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揣着疑虑与花百里一同进入一间院子。
一位老仆人迎了过来,他满脸褶皱,表情木讷,看着极为严肃。
见二人进来,他一言不语的走在前面领路,到了大厅让开路来,恭敬的站在一侧。
花百里走了进去,杜清远紧随其后,大厅里站着几个身着祭司服的人,他们的穿着和花百里一样。
“大祭司,您可算来了,快帮我们选选。”
在大厅的中央摆放着一个黑色的丹炉,四周摆满了药草和各种各样的药方,杜清远与凌云子学习过澜沧国文字和医术,这些药方都是延年益寿的补药。
花百里走了过去,扫过桌上的药,选了一样丢入丹炉里,丹炉里咕噜咕噜的响动,药香扑鼻,丹炉打开,一位老者取出一枚漆黑的药丸,放在鼻尖嗅了嗅。
“成是成了,可还差那么一点。”
说完,看向杜清远。
“这位是?”
这里面的人似乎才注意到杜清远的存在。
“莫非他是大祭司请来的人?”
他们将杜清远围住,将他推到丹炉前让他挑选药材。
“快选!”他们不停的催促着,魔怔了一般。
杜清远看向花百里,花百里微笑着,语气里带着威慑。
“他是我重要的客人,可不是来给你们选药材的。”
花百里抓住杜清远的胳膊,那些人散开,而后继续围着桌子争论不休。
“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澜沧国人喜欢研究医术,没什么稀奇的,跟我来。”
他抓着杜清远,走入大厅进入里间,推开后门,是一间庭院,院子里养着几株兰花,种植着一片药匍,杜清远认出几株,是绝迹已久的珍品,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能见到活的。
他想过去看看,可花百里抓着他的胳膊,他无法挣脱开。
花百里拉着他走向一道门,杜清远下意识的回头看向背后,方才那些真讨论药方的人不见了!
他想挣脱开花百里的手,却已经晚了。
花百里推开门,一进去如刀子一般冷冽的寒气从袖子口往里钻,刮得皮肤生疼。
房间里摆放着一张桌子,桌案上摆着茶壶,案台两侧摆放了几盆兰花,窗帘上绣着君子兰,这院子的主人,一定十分钟爱兰花。
绕过纱帘进去,花百里走到床边。
“阿峪,我带他来了。”
这张床上躺着一个男人,他紧闭着眼睛,脸色苍白如雪,睫毛上挂着冰霜。
“他已经死了。”杜清远蹙眉。
正常人的肤色不会是这种模样,而且他的胸口并没有起伏。
“他的名字叫花峪之,是你的生父,也是我一母同胞的弟弟。”
杜清远仔细看去,这个男人眉宇间的确和他有几分相似。
“想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他坐在床边,抚摸着他的脸,看似温柔,眼底布满冰霜。
“他是天纵奇才,大祭司之位应该属于他,可他却为了玄伊放弃了成为大祭司,只因为一旦成为大祭司这一生便不得再入凡尘。他的选择并没有给他带来快乐,只给他带来了死亡。”
他的声音淡淡的,像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就比如今日吃的什么菜一般随意。
“我代替他成为了大祭司,站在整个澜沧国的顶端,皇帝的懦弱令我感到悲痛愤怒,百姓们在哭泣,备受折磨,我什么都做不了。偶然间,我发现玄伊在研究医术,她有一个疯狂的计划,他想复活阿峪,我加入了他。”
“日以继夜的整整两年,我们制定了一个疯狂的计划,用那些该死之人的血肉做祭祀,取走他们的心脏炼药,我们成功了,并复活了他。”
“作为一个旁观者,我看到他们幸福在一起,可好景不长,药物的副作用开始出现在他的身上,他的躯体开始僵硬,身上的肉出现腐败的迹象。”
“阿峪是个善良的人,他不愿意看到玄伊为了他继续疯狂下去,所以他选择结束了自己生命,这个时候,玄伊发现自己怀孕了。”
他看向杜清远,“而那个孩子,是你。”
杜清远眸光闪烁,所以这个人是他的生父……他看上去,很年轻。
“清远。”
他忽的抓住他的手臂。
“你来替玄伊完成她没有完成的部分,再一次复活他!”他满目兴奋,声音低沉。
“你在说什么?”杜清远不可置信的看向他。
花百里目光冷冽那眼神不像是看一个人,而是一具尸体。
“你的血是最好的药引,再加上那些正聚集而来的兵马,有他们的心脏,这一次的药一定会很成功。”他冷笑着,面目逐渐扭曲。
见杜清远一脸惊恐的样子,花百里冷笑。
“到现在还不明白吗,你存在的意义,仅此而已。”
杜清远企图睁开他的手,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花百里看向屋外。
“知道我为何要让墨尘进入琉璃宫吗?”
