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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天闭嘴了，转身去置物柜，拿他常穿的运动服。
他差点儿忘了，楼珩谦虽然总是一副温和与世无争的样子，但男人该有的好胜心，他一点儿都不少。只要是他划到自己范围里的，不会让别人碰和质疑，包括考古，打拳……还有以前的他。
“咱们不算比赛，只是切磋，大致规则想必你也清楚，”吴劲站在台上对着楼珩谦，“点到即止，不能逞强，怎么样？”
带着护具的楼珩谦调整着手套，点头。
“铛”的一声，两个身影向对方冲去……
台下的董斯齐慢慢挪到甄天身后，看他目不转睛，有些紧张的样子，纳闷儿。
“你不练了啊？”
也跟着看向台上，挺惊讶。
“不是，楼教授这么多才多艺的吗？散打都会？我以为他的好身体都是考古考出来的呢！”
甄天没答，看着吴劲左直拳攻上楼珩谦面门，然后虚晃，右直拳朝着下颌，腿随拳动，想用别腿摔把他制住。
没想到楼珩谦反向旋身，后滑步躲开，站稳后直接扫腿上攻。
“叮”，击中躯干，得一分。
他缓缓吐出胸腔内的气体。
两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很快，“叮叮叮”的声音依次响起。
结束的提示音响起时，两个身影顺势分开。
吴劲脱下护具，均匀着呼吸，看着对面的男人慢慢摘下手套，撸了一下汗湿的头发。
那动作帅的让他觉得刚刚他们不是打拳，而是在拍电影。
“……哥们儿，路子挺野啊！差点儿我都接不住。”
楼珩谦笑了笑，转头确认了一下方向，把手里的手套撂给了台下的甄天。
看甄天熟练接住，笑得更深了。
“承让。”
因为打得尽兴，吴劲显得格外高兴。
边解手套，边向楼珩谦示意捧着拳套，被董斯齐拉住说着什么的甄天。
“你们一起学的拳吧？”
楼珩谦顿了一下，笑意微敛。
“很明显？”
“路数几乎一模一样。”
吴劲没察觉被套话，点了点甄天。
“他最早过来学的时候，有一些动作和你刚才打得很像，只是没你那么强。怎么？我猜的不对？”
觉得不会猜错，说着证据。
“刚才你扔他接的动作也很熟练啊，明显是习惯嘛。”
楼珩谦转头，甄天好像察觉到了，也看了过来。
这个角度看过去，台下的人看着有些小，也有些脆弱。
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甄天尽量自然地转开视线，继续听董斯齐对楼珩谦的吐槽，就是眼神有些飘忽。
楼珩谦嘴边弧度加大，信步走到台边，一跃而下。
“没错。”
“一个堂堂的大学教授，为什么不能安安分分地搞研究，非来武术界参一脚？”
这不是拉高那些女孩子的择偶线嘛！
董斯齐最怨念的就是这点，他要是想继续弱鸡下去，之前的借口是再也用不了了。
“不能让晓萍看见他……”
正在杞人忧天的董斯齐滔滔不绝，一点儿都没注意好友在跑神。
眼角余光里楼珩谦越来越近，甄天在想着说辞。
刚才他扔的太自然，就像以前在M市拳馆一样，每次打完都会来这么一下，他都条件反射了。
这会不会不太正常？不太像陌生人？
不过接都接了，他也不能倒带重来。
甄天决定用碰巧和他技术好来解释。
没想到董斯齐说坏话被逮逃之夭夭后，楼珩谦只对他笑着说了一句话。
“……你说什么？”超出预演太多的话让甄天彷佛没听清地问。
“我说……”
楼珩谦微微凑近，淡淡地烟草味中混进了汗水，随着他的声音萦绕着甄天。
“我厉害吗？”
“……”
甄天向后退了一步，却被对方跟了过来。
“嗯？”
察觉到对方得不到回答就不会罢休，他只好强装镇定。
“很厉害。”
