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故:“不想睡,我靠一会儿,你去上班吧,等下护工就来了,有人照顾我,不用你们守在这里。”
司珩将带来的电脑放到了小沙发前面的桌子上:“没事,远程办公也一样,公司刚忙完一阵,这段时间没什么事,平板我也拿来了,我给你放电影。”
这在医院养病,肯定不能看什么主题沉重的电影,喜剧片也不行,最后找来找去,司珩给他放了熊出没动画片。
江故也看不进去,心脏是不疼,但只是在躺着不动的前提下,稍微换一下姿势就抽抽的疼,供血力不行,喘不上气,人就昏沉沉的,哪里还有精神去看东西,最多当个背景音听一听,让病房里显得不那么沉闷。
过了好一会儿,缓过了餐后的头晕,江故看向司珩:“司珩。”
司珩放下电脑来到了床边:“怎么了?是不是想上洗手间?”
江故道:“之前你把房间租给我,还不介意我的病,可能是对心脏病也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现在你知道了,我是想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出院后会尽快找到住的地方搬出去。”
听到他要搬出去,司珩的心整个被提了起来,但随即意识到他搬出去的原因,司珩又放松了下来:“如果你是因为这个想要搬出去,那我拒绝,我知道心脏病,并不是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我很清楚这类病发作会是什么样,当初我答应租给你,是想的很清楚的结果,所以你因为怕我介意要搬家,我不答应。”
江故面露不解地看着他,眼里有着明显的探究:“可是为什么啊,你找合租是解决麻烦,不是增加麻烦,你到底想要什么?”
真话司珩哪敢说,怕说了别等出院了,估计住医院里就把房子找好了。
“一开始是唐兆拜托我帮忙照顾你,正好我也需要有人在家里陪伴咕哩,所以才答应租给你,但住到现在,我很喜欢下班回家家里有人的感觉,也很喜欢每天有人能陪我吃饭,加上生活习惯我觉得相处的很舒服,所以暂时我不想改变什么。”
江故明显有些意外。
司珩继续道:“你住过寝室,你应该能明白遇到一个合拍的室友有多难,我一个人在这个城市打拼,有时候挺累的,累的时候再回到空荡荡的房子,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就算家里有猫,但也挺寂寞,本来我都习惯家里有个人,你要是搬走,我又要变成一个人了。”
江故:“你是说,是唐兆拜托你,所以你才找合租?”
司珩在江故看不见的地方握紧了拳头,忍痛点头,他能怎么办,只能功劳给唐兆占了。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司珩只好再多增加一点留人的信服力:“没有找合租,一开始就是因为唐兆的拜托,所以只会是你。”
江故主要是怕司珩介意,司珩不介意的话,他当然也不会费劲折腾,只是没想到意外问出了合租的真相。
当他表示那就暂时不搬后,司珩重新回到了小沙发上,神态专注的盯着电脑。
江故时不时朝他看一眼,每次看过去司珩眼里只有面前的电脑,一点都没往他这边看,明明是来陪床的,但这陪伴的感觉走心又不走心,有种令江故说不出的奇怪。
从床边摸出手机,江故朝唐兆发出了质问。
刚刚唐兆就收到了司珩的消息,知道自己这个工具顶功人该上线了,于是咬牙认下了功劳。
社畜苦逼搬运工:“这不是看你那么久找不到合适的住处,他是我哥最好的兄弟,又一个人住,人脾气又好,还会照顾人,多合适,我就拜托他,然后他就答应了。”
江江:“你真的确定你喜欢女生?”
社畜苦逼搬运工:“宝贝,如果你答应,我为你弯一下也不是不能考虑。”
江故发了个白眼表情包。
江江:“我不是因为你对我这么好怀疑你,而是突然有点怀疑司珩。”
社畜苦逼搬运工:“怀疑什么,怀疑他喜欢你?”
江故发了个摇头表情包。
江江:“我怀疑他喜欢的人是你,你看你提出这么奇怪的要求他都答应了,然后看在你的面子上对我也很照顾,我这次发病应该把他吓得不轻,这样他都不嫌弃还让我继续安心住他家,这得是多深的感情啊。”
唐兆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他实在是没想到,事情还能有这样的走向。
明明是火星撞地球的离谱,但如果顺着江故的思路这么一想,他要不是知道真相,怕是得被江故的脑回路带沟里去。
不等他回应,江故又发来了一条消息:“或者你说他有没有可能是爱屋及乌?”
电视剧小说里也不是没有这种剧情,青梅竹马爱的深沉,隐晦又求而不得。
唐兆猛然一个惊悚,戳戳戳的差点戳穿屏幕回消息:“小祖宗求你收一收你脑子里离谱的剧情,可以离谱,但不能太离谱!这是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我敢以我被你美貌迷惑了四年依旧保持住的直男属性发誓!”
