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太宰盖好毯子,又过了一会儿,倦怠感涌上来,檀真昼也睡了过去。
……
日渐西移,温暖的阳光退去,已经是高中生社团结束的放学时间了。
安吾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里,室内的安静让他有些诧异,他找了一圈,在厨房找到了正在做饭的晶子。作为这个家最细心的人,在经过漫长的学习,晶子学会了最简单的炒蛋炒饭。
“他们不在吗?”
“在楼上,”晶子回答,“从侦探社回来已经差不多两个小时了,一直没见他们下来。”
安吾点了点头,转身上楼。
在二楼的转角见到了织田作,织田作就对他比了个噤音的手势,他了然,探头去看,看到摆着被炉的温暖角落里,太宰和檀真昼靠在一起睡得正熟,下班回来的乱步抱着小樱花,也凑在旁边睡着了。
“都很疲惫的样子,让他们好好休息一下吧。”织田作小声说道。
安吾点了点头,两人一起下楼。
月亮升起,晶子做好饭,三人才揉着眼睛依次下楼。
安静了一整天的小别墅再度热闹起来,被投喂的小樱花从这边飞到那边,时不时的鸣叫声在客厅的每一个角落响起。
晶子做的蛋炒饭很好吃,但有太宰吃不到,他只能喝社长送来的鸡汤——这样的鸡汤他喝了大半个月,已经有点想吐了,他趴在自己的位置上,恹恹地开口:“好想吃螃蟹,呐,真昼,我们去吃螃蟹吧?”
檀真昼勺起一口蛋炒饭:“不行哦。”
太宰沉默了一下,滑下餐桌,挪到乱步旁边,“好想吃螃蟹,呐,乱步,我们去吃螃蟹吧?”
乱步也闷了一口蛋炒饭:“不行哦。”
太宰又沉默了一下,虚弱地走到织田作旁边,但还没开口就被织田作堵了回去,“螃蟹不利于伤口愈合。”
太宰更沉默了,他抬起头,露出可怜的表情看向安吾。
安吾已经优雅地享用完自己的晚饭,还说了一句多谢款待后,才回答道:“还是喝鸡汤吧,一会儿冷了就更不好喝了。”
他说着,还很欣慰地看了太宰一眼。
一直以来太宰给人的印象都是不省心的,乖巧听话像是和他一辈子不沾边的反义词,但这次,他竟然一次都没有偷偷跑出门——虽然总在造作,指使檀真昼跑腿,但他真的一次都没有试图带伤出门。
这简直是奇迹!
就算是最严厉的安吾,都忍不住对他温柔了起来。
试图更换食谱失败,太宰更虚弱了,他一边搅着鸡汤,一边喃喃自语:“我还要坐牢多久啊?”
檀真昼想了想:“到春天樱花开的时候就可以出门了吧。”
现在才十二月,春天樱花开发至少得三月!
也就是说,至少还要养三个月!
太宰……太宰再一次失去了颜色。
之后,不知道又过了几天,总之,一回过头,圣诞已经到了,厚厚的鹅毛大雪从半空落了下来。
这天清晨,小别墅里刚吃过早饭,大家围在被炉前吃橘子。
新购置的电视机摆在墙边,正放着漫才表演,太宰挑挑拣拣选了一个外形特别漂亮的橘子剥开,认真地摘掉橘络,然后掰开一瓣丢进嘴里。
下一秒,酸涩的味道在嘴里炸开。
他顿了一下,面无表情地郑重地把手里的橘子递给檀真昼,“很好吃的,你试试。”
檀真昼:“……”
酸的吧!是酸的吧!刚刚你都酸得皱眉了!
虽然雪下得很大,但下午小别墅还是迎来了不少客人。
首先是听到太宰受伤消息的五条悟和夏油杰,两个DK是从天上飞过来的,完全不受大雪影响。
而后是萩原研二、松田阵平和野原正一,三人也是在乱步的电话中得知了太宰的情况,因为实在不放心,才在休假的圣诞过来探望。
傍晚过后,社长也带着芥川兄妹和新收的弟子国木田独步过来了,一起来的还有带着寿喜锅材料的种田长官。
虽然种田长官的想象很美好,但作为一个宰厨,迁怒什么的,很合理,所以檀真昼一晚上都没有给他好脸色。
但,种田长官并不觉得尴尬,毕竟檀真昼没有把他赶出去,那就证明一切还有希望。
饭后,客人们又依次道别。
夜色浓重,雪重新落了下来。
在这一片沉寂的莹白里,恢复生机的横滨就如同在摇篮里沉睡的孩童。
不知道几点,熟睡中的太宰突然被一阵轻微的响动吵醒了,他睁开惺忪的眼睛,毫不意外地看到了檀真昼。
“怎么了?睡不着吗?”
