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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话他已经对着男人说了不止一次了，而男人也从一开始的惊讶到现在毫无波动。
“你觉得我在说谎？”被忽视的伯纳有一点点不开心，他看着男人，不快的说，
“不，我相信你在说实话。”男人说，“毕竟是我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上的，你在乎我很正常。”
“我不是在乎你。”伯纳啪的一下合上说，然后凑向男人。
他猩红色的眸子有种嗜血的暴虐，可是此刻里面装得全是认真:“我是很在乎你。”
男人回看他，盯着他那双红的滴血的眼睛，但是并没有因为伯纳的激动升起什么不一样的反应。
伯纳坐了回去，心里觉得这个男人就和一个感情黑洞一样。
大概他的感情早就被埋在沙漠的那些尸骸给带走了。
伯纳嘲讽的想。
或者说……他从来是避开回应自己的情感的。
伯纳宁可相信前者也不愿意相信后者。
前者他还有点机会，但是如果是后者的话，除非伯纳学会自愿去拯救那些人类，否则这个男人永远都不会主动接近他。
而伯纳已经很清楚，除非他连自己都不知道是谁了，否则他永远也不会自愿去保护人类。
那些蝼蚁配不上他的保护，他能够给予一点勉为其难的帮助都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大概是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反应对伯纳是个打击，男人决定把注意力转向另一个方向。
他看着伯纳重新打开手里的书:“从墓里出来你就一直抱着那本书，是什么书这么好看？”
伯纳懒洋洋的回答:“你不是已经看过了吗？你又看不懂。”
“是你们的文字？”
“如果你想我翻译给你听可以直接说。”伯纳点了点他打开的书页，“但是我不会翻译给你看的。”
男人扬起眉头。
【深埋地下的圆形城堡外，翼之魔守护着拱门。美丽安详的红色花园里，黑暗沉睡……】伯纳低声用着古老的语言念着。
有一瞬间，男人变了脸色:“停下。”
那种语言让他并不舒服，男人不是个傻子，他知道什么东西他不能听。。
伯纳乖巧的停下了，但是他的表情可称不上乖巧，反而有一些得意:“这是一本【原初之书】，里面的内容就算翻译过来，人类阅读后依旧会疯，我可不想让你疯。”
在说到【原初之书】的时候，他用的依旧是那种古语，仿佛就连用人类语言吐出那本书的真名都是一种亵渎。
男人盯着他手里的书，他知道这本书只有伯纳可以阅读。
他尝试过各种方法去分析，翻译，但是那上面的文字只属于另外一个纬度。
而那个纬度甚至是现如今所知的所有纬度里最为尊贵的那一个。
“我还是想知道。”男人说。
“不。”伯纳果断的拒绝了他，在这件事上，他是认真的，“我不想让你疯，人类阅读不了上面的文字，他们会疯。就算是我，在阅读这个文字时都会被诱惑。”
“诱惑？”
伯纳歪了歪脑袋:“比如说，我就会产生把你关起来的冲动。”
男人瞪他，那双咖色的眼睛里写满了不赞同。
“开玩笑的，我还能怎么样？我把你抓起来你也不会屈服，我总不能把现在活着的人类全部抓起来，然后提溜到你面前告诉你如果你不听我的话，我就一个个杀他们吧。”伯纳随意的说，“这本书是有生命的，他能够察觉到每一个生命内心最恐惧和最渴望的东西，并将这些东西具象化到那个人的面前，那个人就会失去理智，并且沉浸在那样的痛苦中。”
伯纳解释完以后，男人沉默的一会:“你不该把这么危险的东西随身带在身边。”
“你觉得我会被这本书诱惑到失去理智。”伯纳挑起眉，“诚然这是一本很有趣的书，但是我不会绝对不会被一本书诱惑。”
男人不做声。
伯纳忽然靠近他。
他微微弯下腰，露出纤细的脖子。
脖子上有一根咖色的项圈，那是男人送给他的。
这是一个臣服的姿态，由一个强大的生命做起来显得格外动人。
“你害怕我会失去理智伤害到那些你拼了命也想保护的人类？”伯纳微微抬头看着他，“那就阻止我，一直活着，如果你死了我不会继承你的志向去守护那些人类。但是如果你活着，我可以勉强去保护那些人。”