社畜苦逼搬运工:“你就把他当成一个善良又热情的好人大哥哥就行了,别乱七八糟牵感情线,没有这条线!人的社交圈,并不是只有爱情的,人和人的缘分,本来就很奇妙是不是,你看我两关系不也这么好,还妥妥纯洁无瑕的兄弟情。”
江江:“你说的有道理,那我运气真好,遇到这么多好人。”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说服江故,但总算是暂时把这一茬揭过去了,唐兆累趴在桌子上,作家的思维要么笔直,要么拐成山路十八弯。
江故放下了手机,面前平板里闹闹腾腾,但他一点剧情都没看进去,只是觉得这生活好像也没有他以为的那么苦。
世上好人这么多,还被他遇到了好几个,所以他又何必为那些不必要的人伤心费神。
最起码他现在也算是衣食无忧,手术费还没攒到,但至少有攒够的希望,更甚至哪怕他就这么没了,他也不会孤零零死在没人知道的地方。
尽管人都死了,后面发生什么事也影响不到他了,但身后事有人帮忙操办一下,有人伤心,有人能偶尔给扫扫墓,现在想想,对于未来好像也没有那么恐慌害怕了。
他一岁不到就被发现心脏有问题,然后就被丢到了爷爷家,他妈妈将他照顾到五岁,也跟着人离开了那个小乡村。
一个根本没有在他记忆里出现过,连脸都是空白的人,只因为他占据了父亲这个身份,就让自己惦记了这么多年。
这一次意外的遇见,虽然有些始料不及,当下那一刻的确有些冲击,但现在再回想,好像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受,反倒是因此放下了一些事,至少确定某些事是真的不值得,不需要再继续执念了。
心里上的负担消散后,他身体恢复的速度比预计中的快,但医生告诉他,这次他是情绪导致的病发,并非是病理性变化,虽然这次情况很险,但还是可以继续保守治疗。
如果确定要做手术,那也要把身体指标养到可以手术的程度。
只是如果暂时不打算做手术,以后需要好好控制情绪。
这让江故稍微松了口气,如果现在就必须手术的话,那就打乱了他太多的计划了。
躺在床上当了几天事事都需要人帮忙的废人,江故能下床的时候就第一时间拒绝了他们的陪同,这几天因为他,耽误了他们太多事了。
他除了躺在床上打针,什么都不需要做,就算有什么检查,也有护工推他去,根本用不着人二十四小时陪着。
晚上他也没让唐兆和司珩留在医院,晚上不好好休息,白天哪有精力工作。
然后唐兆和司珩就商量好,唐兆下午来陪他吃饭,司珩在医院陪他到晚上再回去睡觉。
每天早上江故在打针之前,趁着天气还没热起来,会在楼下的小花园里转一转,不然一旦针吊上去,那就是躺床上一天都没办法动弹,骨头都躺累了。
只是原本很寻常的日常活动,这天早上江故却在小花园里又看到了那个少年,但陪在他身边的不是他父亲江临,是少年的妈妈。
护工看江故站着不动了,生怕他不舒服站不稳摔了,连忙推着轮椅过去:“小江啊,不舒服就坐一会儿,想透气,我推你在小花园转一转也行。”
才二十来岁的男生,长得这么好看,却得了这种先天性的病,就算护工长期在医院里见多了生生死死的,对于又乖脾气又好的雇主,有时候难免会多心疼一些,尤其是小江,就长了一张让人看了就想疼爱的脸。
江故没有拒绝护工的好意,回到轮椅上坐下。
护工见他盯着花坛另一边的小男生,叹了口气:“这医院啊无老少,一个人就能拖垮一大家子。”
江故看着对面,轻声附和:“是啊,无老少,那么小,多可怜啊。”
作为医院八卦了解最全面的职业,护工阿姨瞬间生出一股八卦分享欲:“可怜的人多了,但肯定不包括他。”说着还露出鄙夷的神色。
江故回头看了看护工阿姨,脸上有些好奇:“您认识他?”
护工阿姨道:“也不算认识,看过热闹而已,那小子在学校里坏的很,欺负人,还哄骗小女生的感情,闹的可严重了,听说那个小女孩被欺负到自杀,幸亏被家里发现救下来了。”
阿姨自己家里有个跟小女孩差不多大的孙女,这很难让她不代入自己的情绪。
江故有些意外,因为真的看不出来,那个男生长的是很干净乖巧的模样,那天在透析室做透析也安安静静的,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欺负人的。
江故:“后来呢?是女孩家里来医院闹了吗?”
