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聿从惊恐中抬起眼，看到林辞目光一缩，猛地抱住了他。
“你是不是很疼？都是血，很多血，我看到了。你肯定疼死了，对不起，对不起，我来陪你好不好，我，我……”
他越说越语无伦次，又将林辞松开，掏着口袋想要找什么，没找到后他更急了。
林辞问：“你要找什么？”
“秋时别怕我来陪你，我来陪你……”顾景聿冲到卫生间里翻箱倒柜地找什么，但似乎没找到他满意的，他又冲回卧室里，跟个无头苍蝇一样乱转。
林辞冷声说：“你到底在找什么？！顾景聿停下来！”
但顾景聿根本听不见他的话，又冲进了衣帽间。
林辞咬牙跟了上去，却看到顾景聿摸上了一把剃须刀，猛地扎进了自己的心口。
林辞震惊地睁大了眼，呆住了。
顾景聿全身的急躁忽然消失了，他满手都是血，却毫不在乎的一下又一下扎着，脸上竟然笑了起来。
“我来陪你了，我来陪你了……”
林辞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他往前走了一步，又走了一步，忽然抓住了顾景聿的手。
“顾景聿你这是在干什么？！”他吼了出来，“你他妈在干什么？！自残吗？！”
林辞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刀，刀片划过林辞的手指，林辞也感觉不到。
顾景聿却看到了林辞手上的伤口，急的厉害，“疼不疼？对不起，对不起……”
“顾景聿你他妈……”林辞一肚子的怒气发泄不出来，他如今只剩下愤怒，无言的愤怒！
顾景聿惊惶地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他刚才干了什么，而林辞又看到了什么。
他全身瑟缩住了，害怕极了。
他丑陋的一面赤裸裸地展现在林辞面前，林辞一定更厌恶他的。
第127章 你可以永远恨我
“我问你的话你听不见吗？你刚才在干什么？”林辞脸色铁青地质问。
“我，我只是……”他解释不出来，他哆嗦着身体，害怕的只想躲起来。
“顾景聿你真是好样的！”林辞看着手中的刀片，冷笑，“你希望这样我就会原谅你？”
“我没有想过，我真的没有想过。”顾景聿赶紧解释。
他从来没想过林辞会原谅他，他只是太疼了。三年前那张血红的床单刻在了他的心里，林辞感受的疼也仿佛转移到了他身上。
他是真的觉得心口痛的喘不过气来，只能通过这种方法缓解。
这三年他从不敢跟别人说这件事，相遇后更怕林辞会知道。
林辞会怎么想他？
丑陋作呕的表现，以此来要挟林辞原谅他？
顾景聿不敢想，他恐惧。
林辞咬牙切齿，愤怒几乎冲毁了他的理智，骨子里的恶毒仿佛毒液般冒了出来。“从我们相遇以来，你是不是就等着我发现你这样做了？顾景聿你真是打的好算盘！”
顾景聿摇头：“我没有，我不会这样做的。”
“那我刚才看到的是什么？！”
“我控制不住，我，对不起，对不起……”顾景聿满眼是泪，恐惧又祈求地看着林辞。
他伸手来拉林辞的手，被林辞用力甩开。
“顾景聿。”林辞逼近他，盯着他的眼睛说，“你以为你用这种方式，就能消除你曾经做下的事？你真的知道有多疼吗？靠这一把刀片就能体验我当初感受到的疼？”
林辞忽然一把将睡衣拽开，露出心口狰狞的伤疤。
他抓住顾景聿的手，贴在伤疤上，顾景聿剧烈抖了一下。
“你知道疼到想把心脏挖出来，是什么样的疼吗？你知道我当时有多想弄死你吗？我越疼，我就越恨你。你现在哪怕把你的心挖出来，我也不会原谅你。”
顾景聿的目光盯着林辞的心口，抖着唇说：“我知道，我不该得到原谅。你不要原谅我，一辈子都不要原谅我……”
林辞一把将顾景聿甩开，他厌恶地看着心口被顾景聿沾上的血。
顾景聿说：“我不要你原谅，你可以永远恨我。我知道我以前做下了错事，我该为我做下的错事愧疚一辈子。你想怎么对我都可以，但你自己不要生气。因为我而生气，很不值得。”
