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清台打开房门,却站在门口,迟迟没有进去。
谢疏慵:“你到了。”
池清台:“嗯,我到了。”
谢疏慵等着他进去,池清台也在等着谢疏慵先离开。
但谢疏慵一直等在门口,池清台只得进去,又对他说了一声晚安。
谢疏慵:“晚安。”
说完,他吻了一下池清台额头,后者却一把扣住了他手腕。
谢疏慵抬眸:“还有事?”
“你床脏了,”池清台突然说,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你要留下吗?”
谢疏慵呼吸微顿,但还能保持理智,他提醒池清台:“船上没有东西。”
“嗯?”池清台歪头看他,“什么东西?”
谢疏慵深吸一口气,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你让我留下来。”
池清台点头:“因为你床单脏了。”
看着对方清亮的双眼,谢疏慵这才意识到自己理解错了,池清台只是单纯想和他一起睡而已。
也是,刚才自己帮他时,池清台已经难为情得恨不得钻进被窝里,现在又怎么会向他主动提这种要求?
“抱歉,我不能留下。”他抽出自己的右手。
池清台:“为什么?”
谢疏慵垂眸看他,目光又黑又沉:“你真想知道?”
池清台点头。
沉默两秒,谢疏慵说:“手给我。”
池清台有些茫然地伸出右手,下一刻,谢疏慵拉着他的手往前……
按了下去。
池清台霎时睁大眼睛:“你不是已经……”
谢疏慵面容严肃正经:“我说过,我需求比较强烈。”
再强烈也不至于这么强烈吧?
感受着掌心的跳动,池清台整张脸都烧红了。他动了动手掌想要离开,却反而更加刺激掌心的东西。
池清台几乎是绝望地闭上眼:“谢疏慵,你先放开我。”
谢疏慵松开了他的手,依旧一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样子,只有耳朵比之前红了一些。
池清台可不敢再留人了,他把谢疏慵推出房间,急不可耐地关上了门。
两秒钟后,房门再次打开,池清台脱下风衣递了出来,他脸上的红晕还没褪去,皱着眉,一副嫌弃的表情:“这个你拿走,自己遮一遮。”
谢疏慵把风衣放在臂弯,转身回了卧室,看到了现在门口的谢万鹤。
“你们可真够墨迹的,”谢万鹤双手环胸,懒洋洋道,“我烟都抽了第二支。”
谢疏慵笑笑:“我们感情深。”
谢万鹤轻嗤一声,没有再发表评价。
谢万鹤是谢宗青最小的女儿,从小恣意快活,受尽三代人的宠爱。在谢疏慵被放逐的那年,就连谢疏慵的父亲都迫于继承压力,不敢反对。当时还在欧洲上大学的谢万鹤,听到这件事后却千里迢迢地回国。
二十出头的小姑娘穿着一身y2k辣妹装,把这群“以大局为重”的豪门贵族骂得头破血流。她指责这些人冠冕堂皇,不过是一个个自私自利的伪君子。
虽然她的行为并没能更改谢宗青的决定,但对谢疏慵来说却是一种难得的精神支持。后来谢疏慵在国外求学,也受到了谢万鹤的不少帮助。
他们这些年虽然联系不多,但这个时髦又勇敢的小姑,一直是谢疏慵心中最尊敬的长辈。
谢疏慵又问:“刚才那是你新男友?”
谢万鹤兴趣缺缺:“太粘人,刚分手了。”
谢疏慵不评价她的生活,寒暄结束转身进屋。
“倒是你,”安静的走廊中,谢万鹤的声音悠悠响起,“这次是真栽了?”
沉默两秒,谢疏慵点头:“真栽了。”
第38章
池清台喝了半瓶酒, 又被谢疏慵服务得很舒服,一整夜都睡得很沉。
“啊——”
直到次日清晨,一道尖叫声划破了宁静。
池清台的房间靠着尽头, 第一个听到声音打开了房门。天刚蒙蒙亮,吧台那边只有几个佣人, 谢谦穿着燕尾服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怎么了?”
