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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跳起来就往外冲。
乐宁原本想跟着一起去，再观察一下那个大婶。
但看出他心思的付萧一下子拉住了他，声音压得很低，“如果她真有问题，你这么过去反而容易打草惊蛇，想想咱们来于洋家的目的。”
乐宁一下子反应过来，右手握拳在左手心重重的一捶，“对哦！小鱼出去了，奶奶又在房间里，咱们趁此机会赶紧找找他们家里有没有供奉神像吧！”
第82章 每家供
因为于洋只是去隔壁拿菜，随时都可能回来，乐宁很急。
“快，时间紧任务重，咱们分头行动，你找左边我找右边。”
说完他就奔出去了。
付萧也不含糊，直接去了房子左边。
于洋的奶奶眼睛不好使耳朵也不好使，这会倒是方便了他们在人家家里乱看。
虽然有点抱歉，不过关系着自家的存亡，为了自己的小命，乐宁也不太顾得上有没有素质了。
这一排小平房房间不少，除了中间用来做待客用的客厅那一间一目了然，左右两边还各有几间房。
都是关着门的，乐宁不得不默默说了句“抱歉”，然后试着去推他要找的第一间房间。
应该是老人家天天在家的原因，家里房间并不会上锁，门很容易推开。
这间是很普通的一间卧室，看里面的布置有点像是于洋奶奶住的房间。
这就有点奇怪了，于洋刚才送她奶奶去房间冷静，去的是右手边最里面的那间，乐宁亲眼看着的，还以为那里是老奶奶的卧室呢。
于洋奶奶卧室里没有什么特别的，乐宁飞快的看完退了出来把门关好，又去了旁边的第二间。
这间房放满了杂物，一些便于储存的粮食干货，日用需要的物品，以及看起来不太用得上了的老旧的小件家具什么的。
也没有乐宁要看的东西。
他从房间出来，看到付萧已经过来了。
“那边是厨房，于洋卧室，还有一间看上去没住人的客房，没有神龛。”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把目光落在了乐宁这边的第三间房。
那间房就是于洋抱着老奶奶进去的房间，当时他们亲眼看着的。
这一瞬间乐宁忽然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无须多言，两人从彼此眼神里看到了同样的决定，他们一起朝着那间房间走去。
因为老奶奶在屋子里，他们没有直接推门进去，而是来到了窗边，弯腰朝里面看。
窗子的玻璃并不是非常透明清晰的那种，而是老式的比较厚且上面带着花纹的那种。
视野变得有点朦胧。
乐宁首先看到的就是跪在房间正中间的蒲团上，佝偻着脊背满头白发的老奶奶。
他浑身一震，急切的把视线朝老奶奶面前挪去。
一座较小的神龛立在屋子中，香炉里没有燃香，但旁边有供奉着糖果糕点等食物。
只有成年人半个胳膊长的神像端端正正摆在上面，只是上面被一张方方正正且丝毫不透光的红布蒙住了。
是这儿的人在供奉的海神像无疑了。
从他们的角度能看到老奶奶的侧脸，乐宁看到她嘴唇不断动着，似乎在低声说着什么，而说着说着，老奶奶眼角就流下了眼泪来，即便看不清了，依旧抬起头，满是悲恸哀伤的看向神像。
莫名的，乐宁被老奶奶的这模样感染，心头也涌上一阵说不出的难受来。
“你们在这里看什么？”
忽然在背后响起的声音吓得乐宁差点跳起来，仓促扭头看向于洋，慌张得头毛乱晃。
好在于洋只是一脸疑惑，并没有生气的迹象，刚才也只是询问而不是质问。
乐宁勉强冷静心跳，哈哈干笑两声，“我们……”
“有点担心奶奶，所以过来看看她，又不好贸然进去，就站在这儿了。”付萧适时接过话头，表情很自然。
于洋闻言表情感动，“没关系的，奶奶虽然发病的时候看起来有点严重，但只要在这里待一会就平静了。”
付萧顺势说道，“这里面好像是一个神龛？供着什么？”
他这么问并不奇怪，毕竟外面的人应该也没见过谁家神像是用布盖着的，看不到神像的样子自然也认不出供的是那位神祇。
于洋当然没有多心，还很耐心解释，“是我们村信仰的海神，也被称作福神，毕竟我们祖祖辈辈都在海上讨生活，比较相信这些，供奉海神，求祂庇佑家里的人出海平安，满载而归。”
