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逼仄、狭窄、肮脏。
这是所有人看见道宗牢房之后心里升起的第一感觉。
事实上,这间设置在思过崖崖壁上的牢房并不是一直以来便存在的,而是秦珏上位之后着手派人修建出来的,专门关押犯了宗门大罪的犯人和弟子。
只是很难让人相信,首先进入这里的,竟然是道宗前宗主和前长老。
“啪!啪!啪!”
是长鞭落在人体上的声音。
伴随着一声声闷哼和隐约血滴落地的声响,掌管刑房的弟子收了长鞭,看向被悬挂在十字架上的青玉,眼底闪过一丝可惜。
可惜了,青玉他们在几月前还是制霸一方的修仙大能,若不是秦珏横空出世,再加上他们之前过于作死。
就在刑房弟子叹息之时,门口传来“吱呀”一声。
他精神一凛,立刻转过头去。
看清来人后,刑房弟子连忙躬身行礼:“弟子拜见秦宗主。”
秦珏一袭白衣,墨发高束,领口和袖口都有织金花纹,一双深黑色的皂靴踩在泥泞潮湿的牢房地板上,发出沉闷的粘稠声响。
他的面容过于俊美贵气,和肮脏的牢房格格不入。
“起来吧。”
声音低沉醇厚。
刑房弟子连忙直起身子站到一边,低声询问道:
“秦宗主今日前来,是为了何事?”
秦珏没有立刻回答。
他把目光投在了青玉身上。
他的手脚头颅都被绳索固定在了木头架子上,全身紧绷,前胸一大片鞭伤,想来是这位刑房弟子的杰作。
秦珏曾下达过命令,只要进了这牢房,每隔一天就要给他们一人上一次鞭刑。
不见血便不算数。
看着青玉前胸的伤口,秦珏唇角轻挑,接着缓缓抬手示意刑房弟子出去:
“这里留我一人即可。”
“是。”刑房弟子低着头走了出去。
牢房门被“咔哒”一声带上,此地转瞬间更加阴暗。
静默了一瞬,秦珏背手靠近十字架。
青玉身量很高,被钉在上面后几乎占满了整个十字架,因此,他身上脸上的伤口便更加可怖。
犹如被卸去了爪牙、苟延残喘的猛兽。
秦珏欣赏了一会他的窘境,接着便上前几步,将一颗药丸塞进了青玉的嘴里。
刹那间,所有伤口奇迹般自愈,创口以一种极快的速度长出新肉,顷刻间,青玉身上的伤便全部消失不见。
良久,青玉也慢慢睁开了眼睛。
他和秦珏平视着,目光说不上仇恨,但内里没有一丝神采。
没过多久,青玉便感觉到喉间一痒,接着便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唇角有鲜血溢出。
秦珏嫌恶地移开视线,走到牢房角落亲自挑选刑具。
没过多久,又是一阵没完没了的闷哼声。
有时候,秦珏的手段简直毒辣的可怕,比如这次刑罚,他给无人都喂了那颗药丸修复原本受创的身体,再将他们的神识勾连在一起,使其通感。
最后再拿青玉开刀。
他们所受到的痛苦将会因此而成倍增长。
秦珏从来不是什么好人,别人若是骂他一句杂种,他就会想法设法把那人变成一只货真价实的杂种。
待一项项刑罚结束,青玉已经满头大汗,身上的血都快要流干了。
秦珏掏出白色帕子,慢条斯理地擦着自己的手,目光一寸寸落在青玉身上,半晌勾起一抹笑:
“后悔吗?”
死一般的寂静。
半晌,青玉抬起眼皮,嗓音带着久未进水的嘶哑:
“从不。”
他们不会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只觉得是自己一时疏忽,马失前蹄,才会叫秦珏得逞。
闻言,秦珏竟然也不恼。
他声音散漫:“希望你们能一直坚持这个想法。”
说完,他将擦过手的白帕子扔在地上,转而走出了牢房。
那方雪白的帕子沾染了污秽的泥土和潮湿的水渍,很快便被腐蚀的和这座牢房一样肮脏如同臭虫。
待脚步声远去,青玉手指轻微动了动。
一道白光从他指尖打出去,正好没入返回的刑房弟子脖颈内。
-
“最近思过崖那边的动静很大啊。”
“是啊,听人说啊,那里每到晚上,便会发出非人的尖叫声。”
“不止是晚上,我听说白天也有。”
“真的?”
