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女士这边,到那时候应该也没有什么反对的意见了,毕竟两个人已经相处过一段时间了,实在没有培育出什么感情,总不能强行逼婚吧?
——这时候的陈修明,还很单纯,并没有意识到,当冯女士放弃昨天的说法,开始推动他和白京“好好相处”的时候,这场联姻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用过了晚餐,冯女士没有再多留两人,而是叫翠姑送他们回去。
等出了院子门,白京又问陈修明:“是回去休息,还是出门兜风?”
陈修明刚刚吃了不少东西,胃部有些涨,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没什么犹豫地回答:“想出门兜风。”
“喜欢什么车?”
白京的声音很温柔,也很好听,陈修明想到了一个很古早的形容——听多了,耳朵都有可能会怀孕。
“什么车都行,但我不会开车。”
“我开车载你。”
“好。”
白京低头发了条消息,不到五分钟,他们的面前出现了一名西装革履、身材高大的外国人。
那人开口就是标准的普通话:“少爷,陈少爷,我是安德鲁,车辆已经准备好,请允许我为你们带路。”
“好。”白京应了一声,陈修明也跟着点了下头。
安德鲁带的路很便捷,他们很快就抵达了一处院门前,等迈了出去,门外就停着一辆极漂亮的铂金色的跑车,跑车旁边还有十多个工作人员,不远处还有两辆越野车——看起来是用来载工作人员,随身保护他们的。
工作人员为他们开了门,陈修明坐上了副驾,有些生疏地拉开了安全带,给自己严严实实地扣好,他整理了一下安全带,扭过头,才发现白京正盯着他看。
——而白京的安全带,已经严严实实地系好了。
“看我做什么……”
“原本还在想,如果你不熟悉怎么扣安全带,我可以顺手帮你,但看来你完全不需要的。”
“……什么人连安全带都系不好啊。”陈修明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想让坐在驾驶座的男人帮忙的人。”
白京说得很委婉,但陈修明却get到了他隐藏的意思。
他正想说什么,却听见白京问他:“晕车么?”
“不晕。”
“那就准备好——开始了。”
——开始什么?
当然是开始——飙——车——了。
陈修明从来都没有坐过跑车,也很少关注跑车相关的信息,他自然是不知道,高性能的跑车,车速从0到100公里每小时,只需要两三秒钟。
这也就意味着,在跑车上的人,相当于一瞬间就体验了最刺激的过山车失重的感觉。
“啊——”
陈修明忍不住喊了出来。
“刺激么?”白京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响起。
“刺——激——”
“要不要更刺激一点?”
“这车道能高速行驶么?”
“能,这是陈家的专属跑道。”
“那就要。”
“不怕?”
“不怕。”
白京加大了马力,陈修明伸手握住了车内的把手,他从未有过这样的刺激的体验,只觉得心脏跳得飞快,但他不想喊停,他从未体验过这样的快乐,而这样的快乐,是白京带他体验到的。
陈修明忍不住扭过头看白京。
白京的表情很严肃,目光一直盯着面前,他的操作娴熟而谨慎,车辆开得极快,但对他却没有丝毫的干扰和影响。
——他像是个资深的赛车手,又像是个精细的外科医生,在带给陈修明刺激体验的同时,又要确保他不会因此而陷入危险。
陈修明看着这样的白京,有那么一瞬间,仿佛是受到肾上腺素、费洛蒙和多巴胺影响了,竟然产生了近似于喜欢的情绪。
当然,这是委婉的说法。
不委婉的说法,是陈修明有点想吻上白京。
——他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他不得不克制,不然有可能发生危险驾驶的行为。
在车速达到某个高峰后,白京开始缓慢地降低车速,直到将车辆稳稳地停在了跑道边,才关切地询问陈修明:“感觉怎么样?”
“腿软了,其他没什么影响。”
“害怕么?”
“不怕。”
“高兴么?”
