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是阿翡唯一的徒弟。
南宫翡道明自己与游舟之间的关系,便是希望封白能顾念与自己的情分,手下留情,不要赶尽杀绝,放游舟一条生路。
聆枢要是知道了,恐怕气疯了。
他很在乎游舟。
至于,仙门掌教齐齐聚集郁孤台,商议讨伐霜天晓楼之事,诛魔之事,更是让他心事重重,忧心不已。
之后,南宫翡再无赏月的兴致,更无继续聊下去的兴致。
待他起身时,封白从后面抱住他,语气缠绵入丝,“阿翡,我今晚可以去你房里睡吗?”
却不知这郁孤台山脚下的镇子上,豪华的客栈只有这么一家。
远处半掩的一扇窗户内,聆枢收回视线,关上窗户。
刻意忽视内心翻腾如海潮的情绪。
他们已结为道侣,做出任何亲密举止,也实属正常,不是吗?
聆枢坐在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水,一饮而尽,原以为能让自己平静下来。
手中使劲一用力,捏碎了杯子。
南宫翡,我与你势不两立。
情绪大恸,一时之间魔纹未能压制住黑刃,灾厄死印反噬,唇角溢出一口鲜血。
他收敛心神,强行运功压制灾厄死印。
屋檐上,南宫翡推开封白,“明日大婚,你作为赢汐的弟弟,事情很多,今晚还是早些休息吧。”
南宫翡先一步落地,回了屋。
屋檐上的封白自言自语,“阿翡,我说的,你的选择,会影响我的抉择,看来,你没听懂我的话里深意。”
郁孤台的第一位掌教,是位十分有趣的剑修。
他恃才傲物、放荡不羁、我行我素,开山立派不选择山清水秀之处,非选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削了半个山尖,立了宗门。
以剑气在山体上书写了偌大的郁孤台三字。
飘雪峰上,平日里银装素裹,因着主君大婚,雕栏玉砌、琼楼玉宇,张灯结彩,恰是一片金碧辉煌锦绣成堆的喜庆景象。
杜如晦身穿喜服,在飘雪峰的观景台上迎接来宾。
秋谷吉携儿子秋亦帆前来道贺,送上贺礼,“恭喜主君与赢汐仙子,天作良缘。”
杜如晦笑着与他们寒暄,他身旁的二叔杜山、三叔杜仁,与他一道,请客人入内。
谢必瑟,羽扇纶巾似儒生,身后送礼的队伍一车车的,夸张至极。
杜如晦失笑,“谢兄,你这是……”
谢必瑟道,“至交大婚,我这好兄弟,说什么也要将能想到的好东西,都给你送来,才能表达我的心意啊。”
杜如晦亲自迎了他进去。
之后,来的是神女峰的峰主虞绾。
没想到杜如晦大婚,她亲临现场,让所有的年轻一辈,一睹她的风采。
虞绾,是虞芝的女儿。
自诩绝代风华的美人,身娇体弱似弱柳扶风,一颦一笑,眼波流转,尽是勾魂摄魄的风情,却是一个心狠手辣之人,杀夫留子的恶名,整个东陬皆知。
虞绾仗着虞芝,说话从不顾忌场合,不看对方身份,捂嘴一笑,“之前不曾目睹杜主君的风采,真是可惜了,没想到,杜主君穿上喜服,竟是这般丰神俊朗。”
语气似有三分调戏。
杜善杜仁与虞绾是老相识,自是接过话,带着她远离杜如晦。
忽而,上方好似乌云遮顶,暗了下来。
众人齐齐抬首,原来是一艘恢弘巨大的飞船,遮天蔽日,阵仗惊人。
擎天飞舟。
苍郁,白发老者,一身华服,腰带镶嵌七彩宝石,整件法衣炫目的令人咋舌。
玉清殿的殿主苍郁,最近可谓是春风得意。
他兵不刃血,占了白帝城的势力。
在场的修士,谁人不知,玉清殿的殿主爱好排场,但是乘着擎天飞舟而来,大概不止是好排场,简直就像是耀武扬威,有喧宾夺主之嫌疑。
正巧,今日当世东陬第一人玉青子不曾来,还真是被他炫耀到了。
杜如晦神色淡然,似有为难,“不知苍殿主如此大手笔,擎天飞舟降临,令郁孤台蓬荜生辉,倒是本君的不是,未曾考虑到飘雪峰过于狭小,接待不下。”
杜仁领了罪,“主君,是杜仁准备不足。不曾想,苍殿主如此给郁孤台的面子。”
前不久擎天飞舟开上白帝城,兵不刃血占据了白帝城。
郁孤台办喜事,苍郁把擎天飞舟开来,杜如晦是动了气的。
苍郁哈哈大笑,“这擎天飞舟,不飞容易生锈。故而出来遛遛。”
说的轻巧,擎天飞舟运行,所需要的灵石,可不是小数目。
所有人都知道,玉清殿财大气粗,是因为占了白帝城,得到了好处。
在座的都知道,白帝城的帝骖龙翔大阵,是由多条灵脉供给的。
神女峰的峰主虞绾发出金玲一般的笑声,“难得仙门主齐聚一堂,得感谢杜主君的盛情相邀。苍殿主的阵仗,本峰主觉得相得益彰呀。倒是杜主君,我们都到齐了,新娘子怎么不在呀?”