“这还能有假?”
诸如此类纷繁杂乱的声音闯入耳膜,季辞在睡梦中皱了皱眉头,没过多久就被吵的睁开了眼睛。
他手臂酸软,双腿也没有力气,废了好大劲才挣扎着从床榻上坐起来。
青丝散落满床,季辞看在眼里,不知为何产生了一种极度满足骄傲的心理。
他摸了把自己的头发,接着便撩开床帘:
“行了,别八卦了,去帮我打盆热水来。”
话音落下,不远处聚在一起八卦的侍从们立刻动身忙活起来。
季辞莹白的脚尖点在地板上,往上看,脚踝、小腿,隐没在睡衣下的腹部,上至手背手臂,都有遭受啃咬的痕迹。
打来热水的侍从根本不敢多看,低眉敛目地将东西送上来就离开了。
季辞也乐的没有人来打扰自己。
他把脑袋伸到水盆里粗暴洗脸,用手搓了两下,再取来毛巾把脸上的水珠擦干净,这便是洗过脸了。
漱口之后,季辞拎起衣服穿了起来。
动作间,季辞隐隐感觉自己有要突破的迹象。
其实,不突破那才叫真的有病。
秦珏现在强的离谱,他们俩都双修过多少回了?
秦珏甚至借着双修为由,每晚都会多加几个回合,简直可恶!
季辞抚慰了一会体内略显躁动的灵力,接着招手唤来了站立在一边的侍从:
“哎,你们宗主去哪里了?”
侍从:“应当是去议事堂和众弟子议事去了。”
道宗刚刚换了新主人,宗门内百废待兴,光是空闲下来的长老位置就非常愁人,更别说下面还有不少大大小小的峰主和重要弟子。
秦珏忙也是应该的。
季辞点了点头,心里琢磨着——光凭他和秦珏的关系,怎么着也得混个长老的位置来当当吧?
就在他天马行空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一名陌生弟子的声音:
“季师兄,刑事房弟子刘姮求见。”
第182章 你成全我
“你是说,秦珏让我去思过崖看看??”
刘姮点了点头,微微低着脑袋:“是,思过崖最近新建了一座建筑,只是里面不知为何总是会有奇怪的响动。”
“宗主最近要忙的事情比较多,没时间去那里查看,便让我来找您了。”
闻言,季辞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他的目光落在面前这位名叫刘姮的弟子身上,在发旋处停留了一瞬,接着便看向他的脖颈。
季辞的眸光有些深,但没过多久他就移开了视线,说道:
“带路。”
声音低沉,态度冷淡,和季辞平日里呈现在众人面前的木糖大不相同。
刘姮完全没有察觉出哪里不对,向后走了几步,便微微弯下身子做了个请的手势:
“季师兄,这边走。”
季辞越过他,径直走了出去。
青年身量高挑修长,手臂微微一抬,指尖便在门框上留下一道浅淡的痕迹。
-
思过崖,顾名思义,是罚犯错弟子的地方。
这里地势过高,终年飘雪,在惊蛰前后这个万物新生的日子,这里却还和冬日没什么两样。
一层薄雪覆盖在山头和地板上,几株枯黄的草在其间挣扎求生,结果还没完全冒出头来,就被一只深黑色的皂靴压弯了腰。
“就是这?”
季辞停下脚步,抬起眼眺望远方。
这里实在是太高了,视野中一片白茫,雪花纷纷扬扬落下来,落了季辞满头。
他穿的衣衫并不厚,是薄薄的春衣款式。
刘姮低着脑袋不敢多看,往悬崖边上走了几步:
“季师兄,就在下面。”
季辞眉毛动了动:“是吗?”
他缓缓踱步过去,慢条斯理地问道:
“什么牛马建筑要建在这种奇怪的地方?”
刘姮大气不敢出,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稳住声音说道:
“秦宗主的想法,我等自然想不到。”
闻言,季辞哼笑了声:“说的他很牛一样。”
一到他面前就跟条狗似的,哪里有旁人眼里那样高深莫测。
他一边说,一边悠闲地看向自己身边的年轻男子:
“你呢,就没什么想说的?”
刘姮微微一愣:“季师兄的意思是?”
“没什么。”季辞单手攥住腰间剑柄,缓慢抽了出来。
下一瞬,青光乍泄,锋利的剑刃刺破刘姮胸膛,汩汩的鲜血落下来,正好滴在枯黄的草叶上。
要坠不坠地在草叶上挂着。
刘姮双眼圆瞪,不敢置信地看向季辞。
“别把我当傻子啊兄弟。”他友好地拍了拍刘姮的肩膀,“我的道侣是很厉害,但你也不能因为这个就把我当弱鸡吧?”