“为什么要用布盖着呢？”乐宁说道。
于洋挠了挠头，“这个我也不知道啊，一直都是这样啊，我们村每家每户供奉着的海神像都是这样的。”
付萧，“你是说你们这里每家都有这样一个神像？”
“对啊，我们村人人信仰海神，尤其长辈们，对海神非常敬畏，唔……忌讳也多，反正有时候奇奇怪怪的，咳，这话可别对别人说是我说的啊～”
“啊，放心放心，我们在这也就认识你啊，能和谁说去。”乐宁拍拍胸脯。
付萧瞥了一眼于洋的表情，问道，“听起来你好像不太信？”
“都什么年代了，我好歹也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况且我家里也没人出海讨生活的，海神要庇护那么多人挺忙的，我就不给祂老人家添乱了吧，减轻一点工作量。”
付萧：……
“你家里没人出海，还供着干嘛？”乐宁直言。
“我奶奶要供的，emmmmm……你们难道是不饿了吗？我还是先去做饭吧，今晚早点吃，听说你们不是还对赶海感兴趣吗？晚些时候我带你们去海边看看，我知道一些位置特别好的地方。”
于洋说完转身就要去厨房，想了想又扭头说道，“不用担心我奶奶，她会在里面待到明天的，你们站在这里无聊的话去客厅里看看电视什么的吧。”
他都这么说了，两人也不好继续待在这里。
而且又不能进去看看红布下的神像是什么样子，站在窗外干看着也没用。
于是乐宁和付萧从善如流跟着于洋一起朝客厅走。
“需要我们帮忙打下手吗？”付萧礼貌询问。
“啊，不用不用，我做这些做惯了的，而且哪有让老板干活的道理，你们歇着就好。”
原本也没有做饭技能的乐宁心安理得的摆烂等吃了。
于洋家的客厅地面和墙面都贴了瓷砖，看起来挺亮堂，屋子里的沙发是那种木做的长椅一样的类型，上面放着朴素的方形垫子。
茶几电视都是老款式，电视柜上头还摆着几个相框，一眼就能看清楚，其中大多数都是于洋和奶奶不同阶段的合照，只有一张照片上是三个人，是很年幼时期的于洋，和抱着他的爸爸以及依偎着丈夫儿子的年轻女人。
原来于洋长相随妈。
照片在海边拍摄的，无论背景构图意境还是三人脸上的笑，都显得很温馨，让人看一眼就能由衷刚到开心。
可是乐宁一想到照片里的三个人现在只剩一个了，于洋小小年纪就没有了父母，就开心不起来了。
“小小，如果可以活着回去的话，咱们帮一下于洋吧？他家一看就很穷，看他也不像有很多存款的样子，到时候如果不好直接给他钱，要不咱们帮他找一个稳定而且收入高一点的工作怎么样？”
付萧看着乐宁，这个傻子，自己都还危在旦夕前途莫测，还有功夫去操心别人。
不过，不就是因为他是这样的人，当年才会那么勇敢的救了自己吗？
也正是因为他是这样的人，自己才能敞开心扉，把他当作了家人，当亲弟弟甚至当崽一样疼爱照顾到现在啊。
乐宁是一个特别善良纯真，而且特别可爱的人，这样的人怎么会有人不喜欢，甚至舍得伤害呢？
哦，那断头的玩意不是人。
付萧心里冷漠的鄙夷完那个邪里邪气的神像，脸上却露出一抹纵容之色。
“可以啊，乐崽做好人好事的习惯倒是十几年如一日，一点不变，你想做，我肯定支持的。”
乐宁这才又露出笑来，脸颊边的小梨涡深深的，甜得要命。
第83章 水下有
从小就不得不学会独立，甚至还要照顾奶奶的于洋做饭的手艺很好。
就算以前吃过许多昂贵的海鲜的乐宁还是被于洋这顿饭菜吃得小肚溜园，差点就因为吃太饱犯起了食困。
“奶奶她不吃晚饭吗？”
乐宁还是有点在意于洋的奶奶，尤其在意她到底把自己认成了谁这件事。
于洋：“奶奶平时就不吃晚饭的，老年人吃得少，消化也不是很好，晚上吃主食她容易不舒服，等再晚一点我给她炖点水果送去。”
付萧道，“奶奶今天要一直待在那个房间吗？”
“嗯，她说在拜海神的时候她比较容易保持清醒。”
于洋挠了挠头，“宁哥看起来有点困了，那我们等下还去海边吗？”
付萧就看向乐宁。
此时乐宁正躺在之前老奶奶躺的那椅子上，手还时不时摸摸自己的肚子，一副老大爷的样子，但见两人都在等着他做决定，还是挣扎着直起腰，“去吧……不消化一下我今天晚上估计要睡不好了。”