围观的佣人们让开一条通道, 露出了地上带血的鹦鹉尸体。
池清台只看了一眼就皱起了眉,太残忍了, 他移开视线, 胃部泛起阵阵恶心。
这是谢宗青养的宝贝儿鹦鹉, 连过生日都要带上船, 宠爱程度可见一斑。然而今天清晨女佣给鹦鹉喂食时, 却在地上看到了鹦鹉的尸体。
谢谦连忙召集人, 把佣人和船工都排查了一遍。没有找到嫌疑人, 又开始以此询问谢家的各位主人。
没过多久,谢家所有人都聚集在了会客厅, 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谢宗青刚醒来就听到这件事, 面色铁青地坐在主座,锐利的眼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
大家各执一词, 各有各的说法和怀疑对象。池清台起初还有些紧张,听见大家辩论这么久,就只剩下疲倦。他捂着嘴, 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没睡醒?”谢疏慵借了只肩膀给他, “靠着再睡会儿。”
池清台摇头, 擦掉眼角溢出的生理性泪水。
不知怎么的, 他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这件事情发生得太过巧合了,昨天谢疏慵刚和谢宗青吵架, 今天谢宗青鹦鹉就死了。
“大少爷,抱歉,我们要走一下程序。”问了一圈,谢谦最后带着人来到了谢疏慵面前。
谢疏慵点头表示配合。
谢谦拿出了一张表格和一份视频:“经过船医的鉴定,鹦鹉死亡时间是昨晚凌晨1-3点钟,而走廊上的监控恰好拍到,您在这个时间段里穿过走廊,去了吧台那边。能请您解释一下缘由吗?”
谢疏慵:“我送清台回房间。”
池清台跟着点头:“如果走廊监控拍到了视频,那也能看到谢疏慵只到我房间门口,很快又回去了。”
谢万鹤淡淡道:“这点我可以作证。”
谢谦没有继续纠缠,又问:“那在此之前,您能说一下您在做什么吗?”
谢疏慵:“一直在房间。”
谢谦提醒他:“您的房间阳台连着甲板。”
谢疏慵阳台连着甲板,如果身手稍微好一些,就可以不经过走廊,从甲板外一直走到吧台。
谢疏慵抬眸,目光越过管家看向主位的谢宗青:“您怀疑我?”
谢宗青没有说话。
“抱歉引起了您的不悦,”谢谦替主人回答,“但我只是例行询问。在场的每个人都会被询问类似的问题。”
池清台:“我一直和谢疏慵在一起,我可以证明,他没有出过门。”
谢谦看向池清台,又问:“您如何证明?”
“过分了啊,”谢疏慵懒洋洋开口,“这是我们夫夫之间的私事。”
“抱歉,我无意冒犯。”谢谦微微欠身,“但这是排除您嫌疑的最佳方式。”
池清台正欲开口,却却谢疏慵按住了手。
“我没杀鹦鹉,”谢疏慵一锤定音,“信不信随你。”
说完,他拒绝再回答任何问题。
谢谦只得例行公事地询问了别人一些问题,暂时没有找到凶手。
谢宗青坐在主位,脸色越发凝重起来。沉默半响后,他把目光投向谢疏慵,一字一句:“疏慵,你真的没有做?”
谢疏慵:“没有。”
老爷子还想再说什么,又突然捂着胸口,爆出一阵咳嗽声。
“爸,别生气,不然我给您买一只新的鹦鹉?”谢疏慵二婶开口打圆场,“我相信疏慵也不是有意的,毕竟他昨晚生这么大的气,没伤人已经很好了。”
谢疏慵轻嗤一声:“二婶认为是我做的?”
二婶一脸无辜:“你吓我也没用呀,我只是提出一种假设。”
“看来二婶还是不够了解我。”谢疏慵说完,在众目睽睽之下取过果盘里的水果刀,又熟练地在指尖转了一圈,然后咻地翻起手腕——
空中闪过一道银光,只听得“叮”的一声响,水果刀直接插在二婶手边的扶手上,只要再偏差一厘米,就能扎进她的掌心。
这个变故来得太突然了,二婶被吓得表情扭曲,发出一声尖叫:“你、你……你们都看到了吗?谢疏慵要对我下手了!”
