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之后,他们不约而同对长明竖起大拇指。
高啊,找到主子的死穴了。
长明“坑”了把主子,想了想,决定再给他助把攻,“殿下,可否让重锦跟我一起去?”
缩到墙角的人猛然看过来,等等,关他什么事?
“殿下深明大义忠心为国,向来以大局为重,如今太后与南疆勾结,主子身中蛊毒,内忧外患之际,殿下定然想要出一份力吧。”
“雪玉是解开主子所中蛊毒至关重要的一味药,”长明语气诚恳,“俗话说,人多力量大,殿下,重锦不可或缺啊。”
墙角里的人:“???”
你有事吗?
是我不去雪玉就找不到,还是我去了雪玉肯定能找到?
一个解药你架高到不属于它的高度,你是不是知道我家世子听不得人夸?
不出贴身侍卫所料,小世子被长明唬的一愣一愣,信服不已,觉得他很有格局,“你说得对。”
重锦闭眼绝望,却听到他家世子接着说,“但是重锦怕生,他不喜欢出门,也不喜欢跟人打交道。”
风吹进院里的花香,合着午间的阳光,填满整个书房。
少年微微仰着脸,弯着眼睛说抱歉,“最重要的是,重锦不在,就没人给我穿衣服啦,长明,我很想帮忙找雪玉,可他不能跟你一起去。”
他生就清丽脱俗明眸善睐的模样,笑起来时,眼下卧蚕衬的模样极招人喜欢,眼睛亮亮的,明明是在推脱,也能让人轻易忽略掉被拒绝的失落,反倒是甘心接受他的选择。
那一瞬间,从小跟在祁折身边长大的四个影卫,忽然就理解了主子。
不知为何出现的几息沉默后,祁折倚在桌边,漫不经心的打破安静,“那你们仨谁去找另外那个东西?”
他的态度太理所应当,自然而然将大伙的注意力转移。
“主子,我去吧,”永夜往前走了两步,“桐拾刚回来,莹星……交给他我不放心。”
莹星:“?”
“去就去,你拉踩我干什么?”
桐拾“哦”了声:“就许你能力差,不准人家说实话?”
莹星:“?”
咱就是说,今天这个架必须得打。
看着两人热热闹闹的一哄而出,长明稍微有些担心,低声问永夜,“他俩从来没有一起留在主子身边过,照这个架势来看,天天打架怎么办?”
永夜淡定看了眼外面,视线收回时,无意瞥见墙角的“小蘑菇”。
她没有长明面面俱到的操心劲儿,本着情谊,努了努嘴,示意他看那边,“你不是给他俩说过吗?”
深谙伙伴性情的永夜,拍拍长明的肩,劝他歇歇,“有小侍卫在,怎么可能坏得了事。”
作者有话说:
五个属下——老妈子正常人阴阳家蚊子精社恐团宠 夜姐在这里面显得格格不入(bushi)
黄连功效:心烦不寐,心悸不宁,心火亢盛
第29章 笨蛋秋秋
*
临安六月, 暑气越发炎热。
皇家历来都有夏日去太行宫避暑的习惯,今年也不例外。
自祁折继位后,两年来,都是由沈知机领队护卫。
秀野芳青之间, 数面旗上书“沈”字, 字边烫金, 笔锋如刀,玄甲将士在山道上肃然前行,将两辆马车护在中间。
车窗里探出少年毛茸茸的脑袋, 目光从头看到尾,最后定在队伍最前面的人身上。
一动不动看半天,连心声也没有。
乍然安静下来, 倒叫处理公务的祁折有些不习惯, 他停下笔,揉了揉腿边趴着的银狼,“秋秋,在看何物?”
“昂?”云暮秋转过头,看着他道, “十二卫不是传来消息说沈知机去了暮江城吗?他不是要去跟舒仡來谈合作吗?”
他表情不理解的皱着小脸:“为什么他会和我们一起去太行宫呢?”
原是为此事纠结,祁折眸色微深, 并不意外的笑了笑,“十二卫的消息虽准确, 可沈知机也不是省油的灯。”
云暮秋秒懂:“他放假消息?”
【好小子, 预判了我们的预判。】
祁折想了想, 颔首道, “也可以这么说。”
大约是看出祁折早有预料, 云暮秋坐回马车内, 正大光明的盯着他看。
【经过我半个月的观察,我宣布,言听计从丸的发明者配享太庙。】
【服药者自由度超高不说,智商记忆日常生活都不会受到影响,但他就是会听从睁眼看到第一个人的话,说什么都会听的那种。】
【好像……嗯,偶尔会出现反抗意识,但总体上效果是非常值得推崇的。】
【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已经成功收服大反派当小弟了,新手村的任务不过如此,哼哼。】
来到大祁两个多月,云暮秋没办法再将眼前的生活当做小说,当做虚假的世界,但他坚持认为自己非常不一般,非常不普通,非常了不起。
小世子视线一放空,祁折耳边心声一激烈,他就知道云暮秋开始给自己上思想教育课了。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每天一遍,增强信念。
静静等他思路回轨,祁折装作犹疑的模样,问,“秋秋,为何这般盯着我看,我方才的话有问题?”