男人没有回答，也没有看他，显然并不太想就伯纳这个问题给出回答。
伯纳突然出手一把捏住了男人的下巴，强迫这个男人看着他。
“你不答应我？”伯纳看着他说。
“这世界上没有人是永生不死的，伯纳。”男人回答。
伯纳开始感觉到不高兴了，他之所以会提到这件事情是因为这一年的相处，他忽然发现男人是会受伤的。
会受伤也会死。
伯纳下意识的握紧手里的书。
这件事情让他一直感觉到不安，他总想着男人应该和他一样不老不死。
他刚才有一件事是骗男人的，他并没看见他把男人囚禁起来，那本书显示给他的是他的另外一个愿望。
让这个男人永远和他一起生活的愿望。
他不会告诉男人，他在这本书里找到了一个方法，这才是他一直不愿意把书交出去的根本原因。
“你不该把我造的太像人的。”伯纳忽然对着男人说，他松开捏着男人下巴的手，坐了回去。
他低下头，让那双晦暗不明的深红色眸子不被男人看见。
如果不像人，他大概也不会生出那么多的渴望。
那本书……他最大的谎言是……那本书确确实实诱惑了他。
*
他想起来了。
那本书……在这地下的是《原初之书》。
那是一本充满诱惑的魔书。
“托尼？”伯纳忽然感觉到不好，他意识到托尼看着他的眼神多了许多自己看不懂的情绪。
这眼神让他油然而生一种恐惧，就好像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伯纳向后退了一步，刚才看见托尼躺在血泊里满身爬满老鼠时的恐惧和此刻面对托尼注视着他的复杂目光时的无助混杂在了一起。
他上当了。
那些老鼠……那根本就不是老鼠！
那是他身体里的血脉与深渊之下《原初之书》的呼唤发生的共鸣。
那共鸣产生的声响在他耳边嗡嗡作响，就像是某种啮齿类发出的声音。
那些原本生活在这里的老鼠说不定早就被饿死了，而当初人们对德拉普尔吃人案的判断也不见得就是错误的。
人是德拉普尔吃的，而他……
现在这地下的东西想把他变成第二个德拉普尔！
伯纳一下看向那个黑洞。
《原初之书》恐吓了他，一如他当初诱惑了自己一样。
伯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忘了那段记忆，会忘了这本书！
或许是刻意的。
当他被诱惑之后发生了什么他也不记得了。
他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本书再次欺骗了他！
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此刻他的眼睛里露出一种野兽般的凶狠，就像是一头被唤醒的远古凶兽一样。
这头兽远没有神的矜贵自持，他受过很深的伤，只剩下吞噬和杀戮的本能。
若非被套上绳索，必定会成为恐怖的灭世巨兽。
他下意识的想要摸他的脖子。
在他的脖子上确确实实系着一条咖色的皮制项圈。
托尼曾经吐槽过，加上一个铃铛那看上去就像是宠物戴的……或者是某种情|趣|用|品。
他要伯纳解下来。
但是伯纳一直舍不得解下来，那条项圈就像是某种象征，意味着他是某个人的所有物。
而现在他突然想解下那个项圈了。
太紧了。
那项圈束缚着他的呼吸，控制着他不能成为某种野兽。
他此刻太需要成为那只野兽了，只有野兽才能报复他所遭受的欺骗。
“伯纳？”很快，托尼就收回了那些情绪，他看着伯纳那双深红色的眼睛。
在短暂的迷失在那双眼睛之后，他很快意识到伯纳这双眼睛与他梦里看见的那一双并不一样。
他们确实有相似之处……但是不一样，说不上来是为什么，托尼就是本能的觉得那是一双不一样的眼睛。
伯纳的眼神也有冷漠，但是每一次他看着托尼时，那目光都是热烈的。
而不像托尼梦中看到的那双眼睛——那双完全没有任何情感的眼睛，就像是……神一样。
人类的兴衰都入不了神的眼睛，神更加不会在意一个渺小的人类。
所以托尼确定那绝对不会是伯纳的眼睛。
但是……
此刻看着伯纳突然露出野兽般的神态，托尼却升起了另一种感觉。
他突然一下明白伯纳的创造者为什么会一直警惕着这个男孩。
