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让也没有遗忘那个走下了投手丘,已经回到选手席的启二学长,在他看过去的时候,正好看见教练拍了拍学长的肩膀,然后学长一言不发坐下来,虽然低着头,但并非完全看着地面。
启二学长还在注视着这场比赛!
认知到这一点,让的心中也稍稍放下了心,重新把目光投在了鸣学长的身上。
虽然还落后六分,但有鸣学长在场上,让相信他们可以止住对方的攻势,剩下的就是不断取分,这场比赛,才刚刚开始!
站在投手丘上的鸣,此时深呼吸了一下,然后他看向了让的方向,在感受到让的战意时,他也情不自禁在嘴角勾勒了一个弧度。
刚刚坐在选手席,他除了看见一个被逼到绝境的投手外,还看见了一个努力尝试着改变却无济于事而略显无助的捕手。
在看到与自己关系亲近之人受到伤害时,感到愤怒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鸣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主动请战,不仅仅是为了改变战局,也是为了那个还没有放弃的捕手。
把我可爱的后辈逼到这种境况,你们准备好见证绝望了吗?!
而被鸣紧紧盯着的那个刚刚站上打席的人,他的脸上已经在这样极具压迫的目光中开始出汗。
稻实的王牌投手,只要一想到这个称号,就没有人敢去忽视这个站在投手丘上的投手。
但现在领先的是我们,气势也在我们这,棒球可不是你一个人的比赛!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这位打者更加紧握了手中的球棒,只要一想到可以把这个人的投球打出去的情况,他就浑身颤栗了起来。
让已经充分感受到了这份一触即发的紧张感,他看向了鸣学长的方向,对着鸣学长比划了高速球的指示,这样堂堂正正的高速直球的对决,最适合用来打开气氛。
然而鸣对着让的方向摇了摇头,这个举动令让不由一怔,这还是他第一次在赛场上被投手拒绝。
不过现在可不是发呆的时候,他迅速调整了暗号,在几次沟通后,终于在滑球的暗号上鸣点头了。
见到鸣学长点头的瞬间,让也不由松了口气,要是再僵持下去他恐怕就要喊暂停了。但旋即他就明白了鸣学长的意思,就像是曾经在他入队的第一次练习赛上,鸣学长不与他沟通就投出了滑球一样,这次鸣学长的想法其实也很直接。
对方的王牌既然选择了将滑球当作杀手锏,那他就同样用滑球来封住对方的得分。
没想到在这样的局面下鸣学长还是这么意气用事,让在心中不禁哑然失笑,但这样的鸣学长才是他认识的那个鸣学长。
总算摸清楚了鸣学长现在的心理状态,让也调整好了自己,对着鸣点了点头。
“好球!”
“好球!”
“好球!”
同样是滑球,但鸣的滑球很明显速度更快,变化的时机更难抓,在德圣的选手席看着己方击球员三上三下的局面,木村凉介的头上不由露出了冷汗,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看见了已经零封了这一局的成宫对着他的方向望了一眼。
我会继续投滑球,在知道我的投出的球种的情况下,你能打出去吗?
鸣的目光中仿佛传达着这样的意思。
要是早点换上成宫就好了。
安田助教在心中这样抱怨,但顾及到坐在旁边的平野,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声。
在鸣上场后,稻实整支队伍的气势都焕然一新,而本来沉寂的观众席,也因为鸣的上场而变得活跃了起来。
只靠一球就改变了比赛的走向,只要站在那里就能带给所有人力量,这才是王牌应该有的姿态。
在零封了对手之后,稻实便吹响了反攻的号角,但或许是看见了胜利的曙光,德圣的队员们也都表现出了惊人的气势,只是给稻实追回了两分。
随即比赛就来到了第九局,此时稻实落后了四分,只要追回四分就是加时赛,超过的话就能拿到关东大赛的门票。
面对这样的情况,鸣依然坚持投着滑球,并且继续零封了对手。
“鸣学长,这次就算了,下次要好好听我的配球哦。”
让有意走到了鸣学长的身边,小声嘀咕了一句。
鸣扭过头想要装作没听见,但却在这时感觉到让抓住了他的手臂,没有给他转过去的机会。
“虽然鸣学长你投球的实力很强,但我更希望你能相信我,还是说,在鸣学长眼里,我是那种不值得学长信任的捕手?”
被让灼灼的目光注视着,鸣也没有办法逃避,“......知道了。”
毕竟都被学弟夸赞了投球的实力很强,而且让身为捕手的实力他也切实体会过,虽然被学弟教训有那么一点点别扭,但自己确实是意气用事了一回。如果没有被指出来他肯定会当作没发生,但被让指出来了,而且两人又这么熟,鸣下意识就选择了认错。
听到鸣学长的回答,让心中的阴霾也被驱散了,比起当一个只会接球的墙壁,他更希望能够在球场上真正成为鸣学长的搭档,不过这次就算了,鸣学长的做法虽然任性了些,但就结果来看还不错。
任性是强者的特权,让自然明白这种道理,但说出来的话,恐怕鸣学长又要得意一阵了吧?