林辞抬起眼看他，顾景聿怕林辞不相信，又说：“我说的是真的，如果我有说一句假话，我出门就会被车撞死……”
“行了。”林辞打断他。
他闭了闭眼又睁开，他刚才看到顾景聿往心口扎刀子的行为，太过愤怒，口不择言地说了一些话。
虽然大部分都是真话，但顾景聿说他要他一辈子恨他的时候，林辞冷静了下来。
他若真恨顾景聿，大可以将顾景聿折磨的生不如死，大可以不用压着心里的恶意，肆意地利用他的愧疚折磨他。
但他偶尔手下留情，又是为了什么？
他说他想让顾景聿只当他一个人的狗，别跟别人好，又是为了什么？
他如今已经分不清他对顾景聿是什么样的感情了，恨多一点，还是占有更多一点，或者还夹杂着其他。
但他知道他不想对顾景聿放手，也不想顾景聿身边有其他人。
如果顾景聿转头当了别人的“狗”，他不会像小时候一样抛弃他，他会直接弄死他。
林辞说：“起来，把血迹弄干净。”
顾景聿惶惶地站了起来，林辞想了想又说：“伤口让我看看。”
“我，我自己来……”
林辞冷冷地瞪了他一眼，顾景聿不想给林辞看，但他又不敢挡林辞。
林辞将他拉到卫生间，命令他将衣服脱下，顾景聿不敢不脱。
他琢磨着林辞的脸色，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在生气，但他乖乖将衣服脱了。
林辞拿毛巾将糊了一大片的血迹擦干净了，顾景聿低头看了一眼，幸好新伤已经覆盖住旧伤了，已经看不到以前的伤口了。
林辞看到心口上几条伤痕，脸色更冷了。
“去医院。”他说。
顾景聿小声说：“家里有药。”
林辞冷哼了一声：“你怎么没把你自己捅死？该庆幸你刚才还下意识控制着吗？”
顾景聿不敢说话。
在他失控的时候，他其实是有意识的。他不敢将自己弄死，他还没赎完罪，他不敢死。
顾景聿将药找了出来，林辞坐在他面前给他上药。
他板着一张脸，脸色极其冰冷，顾景聿连呼吸都屏住了，怕林辞生气。
林辞给他上完药，说：“药涂好了，滚去睡吧。”
“你手上的伤，我帮你……”
“我自己弄。”林辞现在不想看到顾景聿，“滚出去。”
顾景聿乖乖出去了，林辞打开水龙头，将自己手上的血冲干净了。伤口不深，涂点药就行了。
还有他心口沾上了顾景聿手上的血，他擦干净后，看向自己心口。
手指摸上了这道疤。
这道疤是能消除掉的，但林辞一直留着。他让自己记住三年前被困于任务，爱而不得的愤怒和无能。
即使如今摸上这条疤，他也能感受到当初的痛苦。
他收拾好出了卫生间，却看到顾景聿局促地坐在沙发上。林辞皱眉：“出去睡。”
顾景聿站了起来，小声问：“我能不能睡在这里？我绝对不会打扰到你。”
“你爱怎么睡就怎么睡。”林辞不管他掀开被子上了床。
顾景聿露出一丝喜色，在沙发上又蜷缩着睡了下来。地方太小，压到他的伤口了。他小声地“嘶”了一声，轻轻动了一下。
床上的林辞忽然开口：“滚上来睡。”
第128章 网上视频
顾景聿立马翻身而起，躺倒了床上。
林辞冷声说：“这会儿伤口不疼了？”
他的小动作轻易被林辞戳破了，顾景聿心想，现在就算林辞赶他下去，他也不会下去了。
但林辞没再出声了，凌晨四周万籁俱静，顾景聿只能听到旁边一道轻浅的呼吸声。
他侧过身子看向旁边的林辞，林辞平躺着阖着眼，似乎已经睡去了。
但顾景聿睡不着，从昨晚到凌晨的事，好像做梦一样。
林辞喝醉了，他给背了回来。后来夜里他失了控，让林辞看到那么丑陋的样子，但林辞也没走。
如今还躺在他身边。
这已经不是做梦能做到的了，最起码这三年的梦里，他一次都没做到过。
顾景聿挪了挪身体，小心翼翼地将人抱住。他额头抵在林辞肩膀边，嘴角咧起，睁着眼到了天亮。
林辞醒来的时候，顾景聿正坐在床边看着他。
“你醒了？身体有没有哪里难受？”昨天林辞喝酒了，顾景聿怕他醒来头会疼。
林辞坐了起来，顾景聿侧过身过来给他按了按头。
林辞舒服地挑了挑眉，顾景聿强按下嘴角的弧度，给林辞好好按了一会儿。
“行了，起来吧。”林辞下了床去卫生间洗漱，顾景聿就站在门边等着他。
