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
熊震天放下刀,翠竹,狗蛋,冯焦相继从门后走出。
杜清远松了口气。“你们都相安无事,太好了。”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走。”许若看向众人沉声道。
“我知道下山的路,随我来。”
杜清远走在前面带路,若他记得没错,从后山的小路一直走到河边,过了河水便是官道。
一行人乘着浓重的夜色出了枫叶山庄。
殊不知就在们离开之后,床上原本紧闭眼睛的男人,骤然的睁开了眸子。
手指触碰着唇,细腻的触感似乎还有温存。
“……倒是小瞧了你。”
眸里冷意涌出,他阴沉着脸。
“来人,给我追。”
……
“我们得快些走,他只沾了一点mi药,不用多久就会醒来。”
杜清远一边走,一边回头看,虽然四周寂静,可他心中仍旧不安。
果然,就在他们走了没多久,后面树枝簌簌抖动,杜清远和许若对视一眼。
“他们追来了。”
“我留下引开他们,王妃,你们先走。”熊震天拔出腰间的大刀。
“我也留下。”
狗蛋和翠竹异口同声。
杜清远看向逼近的黑影,知晓这个时候,不是犹豫的时候,他们都身怀武功,杜清远留下反而累赘。
对着三人额首,抓住冯焦的胳膊与许若一同朝不远处的河流跑去。
后面一阵厮杀之声,熊震天他们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一支暗器袭来,许若拔出银针将其阻挡。
“快走,这里我来挡着。”
许若手指翻转,银针出如蒲扇一般在手指间摊开。
“嗖嗖嗖。”
无数的银针射出,阻隔了袭来的暗器。
“嗬嗬…嗬嗬……”
杜清远紧抓着冯焦的胳膊,气喘吁吁的跑着,得快走,再快些。
穿过这条河,到了官道找到马匹进入南城,得在天黑前带着冯焦去阻止墨尘。
不能让他去围攻侯府,那样只会两败俱伤!最后如意的是赵懿!
身上被汗水浸湿,冷意袭来,后背脊冷飕飕的,如同被冰水从头浇到底,冷得杜清远打了个寒战。
“这么着急,要去哪?”
瞳孔缩紧,杜清远停下脚步。
树叶落下,男人足尖点地阻住他们的去路,微弱的月光笼罩他周身,风静止,四周空气压抑到令人窒息。
这种感觉,杜清远似曾相识!
恍若间,他似是看到了断头台上那个男人冷漠决然的背影。
冯焦垂眸看着紧抓着自己的那只手,他能感觉到杜清远的手在颤抖,沉着眸子,冯焦一咬牙,挡在杜清远身前。
“杜公子,你走,我来挡住他!”
“不自量力。”
赵懿一掌击出,冯焦被击飞出去,撞到了树干上,口吐鲜血。
杜清远惊醒,挡在冯焦面前。
“此事和冯焦无关,你有什么冲我来。”
赵懿淡淡的看着他,双眸寂静如死海无波,脸上却挂着温和的笑。
“想要救他,就到我身边来。”
杜清远垂眸见冯焦摇头,示意他别去。
杜清远清楚的知晓现在的处境,他和冯焦都没有武功,这种情况下,硬拼绝对没有胜算。
深吸一口气,杜清远走了过去。
一步两步三步,杜清远紧攥着手心。就在即将走近他时,铆足了劲一头朝赵懿撞去,赵懿显然没想到杜清远会与他同归于尽,下方是山坡,他并未设防,二人一同滚下去。
赵懿一掌攀住石块,杜清远则的滚落到山坡底部,疼地龇牙咧嘴。
手臂巨疼,不知是不是摔断了。
脚步声临近,顺着绛紫的衣摆往上,对上男人冷冽的目光,杜清远喉结滚了滚。
赵懿头一次这般狼狈,被人下mi药,推下悬崖,却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所为。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面无表情的拔出腰间的剑,抵在他的脖颈处,挑起他的下巴。
“冯焦丢下你逃走了,这样做,值得吗?”
