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君瑞轻笑着,趁着搭在自己腰上的手想收回前,抬手轻覆了上去。
门外的喊声仿若救星,谢书瑜立刻找了借口,“应该是城主他们来了,我出去看看。”
被褥被掀开来,掌心下的温热也随之离开了,尹君瑞暗自反省,是不是把人逼紧了?
可随即又将此否定。
毕竟,逍遥王殿下本就是计划要逼着人喜欢上自己的。
片刻后,西厢房内热闹了许多。
时川等人对谢书瑜的医术赞不绝口,屡次开了口想当着尹君瑞的面挖墙脚。
月庄:“这消息要放出去吗?北临那位怕是就等着这个消息了。”
尹君瑞:“不必。”
月庄不理解他为什么到手的机会不要,沉默了一瞬又道:“行吧,反正楼主交代了听你的,那隐月阁的人怎么办?你和书瑜的关系大概也传了不少风言风语了,这几日没走漏风声,可若是长时间让他们的人呆在这儿,我们也不能保证会不会百密一疏。”
隐月阁的人,尹君瑞早有打算,利用完便可找个借口让他们的人回皇城办事,给他的皇弟找点事做,不过小事一桩。
可如今,计划有变。
尹君瑞悠然道:“隐月阁的人还有用,暂且留着。”
月庄又一次疑惑。
尹君瑞轻靠着床头,听着谢书瑜同时川等人的交谈,闭了闭眼。
想下逐客令了。
“书瑜。”
轻唤声吸引了几人的注意力。
尹君瑞笑着,“我想同你说说话。”
时沐:“为什么说话你还得请示书瑜啊?”
时川挑了挑眉,笑着摇头,“殿下当是有话要与谢公子单独谈吧,既如此,我们就不多打扰了。”
被拉着离开的时沐反应过来,很识相的没反抗她哥扯着她后衣领的手。
帝俊楼的人也退守到了院外,很快,房中又只留下了二人。
谢书瑜咽了咽口水,莫名有点紧张,“…刚才月庄跟你说了什么来着?你现在最好还是不要忧虑太多,对身体不好。”
尹君瑞没拐弯抹角,微仰着头,“书瑜,考虑的如何了?”
谢书瑜被打的措手不及,“什,什么…”
尹君瑞已经耐性十足,柔声重复了问题,“我心悦书瑜,所以,试试喜欢我这件事,书瑜考虑的如何了?”
谢书瑜压根没时间考虑,连睡梦中都是懵的。
大清早又一次被表白,证实了他没在做梦,心率快的有些麻木,他根本做不到理智的思考这个问题。
缓了缓呼吸,谢书瑜无奈道:“你这,不能多给我点时间吗…”
尹君瑞点头,“当然可以。”
还不等谢书瑜缓口气,便又收到了一份烫手的真心。
尹君瑞缓声道:“只是我有些急,书瑜可否早些回应我。”
说的像是已经既定了结果。
谢书瑜不想承认,此时的他,被这份心意以及刻意放缓的声音祸害的有点晕头转向。
视线太过直白,太过热烈,拦得他避无可避。
心下立即开启了模糊的思考,在好兄弟与恋人之间频繁的确认,是否该画等号。
叹了口气,谢书瑜闭着眼一狠心,给自己定了期限。
“三日后,我给你答复。”
尹君瑞得了答案,却又不满足,“为何是三日?”
谢书瑜有些气愤的向一旁的屏风后走去,头也不回,有点咬牙切齿。
“三日后你就能下床活动了,到时候就不需要我时刻照顾了。”
尹君瑞没失望,轻笑道:“书瑜莫不是忘了,我离不开书瑜的。”
屏风后谢书瑜解着衣带的手一僵,想起那句离了他会睡不安稳的话,当即感叹。
真是造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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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瑜:我是谁?我在哪?我该怎么回答?
第13章 心意
西厢又平静了三日。
在这三日间,尹君瑞谨遵医嘱,日日卧床休养,对考虑的事只字不提,似乎给足了谢书瑜思考的时间。
可在谢书瑜看来却不是这样。
每日清晨随着点点阳光而来的,还有某人灼热的呼吸,随着表达早安的拥抱喷洒在颈侧。
洗漱时总像是在避险,因为某人总会在他身后突然袭击,又不似玩笑般,轻柔的抚上腰身,安安静静的将下颌抵在他肩上,像个不定时挂件。
一到用膳的时间,谢书瑜看着面色还带着苍白的人,以及朝他递来的汤碗。
百感交集。
随着每日来西厢探望的人,某人总会一次次趁着机会找遍借口与他亲近。
尤其城主府中还有外人在,为了尹君瑞,他也反抗不得。
以往谢书瑜倒是可以不以为意,可如今,他对这份感情心知肚明,便很难不在意。
指尖相触都让他觉得不自在。
仔细琢磨过后,却又发现这种不自在并非抵触,这让谢书瑜有些迷茫。
可又似乎钻入了死胡同,左拐右绕仍是找不到出口。
异常矛盾。
而关注着谢书瑜一切心绪的尹君瑞,此刻正听话的被安排在了榻上,视线越过手中刻意放低的话本,仔细观察着书案边的人。
随意的裹着狐裘,一只手撑在额间,似乎在阅读桌上的孤本。
可尹君瑞亦是观察多时了。
书案上与孤本搭在一处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挑拨着书页边缘,却是许久都不曾翻过了。
烛火摇曳着,红烛已经快要烧到底端了。
尹君瑞合上了话本,小心的起身,灭了床榻一侧的烛火,缓步走向书案。
在隐隐可见月光的黑暗中,一步步逼近了那道光亮。
随着灭烛罩与烛台相连,四周立刻陷入了一片黑暗。
谢书瑜反应过来,看着模糊的人影,“君瑞?”