林辞刷着牙，就从镜子里看到门口边的顾景聿。顾景聿漆黑的眸子一直盯着他，林辞吐掉牙膏，漱完口后走到他身边，一把拽住他的衣领。
“一直盯着我干什么？”
顾景聿抿了抿唇道：“我想看着你。”
林辞磨牙，想说“不许看”。但这三个字说出来会有撒娇的感觉，林辞没说，将人拽下来，吻了上去。
清凉的薄荷香气在唇舌间蔓延，林辞的舌头主动地伸了进去。
顾景聿的大掌立马扣住他的手劲，回吻了回去。
这一个吻两人都不相上下，舌尖在滚烫的口腔里你来我往，发出湿黏的声响。
一吻过后，林辞大喘着气，靠在门边平复着心情。
顾景聿却像是被挑动了兽性的野兽，直勾勾的盯着他。
林辞看着他，没出声。
下一瞬顾景聿又扑了回来，将人按在门边，用力亲吻着。
这次顾景聿更凶了，进攻的越发激烈，没两下林辞就没了力气，只能任他施为。
林辞喘不过气时，顾景聿就放开他。等他缓了会儿，就又来亲他。
“行了，都快破皮了。”林辞啧了一声，脚踢了踢顾景聿的小腿。
顾景聿抱着他，脑袋埋在他脖子上，粗重的呼吸全喷到了细腻的皮肤上。
林辞痒的直推他，可顾景聿像是叼到肉坚决不放手的野兽，细细的啄吻从脖子往下。
林辞昂起头来，眼眶里盈上了水雾，眼角都被逼红了。
顾景聿扒开他的领口，滚烫的唇舌往下吻去。
但在吻到心口的时候，他忽然停住了。林辞微微睁大了眼，下一瞬，温柔的吻落在了林辞心口的伤疤上。
“呜。”林辞小声地哼了一声。
顾景聿动作又轻又柔，比一朵羽毛也重不到哪去。
本就在心口的位置，加上伤疤上的软肉，林辞痒的心火陡然而起。
他一把抓住顾景聿的头发，哑着声音说：“别只亲这里，亲亲别的。”
顾景聿却没有移开，依旧吻着这里，不带任何情欲。
林辞烦躁地踢他：“到底要不要做？别磨磨蹭蹭的。”
忽然，一滴泪落在林辞心口的皮肤上，越来越多的眼泪落下，浇灭了林辞心口的火气。
林辞沉默地垂下了眼，顾景聿脑袋埋在他心口，他根本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一场骤雨下在了他心口上，淋湿了他的心。
“顾景聿。”林辞轻声开口，“别哭了。”
顾景聿的声音又哑又涩：“疼不疼？”
“以前疼，现在不疼。”林辞说的是实话。
顾景聿满腔的心疼和自责，让他说不出任何话来了。
不论他在自己心口上划上多少道，也抵不上林辞的疼。他要临摹下这伤疤，永远刻在他心里。
林辞等了会儿见顾景聿已经没停，他就用了力道将人推开了。
“哭个没完了，该让外面那些崇拜你的人看看，他们顾总哭起来是什么样。”
顾景聿压下所有的心绪和痛苦，道：“他们不重要。”
林辞想说什么又没说了，他道：“我饿了，你要是想哭就在这里继续说，我要下去吃东西了。”
“我跟你一起下去。”顾景聿已经收拾干净了，只剩下眼眶有些红。
顾景聿一早吩咐陈姨准备了早餐，他们下楼后，果然看到一桌的早点，都是林辞爱吃的。
“谢谢陈姨。”林辞道。
陈姨笑了出来，“你喜欢吃就行，要是还想吃别的就跟我说，我再去做。”
林辞道：“这些够了。”
顾景聿看着林辞吃饭，林辞被他盯了一早了，也没管他。等他吃饱了，顾景聿迅速解决掉剩下的。
像是以前一样。
吃完饭林辞要出门，顾景聿送他。
但他们刚坐上车，梁辰就打来了电话。
“小辞网上的视频怎么回事？怎么说你动用特权，欺压普通画家呢？”
电话里梁辰的声音恨你急，林辞怔了一下，梁辰就将一个视频甩了过来。
林辞点开后，发现是有人拍的，昨天在画展他和钟维舒争论的那一段。
“怎么了？”顾景聿也看到这个视频了。
林辞皱了皱眉，找到了网上，发现事情闹得挺大。
原来许章泉在网上还是个小有名气的画手，微博粉丝小二十万。他平常很注意在网上经营自己的粉丝，所以当这段视频流传到网上，他的粉丝发现自己喜欢的大大，被人搞了黑幕，一下子就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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