“没有,”云暮秋熟练的掩藏心思,回想他刚才的话,冷不丁道,“祁扶桑,我感觉你其实挺认可沈知机的能力吧。”
祁折揉毛茸茸的动作略微一滞,他语气怔了怔,“很明显吗?”
云暮秋用食指和拇指比出一小截距离,放到脸边,“一点点。”
“虽然你拉踩过人家,但总体上感觉你……对他是欣赏的。”
祁折假装无奈的摇摇头,拿着书卷敲了敲少年的脑袋,回答的重点放在前半句,“我不过是实话实说,哪里就是拉踩?”
“嗯嗯嗯嗯实话实话……”云暮秋立马捂着头敷衍应声。
【死不承认祁扶桑,算了算了,不跟你计较这个。】
马车慢悠悠的在山道里穿行,躺在软乎乎的榻上,没多久,云暮秋就陷入梦乡,均匀地打起小呼噜。
祁折批改着公务,时不时抬头看两眼小世子,脑中回荡着他说的话,思绪纷杂万千,仿佛一晃神的功夫就到了太行宫。
宫门前,沈知机已经扶着太后下了马车,先行去查看太行宫里的情况,陛下这边却迟迟没有动静,察觉到那边视线频频往过撇,莹星只好在外面喊了声,“主子,殿下,到地方了。”
“嗯,”祁折应完,银狼顶着药蛇从马车里钻出来,桐拾懂眼色的掀开门帘,看到他家主子俯身,自然抱起熟睡的少年。
从马车里出来,光线变得亮了些,少年不自觉皱眉,他立马贴心的往前倾身,遮住刺眼的阳光。
始终注意着这边的太后,瞧见他抱着人下来后,脸上浮现一抹异色,隐含深意道,“扶桑,你与世子当真相处的越发融洽了。”
祁折淡淡掀起眼帘,对上太后温婉慈爱的笑,她语气颇为欣慰,“两年来,总不见你身边有个合拍的伙伴,我原以为往后你都不愿再与人挚交,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世子天真可爱,待人坦诚,自小娇生惯养,不懂人情世故,”祁折嘴角扯了扯,目光不闪不避,“怀王自然要托朕关照些。”
太后眸中划过一丝暗色,神情不变,轻声道,“既是怀王特意叮嘱,那扶桑你可要好生照料着,切莫辜负了怀王的爱子之心。”
“有劳太后关心,”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祁折话音稍顿,说,“朕对身边的人向来都极为关照。”
后半句的语调被他刻意加重,恰好被查看完行宫出来汇报的沈知机听到,后者神色平静,似乎并未听见,“太行宫内并无异样,陛下,姑母,进去吧。”
太后立时微微颔首,对他柔柔笑道,“希有,马车颠簸,姑母有些乏了,你扶着些姑母。”
闻言,沈知机连忙走近她,难掩担忧的看着太后脸色,“都怪近来暑气愈重,山路坡陡,姑母,我已派宫人去收拾房间,你慢些走,别磕着。”
听说太后累到,沈知机一门心思都放在太后身上,向祁折告退都有些敷衍,目不斜视的与他擦肩而过。
祁折始终面无表情,视线漠然的虚虚落在一处,太行宫不愧是避暑胜地,他站在门外,拂过的风竟已有几分凉意。
两个影卫站在身后没有吭气,等候他的指示。
半晌,他抱紧怀里的人,踏进宫门,“起风了。”
桐拾拐了一把莹星,示意他把马车边的小侍卫带上,干笑了两声接过祁折的话,“起风了还不好?主子,要是在宫里,咱们哪能吹到这凉丝丝的风啊?”
他瞟了眼前面抱着人闷头走的身影,吸了口气,展开双臂大声感慨,“啊,山里就是好,自然清新,朴实纯净,万事万物都回归到本真呐。”
小世子原就睡得不太沉,风吹太阳晒的,再被桐拾一嗓子喊得,“唰”的给他吓醒了,甚至抖了抖身形。
他这反应一下子唤回祁折出走的心神,后者脚步瞬时放慢了些,声音低低道,“怎么了秋秋?做噩梦吓着了?”