并不是因为不爱他，而是因为这个男孩身上天然有一种暴虐的气息。
其实他一直都明白为什么除了他以外的人会防备着伯纳。
他们不断的提醒托尼不要相信伯纳，那正是因为伯纳身上那种浓郁的混杂着血腥味的黑暗气息。
这也许源自于那个人将他带到这个世界时，所使用的基因。
托尼其实也感应的到那种黑暗，但是他更加能看到那黑暗之下伯纳无辜的本质。
这个男孩并不是天生就想这样的。
现在所发生的一切并不是他的错，如果真的要算，那更可能是……是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上的那个人的错。
而现在托尼感觉到了痛苦，那种痛苦源自于这个男孩。
他确定无疑——
伯纳想要毁灭什么了。
作者有话说：
脑补了一个假如伯纳没有变好的黑化人设。
那他和托尼之间的剧情大概就变成了……有机会写成番外。
第56章 原初之书（1）
伯纳一直觉得自己的身上束缚着什么。
这样的束手束脚源自于他自己和他脖子上的项圈。
他不确定, 在他这样愤怒的面对现在发生的事情时，他是否可以解除这样的束缚。
他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是真的很想毁灭什么。
伯纳听见了托尼的呼唤, 他睁大那双再次变成深红色的眼睛, 看着托尼。
“伯纳，不要这样做。”
伯纳的脑子里感觉到剧烈的疼痛, 他双手捂住脑袋, 不停的向后退。
有一瞬间，托尼的声音在他脑子里再次发生了变化。
那变化就像是一把长刀, 一下子劈开他脑子最后的防御。
他记起来了。
在那个时候, 就在他被诱惑的时候……
他做了一些事情……
一些不可饶恕的事情。
伯纳猛地抬起头，看向托尼。
那个人……躺在他的怀里……那个人……有着一张和托尼一模一样的脸！
伯纳忽然发现了一件恐怖的事情，他想起关于那个男人的所有事情了。
那个男人就叫托尼史塔克！
那些被他抛下的、不敢记起的记忆完全回到他的脑子里。
他曾经说过, 除非他忘记自己是谁，否则他永远不会自愿保护这个世界。
确实，他忘记了自己是谁……自愿忘记的。
因为在那个托尼死后, 他承诺了那个托尼……他承诺了他会守护那个世界。
会一直一直守护那个世界，代替那个人。
伯纳双腿一软, 跪在地上。
他摊开双手, 放在自己的面前，仿佛上面染满了鲜血一样。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伯纳双手捂住脸, “别死在我面前，别抛下我一个人……”
他确实……是一个没有同理心的恶魔。
*
那些人, 那些人类……他们怎么比的上他面前这个男人呢？
伯纳心里想。
此时他们正在一个基地里修整, 而时间也距离他拿到原初之书已经过去十年了, 在这十年里, 他和男人一起走遍了几乎整个世界。
他解决那些怪物——这是他的天赋, 但是如果他身边没有男人那他一定不会去做那些事——所以应该说，是他们解决那些怪物，让这个世界逐渐变好。
人们开始认识他了。
虽然那些人类依旧恐惧他，但是他们再也不会称呼他为怪物——他们叫他，神子。
是天上下来的神的儿子。
伯纳后来才知道，这里面多多少少有男人的助力。
那个从来不相信宗教神明的男人为了人心能更快的从这场灾难中稳定下来，为世界炒作了一个救世主——
一个可能灭世的救世主。
当伯纳意识到这一切是男人的安排时，都不知道他是该为托尼给了他这样一个名声而高兴，还是为那个男人如此在乎那些人类生气。
他很在乎人类，伯纳想，所以他不会赞同自己要做的一切。
不，他虽然爱着人类，但是他也爱我。
伯纳的手拂过《原初之书》的一页，这一页已经微微折起，显然已经看过很多遍了。
只是很少很少的一点点人，他会体谅我对他的爱，不会怪我的。
伯纳心里想。
他想十年的时间，他总该还是在男人心里留下了一些痕迹吧……他总该比那些男人连名字都叫不上的人类重要一点点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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