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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错——”
腰间的温热瞬间烫掉了他的舌头，低头看着那浓密粗硬的发顶，不禁瞪圆了眼睛。
刚要开口，那柔软的湿润带了些微凉，他腿一软，马上被一把搂住，撑着那挺直的肩膀，跪在了身下人的怀里。
楼珩谦挑唇：“哄得不错。”
“……”
什么庄重端正，真是想太多！
人虽然哄好了，该交代的还是瞒不住。
“……所以沈媚跟爷爷犯病有关系。”
楼珩谦的手指穿插在细软的发丝间，情绪异常平静。
“楼长青接受了沈成民的条件，压下了爷爷真正的死因，把沈媚摘了出去。”
甄天点点头，脸颊摩擦过宽厚的胸膛。耳边的心跳声沉稳有力，却震得酸涩。
琪雅说，楼爷爷的病又急又凶，被救护车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快不行了。从急救台上下来，也是进气少出气多，可就是一直没走。
是在等从小宠到大的孙子……
楼珩谦有些出神，嗓子沉哑：“那天我就在医院三楼做巩固治疗。”
甄天一震，猛地仰头看他。
粗粝的指腹无意识地擦过手下的脸侧，楼珩谦说得简洁：“那段时间应激性情绪很多……”
总是在暴虐和抑郁间无常切换，在一次不小心吓到妹妹后，他就找了吕深明，按之前的建议，继续做巩固治疗。
“主要就是聊天，偶尔样子不太好看。”
感受到怀中身子的僵硬，楼珩谦低头，扯开一抹笑。
“有偶像包袱，不描述了。”
控制着呼吸，甄天也笑：“嗯。”
不用描述。
他能想象到每个环节里楼珩谦会有的表情，也知道那会有多痛苦。
楼珩谦看那双杏眼因为用力，圆润得好像眨一下就能爆炸，无奈地把人往怀里塞了塞。
那段时间的情绪起伏和反应都太过激，他根本控制不住，而无能疯狂的样子是真的不好看。
最初的治疗不是在中心医院，考虑到设施问题就安排在了郊外的一家疗养中心。是精神病附属医院的一个分楼，楼珩谦在那里见过不少处在恢复期，基本能自理的病人。和他们聊天要比一个人迷茫有趣。
直到最后一次，因为要做一场简单的病例总结，就定在了三楼。
爷爷送到医院时候，那场治疗正在收尾阶段。
收到消息后，他立马中断了治疗，也还是没赶上。
而当时没有怀疑沈媚的不正常另有原因，是因为林佑梅说，爷爷是知道了他在精神科治疗，才急火攻心……
甄天握紧了拳。
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就要把害死长辈的罪名强加在自己儿子身上？
楼珩谦笑，林佑梅怎么可能是为了沈媚。
“她也许根本不知道沈媚做了什么。”
只是计划好了，利用完妹妹，就要借爷爷的看重来压他。
就算老爷子好好的，林佑梅依然会找到借口拖住他。
甄天有些疑惑，上次也是这样。
王大成的出现是针对琪雅，但目的在楼珩谦。
楼珩谦说林佑梅想让他主动找当年那个心理医生。她那么执着，那个吕医生肯定不止能让楼珩谦再次出现心理问题……
他一愣，怔怔地坐直，盯着前方有些不敢相信。可无数想法在脑子里转了又转，也换不到别的答案。
缓缓回头，对上楼珩谦平静的面容，忽然想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个人再也没说要找回记忆。
是因为知道了吧？
知道自己母亲为了让他没时间察觉记忆被做了手脚，就想方设法把家人压在他身上……
眼眶发疼，他嘴巴翕张，又紧紧抿住。
楼珩谦看不得他那么折腾自己，笑着捏起甄天的脸颊，让他松开嘴唇。
“怎么，嫌弃我？”
嘴被捏得微微嘟起，甄天的眼圈的红色也一点点泛起。满心满肺的话都堵在喉咙处，只能挤出来一个“才不会”。
“可我有那么一点儿嫌。”楼珩谦松了手，指尖顺着甄天的轮廓滑下，“哪有家长不记得自家孩子的？”
“我记得就行。”甄天把他的手摁在自己脸侧，“我讲给你听。”
楼珩谦挑眉，眼神却有些落寞，好像在怀疑他说得真实性。
