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手边披萨外包装的塑料膜轻飘飘地掉落在了地上。
谢以津一怔,准备蹲下身去捡。
秦灿却先他一步走上前 ,背对着谢以津弯下腰,准备在无形之间再偷偷展示一下自己的背部肌肉:“我来——”
捡起来塑料包装,直起身回过头,秦灿发现谢以津正在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
秦灿:“怎,怎么了?”
谢以津问:“你是不是想做?”
秦灿:“…… 啊?”
谢以津的眼珠乌黑。他注视着秦灿的脸,片刻后困惑道:“没有吗?”
秦灿面红耳赤,语无伦次:“没有啊?!我什么都没有说啊?你是怎么理解到这一层的啊?”
谢以津对自己的判断失败似乎感到有些意外,片刻后“嗯”了一声,弯下腰,调整了一下烤箱的温度:“那是我误会了。”
“披萨应该还有十五分钟才能烤好。”
他直起身,重新看向秦灿的双眼,半晌后道:“好像很久都没有下雨了 。”
秦灿:“…… ”
现在的秦灿可以非常轻松地get到谢以津话里的深意。
他感觉自从自己和谢以津正式交往以来,上半身有衣服穿的时间就开始极大幅度地变少。
烤箱里的披萨被笼罩在暖调的灯光下,饼边逐渐变得金黄焦脆,红色的圆形pepperoni香肠“滋滋”地冒着油脂。
和性爱不同,普通情侣似乎很少会像他们一样,进行这种非常纯粹的肢体触摸。
但谢以津对秦灿的胸肌有着特殊的情愫,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只属于他们之间的特有羁绊。
此刻的谢以津正认真而耐心地用双手揉捏着秦灿的胸口。
当然现在的秦灿也不会僵直地干站着了。他的手从谢以津的后腰滑下,落在谢以津的臀部上,指尖也跟着用力收紧。
这让谢以津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微微皱眉,抬起眼看向秦灿。
“礼尚往来。”秦灿无辜地回视,“其实论手感的话,你应该试试摸摸自己,也非常好摸。”
谢以津:“我不喜欢摸自己。”
秦灿奇怪:“为什么呢?”
谢以津:“不知道你有没有过这种感觉,同样的配方和原材料,餐厅的菜总是要比自己做的要好吃一点?”
秦灿有点儿没反应过来:“嗯?”
谢以津颔首,托着秦灿左半边的胸肌,先是在掌心中掂了掂,随即用食指毫不留情地戳了一下:“这个,也是一个道理。”
秦灿:“…… ”
真是不如不问。
趁着秦灿出神时,谢以津垂下眼,低下头,无声无息将脸凑近秦灿的胸口。
秦灿警惕地察觉到他的动作,倏地把手挡在胸前,谢以津的嘴偷袭失败,唇瓣最后只触碰到了秦灿的手背。
想做坏事被抓包,但是谢以津毫不心虚。
“想咬一下。”他盯着秦灿的胸口,小声地说,“五分钟。”
“咬是肯定能给你咬。”秦灿无奈地吐出一口气,说,“但是你得回答我一个问题。”
谢以津很明显对这个要求不太满意。但是现在确实没有下雨,他是理亏的一方,最后只能皱眉点了点头。
“这个问题…… 可能会有点涉及隐私,所以如果让你感到不舒服的话,你也可以选择不回答我。”
秦灿犹豫着开口道:“我只是,想稍微多了解一下前辈你的过去。”
将这句话说出口的一瞬间,秦灿感觉到谢以津的身子微微一僵。
秦灿的心也跟着沉了一下。
半晌后他听到谢以津轻声道:“你问吧。”
即将说出口的话有些难以启齿,秦灿酝酿片刻后艰难开口道:“ 你之前……有谈过恋爱吗?约会也好,交往也好,任何形式的感情经历,我——”
“我就是……有点好奇,随便问问。”他抿了抿嘴,看向谢以津的双眼,“没有想要给你任何的压力或者逼你作答的意思,你不要有负担。”
秦灿知道自己这句“随便问问”听起来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
但他实在是问不出来“你有没有几年前在国内的学术会议上遇到一个爱穿皮衣的黄毛小屁孩,然后你也刚好看中了他的身子恰巧摸过他的胸肌,导致他现在对你念念不外一路追你追到了英国?”这样的话。
他们在一起没多久,贺嘉泽也不过刚来实验室不过一天,秦灿知道自己听起来太没有安全感了。
只是谢以津和贺嘉泽今天的对话,实在是让他太不舒服了。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秦灿的错觉,谢以津在听到他的问题之后,竟像是无声地松了一口气。
谢以津:“这就是你的问题吗?”
