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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疏慵站在床边，动作熟练地帮他处理着伤口。
池清台本想寒暄，无奈谢疏慵脸色阴沉，全程没有说话。池清台察觉到了他的怒气，不敢开口。
直到所有检查都做完，确认身体只有擦伤，大脑有轻微脑震荡，池清台这才松了口气。
他让周秘书去办手续，然而没过多久，后者很快回来，告诉他已经有人缴过费了。
此时，池清台正在谢疏慵的办公室休息，闻言抬头问道：“你帮我交的钱？”
谢疏慵没有回答，但池清台已经断定是他，又问：“多少钱？我转给你。”
“没多少，”谢疏慵这才开口，若无其事道，“医院有家属看病优惠。”
“家属优惠？”周秘书愣了愣，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池清台也有些尴尬。
他周围还没人知道他要结婚。
他没提这茬，转移了话题：“你今天还要上班吗？”
谢疏慵眼皮也不抬：“本来不上。”
池清台被噎了一下，谢疏慵这是暗里埋怨他不守时呢。他抬手看了眼手机，试着问：“民政局现在还没关门吧？”
谢疏慵终于抬眸，大发慈悲地看了他一眼：“你要这幅样子去领证？”
他在担心池清台身体，后者却误以为谢疏慵在嫌弃他的装扮，补充道：“我换身衣服就行。”
说完，他让周秘书帮他去买衬衫，还特意叮嘱要买白衬衫。
家属优惠、民政局、领证……
一个个词语砸下来，周秘书震惊得眼睛都要掉下来了。
但他是专业的秘书，只是一言不发地应下，出门替池清台买他结婚要穿的衣服。
池清台看了眼时间，算得很清楚：“附近就有一家商场，周秘书不到半小时就能来回。”
谢疏慵不想让他带病折腾，淡淡道：“领证可以过几天。”
“明天我要去外地出差，一周后才能回来。”池清台坚持，“我不想等了。”
早一天领证，就能早一天走完流程，拿到爷爷留下的遗产。
实验室那边已经快要发不出工资，不能再等了。
谢疏慵一时语塞，他没想到池清台如此迫不及待。
他有些无奈，最终还是妥协：“既然你不介意，那就今天吧。”
不到半个小时，周秘书就带着一套衣服回来了。
池清台拿着衣服准备去洗手间换，谢疏慵却主动起身：“我出去。”
池清台有些意外，但没有拒绝。
谢疏慵有一间独立的办公室，30㎡左右，现代风格装修，会客区有一张深棕色三人位皮沙发。
池清台把衣服放在沙发上，伸手脱掉手套，又解开被弄脏的衣服。
成衣比不上他上一套合身，但池清台身材高挑，穿上去也算好看。
只是手套也被弄脏了，今天他来得匆忙没有准备更换的产品。临走前他用水擦了擦，又重新戴了回去。
之前被触碰的地方有些不适，但他忍住了，打算留到回家后再洗。
“走吧。”
不到十分钟，池清台已经换好衣服，他打开门，拿下衣架上的大衣。
谢疏慵却不在门口，池清台问秘书：“他去哪儿了？”
周秘书：“刚才说有事离开了。”
池清台于是又回到房间里等人，墙上的时间指向五点，距离民政局下班只有半个小时了。
周秘书陪他等在一旁，实在没忍住问了一句：“老板，您和这位医生去领证？”
池清台说是，又说今天没有工作，可以下班了。
知道对方不想谈婚姻，周秘书没再追问，只是道：“我等您一起离开吧。”
5点05分，谢疏慵终于再次出现。
“走吧。”池清台起身，没问他离开是为了什么。
“这个你拿着。”谢疏慵递了个购物袋过来。
摸不准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池清台抬眸看了他一眼。
谢疏慵：“你手套脏了。”
池清台手指动了动，刚洗过的手套还有些湿，包裹着皮肤很不舒服。
但他没想到谢疏慵竟然注意到了。
刚才周秘书给他买衬衫，都没想到要再买一副手套。
池清台打开包装盒，里面躺着一双男士小羊皮手套。
摸上去比普通的羊皮手套要软，形状更为细长，倒是非常符合他的手型。
池清台拿出手套，问谢疏慵：“多少钱，我转你。”
