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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纳的脑子一瞬间空了。
……
“你做了什么？”看不见面容的男人用力抓住伯纳的肩膀，对着他愤怒的说道。
“没干什么。”伯纳冷漠的说道，猩红色的眸子里一点情绪都没有。
他安安静静坐在白色的床上，只有七八岁的样子，但是在场的其他人都畏惧的看着他。
他能感觉到那个男人非常的生气，几乎就要动手打他了。
但是伯纳知道男人从来不会打他。
“你挖了两个人的眼睛。”那个男人最终压下了愤怒，“如果我没有记错，伯纳，那两个人一直在照顾你。”
“我没有挖那两个人的眼睛……”
啪——
一巴掌打到了他的脸上，接着伯纳感觉到脸颊火辣辣的疼。
但是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他只是抬头看着那个男人。
男人从来没有打过他。
“你说谎，伯纳，你知道我最讨厌你说谎的。”男人沙哑的声音钻进伯纳的脑子里，“是的，你是没有动手，你脑控了那两个人，让他们互相挖了对方的眼睛！”
“我有这个能力。”伯纳歪着脑袋，疑惑的说，“我为什么不这么做？”
他听到那个男人深呼吸，嘴里低声念叨着些“也许他不应该……”之类的话。
伯纳不喜欢他这样，从他一个月前睁开眼睛，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个男人。
男人把他从那个满是水的池子里抱出来，对着他又哭又笑，说着些“成功了，成功了”之类的话。
然后给了他名字，伯纳，梦的创造者。
从那一刻起，伯纳就直觉这个男人对他非常重要。
所以他不喜欢男人说这些话……就好像……
“我不喜欢那两个人。”伯纳决定解释，“我不喜欢他们看着我的眼神，那么的……”
“……恐惧。”伯纳停顿了一下，“我讨厌他们。”
“我也恐惧你。”男人说，“你也讨厌我吗？”
伯纳不高兴了，他的脸上没有表情，但是猩红色的眸子里写满了不开心。
“你不恐惧我。”伯纳认真的说，“你怎么会恐惧我呢？”
男人压低了声音:“老实说，伯纳，我恐惧你，就和恐惧你那些杀死……的同类一样。这样，你也要挖掉我的眼睛吗？如果我对你露出恐惧的眼神，你也要挖掉我的眼睛吗？”
伯纳不说话了，他感觉到了挣扎。
他不想挖掉这个男人的眼睛，因为这个男人对他来说和其他人不一样。
“我不会挖掉你的眼睛。”伯纳认真的说，“绝对不会的。”
“但是你会挖掉其他人的眼睛。”男人又说。
伯纳感觉到了烦躁:“那只是一些人类而已，他们和你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伯纳。”男人说，伯纳喜欢他沙哑的嗓音，但是此刻那声音却说着他并不喜欢的话，“我也是人类，他们也是人类，挖掉他们的眼睛和挖掉我的眼睛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你在偷换概念。”伯纳胸口燃起了无名的火焰，“你和他们不一样！”
他的周身燃起了黑色的火焰，门内的其他人恐惧的后退一步，用那种……对，用那种伯纳讨厌的恐惧目光看着他。
就好像他是怪物、异类、或者其他什么。
只有男人没有躲。
伯纳感觉到了可笑，这些人凭什么和他面前的男人相提并论？
火焰渐渐消失，伯纳归于平静，他坐在床上，抬起头，用那张稚嫩的脸看着男人。
他明明是抬头看，却有种说不出来的尊贵，就仿佛他才是居高临下那个。
“你和那些人不一样。”伯纳说。
红色的眸子扫过在场的其他人，他的目光落在谁身上，谁就恐惧的向后退。
这让他忍不住也想挖掉他们的眼睛了。
如果男人不在这里，他可以控制他们，就像对之前那两个人一样，挖掉他们的眼睛。
这一次他要做的更加隐蔽，对，不能让男人知道。
但是男人很聪明，是这个世界最聪明的几个人之一，要瞒过他很困难。
这让伯纳感觉到苦恼。
