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只怪毛茸茸的主人体温对蛇蛇很友好嘛,秋秋别生气啦。
主宠俩有来有回聊半天,云暮秋终于想起正事,大反派怎么还不出来?
他站起身,打算进去看看,刚要迈动,听到身后有几道脚步声。
接着有侍女从旁边一把拉过他,语气后怕道,“殿下小心,木桶里的水十分烫,可别碰着您了。”
“谢谢啊,”云暮秋习惯性礼貌后,才想起来问侍女,“银狼每日都要清洗一次?”
侍女正为他的道谢无措,听到问话忙道,“回殿下,这水是陛下沐浴所需。”
云暮秋眨眨眼,一时没反应过来,“是啊,我这不是问……”
“等等,”他猛然意识到问题,“咻”的转头看向殿里,“陛下在东殿睡?”
侍女不太明白世子殿下为何如此震惊,一板一眼的回话,“锦泉宫本就是陛下的寝殿,自然该在此处就寝。”
云暮秋:“???”
他忍不住拍了一下脑门。
难怪刚才大反派露出那种眼神,合着他想趁着人都不在,偷偷溜进东殿睡的计划,从一开始就没有可能啊。
靠,怪不得那么配合他。
世子气咻咻的甩袖子,走得飞快,侍女愣了一下,在他身后扬起嗓门,“殿下您慢些,西殿此刻约摸着还没收拾好。”
世子很生气,但依然礼貌,“没关系,我过去等着。”
听到院外的动静,祁折眼里不禁浮现一丝愉悦,银狼趴在旁边傻乎乎的跟着笑。
他敲了敲木桶边沿,看向银狼,“小折,你在高兴什么?”
地面有些水渍,银狼扑通扑通跑过来,前爪稍稍打滑,差点撞上木桶,祁折忙向前伸手托住它,银狼站稳后,立即昂起头“嗷呜嗷。”
冰蓝瞳眸“唰”地亮了,只当祁折和它玩闹,浑不在意刚才的小岔子,祁折哭笑不得的捏捏它,“怎么这么呆?”
“嗷~”银狼晃晃耳朵,眯着眼睛在他手心蹭。
蹭蹭讨好的动作非常熟练,让祁折不由想起一双莹绿的竖瞳,方才在院里,那只小蛇也是这么蹭云暮秋。
哦对,也蹭过他。
殿外传来一声轻响,像野地里的虫子叫,又像栖归的鸟鸣声。
“嗷呜。”小折该睡觉啦。
祁折回过神,揉揉它耳朵,“你先去睡觉。”
银狼甩甩尾巴,然后听话的点点头,一步三回头的往床边走。
祁折神情温和的看着它走进内室,而后瞬间恢复平时的模样,他抬手拿过屏风上的衣服,三两下便穿戴整齐,只发尾有些湿意。
“进来吧。”
窗外掠进一阵风,拂动年轻帝王额前的碎发,明珠光彩映在他眸子里,极为灼人。
永夜垂下头,恭敬道,“主子,沈家在暮江城豢养私兵的事情败露后,沈知机毫不留情的拷打问责一众属下,十二卫眼见苗头不对,及时溜走,并未被其发现。只是沈知机重新调派人手后,我们的人之后想混进去就难了。”
“无妨,”祁折平静道,“我想要的已经到手了。”
便是太后和沈知机猜出是他的手笔也为时已晚,十二卫埋伏数月,一击即中要害,已经足够。
古往今来,豢养私兵都是死罪,他们纵然再恨,也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
闻言,应该继续汇报消息的影卫垂头跪在原地,良久无话。
祁折只当她在整理思绪,并未催促。
“主子,属下不明白。”
他掀起眼帘,示意有话直说。
永夜抬眼,大着胆子问,“沈知机手里握着二十万大祁的军力,朝中大臣近乎有一半都是他们的人,太后更是能以母子蛊作要挟,可为何两年来,他们只敢在暗中做手脚,使些不痛不痒的法子?”
她这话,祁折听着觉得耳熟,思绪空了空,他想起长明之前也问过,那时,祁折是怎么回的来着,“永夜,你觉得沈含语是怎样的人?”
[长明,你觉得沈含语是这样的人?]
