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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瓷的呼吸都快了。
理智上不想是一回事，可身体不由理智控制又是一回事。
何况冯百渊太懂怎么撩拨他，太知道他的点了。
苏瓷有些头皮发麻，说不清是被冯百渊的碰触，还是他那些话语故意营造出的意境所刺激，有些上头了。
他都不知道他的手现在按在冯百渊手背上力道有多暧昧，阻止不像阻止，迎合不像迎合。
哦，那个词叫欲拒还迎。
于是他听到冯百渊又在轻笑了。
苏瓷猛地清醒，几乎恼羞成怒，用力用胳膊肘往后怼，试图把他隔开。
“你好烦！你回你房间去！！”
冯百渊才不会被区区苏瓷的力道撼动，但是他就跟故意似的仿佛被一肘子顶出去一大截，动静贼大，床发出了“咯吱”一声响。
在这个安静的夜晚显得太刺耳了。
苏瓷瞬间僵住，一动都不敢动了。
冯百渊于是轻而易举的又贴上来，甚至得寸进尺的贴得更紧些，咬着他的耳朵说，“轻一点，别把叔叔阿姨吵醒了～”
说得就好像他们在行什么苟且之事一般，非常故意。
而且明明感觉得到冯百渊反应并不比自己平静，但他偏偏没再做更亲密的动作，这不是冯百渊的性格习惯。
苏瓷才不相信他是真的怕吵到隔壁的爸妈。
被撩起了火，却不上不下被吊着的苏瓷后知后觉反应了过来。
这家伙压根就是故意在“折磨”他。
为什么？
他为什么心情不好？
总而言之，苏瓷就这么不上不下，一肚子火外加一肚子疑问好一会才艰难入睡。
睡着前他还有点担心明早被爸妈发现冯百渊在他房间会出现什么场景。
他妈看起来应该还好，他爸估计要被气坏。
可能确实很担忧，醒来的时候眉头还皱着。
结果睁开眼睛才意识到房间只有自己一个人，也不知道冯百渊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有没有被他爸妈看见？
苏瓷起床，出了房间意外看到的是他爸妈端坐在客厅看电视，但却忍不住一直伸长脖子往厨房看的一幕。
他心里一动，下一瞬就看到围着围裙从厨房出来的冯百渊。
“起来了？那快去洗漱来吃饭。”
看着餐桌上色香味俱全的丰盛菜式，苏瓷是懵逼的。
谁好人家一大清早吃这些啊？
好夸张。
转头去卫生间洗漱的时候和苏妈妈对上视线，他从他妈脸上看出了“心悦诚服”四个大字。
苏瓷肯定，现在他就算说他想通了还是找个女朋友好，他妈估计都不会同意了。
除开性别不说，在他妈这估计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女孩子比得上冯百渊的了。
苏瓷：……
他们在家待到了周日下午，冯百渊俨然已经完全融入了这个家庭，就连嘴硬别扭的苏爸都基本被他拿下。
知道他们吃过晚饭就要回去了，两位长辈脸上满满都是不舍。
也不让冯百渊下厨了，苏爸爸似乎产生了那么一点点内卷意识，非要展示一下自己的厨艺不可。
冯百渊很乖觉的表示可以在一旁打下手。
而苏妈妈则充分珍惜剩下的时间，和自己的宝贝儿子多说说话。
厨房里听起来热火朝天的，客厅这边也很温馨。
苏妈妈忽然想起儿子刚回来那天还在找相册，也挺想回忆一下往昔的，于是去苏瓷房间把几本相册都抱了出来，包括掉在书桌旁边的那本。
和苏瓷顺着他的成长轨迹一张一张照片看过去。
一直到翻到最后一本的最后一张照片，苏妈妈停住话头，不知想起什么，表情有些怅然。
苏瓷起先没有注意到她的不对劲，是她沉默的时间有点长了，转头一看，心里咯噔一下。
“说起来，你们这些孩子是不是越大了就会和家里越疏远了？”
苏妈妈指尖轻轻抚过毕业照中间苏瓷那张青涩的脸庞，又划过站在他身后的冯百渊的脸庞，语气伤感。
“你这孩子自从上了大学就不爱回来了，妈妈都没能继续更新相册了。
还有白岳这孩子，妈妈记得从小时候起就喜欢和你玩，上了高中你们关系更是好，但怎么也是毕业后说不联系就不联系了呢？都是心狠的小混蛋。”
她其实是开玩笑似的，只轻轻在苏瓷脑门上戳了一下。
说的话也不是责备的意思，就是看到照片难免伤感了一下，以及想着借此“敲打敲打”宝贝儿子，希望他以后经常回来。
没想到却看到苏瓷一下子脸色煞白，满眼都是惊慌甚至恐惧的模样。
“妈，你说……他是谁？”他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还被母亲的指尖抚着的，自认为是“冯百渊”的脸，只觉得悚然。
第52章 爱你啊