男人看着他的眼睛，立刻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于是他蹲下来，抓住伯纳的肩膀，用尽可能平静的声音说道:“来，控制我。”
伯纳不理解他的话，他抬起头看着男人。
男人重复一遍:“来，控制我，就像你控制那两个人一样。”
“我并不想控制你……”伯纳烦躁的说，“你知道我不会控制你。”
“你不想挖掉我的眼睛吗？”
伯纳震惊的抬起头，他想象不到男人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怎么可能，怎么会……
……会挖掉他的眼睛。
“那些人恐惧的看着你，你就挖掉他们的眼睛。”男人说，“我愤怒的看着你时，你不想挖掉我的眼睛？”
“为什么你总要把自己和那些人混为一谈。”伯纳说，“那些人和你……你们不一样。”
“因为我也是人类，伯纳！我也是人类。”男人说，“你出生是为了对抗那些怪物！我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上，是希望你能从那些怪物手上保护所有生命，而不是为了……为了让你挖掉别人的眼睛，只是为了取乐！那让你看上去，就像是……就像是一个怪物，就像是那些杀掉我所有朋友的怪物！”
很长一段时间里，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男人缓了半天，才又说:“你想侵略这个世界吗？就像……一样？”
“我不想。”
男人没有管伯纳的回答，犹自说道:“如果你做了，我会以死谢罪，为我再一次愚蠢的行为向世界谢罪。”
第42章 哥谭的第二天——安娜贝尔
有一段时间, 伯纳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又闪过了无数画面。
那些画面被从他的脑子里挖出来，好像是从未出现, 又好像是一直在哪里, 连伯纳都说不清楚他们究竟来自于那里。
他只觉得面前红金色的人影和那个记忆中的无名之人重叠在了一起，让他不自觉想要解释:“我不是, 我不是……”
不是为了取乐才控制他们的。
不是为了伤害才控制他们的。
伯纳的脑子一阵眩晕, 眼前发黑，在某种情绪的感染下, 不自觉的感觉到恐惧。
他的双眼一瞬不眨盯着托尼, 浅红色的眸子里情绪波动。
就像是等着某种……审判。
托尼被他眸子里激动的情绪震惊到了，此刻伯纳就像是一只犯了错的兽，这只兽有主人, 他害怕自己的错误被主人发现。
老实说托尼刚看到那种异色出现在那些黑面具手下的眼睛里时，他是真吓到了。
他体验过星之彩控制人类的恐怖。
当他发现那些星之彩似乎是伯纳操控时，那种恐惧就变成了气愤。
伯纳告诉他星之彩离开了地球, 而现在星之彩却出现在了这里。
伯纳也许欺骗了他，托尼不愿意这么想。
如果这样的话, 那他就印证了史蒂夫的话, 再一次陷入了某种骗局。
所以他质问伯纳——也许伯纳会想他记忆里的那些人，那些欺骗过自己的人一样, 高傲而得意的嘲笑托尼总是这样，易与被某些情感所哄骗——托尼想象了这个, 做好了心理准备。
可是他没有想到伯纳的反应居然会是这样……
这样的恐惧。
就好像被托尼质问是一件比星之彩重临更加恐怖的事情一样。
就好像……进入了某种应激反应。
即使托尼想着他是不是在骗我, 也不由自主的放低声音喊他的名字:“伯纳。”
该死的托尼史塔克, 你总是这样的情感用事, 托尼骂自己。
而这时候, 伯纳开口了:“我没有……没有想挖掉他们的眼睛……”
他无法克制的解释，反复的告诉面前的人:“……我也不会挖掉你的眼睛……不会挖掉任何人的眼睛……我是守护者，我是为了对抗那些怪物才出生的……”
似是感应到了他的情绪，那些控制黑面具手下的星之彩钻回了伯纳身体里，而他腰间的活音符也开始激烈的撞击瓶身。
同样意识到伯纳不对劲的还有他脖子上的谜语人，谜语人这时候也不管会不会被发现了，他抓着伯纳的脖子向上，拉着他的耳朵喊:“你怎么了？怎么了？”
这声音没有让伯纳好转，他的表情几乎变成了绝望。
对，他还抽出了某个人的灵魂。
抽出那个人灵魂的时候他感觉到了愉悦，他那么做时甚至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对。