他当着谢疏慵的面换上了手套。
黑色布料一点点自掌心剥落，修长的指节一闪而过，白得晃眼。
“不用，”谢疏慵收回视线，若无其事道，“也没多少钱。”
池清台也没有坚持，今天他花了谢疏慵不少钱，准备回头找个时间送份礼回去。
谢疏慵的车就停在楼下，是一辆黑色超跑。他没有司机，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己开车，把超跑开成了通勤车。
车钥匙按钮响起，超跑车门像翅膀一样张开，露出里面奢华的内饰。
谢疏慵坐进驾驶位：“上车。”
起初，池清台没意识到谢疏慵在叫他。
他自己的车就停在旁边，是一台黑色奔驰S500L，那是池清台的公务车，不算便宜，但和谢疏慵动辄八位数的跑车比起来，就完全不够看了。
外界都在说他们做风投的赚得盆满钵满，比起大部分行业，池清台确实收益更高。
但这些年他挣的钱基本都投入了实验室，基础配置一减再减，这辆奔驰S500L是他唯一一辆车了。
司机在车内候着，秘书替他打开车门，池清台正准备上车，旁边的谢疏慵又说了一遍：“坐我的车。”
池清台这才意识到，刚才那声上车是让自己上他的车。
池清台思考两秒，让秘书和司机下班，上了谢疏慵的车：“什么事？”
他以为谢疏慵有事找他，让他过来方便谈事情。
谢疏慵有些无奈，但他自己也没想明白，自己刚才怎么会说那种话。
他随便找了个借口：“快来不及了，坐我的车更快。”
池清台被说服了，低头给自己系上安全带。
超跑一路疾驰，不到十分钟就抵达了民政局。
结婚登记处人烟寥寥，他们很快就登记拿到了证件。出来时已经快到下班时间，旁边的离婚处还排着长龙。
现在结婚率持续走低，离婚的人甚至比结婚的还多。
路过排队的人时，池清台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谢疏慵：“在看什么？”
池清台：“不知道一年后我们离婚，是不是也要排这么久的队。”
谢疏慵：“……”
第7章
领证第二天，池清台就去了海市出差，他有一个投资论坛要出席，此外还有一个路演邀请他当评委。
出差海市这一周里，他没有收到过谢疏慵的任何消息。
他们确实领了证，但彼此亲戚朋友全然不知，相处更是堪比陌生人。
要不是律师已经在和他对接遗产的继承手续，有时候池清台都会恍惚，他是不是真的结婚了。
这周日，池清台结束工作返回京市。
时间还早他没回家，让秘书先去金融街的公司。
周秘书在他身边汇报明天的工作安排：“振兴集团的秘书联系我，说王振勇董事长临时有事，不能出席明天的会面。”
池清台：“另约时间。”
周秘书面露迟疑：“王董安排了他儿子和我们对接，说时间照旧。”
“他儿子？”池清台问，“有信息吗？”
“没有，藏得很神秘，”周秘书摇头，“目前只知道是海外归来，听说对国内并不熟悉，想让我们陪着了解一下京市的风土人情。”
王振勇是他的大客户，怠慢不得。池清台思忖片刻，说：“取消高尔夫行程，安排垂钓台湖心岛餐厅。”
垂钓台是历史保护建筑，还是4星景区私有化建成的酒店，比高尔夫更适合对方的需求。
周秘书点头，依次照办。
池清台又说：“另外，你去调查一下他的口味和偏好，菜单多安排类似的菜系。”
“明白。”
池清台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如果约不到垂钓台，就换成林春源。”
林春源是池清台之前投的一家私房餐厅，虽然后来他因为实验室退出股权，但和老板关系一直不错。林春源环境也很好，只稍微比垂钓台次一个等级。
池清台没抱希望能约上湖心岛餐厅，没想到十分钟后周秘书说订上了。
周秘书也很惊讶，解释道：“本来已经没包厢了，但经理听说了您的名字，又改口说可以调节。”
池清台皱了皱眉，直觉有哪里不对劲，他此前从未有过这种待遇，那次去相亲甚至被关在垂钓台正门，必须步行入内。
周秘书：“经理自称是谢疏慵先生通知的，以后您和杉盛的订单，都会排在首位。”
池清台倒是没想到结婚还有这种好处，他打开微信，给许久不见的谢疏慵发了条消息。
