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说书啊!”柳一见自己辛辛苦苦分享八卦和科普成了说书,不满,“我这是合理怀疑!”
几个人你一嘴我一嘴搞了好半天,甄天才听懂他们在说什么。
“凤首壶?”
“对,甄哥你也知道啊!”柳一很看不上的样子,“没想到还真是那个唐子其做的,那档节目里,我最瞧不上的就是他!一个大男人,比我还茶里茶气!”
柳一不服气:“他长得哪有一点儿爱心的样子!?为什么我心中的无名英雄要是他啊!”
和她有共鸣的没几个,大家都觉得连那对老夫妻都承认了,这事儿再不认可也是真的,没什么好怀疑的。
几人又说了几句,就各自忙去了。
甄天安慰两句,也去了工作室。
可等他出来换新砂石,看到柳一还是闷闷不乐的样子。想到陈余好像也很不喜欢那个唐子其,好笑加好奇。
“为什么不喜欢他?他惹你了?”
柳一趴在前台:“没惹我。”
有气无力成了义愤填膺:“惹我男神了!”
“那个男团C位?”
对于这个小姑娘一个月换一个男神的习惯,甄天也有耳闻,失笑,边听边神色去置物柜上拿新砂石。
“早换了!”柳一又趴了回去,“我们楼教授才不像他说得那么不堪呢!”
摸到砂石的手顿住,收了回来。
“他说谁?楼珩谦?”
看他冷着脸,柳一吓得立马坐直,猛地点头。
“说什么了?在哪?”
“‘真面目大揭发?明星教授竟是道貌岸然!’看看,看看,”张修易把手机扔到沙发上,不屑地啧啧出声,“有的人长了嘴可真不行,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敢说!”
“他现在是有恃无恐,”沈磬皱眉翻着评论区的污言秽语,“因为之前那个凤首壶的报导,跟着他捧的人可不少。”
张修易最纳闷儿的就是这个。
当时那个老大爷为救老妻涕泪交加地样子可没少赚眼泪,没想到没过多久就笑呵呵地捧着东西逗妻子乐了。
家徒四壁的样子,可拿着被专家定位上千万的东西跟拿块儿石头似的。
“我就不信,要真是那个姓唐的做的,他能忍到现在再说?”
早就显摆得满大街都知道了!
“可也没有证据证明不是。”
“不是,”张修易也感觉到棘手了,“老楼不就说了句滚?”
看楼珩谦从房间出来,连忙确定:“你嘴没太毒吧?”
楼珩谦没搭理他,出了门。
“上课。走的时候喂它点儿猫粮和水。”
哪有受一点儿影响的样子?!
张修易耸肩,上去一把抓过缅因捋。
“得,皇上不急呢!”踢了踢还在皱眉的沈磬,“少操心了,你什么时候见他吃过亏?!而且,这都多少回了,热度下去就行!”
沈磬摇头:“这次不一样,我怀疑有人在后面。”
要不然唐子其一个小小国学节目的嘉宾,哪那么大能量折腾出热搜。
“你说楼珩熙又在作妖?”张修易撇嘴,“这小子从小就不是个好东西!老楼都不搭理他,他还可着劲儿蹦跶!”
“楼爷爷当年走的时候,当着所有人的面警告楼伯父,说楼家只有珩谦一个继承人。”沈磬看得清,“就算楼伯父现在想把楼家交给楼珩熙,他也名不正言不顺,哪会安生?”
张修易实在不懂他们这些继承人不继承人的家庭,有些烦:“所以你以后少生儿子,就不争来争去了!”
沈磬不说话了,看着他。
“……吃饭了,吃饭了。”
张修易转身,怀里的缅因喵喵喵地要下来,还是硬生生地被他抱进了厨房。
而果然就像沈磬担心的,这次的热度经久不下,传播的范围还广。
楼珩谦带的田野考古学依旧座无虚席。
只是到了下课前的自由提问环节,多出些不太和谐的声音。
“楼教授,你真的看不起陶瓷艺人吗?”
坐在教室最后排的一个戴眼镜的男生站了起来,满身写着不赞同。
“我觉得你不应该对其他领域有任何偏见!”
