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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野不知道，他的这些想法虽然有说出来，但都清晰的响在车上另一个人的心里，就像真的用耳朵听见了一样。
顾九板着脸，看上去是在一丝不苟的开车，实则在聚精会神的听。
“从顾九家里跑出来怎么了，跟着回去又怎么了，不过是犯了个每只猫都会犯的错。不对，在猫的世界里，这根本不叫错，顶多算个贪玩。”
“就是这个道理么，回去之后我继续玩我的，找机会把金瞳账户里的钱转出来存着……不行转出来太多会被发现，我也不需要太多，能让我变回人后的第一时间不饿死就行，那就一次转一点，日积月累……金瞳的账户上要是钱不够怎么办，还要去拍小视频？”
“呸！他汤姆个杰瑞的，别想让老子出卖色相！就算不吃饭饿死我也不……吃饭？人吃猫粮能不能吃饱？要不我偷猫粮吧，带两包猫粮变回去住桥洞，饿了抓两把吃。”
原野自暴自弃地想了一大串，顾九抿嘴忍笑，嘴角的弧度越来越明显，最终和眼里的笑意一起暴露了他。
顾九掩饰着干咳一下，“我要回去上班了。”
猫猫还要往下跑地思路中断，转头看他。
和原野想的一样，顾九这些天都在处理地下室事件的后续。搜查到的所有东西，连着抓回来的人，市局整个司法系统连轴转了几天，审理调查、记录归档，和223，926两个相关事件整合在了一起。
设计杀害他父亲的人到现在或是已踏进地狱，或是已经进了监牢开启生命倒计时，C集团扬起的最后一缕沙土也落在了地上。顾九的辞职申请被打了回来，据说一直被放在领导的抽屉里搁置着，现在拿出来批了个不予通过，又交回到了他手里。
因为这次的出色表现，还给他升了个官。
原野心里乐开了花。顾九上班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家里没人！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摸平板偷手机转账不就都方便了！
不过原野的高兴没能持续多长时间。原野很快接着说，“一周后去报道。”
真好一周后顾九就去上班了——啊？一周？
“领导给了个一周的假，让我养伤。”
屁！你有个屁的伤！那四个枪窟窿可都是老子花治疗点治好的！早就好了，一点事儿都没有，养个头的伤！你还得谢谢老子呢！
“谢谢你。”
你可不得谢我，但你别想用一句谢谢就……原野心里一直飘屏的吐槽弹幕突然停下。
他怎么突然谢我？
“谢谢你还在。”
顾九不再说话了，打着结的车流也解了开来，向前缓缓流动，车内再次回归安静。顾九没有在车上开音频的习惯，不管是什么形式他都不喜欢。
但此时听原野自己和自己的对话却感兴趣的很，就算一直听下去也不会腻。
*
金阳害怕担责任，原野跑出去后没多久他也连滚带爬的走了，走之前给顾九留了张小纸条。
顾九扯下贴在冰箱上的小纸条，扫了一眼后扔在旁边，拿过猫粮，准备先喂猫再给自己简单做个晚饭。
原野没什么精神的看着推到他眼前的猫粮，“啧，难吃的东西。每天都是猫粮，怎么就不搞点好吃的东西，老子要吃肉！”
“等我变回人，非要买三只烧鸡！吃一只看一只！”
“不是三只吗？还有一只呢？”系统自己给自己做了杯数据果汁，边吸溜着边问。
“那只撕着玩！”
“宿主你的要求就这么简单喵？”
原野想了想说：“那再买两只鱼，一只红烧一只清蒸！”
系统恨铁不成钢的连果汁都喝不下去了，它商城厉害的道具和功能有那么多，原野想成造个飞机上天都行，可除了做任务和危机关头，原野一次都没提过用系统的东西，就像是把它忘了似的。
原野不知道系统在想什么，他不想太依赖系统，系统商城里那些厉害的东西，他看过一次后怕自己受不住诱惑，就没再去翻过。原野还在纠结着鱼是先吃红烧的还是先吃清蒸的，变成猫后鱼对他的吸引力直线上升，可能是种族的隐藏基因，甚至隐隐有了超越烧鸡的趋势。
但超越是不可能超越的，烧鸡永远是他心里的神！
陷入到自己世界里的原野没注意到，在厨房正要开冰箱门的顾九停了下来，在原地微微低头像是在听什么，不一会儿拿着手机走出了房间。
“为了我的烧鸡，为了我的鱼！我不能在顾九这儿浪费时间了！我要赶紧做任务变回人！”
原野蹭的一下抬起头，房间里只剩下了他一个，左右看看顾九不知道去哪儿了，金阳写的那张小纸条被扔在红木餐桌上。