看着鸣学长因为向学弟认错而有些别扭的样子,让忍住了在这个时候用夸奖转移学长注意力的方法。
就让学长好好记得我的心声吧,这样下一次在赛场上,才能好好听我说话,让如此想到。
比起现在气势正足的稻实,领先了四分的德圣却显得有些沉寂。
看着队员的表现,相良教练也有些束手无策,这场比赛说实话他完全没有想到会变成这样的情况。
开局时的失利,中间时期的疯狂抢分,再到最后的尾声被零封,对于德圣来说也是大起大落完全不给人喘息的比赛节奏。
而第八局和第九局的上半局又让他们回到了开局时的状态,那种仿佛被寒气笼罩着的赛场,不经意间就在给场上的队员施加心理压力。同时,被追赶的比分也在增加这种压力,虽然他们都能够告诉自己,如今是领先状态,并且是大幅度领先,只要失分控制在四分内,他们就赢了。
但看着比分板上的比分,被追四分甚至被超过,在这场比赛上似乎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中间几局得分太多,反而造成了现在的压力吗?
相良教练也不由露出了苦笑,这种压力说到底还是因为队员本身的实力所致,而且身为队伍王牌的木村在刚才直面了成宫的滑球,明明知道对方的球种却没有打中,甚至是被屈辱得三振出局,这样的结果让他大受打击也很正常。
毕竟在此之前,木村的滑球可是在用出来的那一局,就被对方的捕手给打出了长打,这个时候就算想欺骗自己也没有办法,最残酷的真相就摆在他的面前,他引以为傲的杀手锏滑球,甚至比不上对方意气用事投出来的滑球。
“木村,你想要打的是什么样的棒球?”
相良教练走到了木村的身边,借着短暂的暂停时间问了他一个问题,然而木村感觉话语到了嘴边,却无法说出来。
“在一开始我们就明白,在实力上我们要弱于稻实。对于你们这些棒球生来说,在比赛上拿到好的成绩,然后打通走向更远的未来的大门才是最关键的部分。所以我不会说什么只要打出快乐的棒球就行这样的理想主义,但如果打棒球变得不快乐,那就会失去继续往前走的力量。”
“......我喜欢棒球,我喜欢站在那个投手丘上的感觉。”
木村在教练的引导下喃喃自语给出了回答。
“那就珍惜每一次机会,然后为了下一次可以站上去而不断努力。人生还有很长,对你来说,棒球的道路也不是在这一场比赛就结束,而现在只剩下一局,拿下它,你就有更多的站在那个位置的机会。难道你愿意将这样的机会拱手相让吗?”
在这一刻,大约是木村凉介这个人的棒球生涯中最关键的一刻,他大声喊叫着“不愿意”响彻了全场,无论是队友、对手,甚至是观众都向他的地方看了过来,但他已经不会迷惘,所以他直面着所有人的目光,发出了宣告。
“我们一定会拿下这一局!”
而接下来的比赛,他也没有辜负他的宣言,虽然投出的球还是被打了出去,但投手在投出球的那一瞬间就变成了场上的第九位防守队员,他拼命的奔跑与补防,终于为他们拿下了三个出局数。
十六比十七,稻实在前,德圣在后,在比赛结果出来后,全场有那么一瞬间的寂静,然后便爆发了响亮的欢呼,最后半场木村凉介以及他所在的德圣的拼搏,已经完全传递给了观战席上的观众。
“虽然稻实输了我很难受,但这样的对手,还是会让人不自觉想要为他们的胜利喝彩。”
某个稻实的学生在欢呼后是这么回答陪她来观赛的朋友的。
而在赛场上,让看着因为胜利而欢呼的对手,以及有些茫然失措的队友,眼泪不可抑制得掉落了出来。
他还记得他在第一次上场后,在获取胜利后所下定的决心,不想输,想要一直赢下去。
但没想到,不过才隔了一场比赛,他就食言了,不仅输了比赛,还因为输球而流下了泪水。
“列队了。”
忽然间,让的视线被毛巾盖住,鸣把干净的毛巾盖在了他的头上。
“下次我们会赢的吧?”
让隔着毛巾问出这句话后等了很久才等到鸣学长的回复。
“会赢的,我们会一直赢下去,一直到称霸全国。”
听到了鸣学长肯定的答复,让擦干了泪水。
下一次就是夏季大会了,他看着德圣的方向暗暗下定了决心,下一次我们一定会赢,所以,在我们对决之前,你们可不要输了啊!
