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前了十五分钟?”有人质疑道。
“不会吧,媒体还没到位呢,可能预演?”
结果众人便看见贺驰被人簇拥着上了台,还真的提前了。
场下没有灯光,方辞趁机溜出人堆,跑到角落里隐身,他找不到程闻,只好自己呆着。
贺驰的晚宴演讲延续了发布会的主题,主要聊公司战略,方辞靠在墙边,用心听着,管理者角度看得更高更远,行业用词成熟且精准。
聚光灯下的男人,格外有魅力。
不知道他站在台上时,贺驰看着他都会想些什么。
四面响起掌声,贺驰短暂的演讲结束,换成了另一位高管,晚宴光线太暗,转眼贺驰就淹没在暗色里,方辞完全看不到他的位置,他不禁皱了皱眉。
不远处也有记者在抱怨灯光,比发布会还要暗,只有舞台亮着,连端酒的侍者都不敢走动,生怕撞到人。
他又找了会儿,一无所获,只能作罢。
“在找什么?”
熟悉的声音,突然飘到耳边。
方辞猛然回身,他本来就在通道的尽头,角落里有桌子有立柱,可以阻挡不少视线,可就算这样,依然有可能被人看到。
他张了张嘴,背后的人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两人又往墙壁的阴影里挪了挪,方辞呼吸声都轻了,他一手插着兜,一手举着酒杯,假装送到嘴边,眼睛向周围望了一圈。
还好,没人注意到这里。
“贺老师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两人挨得很近,近乎耳语般在说话,贺驰道:“看到你被人围着。”
“嗯?”方辞小小惊讶了一下。
原来那个时候贺老师也来了,那……晚宴提前开始不会是……故意安排的吧?方辞心口咚地一声,不会吧不会吧。
他一时脑袋发懵,连举着酒杯的手都放低了。
贺驰并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只是叮嘱道:“少喝点。”
“我……没喝多少,就喝了两杯。”方辞被叫醒,收回遐想,给他看酒杯的容量。
“还可以,没喝醉。”
话里有话,方辞才不上当,却还是听话地把酒杯搁在了桌子上。
阴影外窸窸窣窣地声音依稀可闻,加剧了内心的紧张,也多了一层刺激,两人挨得那么近,说话声那么轻,心跳声却很明显,方辞觉得每次心脏撞击胸腔都能听见。
他看着面前的人,呼吸有些急促。
间隔的几分钟里,他们没动作也没说话,直到温热的手心抚上他的下颌,划过他的脖颈。
贺驰感受到了他吞咽的起伏。
手指离开皮肤,方辞听到他低声问:
“没亲够?”
微微一顿,又道:“还要吗?”
第54章 亲亲
方辞没有大胆到在公众场合放肆, 他轻轻推了贺驰一下,让他回舞台去, 至于亲不亲的暂时不在讨论范围。
黑暗里, 呼吸可触,贺驰似乎挑了挑眉梢,方辞捏了捏他的手指,重新拿起酒杯, 退到了柱子外面。
一口酒下肚, 整个人跟火烧似的, 连心口都热起来了。
贺驰走了。
这场晚宴进行到晚上九点, 各路记者才退场, 方辞和几位高管见面聊了几句, 贺驰始终都在舞台边上, 没有再过来。
方辞过几分钟就往他所在的地方瞟两眼, 见贺驰一动不动, 无端感到遗憾,想正大光明地站在一起, 又觉得暗戳戳的糖也很甜, 总之,一天下来, 被贺老师钓得难受极了。
等到晚宴散场, 程闻问他要不要打车回去,方辞找了个借口去停车场,让他先走, 毕竟都是男士, 不用互相照顾,程闻于是就先离开了, 方辞等着贺驰的电话,半天却不见他人影。
反倒商渠跑过来了,跟他说要送他回去。
“贺总呢?”