不知道纸条上写了什么。
做任务的大业被一张小纸条绊住脚步，原野打算趁着顾九不在过去看看。
他顺着椅子跳上桌面，纸条是倒扣在桌上的，内容在背面，原野想看见只能把纸条翻过来。但这张纸条太平整，他的爪子又不像手一样灵活，扒拉几下都没能翻开，还差点扒拉到地上。
原野改了个方法，把指甲伸出来，用甲尖一点点伸进纸条下面，找角度要把它挑起来。不过说是纸条，这条已经有半张A4纸大了，想靠一根小尖跳起来并不容易。
猫猫全身贯注在这张纸上，从最开始端正的坐姿慢慢塌下去，最后变成趴在桌子上，脑袋贴着桌面盯着纸面下的小缝。猫脸上蓬松的毛被压得向四周歪去，和桌面接触的地方平整的就像是一张饼，顾九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这样的画面。
金黄色纽扣大小的猫瞳一眨不眨的，终于找到了合适的角度，原野手下一用力，没想到力气大了，纸片飞了起来，成了个弧线往地上掉，原野试着伸爪子去抓，但爪子不够长，在空中不仅没抓到，还抓走了纸旁边的空气，把纸推的更远了。
纸条像是蝴蝶一样往下飞，彻底离开了原野爪子能够到的距离，原野正要跳到地上追，半空中的纸条突然消失，被顾九抓在手里。
顾九把纸条重新放回桌面，就在原野面前，还是正面放的，原野一低头就能看到上面的内容。
【对不起，舅，都是我的错，把你找回来的猫放走了，你怪我罚我都行，就是千万别告诉我妈。（我知道金瞳走了你难受，但谁都有离开的时候，你一定要早点走出来啊。）】
这小子字写的还挺多。原野扫过一眼后给出评价。
顾九用一只手抓的纸条，而在他的另一只手中一直抓着一个精致讲究的包装袋。顾九把它也放在桌上，在原野右面的爪爪旁边，拆开包装袋，一样一样的把里面的东西摆在桌面上，各个盒子将原野围了起来。
随着包装被拆开，原野闻到了一股他十分熟悉的味道。
烧鸡！猫猫眼睛都亮了。
“今天不想做饭了。”顾九忍笑，边拆盒子边说，“叫了店里的送过来。这家我小时候经常吃，味道很好，晚上就吃他家吧。”
烧鸡和其他几样菜都是第一时间被送过来的，离得也不远，包装做的到位，开盖的时候还是食物最佳的状态，食物的香气垂直上升，一个劲的往原野鼻子里钻，让原野忍不住吞了下口水。
顾九这时候像是这才注意到猫一样，惊讶地问，“嗯？怎么？你也想吃吗？”
“喵！”想吃！
“这些东西猫能吃吗？”顾九作思考状，“我去查询确认一下。”
“喵喵喵！”不用查！他能吃！他可太能吃了！
第62章
吃一顿烧鸡的功夫上，从原野口中喵喵出了他近三天的说话量。
最先是顾九撕成小块给他，后面原野嫌他慢，张口就咬在了烧的金黄焦脆的鸡腿上。
“别急，慢点吃。”顾九自己那份没动，在原野打起呼噜的时候趁机摸他背上的毛。
原野心思都放在了吃上，心情好，就算感觉到了也只是侧头瞥一眼，等狼吞虎咽把烧鸡吃完后，才打了个饱嗝，意犹未尽地舔了舔爪子尖。
不管什么生物，是猫是人，吃一顿期待已久的大餐都能让心情变好。
此时原野吃饱喝足，懒洋洋躺在了沙发上，破天荒的和顾九一起看了一会儿电视，不知道什么时候慢慢的睡着了。
第二天原野还没醒，眼睛还没睁开，身边沙发突然陷下去，差点给他弹起来。
原野落回沙发上，迷糊着看。
坐他旁边的是个陌生的女士，时尚的波浪长发，修身连衣裙，正面向他瞪着眼睛。
原野艰难的转了一下脑子，这是在看他？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气势不能输，原野也睁大一些眼睛瞪了回去。
一人一猫就快打起来的时候，顾九推门出来。他一大早就去锻炼了一圈儿，洗好澡出来，看见来的女人没什么感情的打了个招呼。
“妈。”
田女士应该是在父亲的哪个老同事口中知道了C集团的事。就算她不来，自己也要电话联系她。
大仇得报，如果换做其他人，此时就算不抱着儿子大哭一场，也会红上个眼眶。但田女士没有。
田娟点了下头算是回应顾九的招呼，眼神还在撇着猫，曲着鼻子皱眉问，“怎么有猫？你什么时候买的？”
“不是买的。”
“那是别人送的？不可能！你没有朋友能送一只猫。是你捡的？顾九，你怎么让这种脏东西进房间，还让他睡沙发上，脏死了！”
“你看看他还瞪我！在野外来的不知道身上多少细菌病毒呢，快扔走！”
田娟一上来就对着猫输出了一阵，顾九没理她，拿了两杯牛奶坐到原野旁边。
