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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盘子铺展开来，空中飘着温暖不腻的饭香味，让人有种神思安定的感觉。
而平时一提到吃饭就来精神的林枫烨，此刻紧张得太阳穴都要跳出来了。尤其是叶汀刚从房间出来的时候，他生怕还有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残留在空中。
他虽然没有明晃晃的盯着叶汀的反应看，但也是余光一直紧注意着几乎亦步亦趋，直到人安然无恙坐在椅子上之后他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袁叔，坐下一起吃吧，我们没有机密要讨论。”叶汀对想要离开的袁昊说，声音是与毛绒衣服不相配的冷感。
林枫烨拉开旁边的椅子：“对啊，随意点随意点，我们也没忌惮您帅气特工的身份。”
“好吧……”
其实袁昊不是怕听到他们的对话，而是怕……
“袁叔，您知道玄青城里有研究生化的研究所吗？”叶汀眼睛在模糊的热气后面一点锐气都未减。
“知道，但是那地方我们没有涉足过，只是道听途说那里面主要制药。”袁昊想了想，又补充道，“当初研究所好像挺不作为的，玄青城成为第一大城的时候才慢慢有了起色。”
“怎么了？”林枫烨盛了一碗粥放在旁边，撇过头问，“最近你对生物很感兴趣。”
“现在学府和那边存在联系，还得再多调查调查。”
叶汀回答得滴水不漏。
林枫烨嗯嗯了两声没再多问，然后往叶汀的碗里夹了一筷子白灼菜心。
袁昊扫了一下眼前的两个人，视线定在左侧问：“你最近还在调查你父亲的事情吗？”
“嗯……算是吧，有了一定的进展。”
林枫烨说完又往旁边的碗里夹了什么，然后被叶汀嫌弃地又放回到林枫烨的碗里。
袁昊看着眼前这两个小伙子好像联想到了什么，不禁欣慰一笑：“荼白城一定是个很不错的地方吧？你们都在那里生活过。”
叶汀听后端正坐姿点了点头：“是个不大的地方，还有个占地将近一半的皓白区后来被建成实验基地，不过总的来说……”
“还是不错的，起码比这里的空气新鲜，阳光充足，自然风随处都是。”林枫烨咧嘴一笑，抢答道。
“你们是小时候在荼白城里认识的吗？”
“不是，后来才认识。”叶汀平静地说道。
“哦……”袁昊想到了什么，神情缓和了一些，“之前我们特工组训练都是从娃娃抓起，大家都算是彼此的青梅竹马，感情好得不得了，跟亲人没有区别。”
“青梅竹马……”
林枫烨小声嘟囔着这四个字，低着头，情绪不高。小时候的那种环境很少存在一起长大的伙伴，就算有也在城与城的战争中生离死别了。
叶汀注意到身旁人的微表情变化，不动声色地夹了一块肉放在这人的盘子里。
袁昊点了点头，然后好像有事情难以启齿一样，垂着眼睛：“我想了很久，特工的身份离我很远了，但是自打你们从地下一层成功上来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在动摇，阿粤还没完全抛去这个身份，所以我觉得我也没理由再……再继续把曾经伪装用的身份当成真的……”
图书馆的老板这身份本就不是真的，在日复一日的心理逃避中竟然真的融入了进去甚至认真经营这原本不属于他的店面，也许时间再久一些他能越来越心安理得，可是李粤在地下一层如何能心安呢，这个问题在见到这两个少年的时候破土而出，势气越发汹涌。
“您要离开吗？”叶汀敏锐捕捉到情绪。
“嗯……我想去地下一层，去找阿粤，我想面对面跟他说话，就算不能再一起并肩作战，一起边追忆边生活也比现在要好。”袁昊说话的时候，眼眶微润，穿着一身古板的布置衣服像是外表一直处在过去。
林枫烨收起玩笑的语气：“我们将全力帮助您，李叔会很开心的。”
叶汀坐在旁边点头认同。
“不用费心帮我，下去容易上来难。这个图书馆就交给你们看管，需要钱的时候就开门几天，顾不上的话就一直歇业也无所谓。”袁昊又说，“人们的消遣方式多种多样，只需要默默无闻两天，这图书馆对他们就不再有吸引力了。”
“交给我们，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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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窗外的风发出阵阵呼啸声，但这并不妨碍天上闪烁的星光与街道昏黄的路灯光线，似梦似幻，就好像回到了当初在缃城那个弹吉他吹晚风的时刻。