苏瓷的样子把苏妈妈吓到，她脸上也不由带上了慌张，急声道，“小乖，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苏瓷知道自己吓到母亲了，他很想冷静下来，但是他实在无法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
已经极力压抑着自己的崩溃和失控了，他还是不可避免的紧紧抓着母亲手腕，是一种很痛的力道。
“妈，你跟我说，站在我身后的这个人，叫什么？”
苏妈妈吃痛，但可能是为母的天性和与孩子的感应，她能察觉到这个回答对苏瓷很重要，能察觉到他的情况很不稳。
她的孩子在害怕，情绪在爆发和崩溃之间拉扯。
这种时候，她不能比她的孩子还要慌张。
“小乖，他叫白岳，你小时候的玩伴，高中时最好的朋友。”
像是有什么轰然落地，这一瞬间有太多念头在苏瓷脑海中划过，甚至于他已经能推断出某些疑惑的答案了。
“妈，你看照片上，白岳是长什么样子的？”
接触到母亲夹杂着无尽担忧的目光，苏瓷换了一个更容易回答的问题，“你觉得他和冯百渊长得像吗？之前打电话的时候我问过你，以前住在我们楼下的岳阿姨，是冯百渊的妈妈吗？那白岳……”
苏妈妈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目光却一下子注意到了苏瓷的身后，“……小渊。”
苏瓷的脊背不由得僵住一瞬。
潮湿晦涩的水腥气自身后淡淡飘来，没有很强烈的存在感，但却无孔不入的，以一种温吞却致命的方式，把自己层层笼罩。
修长有力的手掌轻飘飘搭在了苏瓷的肩上。
苏瓷机械的扭过头去，对上了冯百渊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
他嘴角还含着笑意，“叔叔让我来喊阿姨和小乖吃饭了。”
苏瓷觉得自己的咽喉仿佛被河底的水草给堵满了，强烈的窒息感中，有一瞬间他眼前仿佛幻视到了高桐在漆黑的宿舍里拿着一把剪刀，疯狂的要剪掉自己舌头的惊悚画面。
不。
不行。
苏瓷猛地清醒，意识到自己刚才差点对母亲说出来的那些话，会造成怎样可怕的后果。
他出了一头冷汗。
显得有些冰冷的手掌贴上了他的额头，冯百渊的语气那么温柔，“小乖怎么了？出一头汗，不会是又发烧了吧？”
苏瓷费了好大力气才控制着不让自己的音调显出怪异，“没有，只是有点热……”
冯百渊轻笑，“盛夏还没到呢，小乖怎么还是这么怕热，今年暑假，我们去一个凉爽的地方避暑怎么样？”
他说着话，放在苏瓷肩膀上的手已经改变了方向，以一种爱抚的姿态，指尖上下在苏瓷颈侧划动。
从跟苏瓷回家截止上一刻，冯百渊就算再喜欢和苏瓷肢体接触，但在他父母面前的时候，也还是克制在一个正常且礼貌的程度。
这种动作怎么也不该当着恋人父母的面去做。
而自己的母亲又为什么从刚才开始就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苏瓷心里的惊恐疯长，想要扭回头去看看母亲怎么了，但他的下巴被捏住了。
站在他身后的冯百渊一只手搭在他的沙发背上，略微附身，就完全把苏瓷笼罩。
他在苏瓷惊惧的目光注视下，很有风度的展示着他的小乖平日里最喜欢的笑容，事到如今还在努力安抚着，不至于让他饱受惊吓的小情人真正崩溃——明明它就是那个惊吓和崩溃的源头。
“宝宝，回答我。”
苏瓷漂亮的桃花眼里弥漫起濛濛水雾，与那双细看才发现毫无光亮可以照射进去，也无温度，深得就像见不到底的黑色深河的眼眸对视三秒。
一滴泪珠自眼角滚落。
仿佛妥协认命。
“……好。”
苏瓷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艰难从喉咙里挤出来。
面前这个披着人皮的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的怪物朝他笑得越发温柔甜蜜了，像是嘉奖自己最乖巧可心的爱人，低头在他唇瓣落下湿热亲吻。
这一次的吻，潮湿腥甜的气息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严重。
为了不让正饱受恐惧折磨的爱人逃开，原本固着下巴的手掌已经移动到青年后脑，牢牢的摁着。
到了后来，苏瓷尝到了自己血液的味道。
冯百渊似乎有两颗藏得有点深的虎牙，每次接吻尤其是在他特别投入兴起的时候，苏瓷总会被咬疼。
而这一次是第一次在吻里见了血。
