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方遥舒展眉眼,扬起抹笑回看着他,心里一阵暖流淌过,不禁感慨:这样的竹马,简直是他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抢来的。
要不是持着一个基佬从不对竹马下手的原则,他真的……
及时收住荒谬的想法之后,方遥和楚潮安并肩一起上了楼,余烈选择眼不见心不烦,孤身走在最前面。
三人先后推开了二楼靠楼梯的几个房间,里面无不例外都是些稻草堆,其余就没什么了。
“你们在二楼看吧,我去三楼。”最终,余烈还是不能忍受他的遥妹和别的男人当面卿卿我我,在搜寻了好几个房间无果后毅然上了楼。
“哎我觉得我们还是一起走吧。”方遥朝着他的背影喊了句,看样子这人是真的生气了,第一次没有听他的话。
方遥望着逐渐消失在视线里的人影,顿时有点脑瓜子疼,身边楚潮安对那人的离开没什么表态,或许也是含有私心的缘故,他捏了捏裹在掌心里的小手,温声道:“我们去把剩下的房间看了吧。”
“好。”方遥点头,心想也只能这样了,要真出了什么事情余烈应该会喊的,大不了到时候再赶过去好了。
然而,变故总是在刹那间。
当楚潮安推开二楼最里面、也是最后一间房时,他看见了被堵着嘴的、脸上挂满乌青淤痕的方子清,浑身被捆绑得无法动弹的少年一脸哀求得望着门口突然出现的人,嘴里“呜呜”得像是在说什么,尤其当方遥的身影也挤入了视线,呜咽声骤然变大。
眼见找到了人,方遥正要松一口气时,余光却瞥到几个乌压压的黑影朝这边袭来,“小心——”
下一秒,只见楚潮安将方遥护在怀里,一棒铁棍重重敲在了他身上,蒙着面的男人咒骂一声,操着一口听不懂的方言和身后的同伙不知说了什么,随后又准备落下铁棍。
方遥见此,边扶着楚潮安边大声喊道:“你们不是要钱吗?我可以给你。”
那这话似乎不管用,轻蔑的笑从黑面料后传来,方遥不得不换了个说法,“我是方家的,我们可以谈一谈吗?”
这话似乎管用了,最前面那人往墙边靠了一下,后面走出了个带黑口罩黑帽的人,模样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像是有意改变了腔调,声音有些怪异地说:“你来了啊。”
听这口气,像是他们俩认识一样。
方遥提高警惕,发现眼前这位疑似黑衣领头的人的目光在他身边的楚潮安身后停留了几秒,又在不经意间收了回去。
经这么一遭,方遥也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人,但印象不深,他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是谁了。毕竟每个人都是一双黑眼珠,单凭眼神除非是朝夕相处的伴侣,鬼会记得那么清楚啊,又不是拍电视剧呢。
“那……我们现在谈一谈?”方遥摸不准对方的底,只好小心翼翼地开口。
然而,那黑口罩黑帽子的人对身边的同伙挥了挥手,随后,方遥只见那几个人把铁棍丢到一旁后就朝自己走了过来,他下意识带着楚潮安往后缩了下,“你们干什么?”
“放心,我不会伤害他们的。”黑口罩说,“我只和你谈。”
先前那铁棍敲在了楚潮安脖颈附近,他有些吃力地拉住方遥,硬扯着说:“别过去。”
变生肘腋间,一人从身后突袭,蒙住了楚潮安的嘴,方遥反应过来时已经被另一个人拉向一边。
那块布上了昏迷药,楚潮安蓦地倒下,陷入沉睡。黑帽子见此,只没什么情绪地说:“走吧,方少爷。”
熟悉又陌生的称呼传入耳中,方遥愣了几秒,随后还是跟着对方走了。
听刚刚这人嘴里吐出的信息,没猜错的话余烈大概率也被抓了。但这伙人似乎真的只是单纯地想要谈判,刚刚的暴力行为像真是个误会。
果然,黑口罩把他单独带到了一个房间,第一句话就是,“抱歉,他们以为是方子清的人找过来了,所以不小心动了手。”
一开始,方遥还纳闷这人怎么还先道歉起来了,这和电视剧里的反派有些不太一样了啊,但他又仔细听了下这人的语气,总有种错觉比起道歉,对方倒像是再给自己找理由——一个不小心伤害了重要的人的理由。
回想起方才黑帽子看楚潮安那个眼神,方遥莫名一阵寒意刺骨,这人该不会是楚潮安认识的人吧?