可能是林枫烨盯着叶汀看了太久，不经意低声念出了两个字。
“叶汀。”
“嗯？”叶汀下意识回应，弯腰捡起地上的书。
“你也是在荼白城呆过很久的，对吧。”
“嗯，只是后来就跟着抚养我的人搬去了皓白区里。”叶汀想起关于半成品的事情，不由得分身，手下动作一时停滞。
本来坐在旁边沙发上的林枫烨，走过来蹲下帮忙捡散落在地上的书。
他张扬的头发好像随着情绪耷拉下来，闷头一边捡一边说：“那时候我也在啊，如果当时见到你，我们是不是也能算青梅竹马了。”
不过如果真是那样，心里恐怕会更难受。
林枫烨猛然想到，如果两个人真的是“青梅竹马”的关系，他与叶汀之间的空隙会在目前的基础上多增加一道。
小时候的他无法阻止“青梅竹马”进入皓白实验基地的命运致使后来整整九年的足以改变一个人的痛苦。
在缃城的时候自己也没有守护在“青梅竹马”的身边，导致承载共同回忆的缃城整个覆灭在他的眼前。后来遍体鳞伤的人被送去普蓝城也是楚绛为了报恩送去的。
“青梅竹马”独自面对魏同，从赭红城管理局高出坠落时自己也没有赶上。
半点用处都没有起到。
“地方也不大，也许有擦肩而过的时候。”
叶汀神色如常，抽走林枫烨手下面压着的书，视线停留在手背上说道。
林枫烨直起腰，看着眼前头发又长了一些的人，有那么一个瞬间他领悟到黑潭是自己最后一次机会。
最后一次拯救叶汀同时拯救自己的机会。
一阵风吹过，安静极了。
他想起当时自己小时候站在皓白区实验基地的高墙外面，一动不动能盯着看大半天。
皓白区的墙非常高，高到挡住了视野里一半的天空，像山一样。
清凉的风吹过，他脑子里都是父亲指着电脑上叶汀的照片时对自己说的话。
“这个孩子叫叶汀，被困在了基地里面，以后你一定要找到他，把他带出来。”
第86章 职业病
过了几天，天气放晴。
袁昊已经收拾好东西离开了残垣图书馆。而最近叶汀睡醒的时间都将近中午时分，于是并没有赶上习惯早起的前辈。
叶汀揉了揉带着困意的双眼：“已经走了吗？我还想……”
“放心吧，我给了他程晨安岩的联系方式，以防万一楚绛的我也给了，还有你的万能磁扣以及外面的地图资料。”林枫烨说话的同时打开窗户，清新的风瞬间席卷而入，屋里的空气焕然一新。
“嗯，那就好。”
“怎么样？”林枫烨笑道，“我懂你吧，都看你鼓捣那几个磁扣子好几天了。”
袁昊和李粤虽然是特工组的前辈，但多年过去傍身的技术已经被时代淘汰了大半，如果没有新武器拿在手里肯定会吃亏。
“嗯，懂我。”叶汀穿上米白色的高领毛衣，扭头忽闪着眼睛，“所以你能猜出我现在想干什么吗？”
林枫烨听后立马凑过来托着下巴，从上至下打量着面前的人，别的他不在意，他的眼睛最后停留在这张漂亮的脸上，虽没有养到白里透红的地步，但也并没有大病初愈的病色，而且因为刚刚洗完脸还透着水汽衬着眉清目秀，周身还有一股自带的淡雅书卷香。
林枫烨低头叹了一口气：“不再多休息一天吗？再多休息一天吧。”他深深感觉到自己家这位还真是工作狂。
“已经休息够久了。”
叶汀把一些需要随身携带的东西揽进包里，转身对挡在门前的人说：“就一个下午，看看情况。”
“我送你去。”
“不用了。”叶汀语气轻和，拍了拍这人的肩膀，“林大人最近刚刚升官，一定忙得很，在家忙正事吧。”
“升官”的消息来自两天前，林枫烨收到何岳愤愤的电话，因为接到的时候是深夜，手机铃声把叶汀也一起连带着吵醒，最后干脆免提两人一起听。
据何岳传达的总部传达的世界政府内部会议定下的决定：中立地带调查局与世界政府合并，他们所在的一组也就是调查局下面唯一的一个组，现在正式独立出来成为调查部，林枫烨的头衔也从一组组长变成了中立调查部总指挥。
外人听上去这算是正常的调整工作，但叶汀和林枫烨一听就明白，总局这就是被世界政府说服了，换言之是被吞并了。
如果不是林枫烨手上有他们想要的东西，恐怕“正式独立”这几个字就会变成“正式废除”。何岳身为老局长的儿子肯定是看不惯这种事情才会气到去通宵打拳击，据说打破了好几个沙袋，拳击馆的其他壮汉都被吓得连夜搬家，要不是楚绛深更半夜拦着人，那家火爆的拳击馆可能已经成为平地了。
林枫烨沉默了好一会，被“林大人”这个称呼打得七荤八素：“诶可是……”
