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王目光复杂,片刻点了点头。
“一言为定!”
……
月黑风高夜,四周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一个黑影悄无声息的落入王府东院的厅房中,跪在地上。
“杜清远不见了。”
墨尘冷着脸。
“跑得还真够快的。”
他话音刚落,就听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房门从外推开,一人风风火火的抱着被褥冲入了厅房。
“这大黑天的,怎么不点蜡烛,都给我点上!”
烛火大亮,漆黑的屋子亮堂了起来,就见杜清远带着人二话不说,让人朝他的房间里搬入一张床。
“从今日起,我就住在这里。”
第8章 你由我负责
杜清远说完,便开始招呼着人搬东西。
“轻点,放这个位置,没错,就是这里。”
“谁许你们进本王的卧房,都滚出去!”墨尘阴沉着脸,胸口起伏着,似是又要咳嗽。
杜清远将他按在椅子上坐下。
“王爷,您身子不好,就别费神劳力的,好好休息。”
“你!”
“那个谁,你可别弄坏了房间里的东西!”
直到将床摆好,下人们出了房间,杜清远这才坐在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端起茶杯喝一口,看向墨尘问道:
“刚刚你和我说什么?”
他一脸微笑,可这笑容,怎么看都欠打。
墨尘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了下来。
他要杀他,正愁寻不到人,既然他送上门来!
“来人!”
屋外一群侍从进来跪在地上。
“在。”
墨尘看着此刻正翘着二郎腿的杜清远。
“将他拖出去杖毙!”
侍从们面面相觑,却不敢上前。
墨尘一声怒叱。
“还不快动手!”
说完,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咳咳咳……”
杜清远好心的替他拍着后背顺气。
“王爷身子不好,就别轻易动怒。”
这一不小心嗝屁了,那可就不好玩了,本少爷的小命,还在你老子手里攥着呢。
“啪!”
墨尘厌恶的拍开杜清远的手,“别碰本王!”
杜清远看着自己手背上被打出的红巴掌印,暗道一句臭小子不知好歹。
看向跪在地上的侍从。
“你们几个都下去吧。”
侍从小心的看了一眼王爷的脸色,最后还是退了出去。
房门关上,只剩下墨尘和杜清远二人,杜清远径自忽略墨尘,起身在屋内走动四处打量,这摆设太过简陋,得好好休整一番。
忽的,一股寒意袭来,杜清远一个哆嗦,转身望去正好对上墨尘那张几乎能将人冷冻成冰的脸。
“你是不是很意外,怎么你府中的人,都听命于我了?”
杜清远走上前,两手撑着太师椅的扶手,身子前倾凑近他。
“墨尘,记住了,从今日开始,我杜清远,负责王府里的一切事宜,王府的下人,侍从,丫鬟,饮食,外出账务,包括你,统统都归我管!”
他嚣张的用拇指指着自己的鼻子。
墨尘冷冷的望着他,那眼神,似是在看一个死人。
“杜清远你认为这可能吗?”
他一个眼神示意,方才到现在一直潜藏在屋内的黑衣人悄无声息的逼近杜清远身后,手中明晃晃的刀刃高举起。
杜清远全然不知,只以为他不信,为了证明自己是直接负责人,便从怀中取出一枚从武王那里得到的玉佩,拿在手里晃了晃。
只一眼,墨尘脸色骤变,这是父王的玉佩!
而此刻,黑衣人高举起手中的刀刃就要落下。
“等等!”
刀刃距离杜清远后脑勺一寸的位置停下。
墨尘定定望着那枚玉佩,漆黑如冰泉幽暗的双眸里有什么沉浮着。
“你为何会有这枚玉佩。”他的声音沙哑,隐隐在颤抖。
“这个你别管,你只要知道,从今日开始,我要住在这里。”
杜清远将玉佩收好,凑近他,伸出手摸了摸他脑袋,眉眼弯弯的一笑。
“而你,由我负责。”
墨尘的脸色变得尤其古怪。
杜清远伸了个懒腰,“天色不早,王爷,咱们早点睡吧。”
说完,一边朝里屋走去,一边脱衣裳。
墨尘的心久久无法平静,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杜清远的身上,这似乎是他头一次他如此仔细的去打量一个人。
他长相清秀,一对柳叶长眉,双眸明亮,挺拔的鼻梁,不薄不厚的唇,一头发丝在烛火下透着浅浅的栗色,使得他周身透着柔和的光。
察觉到被人注视着,杜清远抬眸看去,正好对上他打量的目光。
“再不睡,我就吹灯了。”
杜清远撅着嘴,作势要吹灯,他一手提着灯罩,头往前倾,亵衣跟着往前,露出小半截白皙的小腹。
墨尘错开目光,皱眉。
杜清远放下灯罩。
“你是病人定然行动不便,要不然我抱你?”