他取出一张药方,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这是玄伊研制了三年才得到的药方,而他加以改进。
“有一种极好的药引,叫作赤子心,而墨尘恰好就是,我得感谢你让我发现了这个秘密。”
凌云子让墨尘失忆,于是去帮他恢复记忆,才发现了这个秘密。
极好的药引,加上这生而为药的宝贝。
他一定会研制出一枚惊动天地的圣药。
他转过头看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男人。
“阿峪,很快我们就能再见面了。”
……
“这个地方不正常,将这里破开!”武王指着一堵高墙。
墨尘握着手里的剑,运足内力一剑劈下。
“轰隆。”
墙壁倒塌。
听到这个声音,花百里兴奋的看向外面。
“他来了!”
第244章 我承认!我喜欢你!
天色阴沉,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其中夹杂了些许尸体腐败的气味,从被黄沙掩盖了大半的残垣断壁,可以看出这里曾经是一片金碧辉煌的宫殿。
“这里,应该就是琉璃宫了。”
武王看着墙壁上破碎了一半的铜镜陷入了回忆之中。
恍若间,他似乎看到一位绝美的女子正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梳妆,笑着问他。
“今日我的妆容如何?”
若那个时候他知道她所爱的人是花峪之,他一定不会让那件事情发生。
粗糙的手指抚过铜镜上的痕迹。
“玄伊。”沉沉的叹了口气。
“这四周并无人影,清远会在哪?”
武王收回思绪,看向左边,从那道门出去绕过一处花园便是花峪之的花圃。
“在那边。”
他在前面领路,墨尘跟在他背后,看着他苍老的背影,问道:
“父王与玄伊认识?”
武王迈出的脚顿住,片刻又接着往前走。
“我与她是朋友。”
他被野兽追赶深入丛林,一位白衣少女骑着鹿将那些野兽驱赶走,并将他带回了澜沧国。
若能选择,他宁愿被野兽吃了,也不愿意被她所救,令她陷入那般境地。
武王没有回答墨尘的话,墨尘从他一瞬佝偻下来的背看出他的心中的惆然。
他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就在他们迈入那座早已成废墟的药匍后,几个黑影嗖嗖嗖落下。
墨尘认出领头之人。
“是你。”
他是在渔村伪装医仙蛊惑人拐带童男童女的神棍屿虚。
“主人要见你,跟我来。”屿虚冷声道。
墨尘迈出一步,武王和他并过去,却被人挡住。
“主人只见他一人。”
“花百里怕了我这个老头子不成?”武王加高了声调,他知道花百里能听到。
“我只是奉命行事。”
屿虚对墨尘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可别让主人等久了,否则保不齐要出什么事情。”
墨尘蹙眉,这是在威胁他?