商渠道:“贺总和投资人还有事情要谈,不确定几点回,到时候让袁城送他,您放心,我们两个都没喝酒。”
方辞看了眼手机,依然没有贺驰的消息,可能真的很忙,就应下了。
商渠驾轻就熟,也很体贴,为了让他好好休息,全程都没有和他聊天,两人安安静静地到家了。
方辞进了家门,洗漱完,歪倒在客厅,边看电视边等贺驰回来,球球跳上沙发挨着他坐下,摸了摸它毛茸茸的脑袋,方辞道:“今天有没有想我啊?”
球球“喵呜”叫着,眯了眯眼,看起来很惬意,方辞靠在垫子上,慢慢地捋它的毛。
时间太晚,电视声音就显得催眠,方辞眼皮越来越沉,挣扎了好几次也没完全睁开,球球蜷缩成团,他怀抱里打了个滚。
不知不觉,方辞睡着了。
贺驰11点才到家,晚上他喝了不少酒,参加晚宴的投资方多是长辈,不能不给面子,第二轮喝得有点猛,袁城在旁边看着都心惊,喝到一桌人倒下大半,助理们赶快上前,挨个照顾。
贺驰面上是最稳当的,看上去比较妥帖,袁城判断不出来他是否清醒,不敢大意,怕他头晕,沿路买了药,径直开车把他送到楼下,替他拿着大衣和包进了客厅。
“贺总,这是醒酒药,我帮您……”
贺驰微微摇晃了一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袁城顺着他的视线一瞧,立刻把嘴闭上了,而后小声道:“我把冲剂放在客厅,您记得喝。”
贺驰没回他,径直走向沙发,袁城哪见过老板这幅样子,不免咋舌,但料想有人照顾老板,就悄悄放下东西退出去了。
方辞正睡得香甜,被球球的动静弄醒了,他半睁开眼,看见球球被人扒拉到地板上,愤怒地弹起来,“喵喵”连叫了好几声,紧接着身边就换了人,熟悉的味道里沾了很浓的酒香。
第一个反应是闭上眼睛,隔了几秒,发现没有亲亲,某人没有任何动作。
不对劲。
重新睁开,方辞吓了一跳,贺驰趴在刚才球球呆的位置,半蹲着望向他。
“贺老师?”
听到他的声音,贺驰鼻腔哼了声,连气势都减了大半,方辞愣了半晌,明白了。
“是谁嘱咐让我少喝点的,怎么这样啊。”他小声抱怨,坐起身来。
贺驰平时非常节制,哪怕去酒局也不会多喝,今天不知道怎么了,难道混着酒喝了,摸了下他的额头,方辞问:“头疼吗?”
贺驰不说话,方辞无奈,想起身给他找药吃,刚穿上拖鞋,突然被贺驰拦腰扑在沙发上,力气很大,方辞手腕受缚,惊愕之余哭笑不得。
贺老师喝醉酒原来是这个样子,这么嚣张。
“贺老师,起来了,我去找药,吃完赶快睡觉。”
贺驰很安静,却又很强势,锁住他,也不出声,就盯着他看,方辞受不了了,挣扎了几下,转开脸,贺驰的视线就随着他转,一会儿往右,一会儿往左,酒精似乎消掉了理智,放大了某些习惯。
方辞想不出办法来,只好耐心哄他:“贺老师在看什么?”
这回贺驰答了,很简短,呼出的气息里充满朗姆酒的味道。
“你。”
在看你。
方辞唇间咀嚼着这个字,不知该作何反应,应该要害羞的,可现在的贺老师好可爱,比球球还要可爱,散发的荷尔蒙都带着甜味。
“我有什么好看的?”他们今天整整一天都在一起,比任何时候还要长,没看够呀?
贺驰眸色深深,似乎在认真思考,然后回答:“哪里都好看。”
有人醉了还在撩人,真可气,方辞笑了,“哦”了声,耳朵不出意外的红了,他能感受到贺驰温热的体温,从手指尖蔓延到耳朵尖。
“能亲么?”
方辞愣住:“亲什么?”
贺驰低下头亲了下他的耳朵,说:“很烫。”
这回完蛋了,连带着脸颊也烧起来了,方辞手脚不能动弹,又好气又好笑:“贺老师,以后不许喝酒了。”
贺驰点了点头,方辞瞪了他一眼,转瞬还是破防了,好乖,独家限量版的贺老师真乖。
这么乖,岂不是想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对,准确来说,应该是问什么他就答什么,反正明天醒来,贺老师什么都不记得,这个福利,不要白不要。
“我今天表现得是不是特别好?”
