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现在,他却有了新的想法。
看着这个明明已经相当于捅破了一切,却依旧若无其事,用与以往没什么区别的态度对待自己的怪物。
苏瓷又不明白了。
他是想跟自己摊牌,但却又怕一下子吓到自己,甚至……怕自己生气,所以才这样的么?
这样的猜测很离谱,至少放在一只随意篡改一个人的记忆,取代另一个人与他的回忆,甚至随随便便就能对无辜路人下杀手,视生死如无物的怪物身上,真的有够离谱。
但……
“阿瓷,我爱你。”
怪物靠近,亲吻他的嘴唇,随着炙热气息一同入侵的还有同样炙热的爱语。
如果是放在这样一只明明很邪恶,某些时候又莫名显得恋爱脑的怪物身上,又似乎很合理。
可是,怪物真的知道什么是爱吗?
何况,它的爱,带着这么多的欺骗,控制,威胁甚至血腥。
任何人面对这样的爱,最终都只会走向毁灭吧?
苏瓷发着抖,被贪婪吞吃着他的唇舌的冯百渊禁锢在狭小车厢内,细长手指用力抓着皮质座椅的边沿,骨节上泛着潮湿的粉,无助的仰着脖颈承受。
已然不用再完全掩饰的怪物,在心爱的青年面前放开了以往的克制。
潮湿阴冷的水雾在车身外弥漫,这里已经变成了一个完全与现世分隔开的单独空间。
无惧车身剧烈晃动会被看见,更不用担心声音会被听见。
在普通人类的眼里,这就是一辆正常在车流中行驶的,贴了防窥膜的低调豪车而已。
然而对于苏瓷而言……
“真的,吃不下了。”
苏瓷毫无形象的发出崩溃的哭泣声。
即使已经心知肚明对方非人类的身份,但是怎么也无法想象到他竟然有一天要接纳双份的食材。
好恐怖!
太恐怖了。
不如去死!
脑子里是这么叫嚣着的,但事实上苏瓷一根手指头都别想躲掉。
“试一试呢,总归要适应的对不对?”
怪物把他抱在身上,不断亲吻他眼角滚落的泪水,哄劝的声音是与动作截然相反的温柔。
“阿瓷,好爱你啊……”
“你好美……”
“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你在朝我跳求偶的舞蹈。”
“那一瞬间我就石更了呢……”
原本的冯百渊并不是一个喜欢在进食的时候说废话的人,但太高兴了啊。
他终于可以尽情的向他的爱人吐露这些甜蜜无比的爱意了。
可惜,现在的苏瓷已经完全没有办法去听他到底说了些什么了。
压根就听不见。
因为他觉得自己快要撑爆了又快要撞碎了。
各种已经快要突破他承受阈值的感受让他脑袋一片空白,除了被河水的浪涛洪流席卷着任由抛起或是淹没,毫无抵抗之力的随波逐流,他已经没法再有任何其他反应,也听不到。
看着苏瓷哭泣着,失神的脸,冯百渊又觉此刻自己的爱语得不到他的回应也没关系了。
听不到也没关系。
不然又要吓坏了。
他的爱人哪里都好,就是胆子实在太小了。
与行动完全相反的爱怜在怪物心中升起。
他抬头亲吻苏瓷潮红的脸。
这一个亲吻不含欲念,爱意浓郁得惊人。
“好爱你啊,快回来吧,我等着你……”
等着你回到我们的爱巢,回到我的怀抱,日日夜夜被我的爱意浇灌。
永远永远和我在一起。
第53章 本殊途
"宝啊,你怎么又生病了啊?"
凉爽整洁的屋子里,穿着一身过于花里胡哨潮牌的年轻人妆容精致的脸上露出了苦大仇深的表情。
说实话这幅模样有点割裂。
这自然是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准备约上自己最要好的朋友出去炸街的郝鹏友。
而他嘴里的宝,也就是苏瓷,此时正恹恹的瘫在懒人沙发里,手里抱着一杯冒着丝丝热气的牛奶,那张漂亮的脸上是不太健康的一抹苍白,任谁一眼也能看出他身体不适了。
“发烧都几回了,好不容易好了,回趟家回来又病了,瓷宝,你有没有好好去医院检查一下啊?”
郝鹏友忧心忡忡的视线不住在苏瓷身上流连。
还别说,瓷宝生病的时候竟然也是这样让人看一眼就心跳加速!