杜清远轻蔑冷笑。
“值得。”
赵懿眯着眼睛。“你应当知道,我本可以杀了你,而后利用你的死挑起墨尘和冯君七的对立,可我却没有杀你。”
“我可以帮助你和杜家,也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所有能开的条件都已经给出,你究竟想要什么。”
对上他质问的目光,杜清远嗤笑出声。
“你永远不会明白,因为你根本就没有感情。”
他岂会明白,那种亲眼目睹亲人惨死的绝望。
而这一切,都是拜他所赐。
而今口口声声说什么给他荣华富贵,赐给他枫叶山庄。
笑话!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赵懿眸里杀机闪现,“既然你找死,便成全了你。”
杜清远有大才,这种人若不能为己所用,就必须得在他还没有成长起来之前,毁了。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活着效忠我,还是死。”
杜清远满目绝决毫无迟疑。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杀吧。”
他闭上眼睛,他坚信若他死了,墨尘就算看在他帮他这一次的份上,也会保护他的家人。
更何况,一年之期马上便要到了。
只可惜,他不能陪伴父母左右,弥补上辈子的亏欠。
冰冷的剑尖刺痛着肌肤,哪怕剑未动,杜清远都能清楚的感觉到其上散发的寒意。
那是持剑之人周身溢出的杀气。
兜兜转转让他活了近一载,虽最后还是死在他的手里,却已无遗憾。
他收获了朋友,履行了和武王的承诺,他相信冯焦一定会去阻止冯君七和墨尘,墨尘会保护他的家人。
凌厉的剑风袭来,杜清远紧咬牙关,周身汗毛因为恐惧而根根竖起。
“砰!”
劲风呼啸而至,杜清远腰间一紧,身子被一只大掌捞起撞入温热的怀抱里。
檀木香气带着令人心安的气息占据了他的呼吸,睫毛轻颤,他疑惑的睁开眼睛,抬眸……
泪水不受控制的落下。
第124章 我是你的王妃(双更合一)
他逆着光,菱角分明的侧脸镀着一层银色月华,黑眸似是幽幽茫茫的一汪湖水。
树影斑驳,清风明月,似夜的黑袍与如雪的白衣重叠,这一幕,似是一副白纸黑墨描绘的画卷。
杜清远呆呆的望着他,许是风吹的,或者夜色太过耀眼,以至于,眸里抑制不住的酸涩。
泪水滑落脸颊,心中充斥着欢喜。
是墨尘,他来了!
脚尖点地,墨尘一剑夹杂着内力的攻势袭击而去。
赵懿后退着躲避,二人的距离拉开。
他呼吸急促,显然是匆匆赶来,若稍来晚一步,后果他不敢想。
垂眸看向怀中的人,见他眸中带泪,鼻头通红,墨尘的心如同被什么狠狠的揪了一下。
黑眸中涌动的暗流似是化成了无数的利箭,滔天怒意化成三个字。
“杀了他。”
一声令下,无数的黑衣卫从天而降,直将赵懿团团围住。
“主子小心!”
周锐安带着兵马赶来,两拨人马厮杀在一起,山林中尽是刀剑撞击的声音。
“主子,快走。”
赵懿阴沉着脸,的目光一直盯着正被墨尘抱着的杜清远。
“主子!”
赵懿紧抿着唇,不甘的跃上马背由周锐安掩护着撤离。
黑衣卫前去追杀,树林里仅剩下墨尘和杜清远。
墨尘还是一身黑袍,不同的是,他此刻的脸色,比之杜清远认识的还要冷冽几分。
“为何不听本王的话,为何要离开王府。”
这声音冷得像是能将人冻住。
杜清远的唇动了动,望着他眸里的质问,心骤然疼了那么一下。
“你凭什么限制我的自由?”
他想去哪里,想做什么事情,是他自己的事情,凭什么他说不行就不行,他说禁足就禁足,当他是什么?
明明是他有错在先,如今又来质问,杜清远心中有气。
“放我下去!”他企图挣脱开头的怀抱。
“杜清远!”拥着他腰肢的手紧了几分。
“我就私自出来了,想如何?杀了我?来啊,没死在赵懿手里,那便死在你手里,反正我已经死过一次。也不怕……唔……”
冰凉的唇堵住了他口中的话,血腥味充斥口腔,苦涩腥甜的没入他的咽喉,他的唇一如既往的冷,可这冷意却不似初见时那般,反而多了一丝说不出道不明的情愫。
良久,他松开他,看着怀中错愕的人,望着那被他吻得微微红肿的唇,眸光深邃幽冷如泉。
“以后若再乱跑,本王便砍了你的腿。”
杜清远疲惫的没有力气反驳,靠在他怀中,有气无力。
“不劳王爷动手,我现在断了一条胳膊,已经废了。”
墨尘眸子闪烁,慌忙看着他的胳膊。
“这是如何伤的!许若,快将许若找来!”