“太后行事隐忍,极其谨慎。”
[太后做事求稳,极有耐心。]
“这便是了。”祁折不由赞赏的点点头,两个属下虽偶尔看不明白形势,好歹脑子都转的过来。
长明跟他跟的久,听到他的回答,稍稍细究便明白过来。
永夜到底后跟他几年,一时不得了悟,见她神情犹在疑惑,祁折解释,“她太过小心,太谨慎,做事总要求稳。而她也知道,我是活不长的。”
先帝膝下拢共二子,若他命陨,皇位自然落到太后亲子的头上。
她与其冒天下之大不韪计划谋反,不如暗中做手脚,让天下人都认为祁折是暴君,届时他丧命,也能理直气壮的昭告天下,上天有好生之德,暴君短命,乃是天意,于是她便能顺理成章的让儿子继位。
永夜听懂主子的意思,思索半晌,又开口道,“主子,既如此,太后为何还要……”
话到半截,她倏地反应过来。
太后万事求稳,所以她不会光明正大的展露意图,而是暗中扩充自己的实力——沈知机手里的军队;大半的朝臣;以防万一,专门豢养的私兵。
全都是因为,她太谨慎,她要确保祁折死后,自己的儿子能坐上皇位,她能稳掌朝政。
意识到这点后,永夜彻底清楚形势,“所以怀王入局并非太后之意,而是她的找补。”
“却因此进了主子的棋局。”
下属一点就透,祁折不觉露出笑意,心情甚好的赞了句“聪明”。
永夜忙道:“属下不敢当,全赖主子点拨。”
祁折抬手,示意不必多说,永夜懂眼色的住了口,转而提起其他的事务,待她说完行礼告退,半天没吭声的祁折忽然叫住她。
“去西殿告诉世子,以后每日辰时三刻到御书房点卯。”
永夜讶然一瞬,听命告退。
世子听完永夜的话之后,一蹦三丈高,好险没把屋顶跳穿,“什么?辰时三刻?他……陛下想让我死就直接说!”
早八就要他老命了,现在大反派给他来个七点四十五点名,祁折他怎么不去死啊他!
妈的,我毒药呢?
想毒杀反派的心在此刻达到了巅峰。
见他反应如此大,永夜忍不住为主子解释,“殿下,陛下每日卯时三刻便起。”
卯时三刻,云暮秋眼睛瞪的更大,五点四十五?祁折是不是活不起?睡懒觉要他命吗?
方才还急赤白脸的人,停在原地不知想些什么,永夜等了又等,琢磨着世子大约没有别的事,便要退下。
临走到门口时,呆滞好半天的人伸出颤巍巍的手。
直到走回十二卫府,永夜也没想明白那句“当皇上都得卯时起来吗?”更不明白自己肯定颔首后,世子为何一副世界崩塌的模样。
*
【唉。】熟悉的不知第几十声的叹气再度响起。
垂眸处理公务的年轻帝王笔尖顿了顿,终于停下,看向五步远外的书桌。
各类书籍在桌面左侧近乎堆叠成一座小山似的形状,数量十分可观,硬生生把右侧少年单薄的身形衬出几分消瘦,配合他苦兮兮皱成八字眉的模样,更是可怜。
【哎呀好想死啊。】云暮秋撑着下巴,慢腾腾的在纸上写写画画。
祁折:“……”
怎么又要死?
忙活半个多时辰都没见他换本书,光顾着在心里骂人,写三个字恨不得歇一刻钟,美其名曰整点才能学习,硬要看着沙漏里的木人出来击鼓才肯再动笔。
【好累,我好辛苦。】云暮秋伸了个懒腰,趴在桌上发呆。
祁折:“……”
你到底在累什么?
察觉到世子偷瞄过来的目光,祁折垂眸,“唰唰”几笔回复完手里的信函。
【啧,这哥们儿真的有点恐怖,五点四十五起床忙活到现在,背居然都不弯一下,他不累的吗?】
世子想不通,干净澄澈的眼里写满疑惑。
他支着脸,换了个姿势光明正大的看祁折。
【靠,短短两分钟他改了五本奏折,甚至还有批注,他就这么喜欢动脑子吗?好想把我的作业分给他,他看上去好像能一天干完我一年的活。】
看到祁折笔走龙蛇,神情认真的状态,云暮秋再次叹气,【果然皇帝不是一般人能当的。】
接连被暴君早起和批奏折冲击到的云暮秋,捡起昨晚思绪,深刻反问自己,【我真的需要当这个男主吗?】
然后他看到给祁折添茶的侍女,【嘶,好像还可以再坚持坚持。】
视线一转,云暮秋看到面无表情仿佛有人欠了他几百万账的臭脸陛下。
【很好,问题回到最初的起点,我——天命男主该怎么对付大反派?】
祁折:“……”
你终于记起来这件事了。
作者有话说:
感人,我们秋宝终于记起正事了
第11章 你是我的神!