“什么都能说？”
正心疼的不知道怎么好的甄天哪能受得了，上去环住他的背，眼泪都在打转。
“什么都能！”
“那个暗恋对象是谁？”
“…………”
甄天眼里的潮意都来不及反应，愣是被逼了回去。松手后退，木着脸。
“你串频了。”
还串到他都差点儿忘了的事上！
楼教授怎么可能管什么频道规则，继续串：“今天舅舅来了一趟。”
甄天有些懵，不懂怎么就跳到了章家。可一想到“章”，很快就反应过来。
舅舅是章程。
几个月前在陶艺馆要买“急雪”的那位顾客。
看楼珩谦有些不爽的眯眼，甄天是真没想到，他会在这么显而易见的事上绕圈。
有些好笑地问：“说什么了？”
“问‘急雪’怎么在我这儿。”
把甄天不卖是为了送给心上人的理由十分夸张地做了翻感慨，然后就跟他商量能不能借过去摆两天。
然后就被楼珩谦摆手送走了。
“你说是做给我的。”楼珩谦表情有些奇怪，“所以那个被你暗恋了好多年的心上人是我。”
想到之前他那一系列操作，甄天爽快点头：“嗯。”
能理解他知道闹了个乌龙的感觉，想要说没关系，不会笑他。
却看到楼珩谦怡然地侧过身子，面朝着他抬了抬手。
“那开始吧。”
甄天这次很快就对上了频。
既然什么都能说，那他要听暗恋那一段。
尽管这段记忆就算他没有失忆，都不会出现在他脑子里。
甄天瞪他：“哪个家长——”
楼珩谦凑过去咬住他的嘴，堵住那句相同句式的反问。用牙齿轻磨那越来越红润的唇瓣，低沉的声音有些含混。
“我这个。”
被叼着只能发单音的甄天：“……哦。”
第99章
被忽悠着说了一通少年时期的隐秘心事，从苦肉计和美男计中清醒过来的甄天看着楼珩谦不动声色的满意，觉得这日子也不是非过不可。
既然日子都不打算过，那这花钱就更不需要什么节制了。
所以当楼琪雅走出西亚大厦的时候，手机叮叮叮地响个不停，提示有她的快递已发出。
看着那一件件绝版，本就神清气爽的姑娘激动得在马路边原地转了好几圈。挥舞双手拦住一辆出租车，给了双倍价格，让司机照“飞”的速度开。
司机为难：“这会儿高峰期，得考虑行车安全啊姑娘！”
姑娘正在截屏发朋友圈，不住点头：“你怎么知道我哥给我买了The One的周边！”
“……”
司机不知道，但看她这答非所问也明白说什么都没用。直接起步，凭着自己几十年的车龄，愣是十几分钟后把车停在了英大。
楼琪雅蹦跶着下了车，刚准备冲回二楼汇报战绩，就看到了被外甥无情拒绝且撵走的章程。
“舅舅！”
眼见着外甥女横冲直撞地跑过来，章程仅剩的黑头发都要被吓白了。
“看着点儿车！你不要命了！”几步过去拉着楼琪雅站到路边，“你什么时候能改改你这跳脱的性子！球球都比你稳重！”
球球是二表姐家刚上幼儿园的小女儿。
每次见了楼琪雅这个小姨，总是跟个小大人似的跟在后面给她念叨，老师说不让这个，不让那个。
“看见你开心嘛！”楼琪雅笑嘻嘻地挽着他。
她是真的很喜欢章程这个舅舅。刚回来的时候还一直可惜，为什么不能让她跟着姓章。她知道章程不是林佑梅的亲哥哥，但这个舅舅，还有舅妈，都比那个被她叫妈的人对她好多了。
撒完娇才想起来问舅舅为什么会过来。
“找我哥有事？”
被这么一问，章程拍了脑袋：“你看看，被你哥气糊涂了，正事儿都给忘了！”
可现在快到接外孙女放学的时间，就交代楼琪雅传话，让楼珩谦明天回趟家。徐连苹有个亲戚家的女儿从国外回来发展，各方面条件都很好，就想介绍给自家外甥。
楼琪雅立马松了手，不满：“我才不传话呢！”
那什么海归哪有我嫂子好？！
章程点她：“别没良心啊！你哥遇着好的就惦记着你，现在就让你传个话还推三阻四啊！”
以为她是害怕哥哥有了媳妇忘了妹妹，安慰：“你哥有了对象，就多了一个疼你的人，这不好？”
当然好！
而且已经无敌好了！谁都比不上！
可虽然网上对她哥和甄天哥之间的关系多加猜测，但毕竟没有明着挑开，除了些cp粉每天跟过年似的，还真没多少人知道两人是真的。
楼琪雅很确定她哥恨不得向所有人宣告甄天哥，可舅舅又不关注网上那些东西。而且她也不是不通事，她妈之所以那么大反应，不就是因为这事儿不合大众观念嘛！祝福的人能信感情，不想祝福的人看到的只有龌龊了。
