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逛街,一晚上很快过去。
录制结束的时候,温淮没有立刻回酒店,而是给温棠欢发了个信息。
[冤有头债有主:哥,你们工作结束了吗?]
温棠欢看到这条信息的时候,他正跟几位观察员在吃饭的路上。
佟老师说录节目来飞行嘉宾的晚上都要好好吃一顿,播的时候热度才会高。
他蹙眉看着温淮的信息,犹豫了很久,还是回了个问号,然后锁屏。
还没放下手机,另一条消息又进来了:
[在哪吃饭?]
温棠欢彼时正在接苏绵给他倒的柠檬茶,单手回复。
[又欠老子钱:温淮,有事直说。]
[27岁嘴毒霸总:看清楚是谁再回。]
[又欠老子钱:。]
[27岁嘴毒霸总:早上亲自给迟未亭敷毛巾,中午周桓浅来当飞行观察员了,晚上又跟温淮聊得火热。]
[27岁嘴毒霸总:忙得过来吗?大少爷。]
[又欠老子钱:……有事直说。]
[27岁嘴毒霸总:在哪吃饭]
温棠欢刚在犹豫是直接回地点,还是再把原因问清楚时,身后一道人影徐徐而过。
“录制点出来后三公里的烤肉店。”是周桓浅的声音,低而清淡。
温棠欢蓦地一愣,才意识到他是在告诉他这里的地点,微蹙着眉抬头。
周桓浅倾身落座,低到:“不小心路过扫了一眼,只看到他问在哪。”
然后他就看到大少爷脸色微变,抿唇把手机息屏,低淡地道了一句知道了。
周桓浅有些后悔,手机上那条信息他确实只是无意扫到,大少爷低头有一阵了,便以为他是不知道地址不好回。
说完他也觉得自己有点多管闲事。
饭桌上佟老师还是很照顾后辈,给他们夹菜夹肉,说这里有什么特色的菜品饮料,一会儿又跟他们聊工作上的事情,其间柏竞导演也来了,两个话痨加进来让餐桌更热闹。
说着,柏竞就朝温棠欢端了杯啤酒:“说起来到现在我还没好好跟大少爷说声谢呢,第一天穿裙子委屈你了。”
温棠欢手边也有一杯果啤,是苏绵在点菜的时候他答的“随便”换来的,他知道自己酒品可能不太好,本来没打算喝,但柏竞太豪气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碰杯。
入口的时候才发现果啤很甜,没什么酒精的味道……国内这种啤酒度数一般都很低,温棠欢便也放开喝了。
迟未亭本来也在琢磨着要不跟导演碰个杯,刚拿起酒杯就被身边的人轻轻压住了手腕。
他侧过脸,就对上周桓浅平静淡然的视线:“什么裙子?”
迟未亭:“……”
“对哦,桓浅你昨天没来。”另一边的苏绵听到了,神秘兮兮地拿出手机,“欢欢第一天的惩罚是穿裙子啊。”
然后,苏绵和小兔子女仆的合照便落入两人眼前。
周桓浅看到照片时瞳孔却狠狠地震了一下,一瞬间就想起被自己忽略的一件事……今天早上他在化妆间准备的时候,听说了迟未亭流鼻血的事,他本来打算过去看看,但去的时候只远远看到站在临时休息室门口的薄妄。
当时他还奇怪,薄总为什么会在那里。
像是某种条件反射,他下意识回头看身边的人,然后就发现迟未亭飞快地别开了眼,还顺手捂住了口鼻。
周桓浅再回头看了片刻,坐回位置,而柏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到温棠欢身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在跟他聊天。
柏竞在接手这档综艺的时候,他就已经收到某些小道消息,策划这节目的一家,实际上投资的又是另一家,而且第一个点名要请的嘉宾就是温棠欢。
大少爷在圈里可是人尽皆知的恶名远扬,他本来是以为温棠欢讨了哪个大人物的欢心,来作践真人秀一个圈子了,结果录制的时候才发现大少爷不仅敬业还配合。
那一套裙子穿得毫无怨言,让他刮目相看。
温棠欢不太擅长应酬,只能一杯碰一杯地喝果啤,然后就听到柏竞惊异:“诶,你还挺能喝啊,这啤酒度数可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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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少爷黑白分明的眼睫一睁,惊恐地看着手里不知第几杯见底的饮料:“是吗?!”