睡眼惺忪的小世子本能摇摇头,在他怀里蹭了蹭,闷声闷气,“没有做梦。”
大概是才醒,脑子有些昏昏沉,云暮秋趴他胸口缓了会儿,才从他怀里探出头,东张西望的打量周围,边打边哈欠边说,“祁扶桑,我们已经到太行宫里面了呀。”
“才进来一会儿,”祁折看他懒洋洋的劲头,不由轻笑,“若是困得很,就继续睡吧。”
云暮秋摇摇头,扒在他肩上,搂着他脖子,稀奇的左看右看,“下午不能睡太久,要不然晚上就睡不着了。”
他说着,视线移到跟在祁折身侧的银狼和药蛇,“小狼小蛇,我说的对不对?”
“嗷呜”“嘶嘶”对。
“你们俩刚刚在车里睡觉了吗?”
“嗷呜嗷”那么舒服的窝窝,还有小折揉揉头,当然要睡觉啦。
“嘶嘶”没有睡,缠毛茸茸主人手腕上玩呢。
“为什么?车里那么凉快,小蛇你还热啊?”
“嗷呜嗷呜。”就是就是,那么凉快,冷冰冰你还热啊?
药蛇竖瞳无语,“嘶嘶嘶”夏天对蛇蛇本来就很不友好,何况我已经冬眠了,我哪有那么多觉。
“嗷~”这样啊。
“是哦,瞅我这个脑子,”云暮秋拍了怕脑门,“竟然忘了蛇是有冬眠期的。”
“嘶嘶。”嘁,早就习惯你是笨蛋喽。
云暮秋瞪圆眼睛:“小蛇你干嘛攻击我?”
“嘶嘶~”秋秋呀,你要认清现实,不要听不进去蛇蛇的真话。
“什么真话?你攻击我你还有理是吧?”云暮秋忿忿翻起旧账,语气逐渐激烈,“你个没有骨气没有尊严没有底线的卖主求荣的小蛇!”
“嘶嘶嘶!”我哪有攻击秋秋你,而且你干嘛抹黑我?小锦也觉得你是笨蛋啊,你去说他!
祁折听他和两宠有来有往的聊,没想到聊着聊着聊急眼了。
他忍俊不禁道:“怎么还跟小蛇吵起来?它何时背着你做出卖主求荣的事?”
“那是之前的事,不跟你说了,”云暮秋搪塞完祁折,转着脑袋搜寻一圈,视线锁定在莹星身后。
看到目标身影后,小世子满眼失望,认真的问他,“重锦,小蛇说你也觉得我是笨蛋,你背着我偷偷跟它讲我坏话是吧?”
话落,在场目光都聚集到一处,顶着好多道视线,重锦内心很想逃,捱过三息,他慢吞吞抬眼,说,“但你已经骂小蛇了,就不能再骂我了吧。”
云暮秋:“???”
“为什么?”他说,“我又不是骂不过来。”
“而且你和小蛇这个事情性质很恶劣,属于人身攻击,我要是因此心理抑郁,你们俩都有责任知道吗?”
重锦被他家世子这两句话噎了一下,觉得有必要尽快结束话题,于是极快的看了眼周围,语气笃定,“可是这件事,在场不会超过两个人怀疑它的真实性。”
云暮秋同样很笃定:“重锦你胡说八道!”
重锦冷静:“哦。”
云暮秋被他反套路的回应震惊到:“不是,你怎么不跟我争一下?”
重锦真的很想逃,所以左思右想后,他祸水东引,“你问陛下吧,我有点累了。”
该说不说,踏雪轻功果然是排名第一的轻功心法,话音抛落不到两秒,他家贴身侍卫就已经溜得没影儿。
桐拾和莹星见小侍卫都跑了,两人一对视,呼朋引伴的带上其他影卫一起逃。
药蛇也反应很快的跳到银狼脑袋上,“嘶嘶”毛茸茸,跟上他们。
银狼“嗷?”的歪歪脑袋,接收到小折的眼神暗示,开心的挥舞四肢跑开,
短短十秒的时间,风卷残云般的速度,走廊只剩下云暮秋和抱着他的祁折。
山风吹过,空荡荡的能听到心跳声,小世子茫然的缓慢眨眨眼睛,脑袋上冒出大大的问号。
他问:“这,是在干嘛啊?”
祁折嘴角几乎没下来过,眼不眨心不跳的张口就来,“舟车劳顿,他们应当是累了,想早些休息。”
“好吧。”云暮秋心不甘情不愿的被迫接受,慢慢靠回他怀里。
祁折垂眸,唇角弧度越发深,抱着人左拐右拐几个弯,推开早已收拾妥当的行宫殿门,把眼神放空的小世子放到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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