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能忙里偷闲,低头刷一会儿手机,然后在手机的社交软件上看到自己乘坐马车前行的直播视频——视频里的他在低头看手机,而白京的目光一直注视着他。
——好吧。
——白京看起来是真的很爱他。
陈修明收好了手机,一只手握住了白京的手,空闲的那只手则是面向马车外的镜头挥了挥。
他们坐了大概一个小时的马车,终于到达了结婚的古堡前,侍从停下了马车,拉开了马车的门,白京先下了车,又伸手去扶陈修明。
陈修明虚虚地搭着白京的手,很顺利地下了马车,他的鞋子踩在了柔软而厚实的红毯上,等他站稳了,站在两侧的摄影师们才开始拍照。
乐队又在奏乐,一群孩子们在撒花,陈修明和白京手挽着手,走过了长长的红毯,迈进了婚礼现场的迎宾大门。
——陈修明感觉自己误入了英伦贵族的奢华酒宴,入目的场景无一不奢华精致,宾客们都穿着华贵的礼服,举着香槟向他们微笑示意。
陈修明并不认识他们,只能回以微笑,白京在他的耳畔低喃:“不必在意他们,这是我们的婚礼,你只需要在意我。”
陈修明睨了白京一眼,小声地说:“他们参加我们的婚礼,就是我们的宾客,虽然不认识,但起码要有礼貌。”
“好吧,”白京喟叹出声,“我知道道理是这个道理,但看到你的视线落在他们的身上,我竟然会感到嫉妒。”
陈修明倒也没笑白京幼稚,他握紧了白京的胳膊,低声说:“我爱的人只有你,我们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
白京终于安静了下来,像是被安抚住了。
他们终于走到了红毯的尽头,白京也打起精神,用英文向几位宾客打了招呼。
陈修明同样点头示意,他的英文不算太好,但提前有过准备,也简单地跟着白京一起说了几句——没什么英伦腔,但发言还算标准,总算应付过了这个环节。
为他们主持婚礼的是一位颇有盛名的主教,据说曾经为王室的公主主持过婚礼。
陈修明其实多少有些紧张,但这位年纪不算小的主教冲他笑了笑,看着甚至有些慈祥,他心头的那点紧张,也就放下了。
长长的前言终于说完了,陈修明听到了那句熟悉的问句,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回答:“I do。”
白京的答案也是一样的。
宾客们矜持地拍手鼓掌,乐队换了欢快的曲子,和平鸽略过婚礼现场的上空,无数彩带随风飘舞。
他们交换了戒指,在人群中央拥吻。
一切美好得像是童话的故事。
陈修明以为自己会激动得浑身发抖,但事实上,在此时此刻,他的内心却有一种“本该如此”“尘埃落定”的安稳与平静。
原来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他就笃定,他会和白京顺利成婚,甚至笃定,他们会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而他的信心与安全感,来源自白京给予他的爱和陪伴。
陈修明曾经是个敏感的、自卑的、悲观的人,实话实说,现在他的性格也没有完全改变。
但白京却用他的行动与言语,明确地告知陈修明——他是被需要的、他是被爱他、他在这段关系中掌握着主动权。
如果有一天他们有分开的可能,白京会比他更加难过、更加发疯。
陈修明不知道他还有什么理由,不会沉沦、不会放任。
陈修明凝视着白京的眼睛,白京的眼里满满都是他一个人。
他爱他。
他也爱他。
这便是这场婚礼,最让人愉悦的事。
他们终于结束了亲吻,开始答谢亲友。
然后陈修明在人群中突然看到了他的父亲——陈世承。
其实在刚刚的环节中,陈修明有一瞬间也有些奇怪,按理说,他的父亲要么陪着他走过一段红毯、把他送到白京的手中,要么会站在主教的身边、见证他的宣誓。
——但他和白京共同走过红毯,共同在主教面前宣誓,这两个环节都没看到陈世承的身影。
在婚礼前的数天内,在沉迷于欲望的间歇,他倒也关注过家人们的动态。