“高兴。”
“那——再来一次?”
“不来了,”陈修明拒绝得很果断,“我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住了,再说开这么快的跑车也很累,你也休息一下。”
白京轻笑出声,但陈修明判断不出来,他究竟在笑什么。
白京解开了身上的安全带,下了车,从车前方绕到了陈修明的那一侧,很自然地拉开了车门,又帮陈修明按开了安全带。
“能自个儿下来么?”白京弯下腰,含笑问。
“腿还是有点软。”陈修明实话实说。
“那要不要我抱你下来?”白京像是在开玩笑,但陈修明很清楚,他应该是说真的。
“不要,我可以自己下来的。”
陈修明挣扎着想下车,人倒是成功下来了,但小腿一软,又险些倒下,好在白京扶了他一把,又关切地问他:“还好么?”
“还好。”陈修明用力躲了躲脚,才说,“已经好很多了。”
一直跟着他们的工作人员也停稳了车,白京和陈修明上了越野车的后车座,又有专人上了跑车,准备将它开回去。
陈修明靠在柔软的车辆椅背上,透过车窗看着跑车被人开走,他随口问白京:“这辆车有多贵?”
白京拧开了一瓶矿泉水,低头喝了一口,回答道:“你也能买得起。”
第21章
陈修明没再继续问了。
他或许是能买得起的,但他至少在最近的一段时间,是绝对舍不得花这么一笔钱在买车上——况且,他连驾照都没有呢。
又过了一小会儿,有工作人员递了温热毛巾过来,白京取了毛巾,却先递给了陈修明,说:“擦擦汗。”
陈修明接过了毛巾,擦了擦脸,擦擦了脖子,又擦了擦手,找了个话题,说:“你的车开得特好。”
“凑合。”
“在哪儿学的?”
“我有国内的驾照,练车是在英国练的,我祖母是英国人。”
“……所以你身上有四分之一的英国血统?”
“还混了四分之一的法国,我母亲是中法混血儿。”
“怪不得你长得这么帅。”
“帅?”白京似乎很疑惑这一点。
陈修明用力地点了点头,说:“你应该是我见过的最帅的男人了。”
白京低笑出声,说:“你很可爱。”
“可爱不是一个很好的形容词。”
“哦?”
“我都快三十了,这时候再被人夸可爱,相当于被人骂没脑子。”
“但你值得让人去爱。”白京又换了一个说法。
“虽然被夸很开心,但老实说,我不相信一见钟情。白京,你是不是也没有谈过恋爱?”
“也?”
“我也没谈过。”
“除了你之外,我没有过心动的感觉。”
白京这句话说得很沉稳,内容也有点离谱,但陈修明竟然有点相信了。
他想了想,又说:“或许你只是觉得我和你过去认识的人不太一样,有点特别,但那应该不是心动。”
“是么?”白京有些不置可否。
“当然。”陈修明用力点了点头。
“你也没谈过恋爱,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的心动是假的,”白京抬起手,隔着陈修明的脸有一段距离,做了个虚空的“捏捏”的动作,“你是我第一个想用风衣笼住的男人,也是第一个坐我副驾的男人。”
“……”陈修明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句话,他只是觉得他的脸颊微微发热,不是尴尬,而是另一种朦胧的、微妙的情感。
“当我一个人开车的时候,我总想着开得更快一点,寻求更多的刺激。但当我的副驾上有了你的时候,我无法再享受飙车的乐趣,我的心脏仿佛被分割出去了一块,担忧着你的安全,让我束手束脚,逼迫着我踩下刹车,停止前进。”
“……正常人头一次副驾有了人,都会有这样的心理历程吧。”
陈修明不确定其他人会不会这样,但他下意识地打断了白京的话,他并不想让对方再次说出那句告白,总觉得,这次就会很难拒绝了。
“是么……”
“是吧……”
“明天一起出去玩吧。”白京突然换了个话题。
“去哪儿?”陈修明是个很宅的男人,几乎没有什么业余爱好的,他甚至期盼着白京能够定下明天出发的目的地。
“你想去哪儿呢?”