不，不对，不是的。
他不是为了玩乐才抽出那个人的灵魂的，他是……他是……他是为了守护这个世界。
他得解释，他必须得解释。
他没有，绝对没有任性妄为。
没有……没有像那些……像那些怪物一样伤害别人。
伯纳张开口，却说不出话来。
他看着托尼，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不会听他解释的！
是太长时间了，是太长时间没有人收紧他脖子上的绳索。
太长时间了，太长时间了！
他忘记了，他越过那条线了。
伯纳向后倒退两步，用几乎是惶恐的眼神看着托尼。
他在找借口，那个人不喜欢他找借口。
他不会原谅他了。
不会原谅他了！
“伯纳！”一瞬间，托尼感觉到了不好。
那种浓郁的危险气息从伯纳周身散发出来。
托尼从来是“没有危险的能力，只有危险的人”这一理论的支持者，但是现在他也必须得说，这样的伯纳看起来太危险了。
那种危险源自于伯纳周身散发出来的痛苦与悲伤，那黑色的气息环绕着他，与他共同生长。
托尼喊着他，他却听不见，只是用那种几乎坠入深渊的痛苦看着自己。
他不会原谅他了。
就像他说的，每一次，每一次他都原谅了他，这一次他不会原谅他了！
【……我……】伯纳口中吐出古老的语言，那需要似乎是从深埋的地下爬出，来自于无尽的黑暗深渊。
那黑暗吸引着同样黑暗的生物，与他的情绪共同起舞。
而就在这时候，所有人听见了一阵笑声。
清脆的、阴暗的、古旧的……
很难说清楚，为什么一个简单的笑声中竟然能听出来那么多不同的调子，但是那确定无疑是来自于一个声音。
接着，街道上的所有人都看见一个双眼空洞的人类肩膀上坐着一个怪异的娃娃走出来。
伯纳腰间的活音符更加激动的震荡着。
而那娃娃坐在那个人的肩膀上，怪异的说不出什么颜色的假眼转动了至伯纳身上。
【找到你了。】娃娃说，【我替我的主人找到你了，不该出现的渎神者。】
是安娜贝尔。
被伯纳散发出来的黑暗气息吸引而来的安娜贝尔。
伯纳听见了声音，但是他的情绪并没有从中抽回。
他只是抬起头，用仿佛另一个世界而来的声音回答道:【我非是渎神者，而你的主人也并不配神明之称……】
他的目光穿透了远古，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那双红色的眸子深处藏着一只嗜血的巨兽，巨兽被囚禁在他浅红色的眼睛里，那曾经在远古的世界里放肆咆哮的巨兽啊……
托尼也看见了那个带着安娜贝尔的人……不，与其说是带着安娜贝尔，倒不如说对安娜贝尔而言，那不过是个人形的坐骑。
立刻，战甲的AI系统就记下了这个人的外貌。
在他对这个人关注时，那个娃娃，那个安娜贝尔的塑料制作的假眼转向了托尼。
然后轻蔑地笑了。
立刻，托尼感觉到了脑袋剧烈的疼痛。
“人类，是这个世界上，最弱小以及最狂妄的生物。”安娜贝尔如此说道，嘶哑的嗓音说着英语，“如此的愚蠢、自大、以及……”
“……不自量力。”
托尼反应了过来，他看见了一道黑色的能量向他袭来。
他下意识举起双手去挡住头部。
比他反应更快的是伯纳，伯纳飞扑向安娜贝尔，想要抓住那只黑暗的娃娃。
娃娃让他捉住了，并且在他耳边说:【我把你引诱到这里来，伯纳，是我把你引诱到这里来。】
那是与刚才安娜贝尔吐出的不一样的声音，这声音更加的混沌、无序与恐怖。
它有着和伯纳说出同种语言时相似的空灵幽远，就像是某个不可说的存在借着他的仆从在伯纳耳边说着——
【星之彩向你效忠不过是因为你身上有着我的味道，而愚蠢的斯格霍也不似他们的主人特鲁宁布拉那般强大。】那声音如同蛊惑一般说，【你不过是个仿制品，劣质的，连名字都不配有的仿制品。你所拥有的那个主人最终会发现你弱小，且永远不会成为他所希望的那样的……保护者。】
【因为你本质就是邪恶。】
伯纳的眼睛泛起了猩红色，他想也没想抓住了安娜贝尔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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