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大事不好了!”
杜叙则手中的账本啪的一声落地。
他快步出了书房,在门口遇到憔悴的刘氏。
“老爷,怎么办!”
刘氏眼圈红肿,显然哭过。
杜叙则一咬牙。
“我马上入宫,去求太后。”
杜叙则安抚了两句刘氏之后便乘坐轿撵离开杜府,坐在马车里杜叙则心中焦急,宫里太监传出消息,说皇帝决定要处斩杜清远。
养育了十七年,心底里他早就将杜清远视若己出。
刘氏担忧,他何尝又不着急。
“老爷,到了。”
郝叔掀开帘子,杜叙则走出轿撵进入皇宫。
到了太后居住的慈宁宫门口,由嬷嬷领着进入了大殿。
大殿的贵妃椅上,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正靠坐在上方,其后几个秀丽的宫婢正为她揉捏按摩,见杜叙则进来,这妇人一个眼神,宫婢们福了福身子,退了出去。
太后虽然已到了喜寿之年,却因保养得当看着并不显老。
这些日子为了邹柯长的事情,她劳心费力,眼角透着疲惫,气色不怎么好看。
“可是为了杜清远的事?”
杜叙则扑通跪下,头重重的磕在地板上,咚的一声响。
“求太后救救我儿!”
太后眉头皱紧。
“若不是杜清远非要给墨尘寻药,怎会出这档子事?这都是他自找的!”
皇帝翅膀硬了,想借由此事将她拖下水,好将她手里的政权夺去。
这个时候若替杜清远开脱,无疑是自找麻烦。
“太后仁慈,还请饶了我儿一次,我保证,清远以后一定什么都听太后的。”
杜叙则只恨不得将心肝都掏出来,以求能换来杜清远的命。
太后淡淡的看着他,眸里微不可察浮上一抹狠厉之色。
“听闻杜夫人刘氏,厨艺甚好,哀家想换换口味,且让她入宫一段日子。”
杜叙则的头抵在地板上,眸子闪烁着,唇瓣在颤抖。
“是,我这就回去,让贱内准备。”
……
“咚!”
狱卒端着一顿丰盛的晚饭送到杜清远面前。
“吃吧,到了黄泉也能做个饱死鬼。”
杜清远淡淡看着托盘里的烧鸡。
“什么时候行刑。”
狱卒顿足,得知自己要被处斩,这么冷静的人,这么多年,他也就见过杜清远一个。
“明日午时,在午门由皇帝亲自监斩。”
杜清远笑了。
上辈子是身为南楚国皇帝的赵懿监斩,这辈子轮到他父皇监斩,是不是做皇帝的,都喜欢看他被砍头?
见杜清远的笑声越来越大,狱卒暗道他疯了。
连连摇头叹气,锁上了牢门。
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杜清远止住笑声,眸光凌厉的看向地牢里唯一的通风口。
这一世,他绝对不会任由宰割!
就看你的了,刑昼!
风呼啸着吹过密集的树林,一个黑影迅速的掠过,犀利的眸子如老鹰一般在山林中寻找着什么。
按照杜清远的吩咐,刑昼在驼儿城附近的山脉足足寻找了两日,也未能找到赵懿的踪影。
忽地,刑昼在一颗大树的树干上停下,俯瞰着下方,眯着眼睛。
那是什么?
他跳下树干,寻到了一块衣角碎片,应当是赵懿留下的。
再看附近,有打斗的痕迹,看来他们在此处交过手。
寻着踪迹,刑昼快速掠过。
远远的便见一个身着绛紫长袍的男人正被一群黑衣人围攻。
“应该就是他了。”
那日,赵懿追上悬崖被夜无尘设计坠落崖底和下属失联,本想继续寻找杜清远,却遇到埋伏。
这些黑衣人个个身手不凡,对他穷追不舍,下的是杀招。
不用查证赵懿都能肯定,这是太后的人。
他最近风头大盛,又屡次将她的权利夺走,太后岂能放过他。
在山林里被追杀了足足五日,筋疲力竭受了些伤,正当他打算以死相拼之事,一个黑影掠过干脆利落的解决掉他面前的杀手。
刑昼收回剑冷冷的看着他。
“你是赵懿。”
“你是?”
