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来,他在前往南城的路上遇到了杀手,后来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是你,你派人伏击了我们!”
“我只是好意,请你来府上做客而已。”他将放在一侧的衣裳轻轻的披在他的肩膀上。
杜清远挣脱开他,下了床朝门边走去。
“冯焦他们人呢!我要见他们!”
“你的朋友,我已安排他们在枫叶山庄住下,你大可安心。”拾起掉落在地上的外衣披在杜清远肩膀上。
“入秋天冷,莫要着凉了。”
杜清远扯了扯嘴角,故作镇定。
“三皇子要请我们来,说一句便可,并不需要如此兴师动众。”
赵懿大笑,“我不兴师动众,杜公子会来吗?”
他凑近他,望着那双时刻都在算计着的茶色瞳眸。
似是想通过他的眼睛,看透他的心。
可这双眼睛,却像是笼罩了一层灰纱,看似近在咫尺,却如何都看不清,那里面究竟藏着什么。
“好好休息,待会我再来看你。”
说完,赵懿出了房间,临走前让人锁上了房门。
这便是所谓的‘请’?
在赵懿离开后,杜清远眸里强装的镇定崩溃,他满眼慌乱的在屋里走动。
“该死,我怎将他给忘了,我早该想到,赵懿这段时间太过安静,事出反常必有妖!”
忽地,杜清远身子僵住。
“难道他想!”
喉结滚动着,杜清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以他对赵懿的了解,这个时候将他掳来的目的,只有一个!
前段日子,冯君七将他掳走,并让冒牌货伪装成他刺杀墨尘,以墨尘的个性绝不会善罢甘休,冯君七必定已经吃了亏。
这个时候,若自己不见了,那么墨尘唯一想到的人,便是冯君七。
墨尘务必会和冯君七对上,二人形同水火,争得你死我活,赵懿便坐收渔翁。
瞒天过海,栽赃嫁祸,一石二鸟!
好手段!
垂眸看着自己身上的衣裳,这不是他的衣裳,难道,他想……
“清远!清远!!”
墨尘在树林中寻找杜清远,他运转轻功在树枝间腾挪跳跃,天色渐渐暗下,他眸光犀利,不放过任何地方。
“按理说,他们走没多久,应当能找到才是,怎会不见了!”
墨尘心中不安,以冯君七狠厉的手段,必定会对他的人动手,而在墨尘身边,最好动手的人,便是杜清远。
偏偏这个时候,他偷跑出了王府!
“王爷!”
黑衣卫闪身出现在他身侧。
“找到了。”
“在哪!”
黑衣卫指向另外一处山脉。
墨尘运转轻功飞身而去。
待将他找到,回去了一定要狠狠的收拾他一顿,身为王妃到处跑给他添麻烦。
他就不该听信老策的,就应当强制占有,让他认清现实,让他明白自己的身份。
烦躁,焦急,担忧,充斥心间。
重重情绪交杂,满脑子都喧嚣着要给他好看。
风骤停,树叶摇晃着静止,墨尘立在树下,看着躺在地上浑身是血的男人,心,骤然缩紧。
“他……是何人?”
黑衣卫不忍去看,声音细不可闻。
“看衣着……是王妃出门时所穿的样式,他应当是……”
还不待他说完,墨尘拨开黑衣卫快步走上前,却因走得太急绊到石块摇晃着差点摔倒。
他临近他,望着那血肉模糊的脸,黑眸颤动,目光下移,落在他腰间的荷包时,墨尘的心咯噔一下。
伸手,将他腰间的荷包摘下,手指摩挲着上面的花样,这是杜清远随身所戴的荷包。
墨尘捂着胸口,满目血红。
“是什么人干的。”
他声音冰冷,似是在这一刻,寒冬骤降,风霜漫天,这世上再无光芒,唯有冰冷的黑暗,笼罩了所有。
“地上留有箭支,是侯府的弩箭。”
“冯君七。”
墨尘紧攥着荷包,整个人在黑暗中,一双眸子,如地狱幽暗深处爬出的嗜血修罗,赤红一片。
“即刻带兵杀入侯府。”
……
枫叶山庄,议事厅,周锐安取下信鸽上绑着的字条,一拱手,看向立在窗口的男人,笑道:
“墨尘果然上当了,现在正赶赴南城,准备和冯君七鱼死网破。”
赵懿接过字条看了一眼,丢入炉火里烧尽。
“只等他们两败俱伤,军部和北屿军将都被我掌管在手。”
周锐安弓着腰,小心的看向赵懿。
“恕属下直言,杜清远已经毫无价值,为何主人还要找人伪装成杜清远被杀的样子,何不干脆直接杀了,免得让墨尘识破。”
赵懿一个眼神,阴冷寒烈,似是方才还意气风发笑意冉冉的男人,只不过是幻觉罢了。
“这并不是你该打听的事情,退下。”
周锐安低着头。“……是”
出了议事厅,周锐安沉着脸,主人从来不会做这种多余的事情,定时杜清远迷惑!