“吉时未到,我阿姐自是不会出现。”
赢离一身锦衣华服,面容俊秀,身姿挺拔,一出现便吸引了众位仙门主的目光。
他的身份,大家都心知肚明。
虞绾便不再造次,临行前,虞芝嘱咐虞绾,不可在梅寒仙尊面前行为无状。
旁人不知,她知道,此人心机深沉,可怕。
众位仙门主,与赢离打招呼,当然,不忘与他身边的南宫翡。
倒是不知情的小仙们,各自门下的修士弟子们,眼见年纪轻轻的赢离与南宫翡,竟然与师尊掌教们平起平坐,对他们的身份好奇不已。
赢离还说得过去,那个从未见过的俊美青年,一身茶白衣衫,通身气度非凡,看不出修为深浅,究竟是何人?
不仅如此,就连东临学宫的文幻一都亲自为其斟酒。
南宫天坐在他另一侧,对他更是过分的热情与尊敬,这是为何?
就在这时,不速之客聆枢到了。
水云秀手中拿的是郁孤台的请帖。
杜如晦验证了请帖,确实是真的,上面附带郁孤台的掌教专有印章。
只是,杜如晦从未打算邀请霜天晓楼的魔修,来参加他的婚礼,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添乱吗。
郁孤台的弟子围住了大门。
水云秀没好气的,“你们发请帖请我们尊主前来,如今,我们尊上给你们面子,亲自来了,你们却拦着不让进?这是何道理?”
未等杜如晦搞明白。
水云秀上前,轻轻在那些围住尊上的弟子头上,各自一点。
他们的身体,化为片片花瓣,旋转着、飘浮着,一阵风吹过,好似一场花雨,飘散离去。
其他弟子见状,惊悚的后退,不敢再拦。
第77章 问罪
杜如晦抬手,化去幻象。
一名十三四岁的清秀少年,一脸老成,不知何时,出现在聆枢跟前,“来者是客,魔尊,里面请。”
杜如晦没想到,老祖竟然出来了。
老祖发话,别说是杜山杜仁,就算是杜如晦再不同意,也让他们进了。
聆枢笑,“恣妄君,一别千年,更年轻了。”
少年冷哼一声,无视他的戏谑。
身后的弟子们,回魂似的,“刚刚,我们的身体是不是变成花了?”
大家都惊魂未定,“对,我感觉自己飞起来了。”
“那人术法太邪门了。”
“算了,里面各个仙门仙门主都在,谅他们也不敢怎样。”
聆枢一身玄色衣衫,眉目如画,高挑瘦削的身材,第一个注意到他的是南宫翡。
他霍然起身。
赢离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只见聆枢和一个少年一同进来。
杜山杜仁亲自领了老祖与聆枢一席人,另坐一桌。
聆枢,在白帝城自爆身份之后,无人不识。
此时,出现在杜如晦的婚宴,大家脸色都不好看。
少年杜七堂问杜山,“什么时辰了?”
杜山回道,“老祖宗,快到吉时了。”
杜仁明白老祖宗的意思,“这就去准备仪式。”
聆枢出现,所有人齐齐看两位仙尊的态度。
赢离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
南宫翡一瞬间的失态之后,缓缓坐下。
聆枢倒是自始至终,不曾看向他们二人,似乎对少年杜七堂很感兴趣。
聆枢目露不解,“当年我们断桥残湖一战,听说你跟我一样,也是当场死了。东陬修仙录记载,是你渡劫引发九天玄雷,渡劫失败而亡。神器渡难都被毁了,郁孤台自后,江河日下,可谓是损失惨重,恣妄君图什么?”
“一千年的世道太平,毁掉一个神器渡难,值得。”
“要是本尊毁了阴山渡桥,打开无间深渊,你说与我玉石俱焚,那倒也值得。现在的话,我只想说,你大概被利用了。”
“哼,魔头你的话,不过是妖言惑众。”
“恣妄君,本尊倒是好奇,给本尊送来邀请函的,究竟是谁?”