“尘儿,小心。”
墨尘点头,随后跟着屿虚一同走了进去。
武王看向左右挡住自己去路的黑衣人,后退一步,转身离开。
不久后,他出现在一处平地,扫开上面的黄沙,对着脚下的木板有节奏的叩响了几下。
木板从里打开,一人探出头来,正是与武王一同前来澜沧国的孙睿。
“都准备好了吗?”武王问道。
孙睿点头。“一切准备就绪。”他看向远处。
“你就不担心墨尘的安危?”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当年我们犯下的错,也该划伤句号了。墨尘是我的儿子,替我受过没什么可说的。”
孙睿叹了口气。“你啊,这辈子亏待的人不少,最多的是墨尘。”
武王轻咳一声。“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快下去。”
武王将木板盖合上,看了看四周朝另外一条路走去。
与此同时。
屿虚带着墨尘进入这座荒废的药匍,在一处看上去像是祭祀台的平地停下,这里摆放着破碎的炼丹炉,应该是炼药的地方。
脚步响起,墨尘转身看去,眸子一亮。
“清远。”
杜清远正朝他走过来,他迎了过去,刚走出一步,察觉到了不对劲,这个人不是杜清远。
“花百里,出来吧。”
“有些眼力劲,是我小瞧了你。”他打了个响指,那个伪装成杜清远的人消失不见。
一尘不染的白靴踩着沙土,衣摆摇动,银色的祭祀服被风吹得鼓鼓,两袖噼啪的响动,一头银白的长发飘动,如雪冰凉的金瞳在一片死灰的天空下,散发着灰白的死气。
“他在哪!”墨尘拔出腰间的剑,运足内力,蓄势待发。
花百里转身侧目看着墨尘。
“想见他,就跟我来。”
墨尘毫无迟疑的跟上他的脚步,在一道房门前停下。
推开门进去,杜清远正被捆绑在木柱上,他紧闭着眼睛,昏迷了过去,四周一片灰败,这破败的屋子摇摇欲坠。
“清远。”
墨尘一个箭步上前,还没碰触到他便被花百里挡住了去路,顷刻间,一道凌厉的劲风袭来。
“噗!”一口鲜血喷出,墨尘倒在地上口吐鲜血。
白色靴子走近,墨尘艰难的抬头,顺着银色长袍对上花百里那双冷冽的金瞳。
“想救他,你得交出一样东西,否则我就杀了他。”
这声音毫无起伏,不冷不淡得令人不寒而栗。
“你想要什么?”墨尘的眼睛死死的落在杜清远身上,他眉头紧皱似乎十分痛苦。
花百里的手指向他的胸口,唇瓣微启。
“我要你的心。”
一把小刀丢在他的面前。
“挖出来,我就放了他。”
墨尘怒目瞪着他,“花百里。”
“别让我等太久,若我失去了耐心,那我就只能取走他的心。”
他走到杜清远面前,捏住他的下颚,尖锐的只见顺着脖颈滑落到胸口处,微微用力。
尖锐的指甲划破了衣物,割开了一条伤口,鲜血染红了衣裳,因为疼痛杜清远昏迷的睁开眼睛。
他看向四周,见到墨尘,他诧异了片刻,忽得意识到了什么,想动却发现自己动不了。
“花百里是个疯子,他想要取走你的心脏,快离开这里!”
他冲着墨尘大喊,用力很挣扎着,木桩发出吱吱的声音,他却无法挣脱开。
花百里冷冷的看着这一幕,他只觉似曾相识。
当初南楚国的狗皇帝就是这样逼迫着他的蠢弟弟自杀死。
“快动手吧。”他阴沉着脸,带着几丝不耐烦。
杜清远摇头,他现在开始后悔寻找琉璃玉,后悔来到这里。
这一切是花百里一手安排,他的目的就让他们送上门来,好完成他痴狂成魔的执念!
“墨尘,你快走!”杜清远拼命的用眼神暗示墨尘。
不要中计,不要是拾起匕首,离开这里,立刻离开!
“我数到三,你若不动手,我就取走他的心。”
花百里冷笑着,当初狗皇帝逼迫阿峪,现在也让他们尝尝这滋味。
事实上,他能自己动手取走墨尘的心,可他心里咽不下那口气,他就是要看他们生不如死。
“一……二……”
花百里眯着眼睛,指甲深入了杜清远的伤口几分,杜清远紧咬着唇,额前密布冷汗。
墨尘眸子一颤,看着落在沙地里的匕首,他伸出手。
“不!”杜清远拼命摇头。
他将匕首拾起。
“墨尘,你疯了吗!”
墨尘握紧匕首,扯开衣襟对准心脏的位置。
杜清远用力挣扎,木柱剧烈晃动着,他大吼着。
“墨尘,不要!”
泪水模糊的画面里,是他微笑的脸。
“别听他的!墨尘,你住手,住手!”
匕首插入胸口他的胸口一寸,他脸上的笑,温柔得像是这世上最美的阳光。
“不要,不……嗬嗬。”
杜清远的胸口起伏着,喉头哽咽的声音加上粗重的喘气令他几乎窒息晕厥。
“不!”泪水啪嗒啪嗒的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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