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顶着两道炙热火辣的视线,潇洒离开,回到车内的时候,所有的伪装尽数消失,脸色苍白得可怕。
照片里的残肢断骸,惊吓的一幕,忘不掉,根本忘不掉!
师江苍白着脸回到山院,迎面撞上了拎着水果的楚南星,他挑了挑眉:“买的供果?”
楚南星注意到师江的脸色并不好,微微阖了阖目:“下来的供果,正要给你送去。”
他们一路回到了后院,师江的房间。
将一袋子水果放下,楚南星静静地看着师江的脸,甚至能察觉到湛蓝色的眼低,存着一丝惊魂未定。
师江忍了一路,胃里一直不舒服,此刻看着楚南星,说不清什么感觉。
他艰难说道:“水果我就不吃了,南荣受伤了,一会儿我给他送去。”
楚南星望着供果出神,闻言只轻轻点了点头。
“你怎么了?”
师江挥了挥爪子,捂着胃蹲了下来,随着蹲下去的姿势,似乎真的缓解了不少躁动的胃口:“看到了令人产生不适的照片。”
“哦。”楚南星淡淡说道:“那你就不看。”
师江蹲着一顿,嘴角猛地抽搐了片刻,顿时觉得楚南星这话一出,躁动的胃口变得更加频繁翻涌,隐隐有了忍不住的架势。
他想跪地求饶:“你别气我了行吗?”
已经看完的东西,产生了不好的影响,靠着不看就能忘记吗??
南荣温书欺负他,楚南星也跟着落井下石!
“没气你。”
“行行行。”师江缴械投降,“算你行行好,大发慈悲地饶了我。”
“对了。”
师江心口烦躁,“又怎么了?”
“近期出现了许多僵尸伤人事件,师父让我们注些意,不要让他们伤害了无辜的群众。”
“什么?”师江迅速看向楚南星,“你说什么伤人?”
“僵尸。”
不知为何,师江对上楚南星的银色双眸,下意识便想挪开,却又觉得动作有些不妥,硬着头皮直视:“这东西当年不是被毁了一大部分,怎么突然冒出来这么多?”
“我也不清楚。”
“我……”师江坐立难安,徒然胃口翻涌至喉咙,脸色大变,夺门而出。
“呕……奥…!”
忍了一路,终于还是吐了出来。
师江蹲在草丛边上,胃里痉挛般向上顶,吐得眼含泪花,止也止不住。
身后传来迟疑的脚步声,他也顾不得回头看。
师江扶着树,堪堪吐了个昏天暗地,接着,一杯水递了过来。
楚南星道:“漱嘴。”
师江头也不抬地摆了摆手,脑中遏制不住闪过某些片段,弯腰又吐了起来。
片刻之后,空气中飘散着某种醉人的气味,楚南星的脸上空白了一阵,脚步迟疑,已经有要迅速撤离的想法。
就在楚南星决定离开的时候,听见师江感激地说道:“谢谢你,竟然不嫌弃我。”
于是,他的脚步一顿,万般纠结下想了想,还是将自己手里的水杯递了出去。
“谢谢。”
师江并没直接喝下去,而是抬高了一段距离,仰着头往嘴里倒。漱了几大口,全部吐在草丛里。
待缓了缓气,将水杯还回去,迟迟不见人接,回头一看,站在身后的人影已经消失不见,不知何时遁离了!
他的眼角一抽,眼光泪潺潺,回头望了一眼不堪入目的草地,像猫埋粪便的模样,将一片狼藉遮盖,埋了几层厚厚的黑土。
他正吭哧吭哧埋着,身后传来一声:“你在埋什么宝贝?”
师江身子一顿,几转流回之间,脑中升起恶劣的想法。
他迅速扔下手里的铁锹,回身脸上还露出尴尬的神色,欲盖弥彰地说:“是南荣啊。没有啊,我什么都没埋,是你看错了!”
故作随意的姿势和表情,落在南荣温书的眼底,便是做了某种亏心事,现在不敢让别人知道,更不敢让他知道的架势!
师江见南荣温书的眼底已经起了疑,压下心中的暗自窃喜与恶作剧的想法,不敢露出端倪让南荣温书察觉。
毕竟南荣温书是仅次于他爸的小狐狸!
