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因为自己耽误了严拓的工作而愧疚,也会因为突然出现的陌生男人而心虚。
因为这样显得她就没那么完美了,好像她除了严拓竟然还有自己的人生。
严拓也是最近才察觉到这点的,以前他顾及不到,一直活在自己的苦难当中。
可现在他觉得足够了,他们都应该从以前的错误中解脱了。
所以他和自己的母亲坐在客厅,说了很多话。
他说很长时间他都认为自己的存在是错误的,你生了我,养了我,我却活不成你想要的样子。
他问母亲,如果一个人连他的父母都讨厌他,那这样的人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母亲当然回答不出这种问题。
但严拓现在已经不这么想了。他说父母只是给予自己生命的人,他们会陪伴自己走过人生的一段路,但不会成为人生的全部。
他说我的人生属于我自己,我不会为任何人而活,所以你也别为我活了。
他理解自己的母亲,也原谅自己的母亲,他们当初都一样,只是没想明白而已。
所以他让母亲不要在把他当成生命的全部,不是生了他,就要这辈子为他而活。
丢掉我这个枷锁吧,他说,你不该是某个人的妻子,也不是某个人的妈妈,你也有自己的名字不是吗?
但他还是叫她妈妈,他说妈妈,以后就做为你自己活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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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还会更一章
第57章
程延林本来打算和严拓一起下班,但从下午他就没联系上严拓了。
一开始电话还能接通,后来再打就提示对方已关机。
他拿着手机走出办公室,正好听到安妮和安迪凑在一起八卦,其中不知为何夹杂了严拓的名字。
于是他把安妮叫进办公室,让她原本原样重复一遍。
他们本来在偷偷八卦最近几天办公室都没有收到玫瑰花了,是不是富婆喜新厌旧,看上其他小鲜肉了。但这话怎么让她重复一遍,还能有命吗?
所以在安妮吭哧吭哧半天没说话的时候,程延林也没非要她的小命,,只让她把有关严拓的部分说出来。
于是安妮重复了之前和严拓的对话,包括要有新老板娘那句,然后小心翼翼观察程延林的脸色,即便不知发生了什么,却直觉不好,在低气压中鼓起勇气小声问:“程总,我今年还能有奖金吗?”
程延林看着她,语气波澜不惊:“现在还有,三秒钟后如果我还能看见你就没有了。”
天啦。
安妮吓得立刻转身逃跑,一秒就不见了身影。
过了一会儿,安迪敲响了办公室的门。本来该安妮来的,但她担心自己的年终奖打水漂,于是推给了安迪。
安迪走进来说杨总安排了车,十五分钟后接他去饭店。
“什么饭店?”程延林问。
“杨总说他身体不舒服,等下有个饭局让您替他去。”
程延林冷笑一声,起身径直走向杨如东的办公室,门都没敲直接推开。
杨如东坐在办公桌后面,听声音就知道是谁来了,眼皮都没抬一下。
抢在程延林发火前,他率先示弱:“我不太舒服,你就当可怜可怜我。”
他不像在说假话,因为此刻窝在办公椅里的他看起相当虚弱,整个人都瘦了一圈,面如屎色,嘴唇发白。
“你怎么了?”程延林皱起眉。
“别问了,”杨如东病歪歪地说,“给我留点脸。”
被道德绑架的程延林有火发不出,只能让杨如东记住,下次还回来。
杨如东举起手保证,说好的没问题你放心一定还。
坐电梯下去时轿厢停在下一层,王卷毛准时准点背着电脑包走进来。
程延林并不认识他,但因为他是严拓的老板,所以在严拓入职的第二天他就查了这家公司所有的资料,确保从上到老板到下到公司都是安全正经的。
从背影上来看,王卷毛心情不错,至少不像是公司出了什么要破产的大问题所以导致员工忙到飞起看不了手机。