冯女士、陈亦煌和陈亦城表示手头的事太忙了,无法赶到,但送上了丰厚的贺礼。
陈修明对此表示理解,甚至他猜测,或许国内的婚礼主要是陈家的亲友参加,英国的婚礼主要是白京的亲友参加,没必要所有家人都必须出席。
但陈世承一直说的是会来,叫他不必担心。
虽然如此,陈修明也知道陈世承日理万机,倒也做好了他会赶不及的心理预期。
在略微失望后重新获得希望,陈修明露出了一个笑容,甚至还抬手向陈世承的方向挥了挥。
陈世承举起香槟示意,然后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他似乎没有什么过来的想法,陈修明也收回了视线,和白京站在一起,面带笑容,和每一个前来祝福的亲友亲昵地打着招呼。
婚礼正式结束是在两个小时之后了,宾客们开始用午宴,白京却和陈修明十指相扣,先行告辞。
——陈修明吃不太习惯英国的食物,两人咬了咬耳朵,准备在婚礼结束后做一对“落跑新婚夫夫”。
但他们避开所有的媒体和宾客的视线,终于上了早就准备好的豪车后,却发现司机的位置上并不是安排好的工作人员,而是刚刚在婚宴上打过照面的熟人。
“爸——”
“父亲——”
陈修明和白京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面面相觑,又无奈地看向了坐在驾驶位上的陈世承。
“想去哪儿?”陈世承的手搭在方向盘上,比很多英国的贵族更有贵族范儿。
“……您怎么在这儿?”陈修明忍不住问。
“当然是为了参加我最心爱的儿子的婚礼。”陈世承老神在在。
“那您怎么知道我们会提前退场?”陈修明深吸了口气。
“这很好判断,毕竟宴会上的食物,你应该都不太爱吃,而我相信白京不会委屈你,他一定是做好了打算,要带你一起‘私奔’、去吃点好的。”
“父亲果然神机妙算,”白京的话语里也充满了无奈,“但今天是我新婚的日子,您要和我们一起用餐么?”
“明明怎么看?”陈世承将问题抛给了陈修明。
陈修明也只犹豫了三秒钟,就坚定地说:“爸,我想单独和白京在一起。”
“不要爸爸了?”陈世承轻笑出声,像是在开玩笑似的。
“我不会不要爸爸的,”陈修明温声回答,“但结婚的日子,我更愿意和我丈夫单独在一起。”
陈世承叹了口气,说:“你不问问,我想带你们去哪儿么?”
“……去哪儿?”
“你母亲、你大哥和二哥都到了,我正要载你们,去和他们聚餐。”
陈修明相信这句话,他甚至是有点惊喜的,但他没有立刻答应,而是看向了白京。
白京也在看向他。
陈修明能够察觉到白京的大脑里,也和他一样,有两个人在打架似的。
但白京最后说出口的是:“明明的家人也是我的家人,父亲,您开车载我们一起去聚餐吧。”
陈修明松了口气,下一秒,又提起了心脏。
陈世承说:“算了吧,明天再聚也是一样的。”
“啊?”陈修明愣住了。
陈世承却解开了安全带,低笑着说:“明明最想要的,还是今天和你单独在一起,做父亲的、母亲的、哥哥的,怎么能不满足他小小的心愿呢?”
“不过是一天而已,我等得及。”
“明天再见也是一样的,毕竟来日方长,还有很多相处的时间。”
“白京,你要记住,明明除了是你的丈夫,也是陈家的掌上明珠,你所拥有的一切,不过是因为明明的偏爱。”
“我不会对你有任何要求,我甚至会纵容你的懈怠和些许不完美。”
“如果有一天——”
“爸爸,”陈修明打断了陈世承的话语,“不要让白京惶恐不安,我会伤心。”
“你为了他而打断我的话,我也会伤心的,”陈世承的话轻飘飘地,像是在开玩笑似的,“明明,爸爸是最希望你好的人。”
“那就祝我们婚姻幸福、白头偕老吧。”
“不必祝福,”陈世承开了车门,“你们一定会幸福下去,新婚快乐,我的两个儿子。”
陈修明和白京都没说话,只是握紧了早就相握的手。
陈世承下了关了门,没过多久,原本的司机也恭恭敬敬地上了车。
——陈世承的出现,像是一个玩笑,也像是一个插曲。
但很多年后,陈修明和白京举办金婚晚宴的时候,陈世承单手拄着拐杖出席,等晚宴结束后,他会用没什么肉但依旧很好看的手指点点陈修明的眉心,说:“和你老公结婚了这么久,还没觉得厌烦啊?”