“嗯。”
“我穿正装帅不帅?”
“很帅。”
“为什么亲我?”
“想亲。”
“晚宴提前,是故意的?”
“嗯。”
顿了顿,某只乐开花的小狗已经在心里打滚了。
“有没有听到大家夸我?”
“有。”
“是不是很自豪?”
“没有。”
方辞诧异停下:“为什么?”
“不舒服。”
这话模棱两可,方辞还以为他身体不舒服:“胃难受?”
贺驰微顿,答:“心里难受。”
哎呀,方辞脑子空白了一刻:“为什么?”
贺驰:“不知道。”
“不想让他们围着你。”
方辞看着他。
“贺老师,你在吃醋吗?”
他第一次这么清晰地察觉到他话里的含义,真的很像吃醋,某一刹那让他难以置信。
贺驰歪了下头,皱了皱眉。
方辞鼓了鼓腮,好吧,太难为直男贺总了,换个问题。
“还想亲吗?”
这个问题太容易,答案也很明显,话音落下,贺驰已经付之行动。
他轻啄着他的唇,蜻蜓点水一般,方辞伸出舌尖点了点他的唇线,吻便加深了。
很温柔,方辞感受到了珍重。
这个吻持续了很长时间,亲得方辞嘴都麻了,本来破皮的地方又疼起来。
他喘了口气,见贺驰又低下头寻觅他的嘴唇,他把脸撇开了,小声道:“等等,疼。”
贺驰闻言不动了。
“要是每天都这么乖就好了。”也不用一直保持,每天有一阵是这样就很好,特别可爱,方辞弯着眼眉笑了笑,男人都有掌控欲和征服欲,不只上位者有,普通如他也有,这是一种难以言表的刺激和成就感。
贺驰偶尔的听话,就像游戏里的空投大礼包,舔盒拿到AK装备,能让他开心好一阵。
快乐有时限,未免可惜,他要抓紧时间想想还有没有能问的,想来想去,想到一个。
特别重要的问题,放在心里稍微琢磨一会儿,就会心脏乱跳,也是他清醒时,没法问的问题。
抬眼重新看向男人,他咬了咬舌尖,注视着他的眼睛,问了出来:
“贺驰,你喜欢方辞吗?”
一片寂静,只余心跳的回音。
像学生敲开办公室的门询问成绩,像上瘾者寻求医生的援助,像错漏百出的程序妄图修复,总要有出口寄托念想。
他做了很久的试卷,想看看自己的分数。
这不算作弊吧?
他等了很久,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人。
却见他张了张嘴,没有出声。
贺驰眼里的沉醉变成了深深的迷茫,思考着、犹豫着,却始终没给他答案。
手上的力气松了,贺驰慢慢埋头靠在他肩上,方辞抱着他的腰,目光怔忡,刚才的好心情一扫而空,留下大片的空白。
“元元。”他叫了他一声。
“嗯?”腰间的衬衣被方辞抓出褶皱。
很短促的两个字,方辞继续等着,然而后面的音节全都归于沉寂,无声无息。
心口空落落的,直直坠下去。
那份试卷,他以为会有分数,六十分也可以,打开卷宗,却连批改的痕迹都没有,老师略过了他的卷子。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呢?
究竟哪个步骤出了错?
第55章 暴击
很奇怪, 方辞这次竟然如此平静,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望着天花板发呆的时候, 剖析自己的时间远超过分析贺驰的时间。
巨大的落差感之后,是超乎寻常的静寂,血液流速和心跳的频率全部减慢,慢到耳朵里能听到低频的回声, 如果此刻他化作一个机器, 那么机械齿轮一定转得很艰难, 磕磕绊绊快要散架。
而这些细微的变化, 从外表看不出来, 方辞晚上依然睡在贺驰的怀里, 周六的白天他还早起了一会儿给贺驰做早饭。
三明治还是原来的味道, 牛奶也是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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