黏连在一起的慵懒嗓音让檀真昼放松了下来,他坐在地板上,头搁在床边和太宰对视着, “嗯,做了一个噩梦。”
“梦到了什么?”
檀真昼顿了很久,“梦到了很多的子弹。”
床上的太宰突然笑了起来,笑声闷在枕头里,笑声持续了一会儿,直到太宰笑到伤口发疼才坐了起来,用被子将檀真昼整个蒙住,清醒的嗓音拖得长长的,“真昼居然还是会被噩梦吓到的人吗?真的很稀奇啊。”
檀真昼挣扎了一下,开始不满。
“也不是第一次了。”
太宰思考起来,“好像也是呢。”
上次在米花町的时候,檀真昼就有被噩梦吓醒过,当时的梦里是看见太宰被炸弹炸成了碎片。
太宰也想起了这件事,他有些一言难尽地看着檀真昼,诚心发问,“难道就没有关于我的,好一点的梦吗?”
檀真昼:“……”
太宰:“……”
太宰震惊:“一个都没有的话,也太过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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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太宰(黑泥):在你的梦里,我一定死成了很奇怪的模样吧。
檀真昼:……倒,也不是特别奇怪啊。
第48章 “有件事需要拜托你。”
说一件很可怕的事。
当春天樱花开放的时候,养好伤的太宰出院了,而他出院的那一天,一个人收到了三份offer。
这三份offer分别来自:武装侦探社,异能特务科,还有刚刚浴火重生的港口黑手党。
三月的樱花遍布街头,拆掉伤口绷带的太宰,一改蔫了吧唧的样子,连走路都是蹦蹦跳跳的,他捏着三份offer穿梭在客厅里,十分招摇地开始叹气,“到底要选哪个好呢?”
清晨的餐桌上一片沉默。
各自吃着早餐的大家完全没有要接话的意思,太宰见状三张offer一甩,平平淡淡地开口:“果然还是一个都不去吧……”
终于,安吾忍不住了,他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混蛋,虽然知道你一开始就不想去异能特务科,但是,不想去就给我好好的拒绝啊!把offer丢在地上不代表对方知道你拒绝了!”
织田作从厨房出来,恍然大悟,“原来把offer丢掉就是拒绝的意思了吗?”
“才不是啊!”安吾更头疼了,“我这句的话明明是吐槽才对,你快告诉他,拒绝的话要好好说出口才行。”
织田作一边点着头一边把牛奶递给太宰,因为过去三个月的休养生息,营养充足的情况下,太宰又长高了几厘米。
“也就是说太宰不会和我们一起去侦探社了?”
“当然,他现在这个样子,进入侦探社一定会把客户全得罪的。”乱步接过话,全然忘记了自己当初入社时给社长添过的麻烦。
“真遗憾啊。”晶子毫无感情地感叹。
最后,直到早餐结束,太宰也没说他准备要去哪里工作。
作为家里最后一个米虫,檀真昼接受十分良好。他先是选了一天天气晴朗的日子,和中原中也一起去了一趟东京。
去年秋末,如有神助——指在擂钵街攒下大量宝可梦,一举打压挚友,成功内卷同学的夏油杰晋升成为特级咒术师,和他一起晋升的还有坚决不肯离开最强宝座的五条悟。
檀真昼并不知道这两位倔强DK的对战胜率,不过,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本来很早之前就有庆祝的打算了,但因为太宰的伤一拖再拖,就拖到了今年春天。
眼看再不庆祝,夏油杰就要升二年级了。
前往东京的路上很平静,大概是距离米花町还有点距离,沿途并没有什么情杀、仇杀、炸弹杀等会影响行程的事情发生。东京是夏油杰的地盘,作为东道主,他带路安排了一整天的活动。
一直玩到下午饭点,夏油杰将他们带到预约好的餐馆。
餐馆的招牌是号称东京最好吃的天妇罗,檀真昼试吃了一份,确实很不错,他思考了一会儿拿出手机给太宰发消息,问他想不想吃天妇罗。
游荡在横滨大街小巷的太宰——是的,自从出院,他就没再在家待够十个小时了,听到檀真昼不留余力的赞扬,太宰甚至开始了点单行为。
挂断电话后,檀真昼又去询问厨师能不能带外卖,厨师一开始不愿意,声称只提供堂食,因为他的天妇罗刚出锅才好吃,放凉了会砸招牌。
檀真昼心想虽然东京到横滨的电车需要一个小时,但如果由他来送的话,三分钟就能跑两个来回,天妇罗会冷掉这种事,完全不需要考虑嘛,于是他再次向老板发出申请。
最终,在金钱的支配下,檀真昼成功开创这家店带外卖先河,心满意足的他重新开始坐下吃饭,吃了一会儿抬头,发现夏油杰和中原中也一脸震惊地看着他。
“怎么了吗?”檀真昼歪头。
“没,你们关系还真是,”中也想了很久才找到形容词,“好得不得了。”
“因为一起长大的原因吧。”夏油杰也赞同,他想了想也跟老板要了两份天妇罗打包,五条悟一份,家入硝子一份,这两人现在应该还在学校里。
看着在跟老板商量打包的夏油杰,这时候的他看起来有点疲惫,但总体精神状态还行,檀真昼想了想没再过问,毕竟距离夏油杰叛逃还有一个夏天的时间,而中原中也的十五岁已经迫在眉睫。
有点艰难啊……
“我说,”中也露出困惑的表情,“你今天怎么了?看着我叹气好多次了。”
檀真昼:“……没什么,就是有件事需要拜托你。”
“什么事啊?”中也随口答应。
看着完全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的中原中也,檀真昼的良心有点痛,但也不是特别痛,宰厨嘛,怎么可能会有很多的良心呢?