楼珩谦看着他通红的耳朵，笑得眼睛微微眯起，向后退开，把空气还给了甄天，好像很奇怪似的。
“我厉害就厉害，你红什么？”
这个男人这副戏谑的表情甄天不能再熟。
再次被激起条件反射，脱口而出。
“替你的不知谦虚脸红。你脸皮太厚，怕你不会。”
面对面的两人都是一愣。
甄天先反应过来。
简直恨不得把自己踢飞。
“抱歉，我不是……”
“我确实不会，你帮忙多操点儿心？”
楼珩谦看着甄天一脸懊恼，忙把道歉堵回去，再次顺上了竿子。
甄天抬眼，看他笑得安抚，自相遇以来的不解到了顶峰。
“为什么？”
到了现在，他可以确定，他没有自作多情。
楼珩谦确实想接近他。
楼珩谦彷佛知道甄天这句话到底问的是什么，收起了一直挂在脸上的笑。
这是第一次，甄天彻底没有闪躲他的注视，明明白白地向他展示眼底的不知所措。
楼珩谦忽然心疼。
他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这个人对他有着那么深的怀疑和犹豫不决。
“想和你做朋友。”
可再心疼，他也只能循序渐进。
怕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坦白，会再把这个人弄丢。
这样的险，楼珩谦一点儿都不想冒。
甄天看到了楼珩谦眼里的认真，是真的，不是出于礼貌的逢场作戏。
对方眼睛里透出来的期待和真挚让他说不出拒绝的话。
甄天很肯定，相遇时楼珩谦的陌生不是假的。
他确实不记得他了。
也就是说，楼珩谦是真的想和他交朋友？
有距离，但可以联系，也可以偶尔约个饭的，朋友。
就和以前一样。
一个新的选择放在了甄天面前。
他心动了。
面对楼珩谦的询问，光在眼底亮起来，带得眉眼都弯了。
“好。”
第13章
离开武馆，甄天和“新朋友”还有老朋友坐在一起吃烧烤。
“你怎么把楼教授也叫上啊？”董斯齐趁楼珩谦去报菜的空隙偷偷问甄天，“这多不自在。”
甄天看了看和老板沟通的男人，拿起桌上准备的餐具一一打开。
“放心，他不会让你觉得不自在。”
？？
半个小时后。
甄天端起桌上的白水，以免被从他这边跑到对面和人家勾肩搭背的董斯齐撞倒。
楼珩谦不喜欢交朋友，也不愿意周围围着很多人。
但只要他想，让别人对他有好感，简直轻而易举。
“楼教授，来，走一个。”董斯齐用酒罐碰了一下对方的，“你说得对，我确实应该直接跟晓萍说清楚！”
说着又灌了一口酒。
“你说说，我之前不是耽误事儿嘛！”
甄天看着他一副茅塞顿开的样子，有些不平。
“这些话我之前劝你的时候也说过，你怎么不听？”
董斯齐连思考都没有，直接给兄弟一刀。
“那不能怪我啊！你一个连恋爱都没谈过的人，能出什么好主意？我暗恋晓萍那么多年了，不想暗着了！我想亮起来！你暗的比我还久，我怎么信？”
甄天：“……”
他竟然不知道怎么反驳，毕竟说的是事实。
看董斯齐在那里吐槽他，甄天不觉瞄向楼珩谦，发现对方也在看他，眼神有些不太对。
好像不太开心。
“楼教授就不一样了！”
被几杯啤酒搞得有些兴奋的董斯齐觉得自己简直遇到了人生的导师！
拍了拍“导师”的肩，得到楼珩谦的注意后，带着一脸的敬佩地连指带比划。
“一看就是恋爱经历吊打咱们的资深专家！教授啊！那是乱叫的嘛？肯定是经历过人生所有的大起大落的啊！区区一个恋爱，说出来的建议，绝对是至理名言！”
楼珩谦：“……”
眼神不对的对象换了人。
看过去，甄天脸上才初见消融的冰雪，又冻了回来。
“我没……”
“不用谦虚！”
董斯齐把喝完的酒瓶放回桌上，醉意更加明显。
“我如果和路晓萍同学成了，结婚的时候一定让你来当主婚人！”
豪气地桌子一拍，把楼珩谦的话给噎了回去。