他话还未说完,一把匕首抵在他的脖颈。
“有劳走一趟。”
赵懿凝着眸子看向他背后。
“恐怕,走不成了。”
察觉到不对劲,刑谓回头看去,瞳孔缩紧。
只见树林中越来越多的黑衣人,正对着他们二人围了过来。
……
黑石山,被巨石包围与世隔绝的营地里。
许若急得来回踱步,距离杜清远入狱已经过去两日了,他派出的人到现在还未回来。
“许若大人,要不我出去在寻寻。”
说话的光头独眼男人是驻守在黑石山的蒙壮,蒙壮的父亲追随武王一同出征战死,而后他便跟着墨尘一并在此处发展出了这样一只军队。
谁会想到,此处鸟无人烟的荒山野岭,正驻扎着一支装备良好的军队。
两日前,许若匆匆赶来,已将黑雪阁所有的黑衣卫全部派遣出去寻找墨尘。
若再让蒙壮带人去寻,只怕非但没寻到人,反而惊动了官府,暴露了此处,得不偿失。
许若摇头。
“再等等看。”
他话音刚落,一只信鸽扑扇着翅膀,落到窗台,蒙壮将信鸽腿上捆绑的竹筒取出,从里倒出一张字条,递给许若。
许若打开,只一眼,眸子一颤。
“怎么会这样。”
“出了什么事?”蒙壮疑惑的问道。
“皇上下令今日午时处斩杜清远!”
许若紧攥着字条,走出房门,正要回南城,却听一阵呼啸,一只鹏鸟落在地上,而它的背上正站着一个男人。
“墨尘,你可算回来了。”
许若快步过去,将手中的字条交给墨尘。
“现在该怎么办。”
墨尘接过字条,沉着脸看向南城的方向,距离午时还差不到半日,再去想别的办法已经来不及。
现在唯有一个法子。
“回王府。”
……
“时间到了。”
狱卒打开牢门,在杜清远脖子上铐着枷锁带出地牢。
“咔。”
厚重的地牢铁门打开,刺目的阳光射到脸上,杜清远想抬手遮住眼睛,却奈何手被铐住。
“快走。”
后背被人推了一把,杜清远一个踉跄出了地牢,下一刻被两个锦衣卫押着朝午门走去。
抬眸望着头顶上炙热的太阳,杜清远有些恍惚,只因这一幕似曾相识。
看向城门口的方向。
现在唯有赵懿出现,皇帝的欲加之罪才能解除,他才可活命。
只能祈求上天能庇佑他,让刑昼将赵懿带回来。
锦衣卫将杜清远押上斩首台跪在地上,上方皇帝正坐在监斩台,等着指针指向午时三刻。
皇帝在赌,在赌太后会不会出手救人,若他赌对了,太后出手,便能利用杜清远来威胁她交出权利。
若太后没有来,那便说明,杜清远留着也无用,杀了又何妨。
再者,太后让杜清远嫁给墨尘一直让他如鲠在喉,并非说他如何在意墨尘,只因为墨尘这病秧子随时都可能会死,而他的手里可攥着武王留下的虎符。
若被太后夺去,后果不堪设想。
因此,不管如何,今日杜清远必须得死。
与此同时。
宫内红墙金瓦的回廊里,杜叙则牵着刘氏快步跑去慈宁宫,刘氏提着裙摆跌跌撞撞。
“快,快……”
慈宁宫中太后紧攥着佛珠,望着越来越高的日头,脸色越来越难看,若杜清远死了,她的计划便毁了。
驼儿城荒山刑昼一剑杀了一个黑衣杀手,心中一片焦急,可这些杀手前仆后继,怎么都杀不完。
阳光逐渐高涨,指针的倒影落在午时、一刻、两刻、三刻!
午门安静,没有人出现。
杜清远的心一片苦涩。
老天爷不帮他……
他紧闭上眼睛,被枷锁锁住的手攥成拳头,指甲深深的嵌入肉中。
牙根开始不受控制的打颤。
“行刑。”
皇帝一声令下,刽子手高举起手中的大刀。
泪水不受控制的从眼角滴落。
杜清远红了眼眶。
好不甘心!
他不想死,不能死!
刺目的阳光照得大刀刺目,如死神的镰刀,收割着他的命。
脖颈上汗毛根根竖起,杜清远的身子紧紧的绷着,汗如雨水般一滴接着一滴的往下落。
该怎么办,怎么办!