程延林向下看了眼自己毫无动静的手机,又给严拓发了条消息,一如既往地石沉大海。
他不确定严拓是不是又退缩了,也不知道如果他真的退缩了自己该怎么办。
他还能怎么办。
司机已经等在楼下,坐上车后,程延林感觉有些疲惫,身体上和精神上都是。
因为堵车,路程花费的时间比预计多了半个多小时,等到司机轻声说已经到了,程延林才意识到自己睡着了。
他睁开眼缓了几秒,恢复了往常的神情,拉开把手下了车。
酒局上觥筹交错,本质无非是利益交换,不是你恭维我,就是我恭维你。
程延林不喜这种场合,但也无可奈何,即便他是被恭维的,也要给出对方这个机会。
几杯酒下肚,他不咸不谈地听着对方的吹嘘,时不时点个头以示自己在听。
好不容易结束,对方又说安排了唱歌,让程延林一定要赏脸。
程延林不想赏脸,起身说有事要先走,最后还是被强迫地拉走了。
到了会所,刚进包厢没几分钟,领班就领着几个花枝招展的女人走进来。
程延林不知道杨如东平时都是怎么和这家公司来往的,但他相当厌恶这种活动。
对于对方的眼神暗示,他直接了当拒绝道:“不用了。”
哪想那人会错意,转头对领班说:“再换一批来。”
领班眼色也快,下一批进来的风格显然和刚刚不同,变成了清一色清纯系,对方一脸我懂你吧的神情,直接招呼一名女生坐在程延林旁边。
程延林脸色已经黑下来,但不想把场面搞得太难看,拿起杯子喝了口酒,压下了情绪。
坐在旁边的女生看起来有些胆怯,脸上生涩的神情拿捏得很到位。
她先轻声自我介绍,见程延林没反应,也不多话,主动填满酒杯后就静静坐着。
其他人已经玩起了兴,程延林面无表情抬手看表,又掏出手机看了眼。
“您在等电话吗?”女生的嗓音很清脆,并不扰人,尤其在包厢内狼哭鬼嚎歌声的衬托下。
程延林放下手机,漫不经心扫了她一眼,随即皱起眉头:“你多大了?”
包厢内灯光混乱,闪烁着乱七八糟的霓虹灯,但还是不难看出女生妆容下青涩稚嫩的面孔。
她有些紧张:“二十岁。”
程延林上下看她一眼,不好辨认这话的真假,但同时也被吵得头痛欲裂,耗尽了最后一丝耐心。
就在他准备起身离开时,握在掌中的手机忽然开始震动,铃声泯灭在嘈杂的环境中,却很准确传入程延林耳中。
他顿了下,抬起手机屏幕,看到上面显示的名字,盯了好几秒才长长舒了口气。
程延林不顾女生在说什么,直接起身走出包厢,在稍微安静的走廊上接听了电话。
“喂。”这个字的发音还算镇定。
“对不起对不起,我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严拓焦急又慌乱的声音在那头响起,拼命解释自己为何突然消失,“因为有事我提前回家了,一直在客厅跟我妈聊天,手机放在房间没注意到,刚刚才充上电,不是故意不接你电话的。你已经下班了吗?”
程延林后背靠在墙砖上,举着手机贴近耳边,头微微垂着,说不清心里什么感觉。
最后他只平静回答最后一个问题:“还没有。”
“这么晚还没下班吗?”严拓顿了下,“要不要我去接你?”
“我不在公司。”
“你在哪里?”
“出来唱歌了。”
“啊,”严拓说,“我还没听过你唱歌。”
严拓站在房间窗户边,原本急切懊恼的心情因听到程延林的声音而渐渐平息,他手扶在窗沿上,抬头就能看到夜空中挂着的月亮。
“我没有唱,只听他们唱了,很吵。”
程延林的语气虽然没有变化,但严拓莫名听出一丝委屈抱怨的意味,所以不自觉笑了出来。
“什么时候结束?”
似乎听出了严拓的意图,程延林很快说:“不用你来接。”过了一下又补充:“现在已经很晚了。”
确实很晚了,严拓刚刚抬头看到客厅墙上的钟表才惊觉已经将近深夜。严妈哭了很久,在他的安慰下才回房间睡觉。
他抿了下嘴:“可是我有点想你。”
手机那头静了一会儿,但神奇地严拓并不觉得紧张或忐忑,仿若自己本就应该这么说。
“只是有点吗?”程延林终于说话了。
严拓想了想,很认真地说:“不是,很多很多。”
又没声音了。
严拓坚持问:“你在哪里唱歌?”