刘姮受了一剑本就虚弱,被季辞不知轻重地那么一拍,整个人便再也维持不住平衡,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见状,季辞还颇有些歉疚。
他半蹲下来,解下披风盖在刘姮身上,脾气非常好地说道:“不好意思啊,我也不是故意要刺你的,谁让你非把我骗到这里来呢?”
“我这个人最天真了,别人一骗我我就信,让我去哪我都跟着。”
季辞站起身来,咧开嘴笑的时候能看到上牙床侧边的一颗尖锐的虎牙。
他把折柳丢回剑鞘,随后朝着雪地里的刘姮抛了个飞吻,也不管人家究竟能不能看见:
“放心,等我回来了,你一定还能活着。”
说完,季辞转过身,径直从思过崖边上跳了下去!
尖冷刺骨的寒风从脸颊边刮过,季辞只在一开始觉得有些疼。没过多久便成功免疫。
没事,季辞心想,反正他脸皮厚。
从雪山上急速下坠的后果便是耳鸣。
但尽管这样,季辞还是坚强用神识朝着四周探了过去。
在发现突兀地立于悬崖峭壁之上的建筑之后,季辞召唤出折柳载着自己飞了过去。
头发全都散了,季辞掏出发带正要往头发上绑,结果还没往脑袋上挨那么一下,他就看到了发带上一抹深色的水痕。
季辞:“……”
他装作什么都没发现,若无其事地把发带塞回袖子里,随后拿出簪子把头发给挽了起来。
挽好头发之后,季辞拍了拍自己的耳朵,接着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这里阴冷又潮湿,看得出来是个刚刚竣工没多久的牢房。
季辞不喜欢这里,血腥味实在太重了。
他微微皱起眉头,继续朝前走去。
虽然不知道哪个刘姮为什么要把他带到这里来,但他这么做肯定是因为背后有人授意。
毕竟季辞和刘姮无冤无仇,完全没有交集的两人能擦出必须害人不可的火花来?除非他也喜欢秦珏,觉得自己抢了他老公。
不过基佬应该也不是什么遍地走的存在。
正想的出神,前方忽然传来锁链碰撞声。
季辞若有所觉地抬起头,紧接着,面前便出现一道黑色的模糊身影。
他手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动。
下一刻,脖颈上一阵剧痛。
有人从远处疾驰而来,伸手攥住了他的脖颈。
季辞狠狠皱了两下眉毛,后背结结实实地撞在铁门上。
咳嗽两声后,他带着笑说道:
“多大仇多大怨啊,我都快被你勒死了……”
话音未落,季辞便借着不知从何而来的一点微弱的光,看清了来人的脸。
——是青玉。
季辞微抬眉梢:“是你啊。”
他伸手攥住青玉的手腕,诚恳道:“你力气有点大,能松手吗?”
青玉抿紧唇瓣,眼睛里仿佛能喷出火来。
他现在的模样着实不好看,往日清雅漂亮的脸上如今满是纵横的鞭伤,手指破皮浸着血,唇色苍白,衣衫破烂,唯有一双眼睛漆黑幽静。
他死死攥住季辞的脖颈,眼神痴狂地看了他许久,最后猛地凑了过去。
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季辞手臂霎时发力,同时侧过脑袋,硬生生将青玉整个扭了过去!
两人位置变换,季辞眉宇间是淡淡的戾气:
“你脑子秀逗了?在这个时候玩强吻那一套?”
说完,便狠狠往青玉肚子上揍了一拳。
青玉痛苦地蜷缩起身子。
那闷哼声持续了一段时间,最后竟然变成了闷笑。
他抬起眼睛,薄薄的眼皮上泛着青色。
青玉张了张嘴,眼里是季辞看不懂的疯狂神色,嗓音喑哑:
“和我一起死吧,季辞。”
“你成全我。”
第183章 对不起
“你他妈你从哪个年代挖心掏肾的智障小说里走出来的?”
“能不能长点脑子?”
季辞怒骂:“你多大年纪了,几百岁有了吧?要我陪你死,还问我,你多大脸呢?”
他控制住想要往青玉脸上扇的手,大声骂道:“你真恶心。”
打多了怕青玉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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