他身边的一个女生看傻子似的看他,没等他再说就站起来坐到了前排,划清界限的动作非常标准。
却好像惹怒了男生,话语更激动起来:“既然是老师,还是教授,就应该对得起头衔,不要自持身份,说些侮辱人的话!你——”
一截粉笔被扔在讲台,啪嗒一声很轻,却让男生住了嘴。
楼珩谦笑着拍了拍手上的粉末,微微抬眼扫过去,好多学生下意识低了头。
所有声音都没了。
“不说了?”
楼珩谦走下讲台。
“你们在网上看到什么,我不关心。这里是课堂,别把不相关的东西带进来!”
看着一脸不服气的男生:“你,这门课扣2分。”
“……”男生一下傻脸了,“你这是公报私仇!”
“说得没错。”楼珩谦回到讲台,笑得和气,“毕竟我是个动动嘴就能否认掉一个领域的教、授。”
看了眼快到下课时间,开始收拾电脑:“知足点儿。毕竟上一个工作时间不干正事儿的人我直接让他滚了。”
说的是谁,结合网上疯传的采访哭诉,在场的学生心知肚明。
有个女孩子举了手。
“教授,那您说那个凤首壶真的是那个谁谁谁做的吗?”女孩子不怕扣分,主动举起名字,一脸失望地接着说,“我还以为是我们T做的呢!”
一句话直接把陶瓷专业的人炸了出来。
“我也是!明明手法那么像!”
“对!对!连壶口的笔锋都一模一样!”
“可是封釉的感觉不一样啊!很厉害,但比不上T!”
……
几个男孩子女孩子就这么叽叽喳喳地辩论起来,注意到其他学生的提醒,才想起来还没下课。
连忙噤声,有些怕和尴尬地看向讲台。
却见教授笑眯眯地靠桌站着,看起来心情很好。
却没有说话。
就在几个人惴惴不安,后排男生幸灾乐祸的时候,下课铃声响了。
“不知道。”
回答了刚才的问题,然后点了下之前一直和同学吹T厉害的女生。
“懂合理质疑,很不错,加5分。”
被扣分的男生:“……”
作者有话要说:
第38章
国学节目《陶瓷》每周三录,中场休息的时候唐子其被师父张青山堵在了后台。
“你到底想干什么?”
张青山花白头发,脸上尽是风霜。
“天天折腾这些虚名,不好好把手上功夫练好就算了!为什么还要骗人!”
几个工作人员频频看过来,唐子其忙笑笑,拉着他回了休息室。
张青山佝偻着身子被他推了进去。
“就不能想我点儿好!”唐子其压着嗓子,“我骗谁了!是那对夫妻自己找上来的!”
“那也是因为你一直在媒体前暗示你就是那个做凤首壶的人!”张青山头发微乱,“我从小教你,手艺人要靠手说话!你看看这些年你都干了些什么!”
看着唯一的关门徒弟,眼里都是痛心。
“就算手上的活儿比不上,可做人总要够格儿吧?你怎么能那么心安理得的顶别人的名,还诬陷人!”
唐子其不耐烦:“我受了委屈骂别人两句怎么了!我就是要让那个楼珩谦知道我不好惹!你只会说手艺,手艺!又给不了我想要的!我要什么手艺!我现在不知道多好!”
把钥匙一个个拿出来。
“房子,车子,你看看!我学了那么多年,有哪一样是那破瓷泥带给我的?!”
看张青山还要再说,不以为然:“你那套理论早过时了!现在还有哪个年轻人跟你们似的只闷着头干,不都是包装出来的?!他们能包装,我为什么不行?!”
好像要掰碎了给师父看。
“我打听好了,那对老夫妻压根儿没见过做壶那人!当时东西是直接寄过去的,连留的信都是印刷体,那就说明那个人不想让人知道是他做的凤首壶!”有些得意的样子,“而且我已经把那封信的内容套出来了,就算到时候真有人站出来,我也不怕!”
张青山眼含震惊,就跟不认识他似的。
唐子其也不在乎,只想先稳住他。
眼里起了泪。
“师父,我从小没父母,是你捡到我养大的,我就是想多挣点儿钱,到时候你和作坊里的那些老师傅不就可以颐养天年了?我保证,这档节目拍完,我肯定静下心好好琢磨手艺!您要是这会儿扯我一下,我之前的努力可就都白费了!”
张青山做了一辈子陶瓷,没孩子,唐子其在他心里真和儿子差不多。
哪个正常父亲会不想孩子好?