甄天看他越说越不像话，顾不上不太美好的心情，想要上前。
楼珩谦直接起身，架住站不太稳的董斯齐：“我先照顾他，你去结账。”
“嗯。”又回到了有些冰冷的样子。
董斯齐的酒品还不错，除了走的时候强调了几句自己没醉以外，一上车就睡了过去。
“先送你回公寓，斯齐住我那里。”
甄天转向进入主干道，下个路口左转是英大，右转是他住的小区。
开进左转车道。
“我没有。”楼珩谦在后座缓缓开口。
甄天愣了下，看了一眼后视镜，被横躺着的董斯齐挤到角落里的男人难得地显现出来一丝郁闷。
他眉头微微皱起，抓住甄天看过来的视线，毫不掩饰地向他展示自己的不满。
“我没有那么多恋爱经历吊打你们。”
甄天收回视线，看着前方无数的车灯，在此起彼伏的鸣笛中声音平静。
“别介意，斯齐就是为了表达对你的敬佩。”
“那你信吗？”
“什么？”
楼珩谦说得很慢，很清晰：“相信我没有那么多恋爱经历。”
甄天顿了一下，惊讶于楼珩谦在这件事上那么坚持，虽然刚才有一瞬的不自在，可想通后就释然了。
又扫了一眼镜子，回得笃定。
“信啊。”
楼珩谦得表情放松下来，带着一丝满意。
“网上说的那些都是抓人眼球，我和那些女明星没关系。”
原来说的这些。
甄天笑了一下，显得有些软。
“我知道。”
他从来没有信过网上传的那些和楼珩谦有关的捕风捉影。
因为他知道，楼珩谦真的喜欢一个人的时候，绝对不会给别人议论的机会。
可你刚才不开心了。
看着认真开车的青年，楼珩谦知道这句话就算说出来，也只能得到搪塞。
烦躁间忍不住想起董斯齐的话。
忽然意识到一个之前他没有想过的问题。
他能从仅有的片段中觉察甄天的重要，那……甄天呢？
“董同学说的是真的？”尽量问得漫不经心。
最后一个路口，远远看到了英大的教学楼。
“什么是真的？”甄天顺口反问。
“你暗恋一个人。”
本来可以过去的路口，因为甄天心里一紧，绿灯变成了黄灯，紧接着红灯亮起。
在车灯的照耀下，无数行人开始穿行。
车里除了董斯齐偶尔不舒服的呓语，没有一点声响。
“嗯。”
鲜红的交通指示灯在读着秒，甄天下意识地跟着数了几下，又缓缓补充。
“喜欢了好久。”
楼珩谦的焦虑和烦躁隐匿在下意识出现的不经心笑容下。
“是……”我吗？
“不过人家不喜欢我。”
甄天紧随其后的自嘲冲散了楼珩谦的问题。
“人家有喜欢的对象了。”
楼珩谦：“……”
所以，果然不是我。
所以，从来没想过找他。
内心难抑的狂暴瞬间夺去了说话的欲望。
甄天也没再开口，他有点儿后悔了。
沉默一直延续到了英大校门口。
“再见。”
甄天轻轻深呼吸，调整声线，不泄露一丝情绪。
楼珩谦却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握着方向盘的人。
直到甄天带着疑惑地望向他，才盯着对方那双亮泽的眼睛，开了口，声音有些克制。
“还喜欢他？”
甄天不知道两个人的对话怎么就发展到了现在这个地步。
看着楼珩谦的满脸肃然，他后悔更深，想着，他果然不该起贪心。
还是和这个人保持距离吧。
毕竟朋友之间谈起这个话题还是满常见的，而他不能保证每次他都可以管理好情绪。
而且，楼珩谦是不是觉得他这个朋友太没出息了，不然为什么一脸不满的样子。
甄天起了些火气。
偷偷喜欢都不行？
“喜欢！特别喜欢！”
就是这么没出息，爱怎么办就怎么办！
楼珩谦什么也没办。
点了下头，说了句“好”，打开车门下了车。
转瞬消失在甄天的视线范围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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