白京显然没有和陈修明在这件事达到同频,他很体贴地征询了陈修明的意见。
陈修明不得不戴上了痛苦面具,认真思考了一会儿,又很认真地说:“你来安排吧。”
“我来安排?”白京竟然有点惊讶了,“你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么?”
“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去了。”
“周末呢?”
“我之前的工作经常是996,偶尔007,已经很久没有过过什么正经的休息日了,如果有那么一天什么事都没有,我一般睡到下午,然后洗洗衣服、收拾一下房间,网购点东西,就又该睡了……”
“等睡醒了又该上班了?”
“对。”
陈修明再次提起曾经的日子的时候,倒没有太多痛苦和唏嘘的情感,毕竟——都过去了。
但白京沉默了一会儿,却说:“你吃了很多的苦,也有我的责任。”
“怎么,后悔没有早点把我接回来了?”
这话陈修明只是开玩笑,但白京却轻点了下头,他看了一眼车里其他的工作人员,没再说什么。
“你不用太过自责,可能我那时候回来,也未必会过得很好呢?那时候他还重病着,你们和我又不熟悉,想也会发生很多狗血淋漓的故事。”
“……那也不必连个饱觉都睡不着,连出去玩都不知道该去哪里。”白京的眉头再次蹙起,整个人显得很忧郁,“我很少回国内,倒不知道现在国内的职场,已经变成这样了。”
“早就变成这样了。”陈修明打了个哈欠,“岗位少,待业青年多,你不干,有的是人干,想赚到能稍微体面一点活着的钱,就要不停地加班,但又因为过度加班,而无法体面地活着,好在,我是个幸运儿。”
“……你如果真的是幸运儿,当初就不应该被人抱走了,你该千宠万娇地长大,活得无忧无虑才是。”
“我不太会去想我失去了什么,我更愿意去想我得到了什么。”
“这倒是个很豁达的自我开解的方式。”
“不豁达不行啊,如果总埋怨命运不够,眼里盯着其他人碗里的山珍海味,或许我整个人早就因为嫉妒心太强,而变得扭曲了。”
“嫉妒也是人之常情。”
“但那对改变现状毫无用处,人活这么几十年,总要让自己开心一点,你说对吧。”
“明明说得对。”
“你怎么也开始叫我明明了。”
“……这么叫你的话,好像和你亲近了一点。”
“你可以叫我修明,这样也很亲近。”
“修明。”
“好的。”
“修明,明天我们一起去泡温泉吧。”
“好啊。”
泡温泉称得上是陈修明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现在虽然是夏末,但不妨碍他去泡上一整天。
“那你明天早上几点醒?”
“几点都可以,我可以多定几个闹钟。”
白京摇了摇头,说:“暂定下午两点出发,你睡个饱觉,冯女士那里,我替你去说。”
“好啊。”
车辆缓慢地停下了,陈修明和白京各从两侧的车门下了车,陈修明刚站在了地面上,就发现陈谨带着一行工作人,每个人手里都提着一个橙黄色的灯笼,正在不远处等着他们。
陈修明抬起手,冲陈谨挥了挥,他和白京向前走了十几步,就发现陈谨从他人的手中接过了一个托盘,亲自走了过来。
托盘上放着一件黑色的外套,看起来很柔软,等他走进了,尚未来得及说话,白京就拿起了外套,披在了陈修明的身上,又不甚熟稔地系上了最上方的一个扣子。
“……其实我不太冷。”
“晚上蚊子闹得凶。”
“好吧。”
陈修明扭过头,对陈谨道了句谢,陈谨想再说什么,却看到了白京的手势。
白京只是抬了抬两根手指,陈谨却看懂了他的暗示——“还不快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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