世子殿下拿出笔,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
【首先毒药不能下,万一没把握好量,直接药死就糟了。】
毒药后面打个“叉”,接着又是一连串的“叉”,“待考虑”。
祁折正好奇为何之前念叨着给他下毒的人有这种觉悟,就听到世子说,【当皇帝这么辛苦,我累死累活得到皇位,然后每天五点多起,是为什么呢?】
【早八我都要死要活,没道理穿成男主我还要这么折腾自己,我又不是祁折,他个活不起的小暴君。】
祁折:“……”
【晚起延年益寿,早起困一整天。为了我的精神状态,我必须选前者。】
【靠,那我这男主是为什么?】
他看过去,发现世子皱着脸,卖力思索当皇帝的好处。
好处其实有很多,但世子过不去早起和批奏折这两个坎儿。
听到他一遍遍说起此事,祁折自回到临安后苦思的难题得到进展,终于在心里勾勒出云暮秋的形象。
小世子像个看中别人手里玩意儿的任性孩童,见别人喜欢,听别人说好玩儿,他就也想抢过来玩玩。
他并不在乎那东西有何意义,仅仅想要拿到手里把玩,伴随着过程中出现困难,他些微挣扎片刻,便放弃的理所应当。
正如他说话做事有股孩童般不谙世事的天真残忍,自上次目睹大臣处死,他云淡风轻的表现便可窥见端倪。
得出结论后,祁折盯着云暮秋的眉眼,想起永夜曾说过的话,不觉露出丝羡慕的情绪。
有的人长相就是讨巧,如云暮秋生的清丽脱俗,随意做些表情就能显得懵懂无辜,如太后生着毒蝎心肠,旁人看她第一眼仍觉得温婉淑静,甚至连沈知机若是收些狐狸眼里的算计,看起来也能像个翩翩君子。
这样的长相谈笑间算计人半条命,对方兴许还被蒙在鼓里。
偏他眉峰凌厉,像柄染着寒光的剑,出鞘即饮血。
杀意与恶意都太直白,半点掩饰不住。
若永夜听到祁折的心声,怕是想无语望天。
她原话分明是说主子长相昳丽,生着双多情桃花眼,幸亏剑眉凌厉气质冷峻能压淡颜色,随便睨个眼神都像要来取你的命,寒剑出鞘也不过如此,难怪能吓得那些老匹夫大气不敢出。
这话是她跟长明说时,祁折不经意偷听到的。
听话没听全的陛下大概不清楚,永夜接着小声嘀咕,但陛下笑着唤爱卿,嘴里轻飘飘吐出斩杀的命令,配合那张脸,简直就像艳鬼索命。
这般说来,陛下“道貌岸然”的模样其实比起他羡慕的三人更为尤甚。
【突然好想把大反派留着给我打工啊。】
纠结许久的心声陡然出现新转机,书桌后的小世子神色惊喜,【对啊,我可以收他当小弟,为我驱使,听我指挥。】
【大哥发号施令,小弟当然得任劳任怨,那琐事都丢给他不就行了?简直了简直了,云暮秋!你,就是我的神!】
祁折:“……”
委实没见过夸自己夸得如此别出心裁的人。
小世子究竟是从何处得来能够收服他的自信?胜券在握的语气又是哪门子的笃定?祁折突然觉得自己刚才给他规划的形象似乎需要修改。
【那么,】祁折看着他用笔在纸上划出长长一道线,【现在问题关键变为,我该如何收服大反派?让他心甘情愿成为我的小弟。】
从世子的脸色可以看出,新的转折比之前的起点要更棘手。
【好的,让我来想想那些男主是怎么收服小弟的。】
【首先,为此次行动取上一个威风霸气的名字。】
祁折一心二用,听世子殿下做了半个时辰的计划,对此他的评价是:异想天开。
实在听不下去云暮秋破洞百出毫无可能性的《收服反派计划》,祁折出声询问,“世子殿下忙碌许久,可有何收获?”
给自己画大饼画得可开心的世子殿下猝不及防被提问,“唰”地抬起头,这熟悉的感觉简直让他梦回大学课堂。
【怎么还有提问这个环节?来之前没跟我说啊?也没听说过祁折有好为人师的毛病啊?没事,先装一下。】
迅速做完心理建设的云暮秋淡定胡说八道,“回陛下,有。”
没等祁折说话,他站起身摆出世外高人的模样,“正如佛法道家各有玄妙,凡尘俗世本就变化莫测令人无法参透,圣人不积为人,已愈有;以与人,己愈多。所谓圣人无常心,以民心为心,忘我无我小我,即见乾坤。”
早说过他生着谪仙姿容,没有表情就更显得脱俗,何况刻意摆出架势说些高深的话,若是祁折听不见他心声,估摸着能被糊弄过去。
但,【搜刮脑子里所有东西凑出来的玩意儿,这不得给大反派来一点小小的男主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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