从小养到大的孩子张嘴求他,张青山叹了气。
回到节目,当安排好的主持人问他,唐子其是不是从小自学三彩的烧制时,也闷不吭声地点了头。
一时间,唐子其的名气更是甚嚣尘上,彻底坐实为救人不慕名利的青年陶瓷大师的形象。
而被他控诉以势压人,骂他撵他的表里不一楼教授,带着英大的名头一起再次被带上了前几个词条。
英大行政层惊动了。
校长、主任,还把曾经带过楼珩谦的老教授都请了出来,旁敲侧击地劝他是不是以后说话注意下,这么被骂不是急人嘛!
劝的时候有学生去找楼珩谦拿反馈给博物馆的资料,一看一屋子平时挂在墙上,在学校都见不太到的大牛们,差点儿跪了,匆忙退了出来。
“……你们是没看见!”眉毛眼睛都要飞出去了,“人楼教授单手撑着脑袋在看手机!不知道想到什么有趣的了,竟然还在笑!”
楼珩谦在约甄天一起吃晚餐,借口很老,但无往不利。
看着绿色气泡顶出来的一句好,笑了笑。
“珩谦啊!”接替去世的杨教授带楼珩谦博士的孙教授都快九十了,笑呵呵的,“校长跟你说话呢!别一直玩手机,他要生气的!”
“孙教授,可别这么说!”
校长是新调来的,英大的名气全是这些个教授给撑起来的,哪敢拿架子,知道她是在护着自家学生,连忙表态。
“那些网上说的,我肯定是不信的!已经让宣传部准备声明澄清了!”然后就苦了脸,“我这不是替楼教授急嘛!今年“新发现”奖已经透过来了,这时候闹出这个事,我怕——”
“怕什么?假的真不了!”
孙教授一身端庄旗袍,率先起身要走,楼珩谦上前扶住她。
她一脸笑地拉着他出了门。
“知道你主意正,”孙教授裹了裹身上的披肩,满脸和蔼,“可‘新发现’自杨教授走了,就再也没落到英大。这次有了你,校长急是肯定的!你就算不在意,也别那么招人恨。”
“知道。”楼珩谦恭敬点头。
把孙教授送回英大家属院后,开车去了天青陶艺馆。
今天天气不好,半下午起了大风,吹得到处呜呜响,也吹没了整条街的人流。
还不到七点,已经没了天光,甄天让大家提前回了家,关好店门后站在台阶上等。
路灯一盏盏亮起来。
被风吹得四散飘洒的落叶飞向半空,又摇曳着落下。
甄天看得有些失神,记忆被落叶带着飞了会儿,好像回到了高二那年秋天。
一样的大风,一样的落叶,连路灯的颜色都和那天校门口一样昏黄。
那时候刚过了期中考,身边的同学都在抱怨下个星期要开的家长会,只有他满心期待,等着承诺路过会来看他一眼的楼珩谦……
想到那年发生的事,甄天翘起了嘴,脑中画面还没走到,就听到了鸣笛声。
他应声抬头。
车窗里的楼珩谦笑意爽朗。
不一样。
甄天发现,那时候他可能太崇拜这个人了,总是觉得他无所不能,见到他又太开心,所以忽略了那天同样在车窗里朝他笑的人满身带着疲惫。
而且,自始至终从没在他面前透漏半分……
“不去南园?”看车径直过了南园的路口,甄天回神。
“好点儿?”楼珩谦把车拐进辅路,停在一个小巷口。
刚才甄天猛地跑过来,扑在车窗,他还以为出了什么事,确定人没事后又见他在失神,就一路无话。
“嗯。”甄天没有多说,跟着他下了车。
目的地在巷子中间,是家小饭馆,看着有些破旧,生意却很好。
站在门口就能听到里面鼎沸的人声。
有位卷着头发的阿姨出来倒水,差点儿泼到他们,连忙收手稳住晃荡出来的水。
刚要张嘴抱怨,就看到了楼珩谦。
仔细辨认后把水一把放在地上。
“哎哟!”上来就拉人,转头朝里面喊,“老陈!老陈快出来!小谦来了!”
小谦?
甄天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叫楼珩谦,看接近一米九的男人满脸无奈地被拉着也不敢挣,转头扬起嘴角。
“还带着朋友啊!”跟着楼珩谦看过去的阿姨终于有了旁人,看到甄天,眼直冒光,“这小哥儿长得可真是水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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