陈修明好脾气地回答:“我们很好,爸,你别操心我们。”
第154章
除了那一点点小插曲外,陈修明与白京在英国举办的婚礼称得上完美无缺,他们度过了非常完美的一天,连不好吃的英国宴会美食,也被他们改成了中式双人大餐。
第二天,陈修明、白京和冯女士以及其他陈家人一起聚了个餐,等吃完饭后,一群忙人就各自飞走了,谁也没提再多住几天。
送走了他们,白京带陈修明去了他从小学读到高中的学校,然后他们在图书馆后面的树林里像个小情侣似的接吻。
陈修明有些紧张,等白京询问他的时候,他才说:“在国内,早恋是不被允许的,任何一个老师都可以来阻止我们。”
“但我们已经不是早恋的年纪了,”白京的发尾扫过陈世承的脸颊,“不得不说,还有一点遗憾。”
“早恋也没什么好的,大多数都会无疾而终,”陈修明说完了这半句话,想了想,顺从自己的心意,问出了后半句话,“你早恋过么?”
“当然没有,”白京摇了摇头,“我说过的,所有的第一次都属于你。”
“我从来都没见过陈彤的照片,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在过往的很多次交谈里,陈修明都不会主动提及陈彤,也不会对陈彤这个人抱有太多的好奇心。
但当他漫游在白京的校园里,当他和白京刚刚结束一个缠绵的吻后,他却极为自然地想到了那个人。
他会联想,或许他与白京也曾经在这座校园里散过步,当然,他们没有过接吻,但或许拥抱过,或许牵手过,或许有过些许亲昵而温情的时光。
陈修明认为他是一个成熟而稳重的男人了。
再说,他也曾经和别人多少有些友达以上、暧昧不满。
但他竟然真的介意了,甚至还问出口了。
陈修明思考着他的“转变”究竟意味着什么,然后他的脸颊一热——白京竟然又亲了他一下。
像是安抚,像是喜悦,又像是别的什么。
“他是个虚伪的人。”
过了几秒钟,他说:“我没有和他有过任何亲密的接触,即使手也没有握过。”
“为什么?”陈修明不太理解,“你们不是很早就立下了婚约么?”
“我们婚约立下的原因你也清楚,那是家长迷信的产物。”
“那你们自小一起长大……”
“我常年生活在英国,而他在国内读书,一年也见不到几面,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我听你说过,你们曾经有一段时间,关系还挺亲密的。”
“那是我被蒙蔽了,”白京语气很平淡,“我不喜欢陈彤的相貌和性格,一见到他就会躲得很远,即使他对我哭,我也只觉得厌烦,聚会的时候,长辈们调侃我们天生一对,我会很认真地反驳,我和他没关系,我不会和他举行订婚仪式,以后要找一个我喜欢的人结婚。”
陈修明从自己的记忆深处翻了翻,不太确定地说:“我记得你说过,你误会陈修明救过你的命。”
“是的,”白京点了点头,“我十多岁的时候,有一次生了重病,等我醒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对我说,是陈彤用自己的骨髓救了我。”
“那是真的么?”
“假的,陈彤骗了所有人,救我的是很多年前一个婴儿留下的脐带血。”
“你是怎么发现的?”
“陈彤刚生病的时候,需要血型配对,我虽然很厌烦他,但那时候尚未得知那么多的真相,多少还是想救他一命,于是就做了血型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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