耳边男人急切的声音暴躁而急切,此刻脸上的表情一定很有趣,他想睁开眼睛,奈何眼皮很重,很沉。
许若随后赶到,替杜清远将脱臼的胳膊接上,看着一直紧张兮兮盯着杜清远看的墨尘。
“手臂已经接上,不用多久便可恢复。”
“是如何伤的?”墨尘紧抱着怀中昏迷过去的男人。
没有人知道当他在树林里发觉那具尸体时,墨尘是何种感受,那感觉像是昏天暗地,末日将至。
可赵懿终究百密一疏,虽然身形相似,甚至手指的形状都一模一样,可那具尸体的脖子上却并没有蓝千诡留下的曼珠沙华。
他并没有回南城,而是一直在这附近寻找。
好在,他终于寻到了他。
“我赶到的时候,杜公子已被赵懿所俘虏,这伤应该是在逃跑的时候所受的。”许若满目惭愧。
这是他的失误,师父说让他好好看着他,他却没有尽责。
好在今日墨尘赶上及时,否则,若杜清远出事,他如何和师父交代。
再看墨尘,许若目光复杂。
“你以前说过,只等时机到了,便会休了杜清远。”
“他是我的人,再者,他并没背叛我。”
墨尘用披风裹着他的身子,这模样,像极了孩童遇到企图抢走自己布娃娃时小心捂在怀中的样子。
许若轻笑着调侃。
“看来,你已红鸾星动。”
墨尘蹙眉,“我不知晓你在说什么,我只知道……”
他垂眸看着怀中昏迷过去脸色苍白的杜清远,目光坚定。
“他是我的王妃。”
许若几次欲言又止,却终是没有多说什么。
挑开马车帘子,看向不远处的南城。
“赵懿有意挑拨你和冯君七的关系,冯君七更对你怀恨在心,如今你不在南城,他必定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此番回城,凶多吉少。”
“我知道。”
墨尘紧抱着怀中的人,眸里毫无波澜。
许若暗自叹息,墨尘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已经不可自拔的喜欢上了杜清远,而这种喜欢,比他所想的那种,要深刻得多。
看着他怀中昏迷不醒的杜清远,他不由开始怀疑,师父将杜清远留在王府,究竟是对还是错。
这其中太过复杂,许若看不透,也不明白其中缘由。
他只希望,未来的墨尘能继续这般执着的爱下去,哪怕历经磨难。
……
东边的第一抹阳光落下,开城鼓轰隆响起,城门打开,马车缓缓驶入。
沿街叫卖的吆喝声不绝于耳,四周嘈杂热闹,杜清远半睁开眼睛,模糊间自己似乎正被人抱在怀中,眼皮很重,支撑不了多久,再一次昏睡了过去。
“呜呜呜呜,少爷……”
这哭声凄楚,杜清远以为自己死了,身子暖暖的,并不寒冷。
他原本以为人死了,应该会很冷才是。
“少爷,呜呜……”
阿宝哭的很伤心,杜清远叹了口气。
“阿宝别哭了。”
“少爷,您醒了!”
杜清远睁开眼睛,便见阿宝喜极而泣,熊震天狗蛋翠竹都围在床前。
再看四周,这里并非枫叶山庄也不在树林里。
他想坐起来,却扯得手臂剧痛。
阿宝急忙将杜清远搀扶着靠在床上,又细心的给他塞了个枕头。
“少爷,您手臂脱臼,还未复原,别乱动。”
“我是怎么回来的。”许是睡久了的缘故,杜清远的大脑懵懵的没缓过劲来。
“是王爷救了咱们。”熊震天说道。
“昨夜,我们和赵懿的兵马对战,眼看着被包围,王爷的兵马杀了过来,直将他们杀的连连后退,那叫一个爽。”狗蛋绘声绘色的说着。
“爽!”翠竹竖起拇指。
杜清远这才想起,是墨尘救了他的命。
一想起昨夜,杜清远心头便堵得难受。
见他受伤没个安慰话也就算了,还威胁他说要砍了他的腿?
亏得他还和赵懿说,他人品好,知道识好,现在看来,着实高估了他。
看向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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