按照他对太宰的了解,现在的异能特务科和武装侦探社都不适合他,他追索的问题还没有得到答案,所以面对森鸥外的邀请,他势必还是会进黑手党。
其实进港口黑手党也无所谓,作为镇压横滨黑夜的凶兽,港口黑手党本身是没什么问题的,按照太宰最初的设想:
黑手党是个把暴力、死亡、本能和欲望赤-裸裸摆在明面上的地方,待在这里可以近距离的看到人类的本质,这样一来,他就能找到活下去的理由。[7]
——虽然最后的事实证明,这是不可能的。
极致的死亡或许会带来生的希望,却永远不会给太宰带来生的希望,因为,世界上几乎不存在超出他的头脑预测的事。[8]
但是檀真昼永远不会用高高在上的视角告诉太宰这些事情,更不会试图去引导他变得温柔和善良,因为太宰本身就足够温柔。
温柔的人才会迷茫。
人与人对世界的感知是不一样的,没有人能完全复刻出太宰眼中的世界,更没有人能对太宰说出感同身受这样的字眼,哪怕是拥有相同的过去,一直一直陪伴他身边的檀真昼也一样。
所以说,檀真昼心道,他不会成为太宰的引领者,告诉太宰什么是应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他只会是太宰走向世界的引路基石,默默地铺就出太宰想走的道路上。
至于太宰,他只需要走他想走的事,去做他想做的事情就可以了,只要檀真昼还存在在这个世界上,森屑也好,费奥多尔也好,无人能将他毁灭。
想到这里,檀真昼将最后一点良心丢掉了,他佯装无事的开口对着中也说道:“是这样的,过几天,我要出一趟远门,想请你不要背着我打太宰。”
中也:“……”
中也:“???”
中也人都震惊了,他想了半天,脑子转过弯来,带着十万分的困惑:“我现在都没认识你组织的人,为什么要打你的太宰?”
檀真昼的目光更怜悯了,他含糊其辞道:“总之,你先答应吧。要是你实在没忍住下了手……”
也许是被脑子里的设想刺激到了,檀真昼沉默片刻,声音都黑化了。
“如果你实在没忍住下手了,回来后,我就把‘羊’里的每一个人都吊在路灯上,见一次吊一次,还会爆开他们的血管,让他们哭得嗷嗷叫。”
中也:“……”
中也:“……神经病啊你!”
没能忍住暴脾气的中也怒气冲冲地转身离开。
檀真昼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然后给太宰打电话,让他回家吃外卖。
大概十分钟,太宰回到小别墅时,天妇罗正是最好入口的温度,他尝了一下,也不留余力地赞叹起来,甚至还问檀真昼要了地址,准备下次忽悠安吾和织田作一起去。
檀真昼支着下巴看太宰吃,看他吃的欢乐,还到厨房给他倒了一杯可乐。
很快,一份天妇罗吃完了,得到美食治愈的太宰坐在露台逗小樱花,檀真昼走了过去,说了同样的话。
“要出门?”
“嗯。”檀真昼点头。
太宰从上到下打量了檀真昼一眼。
“还真是难得看到这样的你……”太宰嘟囔着,忽然又高兴起来,“那你想怎么做呢,让我想想,你要去找那位‘收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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