师江一溜烟地跑回房间的拐角处,关上门的时候,还特意留出一个缝,供自己查看。
那边的南荣温书已经升疑,盯着草丛里的铁锹,思考了片刻。
在师江满含期待乃至泪光盈盈的视线中,南荣温书不负所期地拿起了铁锹。
师江激动地把门闩挂上,跑到床边,接踵而来的是一声大吼。
“……师江!”
山顶的鸟飞走了,留下几片羽毛,山中的生物似乎也因这句怒吼静了片刻。吃草的、食肉的动物皆抬起头望向声源地,归集于静然之后,沉归于泥土。
南荣温书望着铁锹上的可疑物,面无表情地回填,补了几铲子。
他来到师江的房间,轻轻叩响了门,语气低柔:“师江,把门开开。”
师江已经钻进了被子,哧哧直笑,此刻拼命摇头,也不管南荣温书能不能看见。
不开不开我不开,老狼在门外!
师江觅心眼子作人,全是因为南荣温书今日对他的折磨,刻意折腾他,已经对他造成了心理阴影!
得不到回答的南荣温书笑得更加灿烂,一双美眸艳丽起来,嘴角含笑,眉目似乎都能传情。周围的景色仿佛被他这笑衬得黯然失色,就连院子旁的吊竹梅亦是黯淡无光。
“听话,把门打开。”
不知为何,听见南荣温书温情的嗓音,师江缩在被子里的身体猛地一抖。嘲笑的意味散去,理智回到身体里,思虑再三,鼓足勇气说道:“不关我的事,我没说让你看!”
南荣温书脸上的笑暗了下来,眼神掺着寒光:“你也没说不让。”
“那就怨不得我了!”师江沾沾自喜,让他总是欺负人,现世报来得太快。
没曾想遭罪呕吐还能有这效果。
简直不要太炸裂!
南荣温书挑眉,眼角更加艳丽,他缓缓、缓缓地说道:“那就得麻烦你换个门闩了……”
师江瞪大了眼睛,南荣这是打算破门而入!
为了避免门遭殃,他只好几个蹦高,快速跳下床,鞋都来不及穿。
打开门之后,忐忑不安地垂下脑袋,一副任打任骂的乖顺样子。
火速认错:“我错了。”
南荣温书笑容更加和蔼:“错哪儿了?”
师江身子猛地一抖:“错、错在不该吐……”
“嗯?”
师江火速用手挡住脑袋,低微谦顺:“我不该作弄你。”余光中扫到南荣温书抬起了手,他迅速蹲下去,“是你仗着受伤,先作弄我的。现在根本不是产无籽猕猴桃的季节,你没理。”
他抬手的姿势停顿,改为落在师江的肩膀上,冷嗤了一声:“病号需要理吗?”
想起南荣温书是因为自己才受的重伤,师江的声音低了下去,“不需要。”在心中流着面条泪,两根面条泪顺着他的眼角流下,渐渐有了积攒一滩的架势。
谁是病号谁有理。
他之前也用病号拿乔,欺负南荣!
都是报应。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你们怎么了?”突然冒出的声音打破了二人之间的诡异气氛,师江流着泪,感激地朝着来人看了过去。
第62章 废弃学校(二)
“师姐?”
南荣温书明显愣了一下,低着头,敛着眉毛,“没什么,随便聊聊。”
鱼幼薇来了,师江知道自己是个狗仗人势的家伙,连忙窜了过去,躲在鱼幼薇的身后:“师姐,南荣他欺负我。”
他看着南荣温书的模样,像极了无端遭人迫害,对着鱼幼薇控诉:“现在根本不是盛产无籽猕猴桃的季节,骗我下山,存心折腾我!”
鱼幼薇斜眼看向南荣温书,倒没直接替师江做主,问道:“他说得可是真的?”
师江在她身后拼了命地点头。
南荣温书看着师江有人撑腰的狗腿样子,嘴角没忍住抽搐了片刻,顿了一顿:“是真的。”
“现在的确不是产无籽猕猴桃的季节。”鱼幼薇叹气,“一定要无籽的吗?”
“我那里有猕猴桃,但不是无籽的。”
南荣温书紧忙摇头:“没关系,有籽的也可以。”
他这话一出,师江不由得瞪大眼睛,嘴唇抽搐,满脸的不可思议:“你说什么??”
有籽的也行?
所以南荣温书是存心折腾他,没跑了!