在她惊恐的目光中,谢疏慵踩着厚重的地毯步步逼近。
二婶吓得连忙往丈夫身后躲:“老公你说句话啊!”
“你烦不烦,”谢万廷却一把甩开妻子,满脸不耐烦,“人家疏慵都说不是他做的了,你还抓着他不放?虽然他嫌疑最大,但没有证据就是没有证据,父亲都相信他了,你还在这里搅弄什么是非?难道你质疑父亲的偏袒他吗?”
“爷爷在偏袒谁你们自己心里清楚,”谢疏慵走到二婶面前,单手取下“嗡嗡”作响的水果刀,“我只知道如果是我下手,我会精准地取走它的性命,不会弄脏鹦鹉的一根羽毛。”
一直沉默的谢采薇抬起了头:“怎么可能?”
谢疏慵垂眸看了她一眼,淡淡道:“等你解剖过无数动物和人的尸体,你自然能做到。”
“你胡说什么?”二婶一把把孩子拦在身后,警惕道,“你自己乱搞就算了,我们采薇可不是你这种人,你别教坏了我的孩子。”
谢疏慵微微眯起了眼。
“我又没说谎,这屋里谁不知道你的光辉事迹?”二婶躲在谢万廷身后,张口一顿输出,“飞/叶/子,让人打胎,搞虐待这些可都是你亲口承认的。就连你娶池清台为妻,也不过是女人玩儿够了,想换个男人玩玩!”
谢疏慵目光一沉,周身爆发出强大的气场,他往前一步逼近对方,目光又黑又沉:“二婶还知道什么?”
后者被他吓得连连后退,眼看就要跌倒,池清台往前几步,握住了谢疏慵。
仿佛被驯兽师拉紧缰绳,谢疏慵终于止住了脚步。
“那又如何?”他微微一笑,不疾不徐,“即便如此我们也是正经夫夫,总比二叔在外养小三要好。”
谢万廷:???
“谢万廷!”二婶霎时尖叫起来,“你在外面养小三?!”
谢疏慵:“现在私生子应该上初中了吧。”
谢万廷再也维持不住表面的镇定:“疏慵,我自认为对你不薄,你就是这样对我的吗?”
“好啊谢万廷!你竟然瞒了我这么久!!”二婶扑上去,就是一通捶打。
整个会客厅里乱成一团,谢万鹤点了支烟站在一旁,满脸不忍直视的表情。
“好了!别吵了!!”谢宗青拄着拐杖大吼一声,终于暂时稳住了局面。
谢家众人面面相觑,虽然没再吵架,但各有各的不服气。
谢宗青被管家扶着坐下,吸了好几口氧气才冷静下来:“万廷,疏慵说得是真的吗?”
知道瞒不下去了,谢万廷上前一步哀怨道:“爸,您知道我的情况,采薇这幅样子,我媳妇儿又生不出孩子,那您让我怎么办?”
“即便如此,你也不该这样,”谢宗青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养小三,是一个家族坏掉的开始。”
“您也知道?”谢万廷不服气父亲的区别对待,反问道,“那您怎么还给谢疏慵安排女人?您不也是让他在外面养小三。”
谢宗青:“我那个可不是小三,是要让女方和谢疏慵结婚的。”
谢疏慵眯起了眼:“爷爷您有些想当然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协议结婚?”谢宗青理直气壮,“等你和池清台离婚,自然就可以和女方结婚了。到时候就算你还想和池清台在一起,我也不会拦着你。”
“谁说我们要离婚了?”谢疏慵冷冷道,“我这辈子的唯一合法伴侣只有池清台,不会再有别人。”
在一众震惊的目光中,谢疏慵拉着池清台离开了会客厅。
直到他们一直走到甲板上,四周无人,池清台这才开口:“谢疏慵,你刚才不该说……”
“我没有乱搞过。”谢疏慵突然打断他的话,神情前所未有的认真。
池清台愣了愣,没想到他竟在解释这件事。
“那些都是我之前为了躲避相亲,乱编骗他们的。”谢疏慵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没有吸食过任何兴.奋.剂和毒.品,也没有乱搞男女关系,更没有喜欢过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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