“谁叫你吃那么多。”付萧没好气道。
“可是小鱼做的饭真的很好吃啊！说真的小鱼，你这手艺都可以开店了！”
少年的狗狗眼亮晶晶的，充满了赞叹的看过来，这模样让于洋感觉脸颊都在发热，心跳莫名加快，不好意思的别开眼睛，“宁哥就别取笑我了，我哪能开什么店啊。”
付萧见状心里掠过一丝诧异：嗯？怎么感觉气氛有点奇奇怪怪的？
“那行吧，走吧现在出发去海边！”
“我去和奶奶说一声，你们……”
乐宁马上接话，“我们也和奶奶说一声吧，要讲礼貌嘛！”
于洋自然不会拒绝，三个人又来到那间供奉着海神像的房间外面，这次于洋敲了门然后才把门打开的。
乐宁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脸上是经过忍耐了但还是没能压住的疑问：这么小声奶奶不是听不见吗？敲门干什么？
什么想法都写在脸上，真的很好懂。
其实于洋虚报年龄了，他今年还没满十七，说起来是真的比乐宁小。
但是面对乐宁的时候他总是有一种乐宁比自己还小些的感觉。
他像青春偶像剧里那种不谙世事的有钱人家小少爷，学校里那个总是被很多女孩子暗恋着和被很多男孩子跟随围绕着的非常受欢迎的小太阳校草。
可能是从出生到成长都过得太幸福，时时刻刻被爱意包裹着吧，所以才会这么灿烂温暖，像一束能照进人心底的阳光。
于洋尚且还并不是很明白自己内心的微小悸动，只觉得乐宁很好看很可爱，看见他笑就觉得很开心，被他用那双眼睛注视着又有点不好意思。
呐，就像现在这样。
于洋根本无法在他的注视下冷静超过一秒。
“因为我从小时候奶奶就对我说，一定要敬神，不能在祂面前做出任何不礼貌的举动，这个敲门不是敲给奶奶听的。”
乐宁懂了。
原来是敲给神像听的。
谁家神像这么邪还这么事多啊？乐宁翻了个白眼。
好在于洋因为心里的一点小小波澜，刻意避开了视线，不然一定要看见乐宁对神像“不礼貌”了。
老奶奶还跪在那里，但整个人肉眼可见的完全平静了。
她双手合十，嘴巴里很低声的在说什么，可能是祈祷。
于洋走过去，对着神像拜了拜，这才碰了碰奶奶的肩膀。
老奶奶睁开眼睛，浑浊的眼睛看向于洋。
“奶奶，我和……朋友要出去耍，晚一点再回来。”于洋提高声音。
他中间那短暂的停顿，临时把老板的称呼换成朋友的举动没有引起乐宁注意，倒是付萧又看了他一眼，这一次眼底浮现了审视。
老奶奶听到了，点点头，“去罢去罢，不要带朋友去危险的地方耍，要涨潮起浪的……”
“奶奶放心吧，我知道的。”
说完看向付萧，付萧上前两步，同样和老奶奶告别。
轮到乐宁，乐宁心里莫名有点紧张又有点激动。
紧张的是老奶奶会不会因为他情绪又忽然失控？
激动的是老奶奶会不会说出点关于她嘴里的“阿李”的事情呢？
只是老奶奶这一次表现得很平静，不过对比对待付萧的态度，她对乐宁明显更亲近些。
她甚至拉住了乐宁的手，笑呵呵的对他说，“再和小鱼回家来耍，下次奶奶给你炖汤喝。”
她拍拍乐宁的手被，脸上很慈爱，“好孩子，你是好孩子……”
乐宁歪了歪头，这一瞬间甚至有点冲动的想问问“阿李”是谁了，但是他冷静下来，没有去问，而是乖巧的应声，“好的奶奶，我一定会再来的！”
“好好，晚上就来奶奶家睡啊，不要睡在外面，外面冷，潮水会把好孩子卷走的，水里还有……啊，不说不说，乖崽不要怕。回奶奶家睡觉就好了。”
乐宁有点害怕了。
奶奶不会又要发病了吧？
“好，我知道了奶奶，我们回家睡，你放心吧，我们真的要走了，晚上才能早点回来。”
于洋很有眼色的上前解围。
老奶奶松开手了。
三个人从房间出来，看到于洋转身关门，乐宁悄悄凑到付萧耳边，“今晚来这睡。”
一秒不到说完就离远远的，恢复刚才的距离，于洋恰好转身。
“走～咱们去耍！”乐宁朝于洋笑嘻嘻，“听说这里你水性最好，这不得让我见识见识？”
于洋原本因为乐宁又被奶奶惊吓到了，心里有点内疚和不明原因的自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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