走上前,正要上手,便对上男人一记刀眼。
“滚开!”
杜清远撇了撇嘴,谁稀罕抱他,要不是看在武王的份上,他才不会上杆子伺候他。
见他坐着不动,杜清远也不勉强,自个儿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盖上被褥。
墨尘坐在厅房里,透过那条半敞开的门,可以看到自己的房间里多出一张床。
不多时,床上的人发出轻轻的鼾声。
黑暗之中,一人走了出来,手里握着一把匕首。
“主子,现在是最好的时机,可要动手杀了他!”
第9章 这里交给我便好
墨尘看向熟睡的杜清远,眯着眼睛,沉声道:
“且先留着他的命。”
南楚国近日并不太平,前段日子皇上只不过是偶感风寒,那些以太子,三皇子,五皇子为首的各家朝臣便开始蠢蠢欲动。
只是,在没有足够的兵力支撑下,谁也不敢贸然行动。
而这个时候,他们就盯上了墨王府。
武王十年前战死沙场,就连尸骨都未曾找到,也包括那枚能统领三军的虎符,也不知是谁放出风声,说着虎符就藏匿在墨王府中。
这些日子,暗里潜入王府的探子已然不下二十人,目光看向窗外,墨尘冷冷的勾起唇。
“王府花园里的尸体,已经埋得够多了。”
再看向床上熟睡着的杜清远。
“也不差他一个,且多留他几日性命,让本王看看,他背后究竟是哪一方势力,居然有父王的玉佩。”
“是。”
第二日,天刚亮小德子照常端着铜盆准备过来伺候王爷洗漱更衣,刚到门口,想敲门询问王爷是否已经起来了。
却见房门从里打开,杜清远从王爷的卧房里走了出来。
小德子张大了嘴巴,一脸见了鬼的模样,要知道王爷从不允许别人进入他的卧房,小心的往屋内看了一眼,就见王爷正坐在床上,铁青着脸。
这是出了什么大事!?
王爷居然让杜清远进入他的房间睡!!
“来人。”
卧房里响起墨尘的声音,小德子反应过来,急忙进去将铜盆放在洗漱台上,躬身道:
“王爷,奴才在。”
他小心的抬头看了一眼墨尘的脸色,他眼底染着倦色,脸色也不好,这是一夜未眠?
墨尘指着对面那张床,“将这张床,丢出去!”
小德子一看,这才注意到在王爷的床对面还摆着一张床。
“奴才这就去使唤人来搬走。”
小德子出了卧房,到了屋外,挠了挠头,暗道,王爷的房间里会怎么多出一张床?
见不远处有侍卫,便走了过去。
“你们几个过来。”
话音刚落,肩膀一沉,转眸看去就见是杜清远。
“小德子,叫他们过来做什么?”杜清远揽住小德子的肩膀,自来熟的问道。
小德子指了指屋内。“王爷让奴才将里面的床搬出去。”
杜清远一挑眉,将他的床搬出去,这可不行,他现在和他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他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他也会没命。
关乎自己的命,他还不得好好看着。
“小德子,方才我听王爷说,他想吃绿豆酥,你去买些回来。”
小德子有些为难“可是……”
“放心,这里交给我便好。”
见杜清远拍着胸脯,小德子点了点头。
目送小德子离开,杜清远转眸看向里屋,咬牙切齿。
“好你个墨尘,这一转身就要将我的床给丢了。”
好歹,他也是做过丞相的人,吃过的盐比他吃过的米还多,还会治不了他?