秦灿:“对,对啊。”
“没有。”谢以津答道,“恋爱、交往、约会,在你之前从来都没有过。”
他回答得没有一丝犹豫,秦灿一瞬间难掩心中的雀跃,但又始终有些不太敢相信,只能紧绷着脸:“这,这样啊。”
谢以津盯着他的脸:“你为什么会这样问?”
秦灿肯定不会说是今天被贺嘉泽给膈应的,含糊其词地找了另外一个借口:“因为昨晚,你……看起来好像比我懂得要多。”
“原来如此。”
谢以津点了点头:“这是应该的,因为从我们确认关系的第一天起,我就一直在做功课。”
秦灿:“…… 功课?”
“是的。”谢以津道,“因为预感到我们在这方面的知识似乎是相同程度的匮乏,所以我提前参考了很多影片。”
秦灿:“?”
“大多姿势都是为了观赏性而摆出的,许多动作也都华而不实,而且演员们似乎都是专注做事直奔主题,并不怎么喜欢在过程中触摸彼此。”
谢以津回忆道:“关于这方面,其实我还有很多相关知识需要了解学习,只是没想到……我们会这么快就在昨天用到了。”
冷静的口吻,分析数据图表和肿瘤病理般的认真语气,谢以津镇定得就像是在和秦灿讨论着一篇顶刊文献一样。
他看着秦灿,平静而认真地叙述道:“具体来说,产生欲望也好,切实实践也好,想要形成长久的伴侣关系,又或者想要试着一起生活也好……你都是我的第一个。”
秦灿的呼吸蓦然变得急促起来,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不过,说起昨晚,有一些地方我们确实可以处理得更好一些。”
谢以津想了想:“比如我和你说了很多次慢一点,但是你一次都没有听我的,这导致我的腰现在还是很痛。”
秦灿心虚地移开视线:“我当时……”
“而且第二次的时候,你还把套直接摘了,这让我们之前的保护措施变得毫无意义。”谢以津继续冷静复盘道,“不过其实我感觉不戴的话,似乎会更热很舒服一点,我们可以在未来再试——”
谢以津的后半句话还没有完全说出口,面红耳赤的秦灿却再也听不下去了。
——他直接抬起手,一把将谢以津的脸摁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谢以津闷闷地“唔?”了一声
他动了动,想要挣脱。然而秦灿的手却死死地摁在谢以津的后脑勺上,让他的鼻尖和唇瓣陷入自己的胸膛,不再给他一个开口的可能性。
“好……好了,问答时间结束,现在你可以开始咬了。”
脸颊陷入温暖柔软的肌肉里,黑暗之中,谢以津只能听到青年在耳边干哑而羞赧地开口道,“我今天不会倒计时,前辈你爱咬多久就咬多久。“
“但是真的…… 真的别再开口说话了,算我求你。”他颤抖道。
第61章 杠铃卧推
贺嘉泽的出现是一个变量。
但谢以津以为,只要将这个变量巧妙地控制在他和秦灿的生活之外,那么一切都还可以在原本的轨道上继续正常运行。
是的,只要能够维持得住现状就好了。他想。
但是在贺嘉泽正式加入课题组的三天后,谢以津意识到,自己可能将生活这个公式构思得太过简单了。
洛嘉嘉是负责带贺嘉泽做课题的那个人。
身为一个风风火火的快节奏女强人,洛嘉嘉说话做事向来都不拖泥带水:“小贺,今天我先教你一些简单的transfer技巧。”
贺嘉泽:“好,好。”
洛嘉嘉坐在显微镜前,手上的动作飞快且麻利:“就像这样,你从显微镜找到铂金丝的位置,然后沾一点菌液,找到你要转移的虫,一沾,再沾,然后再这么一转移……好啦,就是这样,很简单吧,明白了吗?”