说不清是哪里好看,或者应该说,没有哪里不好看。
反而因为这种病了之后苍白脆弱的慵懒感,让他整个人散发出一种难以形容的隐晦涩气,让人忍不住想狠狠地——
思绪到了这里,郝鹏友忽然打了个寒颤,有一种被危险阴冷的什么东西盯住的错觉。
他摸了摸自己凉飕飕的脖颈,扭头四望,小心翼翼问,“你家那位没在家吧?”
“他今天有公共课,还要训练。”苏瓷回答。
声音也是出乎预料的沙哑。
现在嗓子还疼得很厉害,明明距离冯百渊半脱马甲而持续亢奋发疯的那天已经过了整整一天,直到现在那几乎顶到嗓子眼的撕裂感。
不知道第几次在心里骂一句‘畜生’,苏瓷生无可恋的捧着杯子小小喝了一口牛奶。
他没力气到甚至要双手捧着杯。
乳白色的液体让此时的他看见就应激似的抗拒,但冯百渊规定好的每天必须喝掉一杯牛奶,他现在不喝,晚上会被逼着用其他方式喝,只会更难受。
而且冯百渊对他的饮食计划制定得更加严格了。
或许是这段时间频繁生病,意识到他的身体确实不够好。
也或许是上次没能完全尽兴,觉得有必要把他喂养得更强壮耐造一些……
苏瓷现在一点也不吝啬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冯百渊。
他心知肚明冯百渊是个怪物,冯百渊也不再过多掩饰他非人的某些方面,但他们之间依旧没有完全戳破最后那张薄薄的窗户纸。
苏瓷或许依旧是逃避心理。
那冯百渊又是为什么呢?苏瓷不明白,也不是很想明白了。
“这个天你喝热牛奶吗?”看到他的动作郝鹏友咋舌,片刻又说,“也是,你家好像是有点冷,空调不要开这么低嘛,你这么容易生病是不是就是空调吹多了?”
说着话郝鹏友扭头找空调遥控器,打算把温度调高一点,然而拿起放在茶几上的遥控器抬头一看,客厅角落里那台立式空调压根就没打开。
阿这……
“没开啊?你家怎么这么凉快啊?”郝鹏友挠头。
苏瓷眸光微闪,“可能因为这边太老旧,地下容易返潮,加上周围树木又多吧。”
总不能说是因为家里生活着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怪物吧?
其实……
也不是完全不知道是什么,苏瓷又不是智障,很多事情连推测带串联也猜得出来了。
对方大概率是三年前他去过的那个小镇上的人们口中说的“河神”。
一切都是从他没经受住民宿阿姨的恳求,以及当初的好友白岳带着点打赌语气的激将和怂恿,做了河神祭上的‘神女’而开始发生转变的。
是的,虽然他的记忆里当初一直和他在一起的那个好友是冯百渊。
但想来真正和他一路同行的一直都是白岳,冯百渊的出现应该是在河神祭之后。
在那之后他出现在自己和同学身旁,在一起旅行的同学眼中,他是他们一起在小镇遇到的校友,而且还和苏瓷早就认识,所以半点没察觉违和古怪。
而在苏瓷眼里的他完全取代了白岳这个人,苏瓷自然更不可能发现不对。
那么……真正的白岳呢?
还活着吗?
一想到这个就让苏瓷有些呼吸不畅。
他急促喘息了两声,低头喝了一大口牛奶。
带着甜味的温热牛奶腥味不大,可是喉咙间那股仿佛来自暗河河底的水腥味却挥之不去。
总会让他想起冯百渊,他身上也一直若有似无的带着这样的气味,分明就是从河底爬上来的怪物。
披着人类的皮囊,也改不了骨子里异类的癖好,哦,还非常不要脸。
身为“河神”却还在人类社会选择成为一个游泳运动员,欺负人类没边了!
苏瓷恶狠狠的在心里细数冯百渊的条条“罪行”,把他骂得狗血淋头。
只不过也没能哄自己多开心一会,毕竟再怎么自欺欺人,他心里始终明白现在的状况就是他被冯百渊轻松捏在手心,不仅毫无反抗之力,而且连逃跑也不敢。
从种种事件来看,冯百渊不仅仅能篡改他的记忆,也能影响别人的记忆,而且疑似能控制旁人的行为。
他能逃到哪里去?
郝鹏友眼睁睁看着他瓷宝一口接一口,喝个奶喝出了借酒浇愁的架势,不由得把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瓷宝,你要还是不舒服,不然回去睡一会?或者,我送你去医院?”