他摸着下巴,在院子里来回踱步,思索着该如何让他听话。
毕竟,他现在也算是被‘托孤’了。
武王给他一年的时间,这一年里,他得确保墨尘的安全,不能让他出现意外。
若是别的王爷或者皇子,杜清远或许还会了解一二,偏偏前世的他,对于赐婚之事深恶痛绝,因此但凡遇到有关于墨尘的事情,他都选择不闻不听。
因此,对于墨尘并不了解。
不过,这总难不倒他。
俗话说的话,伸手不打笑脸人,只要他对他好,他总会接受他已经是他‘监管’人的这个事实。
想到这里,他匆匆去了一趟厨房,不多时,端出一杯沁人心扉的香茶。
“咚咚。”
“进来。”
杜清远走了进去,见来的是杜清远,而不是小德子叫来搬床的人,墨尘冷哼一声。
“滚!”
昨夜,杜清远打了一夜的鼾,害的他彻夜未眠,虽然那声音并不算太大,可对于习惯了安静的墨尘来说,简直是折磨,现在再看到他,墨尘便一肚子火气。
杜清远笑眯眯的端着茶,似是没有看到他一脸嫌弃的脸,端着茶放在桌上。
“王爷,您尝尝看,这可是我刚泡好的茶,保准一口就爱上它。”
他坐在他对面,手捧着脸颊,盯着他看,又强调一遍。
“尝一口,就一口。”
他有信心,只要他喝了他的茶,他就会改变主意。
第10章 主子心,海底针
“砰!”
杯盏连带着那被刚冲泡好的茶,一并摔得个稀巴烂。
杜清远脸上的笑容滞住,机械的看着地上破碎的茶盏,心咯噔一声,
见他一副心疼的模样,墨尘冷笑,那双上挑的凤眸里,是毫不掩饰的鄙夷。
“下次若是想讨好本王,还得和王府的奴才多学多看。”
讨好他?
杜清远指着他的鼻子,那修长的手指,微微的颤抖,纯粹是气得。
“墨尘,你,你,你……”
连说了三个你字,脸憋得通红。
“用心不良之人所泡制的茶,必定污秽,来人,将他刚刚所碰过的茶具统统都丢了。”
杜清远牙齿咬得咯吱响,袖袍下的拳头气得颤抖不停。
什么以大欺小,什么他是病秧子,什么武王嘱托,什么一根绳上的蚂蚱,统统见鬼去吧。
他一步上前,抓住墨尘的衣襟,抄起桌上的书,高高举起。
“少爷,使不得!”
阿宝冲了进去,一把抱住杜清远的腰,往外拽。
杜清远挣扎着,手脚并用的抓住门框。
“放手,今日得教教这小子做人!!”
他将自己珍藏的雪山茶拿出来给他品尝,他却砸个稀巴烂。
知道上一世多少人想品茗他所冲泡的茶吗,甚至有人为了能品得他泡的茶,不远千里一掷千金,他都不沏。
可现在却他说成是污秽,还三番四次的如此糟践。
阿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杜清远给拖出了屋子,杜清远气得胸口起伏,恶狠狠的将手里的书给丢在了地上,还踩了一脚。
“少爷,您可别气坏了身子。”
阿宝一边替杜清远顺气,一边劝道:
“王爷不喜欢喝茶咱们就不泡了。”
杜清远指着那道门,气得脸颊通红。
“我再给他泡茶,我特么就跟他姓!”
说完,气恼的一甩袖,走了。
刚买回绿豆酥的小德子手提着油纸包,将这一幕看在眼中,不由暗自唏嘘。
杜清远胆敢如此和王爷说话,真是不要命了。
捡起地上的书,躬身进去将满是脚印的书放在桌上,小心的抬头看了一眼,本以为王爷在发怒,却见王爷在笑?
他揉了揉眼睛,再三确定。
他没有看错!
是在笑!
他跟随王爷少说也有十年,从未见王爷笑过,可今日王爷却笑了!
墨尘看着地上的碎片,又垂眸看着自己被他弄褶皱的衣襟,想起他方才气得脸颊通红,手脚并用的抓着门框的样子,不知为何,便只觉好笑。
却只片刻,他疑惑的皱眉,似是不明白,自己为何发笑。
这一幕可将身侧的小德子给看得但胆战心惊,王爷时而发笑,时而皱眉沉思,这到底是喜还是怒?
“王爷,这床还搬不搬?”小德子小心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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