“是啊,这里的特产果酒,没酒精味,但后劲儿很大!”柏竞感慨地又碰杯,“你小子真人不露相啊,是个干大事的。”
温棠欢吓得飞快地把果啤放在桌子上,不敢再喝。
好在这场饭局已经到了尾声,柏竞抢着把账结了之后,各位观察员就搭上了自己的保姆车各回各家。
温棠欢紧张了小半个小时的心缓缓垂下,心想说不定柏竞刚刚是唬他的,这果啤压根没那么厉害。
然后就在上车的时候一脚踏空。
眼看着脑袋要磕车垫子上,一只手极快地拽住了他的手腕。
“……你没事吧?”周桓浅看着他失焦的眼,蹙着眉。
“没……”温棠欢刚开口,一股强烈的恶心从胃部反了上来。
这里是路边,说不定那个角落里有娱记狗仔蹲着,温棠欢手忙脚乱地抬手捂住唇。
可是生理反应哪里能忍住,一双大眼睛迅速地红了。
周桓浅没法,只好把人拉到店后面的巷子,那里有个无盖的垃圾桶。
脏了些,但事发紧急能将就着用。
温棠欢到底还是吐了,反酸的时候才尝到那股呛人的酒精味,下意识往兜里摸纸巾的时候才发现什么都没有。
然后身侧就有一块材质柔软的布料递了过来。
他视线眩晕看不太清,以为是手帕之类的,接过抹了一下,才发现是周桓浅的外套。
“我……抱歉。”他哑着嗓音道。
周桓浅张了张嘴,好半天才道:“没什么……我去便利店给你买瓶水。”
“不用。”温棠欢站在原地,静默片刻,才道,“你不用对我那么好。”
周桓浅脚步微顿,回头看了他一眼:“是阮笙我也会这么做的,站在这里别动。”
温棠欢瞥见他离开的身影,揉了揉眉心,重影的视线渐渐叠合在一起。
周桓浅很快回来,给他带了一包湿巾和水,温棠欢这次没有纠结,漱了口擦干净手和脸。
“你喝那么多……是因为跟薄妄吵架?”身后的人低声,“你以前也这样吗?”
巷子外是热闹的人来人往,巷子内却只有阴影和静默,像是格格不入的一块异空间。
温棠欢想了一会儿,忽然回头:“周桓浅,你是喜欢我吗?”
突入而来的直入主题,周桓浅脸色微变,然后不由自主地视线飘移。
他想说不是,又觉得心虚。
“上次,在……薄家,你问过我,如果没有薄妄。”大少爷应该是醉了,可是口齿却很清晰。
周桓浅感觉心脏像被一只无形手忽然握住了。
上一次他在薄家,看到薄老先生为了让温棠欢难堪而做出的种种,一时心乱地问了句“如果没有薄妄,我跟你会是那样的开始吗?”
只可惜那句话没等来答案就被薄总亲自打断。
他以为温棠欢不会往心里去。
“你过往那么多年都活在骄傲里,而我是你平坦的骄傲中的倒刺,狠狠地在你身上刮出了一道伤口。”温棠欢看着他,“我居心不良,你一早就知道,后来破罐子破摔,你其实很恨我。”
他黑瞳沉静:“你只是执着,因为我给你的骄傲添了难看的疤,所以想从我这里证明一点什么……证明你不只是薄妄的替代品,证明你玩得起,证明……我可能会回应你。”
太过一帆风顺的人生是不容许遇到磕绊的,否则这会成为心结。
“温棠欢”这个名字就是最大的结。
“我觉得我应该跟你说一句对不起,但那样又好像显得很轻视怠慢,但我希望你把那些放在过去……”
周桓浅对温棠欢突然的袒露有种莫名的慌张,便下意识地给自己找喘息的罅隙:“因为你厌弃了薄妄,所以连曾经替身也瞧不上?”