池清台：【垂钓台的事情，谢了。】
那边没有回复，池清台也只是礼貌一说，很快就放下手机处理工作。
提起谢疏慵，周秘书倒是想起一件事：“还有件事，这周您老公联系过我两次，问您什么时候有时间一起去看房。”
“我老公……？”池清台愣了下，这才反应过来是指谢疏慵。
之前说婚后一起住，现在看房倒也不算冒昧。
只是他不明白，他们明明加了微信，这人竟然通过秘书约他？看来是非常不想和他沟通了。
池清台打开手机，把那句谢谢撤回了。
谢疏慵：【？】
现在到有时间看手机了？
池清台：【没事，发错了。】
谢疏慵：【……】
池清台放下手机，对周秘书说：“都可以，他确定好我直接搬过去。”
既然谢疏慵通过秘书和他联系，那他也不会赶着私下联系他。
周秘书敏锐地察觉到老板心情不太好，但自己应该没惹到他才对，他不再纠结，依言回复了谢疏慵。
那边回复一个“好”字，没再多言。
随后，池清台抵达公司，一直工作到晚上八点才回了家。
出差一整周见了形形色色的人，此刻他终于真正放松下来了。
洗完澡后，池清台换上宽松的睡衣，赤脚踩在温热的木地板上，点开了一个博主旅居坦桑尼亚的旅行视频。
池清台喜欢旅行，虽然他工作后飞遍了世界各地，但每次都是商业行程，从未有过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私人旅行。
他把视频当背景音，一边处理一些私人联络。
爷爷的遗产已经下来，池仁强也终于知道他结婚的消息，大发雷霆，勒令他必须回家。
池清台掠过消息没有回复，他是疯了才会回去故意找骂。
另一边，池清浅似乎猜到了什么，实验室拿到进款后就一直给他发消息。
【哥，听说你结婚了？】
【对象是谁啊？我认识吗？怎么之前从没听你提过？】
【对不起啊，是我没用，要是我早点研究出来，你也不会牺牲了自己的婚姻了……】
最后这条是一个小时前发的。
池清台打字回复：【别乱想，研制新药本就困难，你已经很优秀了。更何况我也没有牺牲婚姻。】
池清浅：【你别安慰我了……［沮丧小人儿表情包］】
手机里说不清楚，池清台打了个电话过去。
“哥，你真的结婚了吗？怎么这么突然啊？一点儿消息都没有。”池清浅秒接，又跟着自责起来，“都是我不好，早知道当初我就答应姜泽星的求婚，你也不会……”
“你别乱想，”池清台打断了她的自怨自艾，随口编了个理由，“我是因为喜欢才结的婚。”
池清浅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你喜欢哥夫？”
哥夫……
这么称呼到也没错，池清台开始瞎扯：“嗯，我对他算是一见钟情。”
“真的假的？一见钟情？！”池清浅睁大了眼，明显兴奋起来。
看池清浅的反应，池清台知道自己这话没说错。
他妹妹虽然长得漂亮，但从小就一心扑在了学习上，性格也格外迟钝，博士毕业都没谈过恋爱。
她了解爱情的途径是网络小说。
小说里的爱情大多缠绵悱恻，甜蜜美好。不像生活里的婚姻，利益交换，一地鸡毛，只是凑合过日子。
所以妹妹期待他的婚姻也有爱情。
池清台点点头，继续道：“你哥夫是外科医生，人也很善良。之前我在飞机上恐慌症发作他帮了我，还送了我一只海豚玩偶。后来相亲又碰到，就顺理成章在一起了。”
他这话说得半真半假，果然把池清浅糊弄了过去。
“那我就放心了，”池清浅松了口气，不由感慨道，“没想到你竟然有了喜欢的人，真想看看他是什么样的。”
池清台：“有空带给你看。”
妹妹情绪不再低落，池清台挂断了电话。
也就是这时，他看到了放在桌上的结婚证。
那天他领完证随手一丢，都没怎么细看。池清台翻来红色的小本本，左边是个人信息，右边是一张结婚照片。
照片里的他面容严肃，坐姿板正，换个蓝色背景就能当职场照。
旁边的谢疏慵却在笑，他微微勾起唇角，仿佛一个真正陷入热恋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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