不等他说完，电脑适时发出两下声响。
林枫烨心里暗骂玄英、黑羽、黑潭所有沾黑组织的八辈祖宗！这小黑是千里眼还是顺风耳？怎么次次都这么会挑时候？
“那行，你见到赵泽阳陆之宇问问他们最近手机是不是中了病毒，都一直不回消息也不接电话，如果是的话，告诉他们本少爷免费帮他们修。”
“知道了。”
“等会儿，你的药带着呢吗？安岩说只要不舒服就吃一颗。”
“放心吧，林大人，我谨遵医嘱。”
叶汀出门后，“林大人”快步走到桌子前坐下，打开面前的电脑，这几天对面一直都没有消息，今天倒是这么灵通肯定出了岔子。
长长的任务下达通知字小且密，林枫烨从头到尾浏览了一遍瞬间一个头两个大，在看到“皓白区调查后移”的时候他眉头皱起，看来这个突然出现的指令还带着加急的前提。
林指挥官今天也是为其他组织卖命的一天。
任务地点在【四区】，上次的AI调香店在【五区】。黑潭组织这是早就为他开通了权限。虽然就算他们不帮，林枫烨自己也有办法，不过现在省时省力省脑子。
他看了看手表时间，装起桌子上的东西，一手抓起椅子背挂着的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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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乌云遮蔽天空，所有区域都被灰暗的颜色笼罩。
叶汀想起早上的对话多少有些在意，低头给陆之宇发了个信息，再一抬头的时候就看到面前站了一排的人堵在他办公室门口。
“怎……怎么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人在看到救星之后都突然爆发性原地打报告。
“甘教授，这是上次实验失常之后的所有记录数据。”
“甘教授，这是上级提出的新指示。”
“甘教授，这是需要处理的实验个体，请您过目。”
“这是您需要的所有实验用品和相关数据。”
“甘教授，救救我们吧！”
……
“知道了。”叶汀一个一个接过他们手中的硬盘资料，语气还算平稳，他先是低头扫了几眼最上面的屏幕内容，这都是研究所严格保密的资料设置有独特的解锁密码。
“甘教授，您先跟我们一起去实验室现场吧。”
叶汀只要一想到上次实验室里的情形，身体和心理都表示十分抗拒。他隐约有种感觉，这些实验好像对他来讲是带有刺激性的，不是那种人类天生自带同情心的简单缘故，而是从心底里向上翻涌的痛苦。如果长时间直面，自己这副身体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不省人事。
“我明天再去。”
还是用了最低级的方法来拖延时间，叶汀在心里鄙视了自己一下然后继续说：“我看这些材料用品的选择都十分精细，但还有缺少，库房在哪里，我先去对比一下实验用时状态与存放时状态的区别。”
“好的！不愧是甘教授，我们都没有想到这一点。”
叶汀猜到了会是这个反应，随便编的一个理由从人人仰望的甘教授嘴里说出来，也成了思虑周全的典范。
“甘教授您还是去实验现场吧，库房数据我可以替您去整理。”
“……不用，我要亲自去。”
研究所在边墙外面的一圈，自然有从内部往上走的专属通道，所以很方便也很快捷。叶汀走进胶囊形状的内部直梯，里面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都是监控以及针对乘坐人的各种数值监察，幸好他与生俱来的淡定心跳，毫无波动的情绪没有显露任何可疑的地方。
电梯内部的按钮上都是部门名字，并没有显示数字，所以叶汀只能凭感觉大概判断上升了几层。
门开后，一个坐在门口的研究员抬眼看过来：“甘教授，稀客啊，您怎么来了？”
“实验一直不顺利，我来记录实验用时与存放时的对比数据。”叶汀一秒都没有停顿地说道。
甘柳这个人，一定是之前压根不在乎材料用品，给什么就用什么，就算明明知道对方给错了他也懒得纠正，顺水推舟而已，自暴自弃的态度跟那邋遢的形象非常贴合，不知道这次脱胎换骨的回答还能不能蒙混过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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