尹君瑞慢慢绕过书案,背对着案台与谢书瑜相对,微微俯下身,“是我。”
谢书瑜:“你”
话音一顿,他还没想好怎么应对,怎么开口。
尹君瑞:“书瑜是在为何忧虑?”
谢书瑜下意识反驳,“我没…”
尹君瑞轻笑道:“那是城主给的孤本太晦涩难懂?书瑜看着一页便停留了许久。”
……
被戳破的谢书瑜不知该作何回答。
尹君瑞没再靠着书案,单手撑在椅子扶手上,缓缓矮下身,仰头顺着月光去注视端坐着的人。
谢书瑜亦在柔和的光线中看清了身侧半蹲着的人。
眉眼被月光勾勒着,温柔的不像话,微挑的凤眸中带着些道不明的渴求,让谢书瑜不敢直视,薄唇勾起了轻微的弧度,又带着楚楚可怜的苍白,仿佛只要他说要什么,就都不会被拒绝。
这张脸符不符合别人的审美谢书瑜不清楚,但就在这一刻,思绪突然间便有一道明朗了。
是符合他的审美的。
尹君瑞轻声问道:“书瑜,真的很难抉择吗?”
谢书瑜滚了滚喉结,面对这样的问题,他依旧给不出明确的答案。
尹君瑞:“明日,若是书瑜还未想好,便不必着急给我答复,可好?”
这话问的小心翼翼。
可字里行间却又强势的不容拒绝。
他只愿意听到想听到的回答。
谢书瑜闭了闭眼,嗓音有些哑,“好。”
还是没忍心拒绝。
这样下去,怕是要栽。
夜间起了风,作响的风声吵得人心烦意燥。
——
翌日。
天气不太明朗,尹君瑞睁眼时便察觉到了。
没有阳光从窗间寻缝而入,西厢内异常的安静,身侧的人许是已经离开了一段时间,床榻上一侧已经没了温度。
书瑜昨日说过,今日起他便该多走动走动了。
起身,洗漱,换衣,束发。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看似慢条斯理的人便出了房门。
在院中正无聊的月庄:“你今天能出来了?哦对了,书瑜交代过我给忘了,他说你要是醒了也别走太远,在城主府里逛逛就行了。”
尹君瑞心下一紧,听出了些不寻常。
“书瑜在哪?”
月庄:“不知道啊,他能去哪?城主府就这么大,你四处走走或许能碰上。”
尹君瑞:“南之。”
在月庄错愕又惊喜的目光中,身着简装,束着白发的人弹指间便出现在了一旁,神色淡漠的低垂着头,却让人觉得这已经是他待人的最高礼遇。
南之:“殿下,谢公子有令,只要殷仓随护,未言明去往何处。”
尹君瑞:“方向。”
南之:“东南。”
尹君瑞抬腿往外走,迎面对上了正巧来探病的时川。
要说相识至今,有什么时候让时川意识到面前的人是皇城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那大约就是此刻了。
只见尹君瑞的视线坦然的略过了他,径直往外走去,路过身侧时还不客气的吩咐了一句。
备马。
城主府东南方,应是去了主街。
可书瑜为何刻意避开了南之,却转而带走了殷仓。
是为何出府,去了哪,又是否为了见谁。
这个时候让他单独与外人相处,会不会遇到危险。
尹君瑞翻身上马,看的一旁几人心惊胆战,生怕他大病未愈便又要伤了个好歹。
月庄看的着急,出声提醒了一句,“书瑜说了让你”
话没说完,策马的人便只给他留了个背影。
时川见此状摇了摇头,戏谑道:“王爷已经走远了,阁下不跟上吗?”
月庄反应过来,暗骂了句差事不好干,还是任劳任怨的离开了。
不过方才见到的隐卫似乎不简单,这位与他们楼主做了交易的王爷,当是一早便为自己留了后手,若是放在以往,即便没他跟着,只要不是遭遇包围,大概率也不会有事。
可惜,身处这个时候的前安城可是最容易遭遇包围了,想要逍遥王性命的人比比皆是,在城中这般寻人是不太明智的行为。
呼啸而过的风中开始夹杂了些细碎的冰冷。
心下的不安像是被阴沉的天气放大了,加之许久不曾这般策马疾行,尹君瑞呼吸有些急促。
算无遗策的逍遥王此刻开启了自我怀疑。
他是否真的过于自信了,误将书瑜的纵容当做了倾慕的痕迹。
此番前安城内不太平,他与书瑜的关系在外人眼里又亲密无间,会不会因此给书瑜招来祸端。
尹君瑞后悔了,他是否不该为一己之私将书瑜牵扯进来,若是重生时便装作陌生,便不会让书瑜再次与诸多阴谋诡计扯上联系。
频率不太正常的心跳,在下马后见到千金堂外的护卫时,停滞了一瞬。
那是尹宸泽手下的人。
不太好的记忆开始充斥大脑。
“你不要命了!”
身后传来的怒斥瞬间拉回了尹君瑞的思绪,下意识回头。
那是在熊熊燃烧的大火中,生生铺出的一条血路。
谢书瑜上涌的怒火在看到尹君瑞眸中的赤红后,顷刻间化解了,只得闷闷的压在心底,暗道自己的决定会不会太草率,这应该属于他会被吃死的程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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