此刻身处的这间房比先前搜过的有点截然不同,有被人收拾过的痕迹,十分干净,连空气里独有的灰尘气都少了许多,但方遥却在这里嗅出了一种早有预谋的气息,像是知道他会来一样。
房间里有两张凳子,方遥和黑口罩各坐一个,正如对方所说,他们俩单独谈判,剩下的同伙有两个守在了门口。
“你是谁?我们认识吗?”虽然处于被动地位,但方遥还是没忍住先开了口。
对方不出预料地没有选择回答,而是刻意用经过了变声的嗓音说:“你不用知道我是谁也不用认识我,好了,我们现在来谈一谈方子清。”
“既然你能找到这里,就证明你至少知道了些他做了什么事情。”
方遥点头,“我知道他借了很多钱,那钱是你的?”见对方没有否定,他又继续把心中的疑问抛出,“但我不知道方子清拿这些钱做了什么,我也只是托人委托来带他回家而已,毕竟他失踪了很久了,学校里的老师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我也没别的办法。”
“方子清拿钱去……赌了,之后又划了一大笔账,都没还清。”黑帽子说。
“啊?”听到这,方遥心里大底有数了,“那你是……他第几个债主?”
“我不算债主,我是接了债主的单来催债的。”黑帽子没什么感情地说,随后举起手朝方遥比了个数字,“这只是我其中一个债主的金额,不信的话我还有账单可以查。”
方遥估摸出金额后吸了口冷气,这傻逼弟弟,还是直接剁了吧。
照这样下去,方家都要被他玩完,幸好还没继承过去。
许久,方遥沉默地开了口:“方子清我们方家不要了,你看着办吧。”
黑口罩:“……”这走向怎么有点不对。
“这钱既然方子清都拿不出来,那我更拿不出来了。”方遥摆出一副与我无关的表情,“我今天过来只是来看一眼他是否还活着,既然活着,那我就走了。”
黑口罩终于忍无可忍,压不住怒火道:“他今天是活的,但明天就不一定了!”顿了顿,又故作威胁地道,“如果没记错,没过几天就是方家继承人正式交接的日子了吧,信不信到时候我把不会动的方子清邮寄给你们方家?”
“哦。”方遥面不改色地接话,“不会动的?我还没见过呢,那我就提前谢谢你了。”
“你也太丧心病狂了吧,他好歹是你弟弟啊?”
“弟弟?”方遥莫名觉得这个词语有点好笑,反过来质问对方,“既然你是来收钱的,这钱我是自然给不了你,那你就按照你债主的命令,该干嘛就去干嘛,其他的什么道德评价你就别管了。”
黑口罩正想说什么,兜里的手机响了下,他看了一眼后,又恢复平静接着说,“忘了跟你说了,方子清因为未成年,欠的钱签的是整个方家的名义,所以这笔钱是你们方家承担,要不是你们方家不给,我们会向社会媒体公布,宣告你们方家正式破产。”
不知道是谁教的话语,倒是很直接的威胁到了方遥,如果是上辈子那他不会在意,但这辈子他已经想明白了,方家他要替妈妈夺回来。
“当然,我老板……债主说了,方子清的钱你可以不还,前提是——”黑口罩顿了顿,然后说,“这需要一点你的付出。”
……
结束聊天后,黑口罩又特别“好心”地派人帮他把方子清送回了方家,还联系了余烈的小弟们过来接人。
余烈从房间里出来时,门外只剩下了刚刚收到通知赶来的小弟们,“我家遥妹呢?还有打晕我的那几个人呢?那傻逼弟弟呢?”
小弟们被自家老大一连串问题搞得有些晕头转向,“那个遥妹……不不不方哥,跟另外一个长得挺好的男的走了。”
余烈听到方遥没事后稍稍松了口气,接着又开始对自家小弟里的话生起气来了,直接敲了一个板栗,“什么叫长得挺好看的男的?有我好看吗?”
反应过来说错话了,小弟讪笑着改口,“当然是老大您最好看了,老大您和方哥是天生一对的啊。”
“这还差不多。”余烈满意地点了点头,潇洒地向后一挥手,“走,回家了。”
第23章
楚潮安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了,“遥遥”,他下意识呢喃出声,身边却无人应答。
一点落寞染上心头。他睁开眼,缓缓从意识中苏醒,四周的摆件有序又熟悉,不知何时,他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卧室。但他的记忆却断在了仓库某个黑暗的房间,是遥遥带他回来的吗?