“我没事的,回家前还去过医院做过检查了,确实没事。”苏瓷总算想起来回答回答郝鹏友一个小时前就问过的问题。
他发现他现在精神也不太容易集中,好像很容易恍惚。
郝鹏友似乎和他说了好些话啊。
可是说了什么来着?没怎么听进去,印象模糊了。
苏瓷喝完杯子底最后一点牛奶,把杯子放下,指尖因一直捧着热乎乎的玻璃杯而变得有些红润,在他那双修长白净的手上,晕染出奇妙的暧昧气息。
这双手连握着个杯子都那么好看。
握着别的一定也……
“咳咳咳……那就,咳咳……好。”
看着莫名呛咳起来的郝鹏友,苏瓷眼露忧色,“你不是要出去玩吗?你快点去吧,我就不去了我觉得有点累,想睡觉,你和朋友们好好玩。”
他总觉得冯百渊过于危险,而且他甚至弄不清楚到底多危险。
生怕郝鹏友也受到伤害,这时才反应过来不能留郝鹏友在这里太久,他还是离他们远一点最安全。
苏瓷赶人的意味都没能好好掩饰,但因为郝鹏友心里有鬼,心虚让他也顾不上注意太多,所以没有发现自己其实是被急切的打发走了。
他确实该去找别的朋友好好玩玩,最好,最好是找个器大活好的猛一好好玩玩!!
他咋感觉他对瓷宝的念头越来越危险啊啊啊?
且不说他打心底里并不愿意为爱做一,最主要是……觊觎瓷宝?他不要命了吗?
冯百渊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郝鹏友嘱咐几句让苏瓷好好养身体,又告诉他别忘了快要期末,复习也要搞起来,之后才连忙告辞离开。
只是来了一个人又走了,苏瓷却有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这个小小几十平米的“家”显得无比的安静,若有似无的冷意充斥着每一寸空气,苏瓷说累也不是托辞,是真的觉得累。
累,困倦,身体上和精神上接连的过载以及大起大落,甚至让他连头都有点隐隐疼痛。
苏瓷其实想回房间的,可是就是觉得很累很累,累得一个指头都不想动。
不知不觉间蜷缩在懒人沙发上睡了过去。
房间里阴冷,睡着的青年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了,他一动不动的睡着,连呼吸的起伏都不明显,如果此时有人看见,估计会产生一种他到底还活没活着的念头。
但当窗外逐渐西斜而终于照射进来的一束阳光落在他身上,又冲淡了那种感觉,让他看起来似乎“正常”了许多,脸色也在光线的晕染下好看多了。
但如果真正有点“道行”或者有点特殊天赋的人看到此时的他就能看出来些东西了。
漂亮的青年正在被侵蚀,一点一点走向凋零。
过于频繁的生病,苍白的脸色,恍惚的精神,不单单是因为生理上遭受了病痛,更是因为身为凡人身躯,却过多接触甚至容纳阴邪之物,时间长久必然不可能承受得住。
所谓人鬼殊途,说的不单指生命形态不同,存活在两个世界,彼此也无法看见甚至碰触所以只能殊途。
还因为阴气鬼气会对人体造成损害。
除非人类本身常年修炼拥有道行——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修行问道。
或者还有一种情况,这个人类本身拥有纯阴之体,可以以身养鬼……
总而言之,苏瓷很不幸,二者皆不是。
所以他受到的损害会很厉害,尤其是在得知了冯百渊非人类的身份,惊惧过度,会让他精神变弱,变得更容易被阴邪之物影响,身体变得更弱。
这就和老人们总说的“八字轻的人容易招惹脏东西”原理一致。
越害怕精神越虚弱就越容易被阴邪伤害,被阴邪沾染越多就会越害怕越虚弱……无限恶性循环,直至完全凋零,走到生命的终点。
苏瓷完全不懂这些。
河神……它只是一个被无数人的‘愿力’所催生的存在,到了如今唯一的贪婪和执念也只有苏瓷,更不可能懂。
所以,冯百渊对最近总是爱生病,看起来病恹恹没什么精神,还时常恍惚,甚至无论他怎么努力的做各种营养吃食喂养,却还是一天天变得消瘦的苏瓷,也有些束手无策。
他甚至还听信了一些搜索来的答案,猜测是因为小乖内心压力过大,太过郁郁寡欢才导致他精神不佳继而影响了身体健康。
为此,最近他都没怎么要了。
就是担心他的小乖更不开心,以及身体吃不消。
可是也不见有太大起色。
“你好久没有和朋友出去玩了,出去玩好不好?”
这天晚上,洗完澡之后的冯百渊依旧没有没完没了的痴缠着苏瓷,只是抱着他,用一种哄孩子的语气,小心翼翼的和他说话。
他不是没有试过用非自然的力量去‘治疗’苏瓷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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