩水。
他被亲得脑袋发麻,差点陷入昏迷睡过去。
正懵着,他隐约听到贺驰说:“不是不行。”
方辞迷迷糊糊睡着,第二天早上才琢磨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贺驰离开房间以后,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又哀嚎一声跌倒在床上,把被子往脑袋上蒙。
完了,脸都丢完了,昨天沈柳大声说的那句“他是不是不行”,还是被贺驰听见了,他就说那么大声,贺驰怎么可能听不到。
所以昨天的吻,是维系男人的尊严?
肯定是这样吧?方辞尴尬的恨不得在被子里打一套军体拳。
[树苗,你完了。]方辞摸到手机,给沈柳发了条消息。
沈柳:[?]
方辞发了个微笑脸的表情。
昨天晚上太梦幻,方辞再见到贺驰,胸口煮的那一锅沸水,晾了一夜都没凉,碰到这个男人又开始冒热气。
“早。”
贺驰点了点头,看模样倒是和往日没区别。
方辞用凉水拍了拍脸。
两人一声不吭地吃完了饭,踏上了去公司的路,贺驰习惯在路上布置任务给总裁办,方辞就当个工具人在旁边刷手机。
“AP研发部第一款样机已经出来了,不过是按照老版攒的模型,很多数据需要调。”
袁城说:“今天需要跟方经理开会对一下系统开发时间和后续进度,我们和渠道商拟定了发布会的时间,现在看起来有点紧。”
贺驰看了身边人一眼,说:“不用开会了,我问问吧。”
袁城“啊”了声,随即才说:“好的。”方辞的职级和贺驰之间差着几个层级,除了产品研发以外,关于进度这种事,都有上面的人统一会议汇报。
不过这样的好处,就是减少了会议流程。
方辞在手机上打了几个字,趁着贺驰讲电话的工夫亮给他看。
贺驰侧头瞧,上面写:[谢谢贺总。]
袁城又说了几句话,贺驰挂了电话,听方辞梳理项目:“前期用的时间长,主要机器参数要改很多遍,现在年轻人对性能要求高,而且我们主打电竞,性能更要严格些。”
“你喜欢这款手机吗?”贺驰问。
方辞说:“市场喜欢最重要。”
贺驰:“你不是年轻人吗,项目经理先要自己热爱,才能推到市场上去。”
方辞就说:“最初那一版不太行,现在调整过的,还不错,我很喜欢。”
贺驰又问:“你玩电竞?”
方辞:“上学那会儿和舍友玩得多,通宵开黑什么的。”
“所以那天你说的‘吃鸡’指的是游戏?”
方辞差点被口水呛住,不行了,他在贺驰面前控制不住自己的脑子,他不确定贺驰对游戏的看法是什么,想了想,最终点头:“嗯,跟树苗,就是上次你见过的朋友玩了一把。”
幸好贺驰没说什么。
两个人经营婚姻,最怕爱好和习惯有冲突,贺驰生活很规律,他也收敛了不少。
“以后想玩就玩。”贺驰这样说。
方辞眼睛亮了:“真的吗?”
贺驰说:“AP机器本身服务与年轻人,和电竞有关,你可以测试一轮,竞品手机如果功能相近,就当分析吧。”
虽然三句话不离工作,出发点也是为了项目,方辞还是很满足的。
也是,贺驰年少可是骑过摩托车的,对游戏接受程度不至于低。
窗外天气晴朗,冬日阳光暖融融,直照进他的心底,好心情持续了很长时间。
小祝他们也看出来了,在邻桌边嗑瓜子边跟他闲聊:“怎么,小辞辞中彩票啦?”
方辞打开电脑,用另一件事转移注意力:“今天减少了一个会议,不值得庆祝吗?”
小祝:“真的?”
方辞:“重新过推进表。”
组员集体哀嚎:“别了,方sir,现在的时间表都是咱们紧赶慢赶才定的,大不了推迟发布会,别赶世界高科技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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