与此同时……
枫叶山庄的某处小院里,杜清远被关在房中,心中忐忑不安。
一方面,他有了一些猜测,却奈何被关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
脚步声响起,杜清远迎了上去,房门打开,是赵懿。
此刻天色暗下,他立在门口手里提着一盏灯,半束的发丝垂落在胸口绣金龙的绛紫长袍上,一贯的风度翩翩。
“杜公子可否与我一同用膳。”他伸出手。
杜清远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前世的他,战战兢兢二十年,他从未正眼看过他一眼,而今,他却伸手邀请他一同用膳。
若前世,他必定感激涕零,甚至会磕头跪恩,并牢记这份恩德,更加努力为他卖命。
而今,对上他温和的笑,和礼貌的邀请,杜清远却已毫无波澜。
“三皇子邀请,我怎能拒绝。”
朝外走去,却并理会他伸出来的手。
赵懿若有所思的看着杜清远的背影。
越难驯服的马越有驯服价值,他有的是时间,让他成为他的人。
杜清远走在前往大厅的路上,手里提着灯笼,四周漆黑,隐约能看到院子的轮廓。
枫叶山庄,是赵懿私建的宅邸,当年他曾经跟着赵懿来过几次,若他记得没错,在这后面,有一道小门,直通向后山。
“在看什么?”
男人温润的声音响起,杜清远收回目光。
“这院子看着还不错。”
“你喜欢?”
灯笼微弱的火光落在他的侧脸,温和的勾勒着高挺的鼻翼,睫毛如蒲扇一般镀着一层橘红,唇瓣润泽饱满,眸里透着暖色。
“住在山林里与世隔绝,乃我心向往。”
赵懿眸子闪了闪,“你若喜欢,这里便是你的。”
杜清远嗤笑。“三皇子收买人的成本,越来越大了。”
赵懿定定的看着他。“若对象是你,就值得。”
杜清远怔住。
“……值得?”
他没有听错吧,那个一直对他不满,甚至从来都将他当下人对待的赵懿说他值得?
正想着,不经意见花坛后有人闪过,虽然只一眼杜清远却认出了他。
二人正走着,杜清远忽然捂着小腹。
“我尿急,要去如厕。”
赵懿让人领着他去茅房,杜清远进入茅房的一瞬,银针扎入门口二人的穴道,许若走入茅房。
“许大夫,你怎么……”
“嘘。”许若示意他襟声,压低了嗓子。
“此处戒备森严,我费了好一番功夫才进来,快跟我走。”
他拉住杜清远的胳膊,杜清远摇头。
“许大夫,熊叔他们还在此处,还有冯焦,我必须得将他带走。”
许若思索片刻,从怀中取出一包药粉。
“这是mi药,想办法让赵懿喝下去,我去找人,今夜子时在后门会和。”
杜清远将药粉收入怀中,许若迅速的出了茅房,拔出银针。
门口两个侍卫疑惑的看向四周。
“方才发生了什么?”
正想着,便见杜清远出来。
……
枫叶山庄大厅,桌上摆满了饭菜,杜清远和赵懿一同落座。
杜清远起身给赵懿满上酒,一改之前的戒备态度,举起酒杯。
“三皇子,我敬你一杯,感谢你成为我的伯乐。”
赵懿看着自己手中的酒杯,再看杜清远。
“我怎么就成了你的伯乐了?”
杜清远连连叹气。
“皇帝赐婚让我嫁给墨尘冲喜,我心中一百个一千个不愿,现在好了,有三皇子帮助,还这般看得起在下,不是我的伯乐又是什么!”