他也已经隐约意识到那不是什么和别人不太一样的长得有点奇怪的虎牙了。
只是内心深处还不愿意接受这一点，依旧在逃避。
直至他感觉尝到了他的血的冯百渊蓦然变得亢奋的情绪和越发过火的舔舐，苏瓷猛地睁开眼，看到了近在咫尺的那双直勾勾盯着他的竖瞳。
那是一双兽类的眼睛，瞳孔中间那已经成为了一条竖线的红色，仿佛闪着邪恶的幽光，近距离对上一瞬就叫人头皮发麻全身颤栗。
被迫遗忘的梦境忽地闪回了短短不到一秒的画面碎片。
同样是一双漆黑幽深有着红色竖线的瞳孔，在高处冰冷而贪婪的俯视着自己。
苏瓷实在经受不住这接连的惊惧，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
再次醒来，时间好像产生了倒流。
他依然好好的坐在沙发上，母亲就坐在旁边，两人面前放着相册，眼看着就要被母亲翻到那关键的一页。
苏瓷一把压住了母亲的手，看到她转头露出疑惑的表情，“小乖？”
“妈，我饿了，我们去吃饭。”
苏妈妈却没有立刻响应，甚至皱了皱眉，“你的手怎么这么冰？脸色也有点白，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最近不是天气越来越热了嘛，精神不太好。”
苏妈妈担忧的望着他，“我听小渊说你前段时间确实发过两次烧了，明明小时候身体可好了，怎么越大了反而爱生病了？是不是平时运动得太少了？不要整天窝在沙发上或者床上玩手机，要多出去走走动动才行。”
母亲的唠叨总是永远说不完的。
也许曾经的苏瓷还会因为这些而产生不耐烦的感觉，现在却只想哭。
他皮肤白，情绪激动了什么都爱上脸，眼看着眼尾已经开始有点沁红了。
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冯百渊亲昵的揉了揉他的脑袋，对着苏妈妈说，“阿姨放心，我会好好督促小乖运动的。他确实比较容易苦夏，精神不大好，您就别再说他了。”
苏妈妈无可奈何的瞪了瞪眼，又叹口气，“你能管他还行，但我看小渊你也就只会惯着他。”
冯百渊笑着告罪，又轻巧的安慰几句，很快就抚平了苏妈妈的担忧。
一切都很其乐融融。
原本绝对接受不了小众恋情的父母，接纳了自己的男朋友了。
这该是多么幸福快乐的时刻啊。
可苏瓷却兀自如坠冰窟。
冯百渊什么都没有说，也几乎什么伤害人的行为都没做。
但苏瓷却已经深刻感受到了他的危险。
吃过晚饭之后他们便告辞离开。
回程的路上依旧是冯百渊在开车，苏瓷缩在副驾驶位置上，偏着头看着车窗外不断飞驰而过的风景和车辆，脑子里在想，如果他这时候跳车，生还的几率有多少？
“宝宝很舍不得爸爸妈妈吗？那以后常陪你回来看他们好不好？”
苏瓷悚然惊醒，几乎是咬着牙转过头，直直的看向正在开车的冯百渊。
他无法不把这句听起来似乎很寻常的话当作隐晦的警告甚至威胁。
“不要……”
明明没有受到任何实质性的伤害，相信身边的这个怪物此刻也并没有对他动什么手脚，可是苏瓷还是觉得发声那么艰难，像是受到巨大刺激之后即将产生心因性的失声了。
开口说话时喉咙间流动的气流都像一把把小刀在割着他，“不要……伤害、他……们，求——”
忽然被握住手掌，未说完的话因惊吓也说不下去。
“别怕，阿瓷。”
只用一只手开着车的男人，视线甚至都没有落在前方，而是偏着头专注又贪婪的望着苏瓷。
这一刻苏瓷心里的念头在疯狂呐喊：随便来个什么大卡车撞过来好了，最好能一瞬间就让他们车毁人亡尸骨无存。
这个可怕的，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的怪物。
从出现的那一刻起就对自己的记忆动手脚，给自己编织了三年虚假的甜蜜和爱意，又在自己发现不对劲开始，反复折磨着自己的神经。
他不相信一个有能力毫无痕迹的篡改了自己记忆，在他面前完美取代了另外一个人，甚至还能欺骗他的眼睛，让他看到的和别人看到的东西可以完全不同的存在，会在自己察觉不对劲并且一次次追查的时候察觉不到。
更不相信他摆不平这些。
毫无疑问，他就是刻意的。
应该就连高桐和自己的偶遇，对自己吐露出的那些话，也是他计划中的一环。
在母亲点出照片上的人是白岳，他情绪几乎崩溃的时候想过，也以为冯百渊这些举动是在故意折磨他，想逼他崩溃发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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