护工阿姨道:“是那个男生家里来医院闹,女生吞了很多药,被送来医院洗胃抢救,住院的时候那个男生的妈妈,就他旁边那个女人,来医院闹说女生诬陷他儿子,害得他儿子被学校退学,闹着要女孩家里给个说法。”
江故微微睁大了眼睛,自己儿子害人家女孩自杀,她怎么敢有底气来闹。
煜——熄——
江故一直看着对面的母子两,有些不解:“会不会有什么误会?他生病了,应该没有太多精力欺负人吧。”
护工阿姨哦呦了一声:“他这可不是生病,是被人打的,打坏了他一个肾,大家都说是那个女生家里找人做的,但没有证据,听说他家也报警过,但也没听到什么后续,反正他在我们医院治疗的也有半年了,听说得换肾,也不知道他这能不能等到肾|源哦。”
江故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腰,然后低头看了看,肾脏应该在这里,再抬头便朝护工阿姨道:“我们回病房吧,我溜达够了。”
回到病房的时候司珩已经带着早餐来了,见他溜达回来,直接从护工的手里接过轮椅,推到床边后小心将他扶上床:“外面那么热,早上别溜达太久了。”
江故应了一声好,然后看向餐盒:“今天吃什么?”
他要好好吃饭好好养身体,争取健健康康活久一点,至少要比某人唯一的儿子久一点。
看着明显恢复了些精神的人,司珩眼里露出一抹笑意,只要江故好,他就什么都好了。
*
那天之后江故没再去过那个小花园,也就没再遇到过那母子两,不算昏迷那几天,在医院里住了大半个月的江故终于得到批准出院。
拿着出院小结,唐兆看着坐在病床上乖乖等着司珩帮忙收拾东西的人叹气:“你这小破胃怎么办啊,又是溃疡又是糜烂的这么严重?一堆问题。”
住院这段时间能做的检查全都做了,肠胃这方面自然也没遗漏,就是检查结果不太好,住院这么多天,更多的是在调理肠胃。
江故:“都说是小时候落下的病根了,我有在好好养。”
唐兆卷起出院小结敲在他的脑袋上:“最好是,你这心脏手术还没做,别胃就先来一刀,医生说了,你这年纪轻轻的能保就尽量保,等到实在是没办法了,怕是就要切胃了。”
江故捂了捂上腹,可怜兮兮看着唐兆:“你别念叨了,听得我害怕。”
唐兆嚯了一声:“你还知道害怕,司珩,我这么大活人交给你,你可把他盯紧了啊。”
唐兆故意这么说,算是给了司珩一个万一克制不住过度关心的理由,反正作为工具人,什么都往他头上推就对了。
东西也没什么需要整理的,日用品这些本来带的就是旅游装,没用完的也不要了,病服肯定是不需要带走的,这会儿出院大包小包的几乎都是各种药。
确定没有什么遗漏的,两人护着这个好不容易捡条命回来的小祖宗一路小心的回了家。
能让出院,那就证明江故的情况没问题了,可他们总不放心,一回到家就让他躺上了床。
江故没办法,也不想他们担心,听话的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刚一上床,大半个月没见的咕哩就蹭了过来。
江故把猫抱在怀里捏爪子揉耳朵:“小咕哩有没有想我啊?”
咕哩直接贴在他腿上一躺,露出自己软软的肚皮,伸着粉嫩的小爪子任由他捏。
一路没怎么说话的司珩这才开口:“很想,它每天睡在你房门口等你。”
谁能拒绝毛娃一腔纯粹的爱呢,江故拒绝不了,顿时一颗心被感动的满满的,抱着咕哩就是一顿亲。
一旁的唐兆瞄了眼猫,又扫了眼司珩,这说的是人还是猫,他就不发表评价了。
唐兆没在司珩家留太久,他在这里江故不能好好休息,稍微陪了江故一会儿他就回家了。
等屋内重新安静下来,司珩来到江故的房门口,轻敲了两下门。
正在跟咕哩交流感情的江故抬头看去,脸上还有未散的笑意:“怎么了?”
司珩走了进来,道:“虽然已经出院了,但这段时间你最好还是不要太劳累,我中午在公司,会让人给你送午餐回来。”
江故忙道:“哪里需要这么麻烦,我中午随便吃点就是了,再不然我直接点餐厅的外卖,商场里面的餐厅应该比较干净。”
司珩:“餐厅再干净也没有我公司的食堂阿姨做的干净,你要是觉得麻烦,我收你一千午餐费,就当是给的跑腿红包好了。”
江故其实也不太喜欢花时间做饭,除了不太会做,主要是每天吃什么这个问题真的很头疼,他又不喜欢一样东西重复吃,很容易腻味,要是有人能负责午餐,他还是愿意的。
反正他也不怎么挑食,只要是他身体能接受的,给什么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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