然后他就看到大少爷微微蹙起眉,露出了一个很熟悉的表情……当初被他一再质问时的苦恼。
“跟薄妄没有关系。”而大少爷后续却不是刻薄的讽刺和戏谑,只是很轻,“我只是没办法回应你。”
涩然的腥血味涌上喉头,周桓浅看着他:“哪怕……我是一厢情愿?不用你回应?”
温棠欢安静地看着他,静到周桓浅仿佛听到自己的心跳,才看到他淡淡地露出笑。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是喜欢‘温棠欢’,还是现在的我?”
直白得近乎莫名的问题,让周桓浅在表白的余惊后乍然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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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喜欢“温棠欢”,还是现在的“我”?
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温棠欢看着他眼底一闪而过的茫然,心里平静无澜。
周桓浅喜欢的不是他,是原主,是那个在他心里留下创伤的人。
而自己这个夺了壳子的“孤魂”,只是对他后续感情的承载。
哪怕他没有穿书过来,周桓浅也一样会对“温棠欢”要一个答案的。
虽然这具身体是温棠欢自己的,可是他也知道,如果没有温家大少爷这层身份,他和周桓浅这个人不会有交集。
更不会有感情。
温棠欢没有权利和义务回应这份不属于他的感情。
可是直到他发现,自己在为薄妄动摇。
他也想过,薄妄的所有情绪是不是也跟周桓浅一样,是对那个不存在的“温棠欢”的,而不是他这个“小偷”的。
如果是,他该做的选择便是不要卷入其中,抽身而退。
因为在穿书的那一刻“温棠欢”的人生已经绽出新枝,他不想结跟原书一样的果。
可是他发现,自己好像不能像眼前对周桓浅一样对待薄妄。
那人让他踟蹰,又让他害怕……怕薄妄的感情只是剧情修正下的错觉,也怕他知道自己只是个占了别人壳子的陌生人。
错就错在这段纠葛从一开始就盘绕在一起,让温棠欢的退路窄之又窄。
“周桓浅,衣服弄脏了,我还你新的,这件……”他低头看了一下手里的一团,淡淡地笑,“就算了。”
清淡的字眼,像一个句号落定。
温棠欢没有再去深究现在的周桓浅是什么表情,只是觉得酒后的头疼开始发作。
讨厌这种气味,讨厌自己现在的状态,讨厌脑子里的乱。
他闷头往前走,想赶紧上车回酒店。
然而在巷子口的转角,他却撞入了一个气息清淡的怀里。
雪原玫瑰松散而落,一瞬间便纾开了他所有的烦闷。
然后是男人低淡的嗓音:“欢欢。”
轻而干脆的叠字称呼,带着说不清的熟悉。
仿佛呼唤的不是这个世界的大少爷,而是匿藏在这个身份后的温棠欢本人。
第64章
周桓浅兀自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自我审视之后,还是有点想不明白。
从前他对温棠欢大多是出于一种新奇的迷恋,毕竟大少爷有极致的皮囊,但发现他的内在尽是腐烂和败絮之后,周桓浅便只有憎恶。
这种憎恶中又萦绕着一缕不甘,像一把勒入血肉的锁,让他动辄痛苦。
是什么时候……从这种讨厌变成眼下的情况?
是那天在冰箱面前,看着温棠欢小心翼翼地说“只吃两颗”,还是后来杂志拍摄时,大少爷明明冻得不行,却还是一言不发地趴在他胸口……或者是后来在薄家,意外握红了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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