赵懿转动着酒杯,他喜欢杜清远的说法,一切理应如此才对。
他原本就打算拉拢杜清远成为他的人,好利用他对付太后,可他却成了墨尘的人。
这感觉像是原本属于他的东西,被人生生夺走。
唇角扬起,在杜清远的注视下,他将酒杯放在了桌上。
“今日不饮酒。”
他起身,抓住他握着酒杯的手,凑近他耳边。
“脱了衣裳。”
第123章 你根本就没有感情
“如何侍奉墨尘,便如何侍奉我。”
杜清远挣脱开他的手,后退一步。
“你这是何意? 先不说你我都是男人,再者,名义上我可是墨王的王妃。”
“等墨王死了,你便不是了。”
“墨王怎么可能会死,他有北屿军,他很厉害。”那家伙,可是夜无尘。
“杜清远,我一直想不明白,你为何会选择他,而拒绝我。”
他沉着脸,目光阴鸷。“我哪一点不如他?论权势,论身份,论前程,我都比他更好不是吗?”
杜清远后退着,退无可退的被他比到墙角。
“他现在正带着兵马前去围攻侯爷府,只等他们两败俱伤,他手里所有的权势都将成为我的,你也是!”
烛火摇曳,赵懿脸上阴鸷,哪里还有昔日的和煦。
他一直想不明白,为何他几次三番拉拢都遭他拒绝,墨尘到底哪里好了!
良禽择木而栖,这个道理,他不知道,现在便让他认清现实!
杜清远深吸一口气,不惧的对上他的眸子。
“没错,论权势,论身份,论前程,你比他好,可论做人你与他差之千里,墨尘虽然脾气古怪,可他好歹也知道识好!”
“砰!”
桌上饭菜被赵懿怒气冲冲的扫落在地。
他抓住杜清远的胳膊,强行将他拉到他身前,扼住他的下巴。
“要我亲自动手吗?”
杜清远呆愣住,就连呼吸都有那么一瞬滞住,他说什么?
对上布满血丝的眼眸,杜清远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
“侍奉我,我可以许你一世平安……荣华富贵。”
这句话,似是在平静湖面里掷下大石,在杜清远平静无波的心间渐起波涛层层。
他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他所认识的赵懿,绝情绝爱,哪怕登上皇位都未曾娶妻,这样的他,居然和他说出这番话。
“砰。”
在杜清远诧异的目光下,他拽着他胳膊,推开房门将他摔在床上。
赵懿冷冷的扯下身上的外袍,明明只是个毫不起眼的商人之子,他勾一勾手指就应当匍匐在他脚下才对!
他擒住他的胳膊,撕扯开他的衣襟,脑子里的唯有一个念头。
占据他!
俯身正要吻住他的唇,却听。
“三皇子喜欢我?”
他止住,眉头紧皱。
“我这一生,不会喜欢上任何人。”
杜清远淡淡的看着他,那眼神,恍若看穿了他的心。
“我曾听人说起,吻唇代表喜欢。”
赵懿滞住,终究没有去吻他的唇,转而擒住他的脖颈,埋头在他身上,鼻子蹭着他的耳垂,唇吻住他脖颈细腻的肌肤。
听着耳边沉重的呼吸声,杜清远紧紧抓着被褥,这个时候,他的脑中莫名的想起冯焦以前和他说过的那句话。
“若你不喜欢,多说一句话,一个碰触,一个亲吻便能让你恶心许久。”
身上一沉,杜清远如释重负的将身上的人推开,系上衣带,看了一眼昏迷在床上的人。
不愧是神医门的弟子,许若给的mi药,只要吃下一点,便会昏迷不醒。
加了mi药的酒他不喝,杜清远便乘着他带他入房间的空档,将药粉抹在了脖颈上。
他杜清远前世为官二十载,助他二十年,最后带着对他的愚忠含冤赴黄泉,这一世,他心里仅剩下的唯有恨。
何谈喜欢二字?
他累了乏了也怕了,更不会再轻易的将自己交给任何人。
杜清远淡淡的看了一眼床上昏迷的赵懿
转身离开,背影绝决。
子时,杜清远披着赵懿的披风快步朝枫叶山庄后门走去,刚到门口,一把刀架在了他的脖颈。
“别动。”
杜清远摘下兜帽,看向熊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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