杜清远思绪急转,骤然想起了什么。
在驼儿城,赵懿和太后的目标是邹蘅之,邹蘅之被抓后,赵懿却并不急着带回去,而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那东西一定极其重要,否则太后和赵懿为何穷追不舍。
他猛地抬眸,泛红的眼底闪烁。
或许,他将怀中令牌交出来,可以保命。
要搏一搏吗?
不,他现在别无选择!
刚要开口,却听。
“住手。”
杜清远怔住,开口说话的是皇帝?
他转眸看向监斩台上的皇帝。
“将杜清远放了。”
皇帝意味深长的看向杜清远,就在刚才墨王府的人将先帝的免死金牌送来,这是先帝赐予武王及他后代的一次豁免所有罪责的权利。
他千算万算,没算到墨尘居然将如此重要的东西拿出来救杜清远。
“没想到,当真没想到。”
说完,拂袖离去。
锦衣卫上前解开杜清远脖子上的枷锁,杜清远看着自己颤抖不止的手心。
望着天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只觉天旋地转,两腿一软倒在了地上。
模糊间,他似乎看到爹和娘朝他跑来。
“清远!”
“爹,娘……”
眼皮很重很重,视线彻底陷入黑暗之中。
……
“醒了?”
谁在说话……
第93章 他是王妃
经历了生死一线的刺激,杜清远陷入梦魇,一时间他分不清这是前世,还是现在。
泪水溢出眼角,脑子里是娘惨死,血染红了丞相府的画面。
苍白的唇颤抖着,泪水不受控制的流下。
“皇上,我没罪……没罪……”
看着他痛苦的模样,墨尘看向正在写药方的许若。
“为何还不醒来。”
“他太过疲乏,加之受了些惊吓,估摸着,得昏睡个一两日才会醒来。”
许若一边写药方,一边说道。
墨尘皱眉,才两日不见,人便憔悴成这般,再昏睡两日,还不瘦的皮包骨头。
“用最好的药。”
“好。”
“针灸也用上,或许能醒的快些。”
“额……”
“若不然,我再为他渡点内力?”
“……”
“听闻你收集了不少奇珍异草,拿出来给他补补……”
回头,就见许若一溜烟,没影了。
许若离开,墨尘走到床边,望着他眼角的泪,只觉这东西很碍眼。
伸出手替他擦拭,却见他的唇在动。
说些什么?
疑惑的凑近,便听他说出两个字。
“赵懿……”
心如被重锤狠狠的敲击了一下。
手滞住,胸口翻滚的波涛化作怒意,甩袖而走。
房门被男人摔得砰地一声响,吓得候在门口的小德子与阿宝面面相觑。
王爷这是怎么了?
……
天暗下,夜里的风微凉,黑影如鬼魅一般越过南城城门,他背着负伤的赵懿,俯瞰着王府的方向。
赵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你是杜清远派来的人?”
刑昼面无表情并未回复,竟然主子已经得救,那他也没必要再救赵懿,当即将背上的人从背上丢了下去。
赵懿落在地上,稳住身形,抬眸只见一轮明月皎洁,哪里刑昼的影子。
看向后方追来的黑衣杀手,他眸子一凛,捂着胸口迅速躲入一条巷子,陷入漆黑之中。
黑暗中,他双眸狠厉,太后赶尽杀绝,就休怪他无情!
这一夜,注定风起云涌,波涛暗藏。
清晨,阳光穿过门口的枝繁叶茂的桃树枝透过窗户碎碎的落在床上人儿的脸上。
男人睫毛颤了颤,缓缓的睁开眼睛。
适应了片刻光亮,杜清远坐直身子,呆滞的看着眼前熟悉的地方,又垂眸看着自己的手。
半晌。
他明白,自己得救了。
靠在床上,杜清远抬手遮住脸颊,想笑,却笑不出来。
经历了这一次生死,杜清远意识到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毙,性命被鼓掌于手的滋味,难受极了。
得做些什么,不能干等着武王归来。
他已经不能再冒险了。
“少爷,您总算醒了。”门口阿宝见杜清远醒来,快步跑了进来,喜极而泣。
56/201 首页 上一页 54 55 56 57 58 5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