第28章
“那个,为什么鸣学长你要一起跟过来?”
让一上车就被鸣推到巴士的最里面,然后被当作人肉遮挡帘,用以挡住在靠窗座位上的鸣,在紧挨着鸣的位置上坐了下来。等到其他人投过来的好奇的目光略微减少了一下,他才有时间去问这个问题。
这辆巴士可不是属于棒球社的接送车,在春季大会半决赛之前,让回绝了校方希望他能参加数学竞赛的请求,但那场半决赛输了,原本赛程冲突的理由一下子失去了作用,再次被提起这件事,在征询过教练的意见后,让就同意参加这次的比赛。
只不过令他想不到的是,本来今天要训练的鸣学长却会在巴士这里,还跟着他上了这辆向着赛场方向开去的车。
被问到这个问题,鸣的脸上迅速充血,一种羞愧感几乎将他吞没,在他还没有想到好的借口解释之前,另外的声音帮他回答了这个问题。
“因为鸣这家伙考试前跟我打赌,要是这次考试能正常通过,我就要承认他六十分的成绩也是稳定的过关成绩,如果不能的话,他就接受惩罚。我觉得让他来感受一下更高难度的考试,无论是作为惩罚还是作为经验都不错。”
“成宫老师您好!”
突然一屁股坐在让的另一侧的是这次的带队老师,二年级的数学教师成宫松雪,也是鸣的班主任,虽然名字听上去是个很温柔的人,但只要见过一面就会立刻把广泛意义上的“温柔”从她的身上划去。
毕竟这样穿着男装还翘着二郎腿,说话时候还在抖腿的女性实在是与“温柔”的形象有着天差地别。
而让对成宫老师话语中的一些地方有些好奇,便直接问了出来。
“那鸣学长这次考了六十分?”
“不,他考了五十九分。”
随手一击就挡下了扑过来要捂住她的嘴的鸣,松雪如此淡定的说出了一个微妙的数字。
“哈、哈哈。”
让身子略微往后仰,有些尬笑得看着隔着自己的身子在跟成宫老师打起来的鸣学长。
“你这个老太婆不要动不动就把别人的成绩拿出来说事啊!”
“哈?你在说谁是老太婆?”
“二十八岁还嫁不出去难道还不是老太婆吗?”
“你这个到现在连恋爱都没谈过的臭小鬼没有资格说这些!”
......
如果要说用什么词能形容现在整个巴士的气氛,大概只能用“尴尬”,不仅仅是坐在前面即将奔赴考场,本来心情紧张的学生,就连开车的司机都无法直视从最后面传来的吵架声。
这能算是吵架吗?
让看着这对似乎是吵出了火气已经开始动手的师生,有些好奇得想到,怎么说这样的争吵话题对于师生关系来说都有点出格了,而且更加微妙的其实是他的心情,不知道为什么,分析着这两个人对话里的信息,他竟然意外觉得很有趣?
“咳咳,那个、成宫老师和鸣学长莫非是亲戚?”
虽然一开始没有发觉,毕竟这个姓氏也不算少见,但现在听着两个人争吵的内容,让也只能下了这个判断。
而被让的问题打断,鸣和成宫老师对峙的双手也终于从让的身前收了回去,他总算可以正常坐直身体了。
“鸣没跟你说过吗?我是他的——”
“她是我家大姐。”
然而下一刻鸣就被成宫老师敲了一下。
“不要突出‘大’这个字!”
“否定事实也不能让你的年龄减一岁!大~姐~”
看着成宫老师头上青筋直冒的样子,让很识趣得往后仰,果然,下一刻,这两个人又斗了起来。
“咳咳,总之,祝大家考个好成绩,努力为学校争光。”
“是~~”
听着下面有气无力的应答,在竞赛前做最后动员的成宫松雪的心中不由一声叹息。
看来这次的奖金是泡汤了。
虽然在车上的时候,她和鸣的争吵最终以她的手刀胜利而告终,但那已经是快要接近赛场的时候了,结果这一路上,参赛的学生们不仅仅是没有休息到,还遭受了难以想象的精神折磨。
当然,也附带了一些八卦,比如校园中的未解之谜,“成宫老师的真实年龄”这一项终于有了确切的回答。
不过也有没受到影响的,比如说身为直接参与者的成宫鸣,以及在风暴中心却看得津津有味的泽村让。
之前还好奇鸣学长的姐姐会是什么样子,毕竟鸣学长每次谈到这个话题都会色变,现在亲眼见过后,让就稍稍明白了一些,而且之前他还奇怪,为什么鸣的班主任对他这个体育生这么严苛,现在也找到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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