这下原野左右两边都陷了下去。
原野还没完全清醒过来，动作一顿一顿，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猫瞳打量一会儿眼前的陌生女人，听她一番话后毫不掩饰地赏给她一个鄙视的眼神。
顾九坐下来，原野尾翘起走到顾九的另一边，用顾九把那个来者不善的女人挡住。
田娟看猫还用屁股对着自己，气的指着猫叫：“快点！快把脏东西扔出去！”
“他不脏。”顾九语气冷硬，将牛奶倒进广口杯子里，另一只手将正从他身边走过的猫尾巴按下来，“你有什么事吗？”
田娟顿了一下，想起来自己此行的目的。
她根本没想过要来，知道了害老顾那些人死了后除了开心，也有一些对顾九的愧疚。但她是田家的大小姐，自打嫁进顾家，几十年里都是被顾国忠哄着供着，家里专门伺候她的保姆就有八个，夫人的称呼小姐的脾气，跟顾九这些年的矛盾，怎么可能她先低头，还在家里等着顾九上门找她呢。
顾国忠大女儿顾柒知道田娟和顾九的脾气，顾九吃软不吃硬，如果照田娟这么等，十年后两个人也坐不到一起吃饭，于是找田娟劝了一通，把人给劝了过来。
田娟憋了口气，想到顾柒的话，让自己的情绪尽量缓和下来，抬眼看见顾九在倒牛奶，扯了下嘴角。
虽然她不爱喝牛奶，但顾九都给她倒了，她也就勉为其难喝一口，给顾九个面子。
“你有心……”田娟手刚抬起来，顾九把倒的九分满的杯子托在手里，递到猫面前，“你给一个畜生喝牛奶！？”
田娟被气的差点上不来气。
“嗯。”顾九调整手的高度，杯子口放在原野不费力就能喝到的位置，“他喜欢。”
顾九不想和她吵猫的事，把话题引回正规，“是顾柒让你来的？”
“是。你别想我原谅你！”
“我没想过。”顾九眼睛没离开过原野，白猫舒舒服服的喝着温牛奶，位置偏了不用他动作，刚有个念头，杯子就立刻被调整到了合适的位置。
“这几天动静很大，你应该也知道了。”
“当年的那些人已经受到了制裁，父亲的仇也报了。”
“我知道我对不起他，也没想着报完仇你能原谅我。”
“这周我有时间，你回去和顾柒说一下，找时间一起去看他。”
原野喝饱了，这念头刚出现在他脑海里，眼前的杯子就被挪走了放在茶几上。
猫舒服的打了个哈切。
田娟从顾九身上看到了顾国忠的影子。顾九长得和他爸很像，顾国忠还在的时候，不管在外面有多威风，在家里都是以她为中心，事无巨细的哄着她。
田娟眼睛红了一圈儿，想到了顾国忠，再看猫舒服的样子越看越气，哽咽一声抹眼泪。
“好啊你，管一只猫都不管我是吧？你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妈？”
顾九没搭理她，拿了张纸巾给在心里吃着瓜哈哈笑的猫擦粘在胡子上的牛奶。
田娟狠狠瞪着他想要发飙，顾九等原野心里毫不掩饰的笑声小下来，眼神终于递向田娟。
“门在那边，要走随意。”
“这间房子你看不上，也不用强迫自己过来了。”
“定下来时间不用通知我，我会问张姨。”
张姨是在田娟身边二十年的老保姆了，顾九小时候她就在，很多田娟莫名其妙的撒泼的时候，都是张姨护着他帮他说话。
“张姨张姨，对一个保姆比你妈都亲。”
田娟在这个破地方是一秒也呆不下去了，拿着手包转身就走，等在大门外的司机赶紧把车门打开服务她上车。
来去随心随性，田娟这个性子几十年都没变过。只有心安理得的索取，没有任何的付出。对人对事都是，对自己的两个孩子也是，顾柒和顾九像是两个独属于她的娃娃，要任由她摆布，符她的心。
顾九不恨她，他已经过了那个期望母亲关怀的年纪，现在互不打扰是最好的状态。
田娟走后没多久，顾九就接到了张姨打过来的电话，说了去墓园的时间，还聊了一会儿，快挂电话的时候张姨犹豫着邀请顾九回去吃饭。
“少爷，您……夫人的脾气您也知道，这么多年了，还像个小孩子，不过最近有变化，做事情会考虑别人感受了，那天还提起您了呢，问我您自己在外面怎么样，外面看着咋呼，心里还是惦记着您的。”
“去墓园那天，少爷您回来一起吃顿饭吧。厨子都记得您的口味，厨房前几天还新来个厨子，做鱼有一手。对了，你之前不是说姨煲的汤好喝吗，回来尝尝姨的手艺有没有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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