杜七堂当然知道,这其中肯定是谁,设局。
只不过,眼下是杜如晦的人生大事。
吉时到了,仙乐奏,七色彩霞染红了整个天空。
结契大典上,一身红色华服的新娘赢汐,一步步的走到杜如晦跟前。
赢离与杜七堂坐在高堂之上,一个代表天道门,一个代表郁孤台。
杜如晦有些紧张,牵起赢汐的手。
他们即将在众人见证之下,行合籍之礼,三拜之后,许下白首誓言。
杜如晦缓缓掀起赢汐的红纱盖头,
赢汐气质出尘,在一袭红色喜服的映衬下,犹如冬日红梅雪后绽放,红妆极美。
杜如晦一时看呆了。
赢汐双颊红似天边的彩霞,含羞带怯,嗔笑。
一旁的侍女端过来契约石,杜如晦在上面滴下一滴血,然后递给赢汐。
他终于娶到了魂牵梦绕的心上人。
赢汐接过契约石,在上面滴下自己的一滴血。
契约石表面符文流动,熠熠生辉,代表契约已成。
就在这时,各大仙门主收到了各自仙门的符文传讯,山门被围攻。
众人哗然。
纷纷各自传讯回去,询问究竟是谁?
众生相三字一出,各自心中犹如惊涛骇浪。
尤其是白帝城,传来讯息,更为惊恐,明镜台碎了,千魔塔之中第九层,关押的影子鬼们破塔而出。
虞绾此时,不管不顾说出一言,“天道门如何?是否无恙?”
众人不知,她为何关心天道门?
是了,郁孤台与天道门结亲,这么大的事情,掌教嫁女却不出现,这其中,难道没有蹊跷?
赢离不动声色,“今日,是我阿姐的结契大典,横生枝节,失的是天道门、郁孤台的颜面。之前,我不知魔尊怎么不请自来?看来,是有恃无恐。众生相是魔尊你搞的鬼是不是?”
赢离三言两语,将罪行泼在聆枢身上。
那些小仙们,赶着回去救人,救急如救火。
大仙门,底蕴深厚,自是先要把事情搞清楚。
苍郁冷哼,“魔头,是不是你?”
聆枢此时,哪里还不明白,封白的险恶用心。
白帝城城主死了,段子安记忆珠里的真相,恐怕只有他和南宫翡、谢芳树知道了。
众生相究竟是谁引起的,一千年前,脏水泼在他的头上,现在还想泼在他身上。
有意思。
“是我又如何,不是我又如何?一千年前,你们东陬仙门杜七堂带着一众修士,与我在断桥残湖死斗,就连仙器渡难都用上了,都不敌本尊。现在,玉青子不在,就凭你们,还是凭牧流仙尊与梅寒仙尊二位一起啊?”
聆枢额间魔纹显现,张扬至极。
一双黑如墨的双眸,目露邪佞和狂妄,整个人的气息随之改变,一代魔尊君临天下,目下无尘。
明明穿得是同一套衣服,之前的他内敛沉静,现在的他极度危险。
聆枢一席话出,知情那一战真相的,面色严峻。
不知情的人,奇怪聆枢所言,千年前断桥残湖边,不是郁孤台的恣妄君渡劫失败,连累其他仙门掌教神魂受损。
南宫翡担心聆枢一言不合就动手,担心事情闹得不可开交,上前,“聆枢,此地是郁孤台的主君的结契大典。”
言外之意,让他不要生出事端。
当然,此话还是出于关心他而说的。
聆枢无视他的存在。
少年杜七堂冷哼一声,“聆枢魔头,你别得意,待过了几年,我一个人就能斩杀你。”
聆枢道,“怎么,恣妄君倒是相信我,不是我所为?”
“不是相信你,而是觉得,你巴巴来参加郁孤台的婚宴,一边布下陷阱,一边自投罗网,除非脑子有坑。”
聆枢,“要是我反其道而行,不就干扰了你们的正常思考。”
赢离没想到,那个少年,被称为老祖的少年,竟然是恣妄君杜七堂。
谢必瑟,“魔尊想要证明清白,很简单,与我们一道清除千魔塔里逃出来的……”
赢离阻止他,“仙门的事,不劳烦魔尊。且不说一千年前的众生相祸事,也不说这一次的众生相祸事,魔尊倒是解释一下,之前在白帝城,你杀了仙门子弟,其中还包括山河殿的秋亦雨,白帝城少城主段轻晚,那时,可是有人证的,你如何狡辩?”
谢幽站在聆枢身后,他从赢离出现到现在,不知多少次望向赢离,明知道他不曾在意自己,之前那短暂的相处,犹如镜花水月。
只是他一人还耿耿于怀。
含情将自家公子的黯然失意看在眼里,甚至火上浇油,偷偷对谢幽道,“这赢离明显对南宫翡情根深种,此时,诬陷尊上这个情敌,还真是不遗余力。”
谢幽瞪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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