贺嘉泽:“…… ”
贺嘉泽咽了咽口水:“懂,懂了。”
洛嘉嘉拍拍他的肩膀:“好,那你先拿这几盘练练手,我现在有个会要去开,一会儿就回来哈。”
谢以津刚在自己显微镜前坐下,就听到了方才这样的一番对话。
洛嘉嘉虽然也是博后,和谢以津谈的合同条件不太一样,她需要时不时地给乔纳森的学生上课,每天泡在实验室里的时间也不会太久。
像贺嘉泽这样的顶级新手本科生,初入实验室的这段时间,肯定还是别人需要亲手带一阵子才能融入的。
但贺嘉泽脸皮比较薄,加上他知道洛嘉嘉也是真的忙,又不想让自己再一次成为拖油瓶,所以不管是真懂假懂,也只能先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但是谢以津并不想关注他们的事情。
他用移液枪吸取了试剂,平稳地转移了一些到孔板里,开始为自己今天下午要做的实验做起准备。
几分钟后,他听到身旁的贺嘉泽叹气了一声。
谢以津的手微微一顿,继续将药液转移到剩下的孔板之中。
然而这次他刚刚将试剂吸取上来一点,身旁又传来了重重的一声叹息。
这一次的动静太大,谢以津的手不受控制地一颤。他蹙起了眉,盯着移液枪头里的气泡,发现自己很难做到完全忽视这个人。
他转过头,看到贺嘉泽正在和面前的那盘培养基大眼瞪小眼。
NGM培养基理应是平整的透明果冻状,但此刻贺嘉泽面前的这盘,已经被他用铂金丝戳出了几个肉眼可见的大洞。
贺嘉泽察觉到了谢以津的视线,立刻用手遮遮掩掩地盖住自己的培养基:“你,你看什么看。”
谢以津转过了头,淡淡开口:“ 不要去铂金丝直接勾虫,而是用菌液去沾虫。”
贺嘉泽:“……我知道!”
谢以津平静道:“普通NGM琼脂盘很脆弱,如果破了洞,哪怕虫子转移成功,很快也会顺着缝隙钻到琼脂里面生活,这会影响到最后的实验结果。”
贺嘉泽闻言整个人变得更紧绷了,但依旧在嘴硬:“你,你不用管我。”
谢以津本来也没兴趣管他。
他低下头,将手中处理完的孔板放在手边,拿出手机,询问正在影像室里拍图的秦灿进度如何。
过了一会儿,秦灿回复道:“还有一组就拍完了,马上就回来找你^_^ 。”
再次抬起头的时候,谢以津发现贺嘉泽正在眼巴巴地盯着自己的脸看。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贺嘉泽面前的那盘可怜培养基里又多了几个新鲜的大洞。
谢以津:“……”
贺嘉泽瘪着嘴,涨红着脸,和那天走廊里与谢以津对峙的神情一模一样——这是他情绪快要大爆发的前夕。
贺嘉泽:“嘉嘉姐刚才讲得太快了,我,我怎么都勾不起来…… ”
谢以津吐出一口气:“起开。”
贺嘉泽抿了抿嘴,老老实实地站起了身。
秦灿从影像室回来的时候,看到便是一副贺嘉泽站在谢以津身旁探头探脑,好奇地左看看右问问的景象。
谢以津手持铂金丝坐在显微镜前,面容沉静,动作优雅。
贺嘉泽好奇地问:“你怎么做到轻轻一碰就能勾起来的啊?我不用劲儿的话,连一条虫都沾不上来。”
谢以津:“先用火烧铂金丝消毒,微烫时再去沾菌液,这样菌液可以在底端形成黏稠的小团,再去挑虫,就能勾到。”
贺嘉泽:“那你是怎么做到一个洞都没弄出来的啊?我和你的动作也差不多啊,使的劲儿已经很轻了还是——”
谢以津:“说明还不够轻。”
贺嘉泽:“…… ”
贺嘉泽抿了抿嘴,雀跃地上手想要去拿谢以津手中的铂金丝:“我感觉我好像懂了,你能不能叫我再试试。”
然而贺嘉泽的手还没来得及碰到谢以津的手腕,就被身后突然出现的另外一只手给钳制住了。
贺嘉泽算是个体格极其强壮的男生了,但这只手主人的力量……竟然和他难分伯仲。
贺嘉泽努力想要甩开,却发现自己竟然近乎动弹不得。
震惊地回过头的时候,他看到秦灿正站在自己的身后。
“别人转移线虫的时候,最好不要直接上手去碰。琼脂盘非常脆弱,手腕有一点点的抖动,都会在盘上弄出洞来。”
秦灿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松开了手:“线虫很喜欢往洞里钻,这会影响到未来的实验结果。”
和谢以津方才说的近乎是一模一样的话,贺嘉泽的心无声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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