目光下垂,他瞥见床头柜上的一张纸条:
[安安好好休息,我要去完成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明天帮我请个假,我可能回不来。不用担心我。方遥留。]
楚潮安垂眸,漆黑的眼眸闪过一丝不明情绪。
许久,他才从床上起来,接听了一直响在房间里的电话。
“您的那幅画……”
“我知道了。”
楚潮安挂断电话,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外衣笼上后就出了门。
另一边,方遥刚刚打车回到方家。他站在大宅院门口,望着熟悉又陌生的住宅,与记忆里被岁月雕磨得颓圮的建筑轮廓重叠,他深吸了一口气,推开门走了进去。
“大……大少爷。”
清晨,正在清理家具的保姆看清来人,看着这张多年未见的面孔,她愣了许久,记得上次见面时还是在老爷的葬礼上,那时的方遥也就十来岁出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同父异母的弟弟嚎啕大哭,而他只泛红了眼眶,直到葬礼结束连一滴泪也未成落过。
但是了解他的人会知道,他和真情实感的方子清不同,他是带着恨意出席葬礼,为了早已离去的母亲而红了眼眶。
方遥一直以来都恨着方家,恨方振年的另寻新欢,恨余箐的刻意插足,也恨方子清的一家美满,以及方家其他人的见风使舵。但这辈子他想要挣扎一下了,不再一头撞死在南墙里了。
该恨的恨,但有些人方遥还是很感激的,例如他大伯二叔,或者眼前这个妇女。他乖巧地唤了声“王妈”,这个从他母亲还在世时就一直陪伴他们母子俩的人。
“方子清在楼上吗?”
王妈点了点头:“他昨天被几个陌生人送回来,受了点伤,吴管家叫家庭医生给他看了看,说是让他多休息。”顿了顿,又忍不住担忧地问,“小遥,你最近……没什么事情吧?”
方遥笑眸弯了弯,“我没事啦,那我先去楼上找一下方子清了。”
“咚咚——”
方遥敲响方子清的房门,“方子清,你醒了没,醒了就开门。”
少顷,一个穿着白熊睡衣的少年揉着眼推开了房门,应该是刚醒,说话的声音带着些混沌,他看清来人,才低低地喊了句,“哥哥。”
方子清见方遥杵在门边,疑惑地问了句,“哥哥,你不进来吗?”
方遥只比方子清大一岁,两人身高相仿,虽说是同一个父亲,但不比父亲方XX严肃的面孔,两个儿子都随了母亲,生得美又柔,简直像是从两幅画里走出来的。
“你把那些钱拿去做什么了?”方遥开门见山,玻璃似的眼珠褪去往日的软溺,此刻带着些针似的锋芒。
方子清一听,顿时哭丧着一张脸,边抽噎着边说:“哥哥,你要为我做主啊,都怪……”
他顿了顿,方遥拧了眉追问,“把话一次性说完。”
被凶了之后的方子清哭得更大声了,虽说还有好几天才成年,但此刻这副模样简直像个几岁小孩,换作旁人,可能真会觉得是他是被人骗钱了,但方遥神色不变地盯着这张梨花带雨的面孔,眼皮跳了一下,“这里就我们两个人,还装什么?”
方子清眼眶挤满了泪,拖着哭腔道:“我没有,都怪陶滔那个人,他说要带我赚大钱,我想着方家最近经济不太好,就想出一份力,结果没想到被骗了。”
说起这个名字,方遥终于想起来昨天那个黑口罩他在哪里过了,那个人就是陶滔,难怪对楚潮安那么上心,这样一想,就都能解释清楚了。
“你是同性恋啊?”方遥忽然想起魏闻说过的话,于是开口问了句。
方子清一愣,湿透的双眼狗狗似睁大:“谁、谁说的?你去见了陶滔?”
这话默认为直接承认了,方遥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打开手机把余烈发过的两张两人先后出入同一家酒店的照片给他看,漫不经心道:“别给我说是巧合。”
方子清看见照片,猛地后退几步,“不是的,我和他什么都没做。”
方遥带着疑惑语气“哦”了声,又掀起眼皮看了眼对方一脸慌张的模样,“我又不关心你俩这事,那么慌张干什么?我只想知道你那钱究竟拿去干什么了?”
“是……是陶滔拿我的钱去……去赌了,然后……”方子清嗫嚅着说。
方遥大概明白了,只是有点好笑地勾了下唇角,“所以后来欠下的钱还直接写到方家的账单上了?那你俩关系可真不是一般好啊。”
说实话,他根本不怀疑方子清跟陶滔有什么关系,这俩看起来明显都是一脸受样,看来魏闻说的果然是实话,这傻逼弟弟想通过陶滔接近魏闻,结果没想到被骗了。
可是……这陶滔作为和他一样落水的白痴,有那么多的心眼或诡计吗?
忽地,方遥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魏闻,想起上辈子的种种事情,他皱了下眉,忽地手中的手机响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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