旋即,师江突然脑子回过弯来。凭什么南荣温书面对鱼幼薇,就是一副“好说好商量”的样子,之前不这样,难不成……
脑子回过劲儿,越想越觉得先前南荣温书受伤,是鱼幼薇救得他。两个人,孤男寡女的,在冰冷的河水里碰撞出热烈的情感,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想至此,师江躲在鱼幼薇的身后,在她看不见的角落,鄙视地伸出两个中指。
渣渣!
南荣温书嘴角一阵抽搐,脸上的表情险些维持不住。
鱼幼薇没察觉到他们之间的暗潮涌动,说道:“猕猴桃对身体好,我去给你拿来。”话毕,便要转身离开。南荣温书哪里肯劳驾鱼幼薇,“等等。”
师江突然升起不好的预感。
渔!
蹊!
“师江。你现在没什么事,别劳烦女士,你走一趟。”
师江瞪大了眼睛。
他无语地伸出手,指了指鱼幼薇,又指向自己。来来回回,好半天才发出声音:“你疯了?”
疯了,
南荣温书彻底疯了。
“你让我当跑腿的,我是你家佣人还是管家?”师江跳脚,怒火中烧。方才折腾他下山买东西,现在又理直气壮的让他跑腿。
真当他的头,是面团捏的?
南荣温书突然冒出一句话,让鼓着气的师江瞬间熄火:“我是病号,如果不是你……”
师江勾起嘴角,扯出一个并不算流畅的笑容,“我知道了,这就给你取来。”
他转过头望向鱼幼薇:“师姐,水果放哪里了?”
鱼幼薇脚步一顿,略显迟疑:“要不还是我去吧。”
“没关系,让他去吧。”
南荣温书及时地补充了一句。师江脸上笑嘻嘻,心里哈麻批。
“没关系,我去就行,我去就行……”
师江后退了几步,边退边用尽毕生的忍耐,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直到看不见二人。
他迈着极快地步伐走向鱼幼薇的房间。
走廊连着众人的房寝,两侧种植着香气宜人的花。师江路过南荣温书的房间时,停顿了片刻,最终,奋起一脚,揣在门上。
“咣”的一声,天地都为之一颤。
师江满意地继续往前走。
南荣温书请鱼幼薇坐下,见她坐在椅子上,姿势如坐针毡,隐隐有些不放心的意思,问道:“怎么了?”
鱼幼薇利落站了起来:“怕他找不到,我还是回去一趟。”正要转身走,手腕被人拽住,止在原地。
她蓦然回首,撞进一双略显受伤的桃花眸。
尤听他委屈地说道:“师姐在烦我?”
南荣温书用来调合锐利的金丝边眼镜并没有戴上,明明是凌厉的五官,除了被一双柔情的桃花眼中和掉一大半,剩下的尽数被眼镜遮挡。
现下摘了眼镜,多了一分俊美,也多了三分凌厉。
偏偏那双桃花眼中,此刻充满了委屈,显得他又可怜,又……软糯?
鱼幼薇愣住,“我没有。”
“你明明就有。”南荣温书低敛了眉目,嘴唇轻抿着,声音低哑:“我人品不行,喜欢玩弄女生的感情,这些我都认。”
“但那是从前,我今后会改。经历了种种,我一定悔改。”他的声音越说越低,最后都有些不自信,“你信我……”
南荣温书低着头等着鱼幼薇的答复。
“为什么?”她发出疑问。
南荣温书一愣,“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我……”
鱼幼薇心里五味杂陈,他和自己说这些与情感搭边的事,发生的一切,明明跟她没关系。从前也是,无论南荣温书跟其他女人发生多么荒唐的事,都跟她没关系。
所以现在为什么跟她强调?
南荣温书想了又想,心中委屈极了,“我只是想让你对我改观……”心里满腹的憋屈。
他在鱼幼薇心里的印象,怕是一时半刻挽回不得了。
鱼幼薇恍然大悟,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知错就改,是个好孩子。”
“嗯。”南荣温书哭笑不得,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
哑口无言的同时,升起一分暗自庆幸。
而那边的师江……
进到鱼幼薇屋子里的那一刻,第一个反应是惊奇的。
不是被女孩子的房间所吸引,相反,房间的整洁度,不像个女孩子的房间。
本应该整理的井井有条、窗明几净的现象并没有发生。杂乱的衣物塞在一起,堆放在小沙发上,袜子满地放,床也没有叠起来,团成一堆,起褶子。
师江艰难地从屋子里挪进去,精准地找到放在混乱物品的桌子上的一袋子猕猴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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