冲着舅舅总是唠叨她要像个女孩子矜持优雅，她不确定要不要替两个人出个柜。
看她犹豫样子，章程皱眉：“你们兄妹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想到刚才楼珩谦也一副等着找人算账的样子，当舅舅的难免想多。
正要逼问，忽然看到外甥女否定摇头时甩开的头发：“你脸怎么了？”
楼琪雅立马捂住脸：“没怎么，就不小心挂到了。”
林佑梅打她的时候，手上的甲片划到了她的耳朵和脸侧。伤口不算深，冒了会儿血就凝固了，她看不怎么明显，而且还有任务在身，就没怎么管。
一路兴奋地跑回来，都忘了有负伤了。
“是不是你妈！”章程根本不信她的话，“她又打你了？！”
当年这个外甥女怎么找回来的，又是怎么进了楼家，没人比章程更清楚。当然知道林佑梅对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儿不仅一点儿都不在乎，就连琪雅能名正言顺的身份也是外甥用楼老爷子给的股份换的。
既然猜到了，楼琪雅就没再否认：“我说话不好听来着，她也没没沾光！”
她这么说倒不是想为林佑梅开脱，而是不想让舅舅管楼家的事儿。小时候每次他替他们兄妹出头，楼长青都得冷嘲热讽几句，她妈不仅不帮着娘家，还跟着说，她才不想让舅舅去讨没趣！
章程每次想起来那个名义上的妹妹就头疼，有心不管，可章老爷子还在，他知道就算再生气，那也是老人唯一的血脉，不可能真的弃之不顾。
章老爷子这么多年不愿意给林佑梅好脸，一是生气，也为了给他这个儿子撑脸面，二就是为了珩谦。
整个章家都是外甥救回来的，林佑梅跟儿子作对，章老爷子当然要站在外孙这边。
可这也太不像话了，上次要拿着女儿换继子的好感，现在连姑娘家的脸都敢弄伤，要是再不管，孩子们指不定得再遭多少罪！
想到这里，章程有了决断，催楼琪雅快回去，记得和她哥明天一起回家。
楼琪雅怕明天修罗场，觉得这种事还是得提前打预防，顺便表个态，所以就一脸自然地问：“那我哥能带人回去吗？”
“……带谁？”结合楼琪雅那高深莫测的表情，章程懂了，“你哥有人了？”
紧接着一想，睁大了眼：“甄天？！”
他就说急雪怎么在书房摆着！
章程虽然不掺和网上那些东西，但和外甥有关的消息还是很关注的，所以和楼琪雅想的不一样，他是知道甄天和楼珩谦在网上被怎么议论的。可就像几乎所有的老一辈一样，他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只以为两人是朋友。
尤其是这个外甥从小就有主意，要是真喜欢，根本不会——
章程一愣，刚才他问急雪，外甥怎么回来着？
本来就是我的。
这回答，就是压根没想遮掩！
“……他们在一起多久了？”
章程是真喜欢那件胆瓶，所以当时只想着拿回家品鉴两天，不仅忘了说正事，连楼珩谦那句话都没深究。
只以为是两人关系好，在开玩笑……
他严肃地看向小心翼翼打量自己的外甥女：“你一直知道？！简直是胡闹！”
当时不是还说把甄天介绍给妹妹，怎么转脸成了他自己的了！
看他这表情，楼琪雅就知道要糟，舅舅接受不了。
可她又不能像对她妈那样跟舅舅对着干。
想到她妈为了脸面不在乎她哥，现在连舅舅都不支持。
可她哥只是喜欢一个人，那个人还那么好，怎么就这么难啊！
这么一想，直接把人想哭了。
呜呜啦啦的：“我哥这是什么命啊！还不如路边的一根草！那草还有天地照顾着呢！清洁工阿姨还时不时来给浇个水！可他呢？好不容易谈个恋爱，你们一个个还都不同意！凭什么不同意啊！我不管！我就要甄天当我嫂子！”
章程被哭的脑仁疼：“什么乱七八糟的！这是你管得了的事儿嘛！”
“那你们也管不了！”注意到有几个同学想上来，她连忙擦了眼泪，对着章程继续抽搭，“我妈还想给我哥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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