“很晚了。”程延林说。
“可是我想见你,”严拓抬手打开窗户,感受到吹拂进来的风,笃定地说,“我现在想见你。”
外面的风突然变大,上一秒吹进来时还轻柔体贴,下一秒就开始呼啸狂怒,把窗户撞击得发出哐哐声响。
严拓连忙关上窗户,听到手机听筒里的程延林说:“明天也可以见面。”
他正要反驳,那边似乎有人在叫程延林,几秒后他说:“我先挂了,你早点睡觉。”
“好吧,”严拓不舍得挂断电话,却又不得不饱含留恋地说,“那明天见。”
“嗯,明天见。”
程延林挂断电话,走回包厢,对着和漂亮女人搂在一起唱情歌的王总说自己要先回去了。
对方愣了下,放下话筒,很是不认同地说:“这么早回去干什么,再玩会啊!”
“不了。”程延林语气坚定,朝其他人点点头,转身走出包厢,还没到大厅就被人叫住。
王总从包厢出来,看了眼外面的天气,诧异道:“下雨了?”
随即他立刻说:“雨下这么大,你回去不安全。我在楼上给你开个房间,今晚就先在这里休息怎么样?”
说着他就叫住服务员,让他去前台开两个房间,拿房卡过来。
程延林转头看向大厅外,不知何时寂静的街道忽然下起了瓢泼大雨,完全没任何预兆,几秒钟内就像瀑布一样朝大地倾斜而下。
服务生很快送来房卡,王总对程延林说:“现在开车太危险了,你叫上司机去房间休息吧。”
程延林有些头痛,虽然他急迫想要离开,但显然王总的提议是正确的,他不可能让司机冒着这么大的雨再开车送他回去。
于是他只好接过房卡。
会所楼上就是酒店,程延林刷卡进去,因为闻到自己身上的烟酒味,所以嫌弃地皱了皱眉。
他先给严拓发了条信息,问他睡了吗,等了几分钟没回音,才起身去浴室洗澡。
把身上的味道都冲刷干净,程延林围着浴巾走出来,刚要找手机,就看到床边坐着刚刚包厢里的女生。
他没表现出太意外,但深深蹙起了眉,声音也很冷:“你怎么进来的?”
女生站起身,局促地看着他,手紧紧攥着衣角:“王总给了我房卡.......”
程延林心中生出一股厌烦,不想跟她多话,把手中的毛巾扔到一旁椅子上,言简意赅:“出去。”
“我,”女生站着没动,眼里露出慌张,“我很干净的——”
“听不懂我的话吗?”程延林面无表情,“我让你出去。”
第58章
女生一副要哭的表情,出乎意料地忽然跪下来,眼角泛出不知是假装还是惊恐的泪花:“求求你别赶我走,我现在出去的话会挨打的。”
程延林站在原地没动。
女生脸上已经布满泪水,看起来情真意切,声音都在发抖:“我也是被逼的,可我要是不照做的话,他们会打死我的,求求你了,别赶我出去。”
“现在是法治社会。”程延林说。
女生拼命摇头,哭得妆都花了,跪着朝前爬了几步,不顾自己的形象有多狼狈,纤细的手指攥住程延林身上的浴袍,满脸写着哀求:
“我还是大学生,有裸照在他们手里,我只能听他们说的做。你要是不想看见我,我可以待在卫生间里不出来,或者随便哪里就好,至少一个小时后再让我出去可以吗。求求你了,这样我也好有个交代。”
她说得真情实意,混合了化妆品的泪水挂在下巴上,似乎把程延林当成了救命稻草,死也不能放手。
“放手。”程延林本来就头疼,被她吵得更难受了。
女生害怕地松开手,但依旧跪着,不断央求:“求求你了,我不会做其他事的。”
程延林懒得去想她说的话是真是假,这不该他来辨别。
他折身回浴室,准备换衣服出去重新开一间房,这时门铃忽然响了。
程延林顿住脚步,不耐烦地看向女生:“又是你们的人?”
女生挂着泪珠摇头,看起来楚楚可怜:“我,我也不知道。”
烦躁在此刻达到巅峰,程延林黑着脸迈腿过去打开门,却在下一秒换了神情。
门外的人是严拓。
程延林怔住了,身上的浮躁和烦闷瞬间消失,过了好几秒,他才从干哑的喉咙里发出声音:“你怎么会在这里?”
严拓手还停在半空,看样子准备再按一次门铃,但没想到这么快就开了门。
他收回手,对程延林笑了下,语气很轻快:“我想见你,也有话想跟你说。”
外面下着暴雨,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过来的,但他此时湿漉漉的头发和被雨水浸湿的衣服足以窥得一二。
程延林手扶在门框上,看着严拓,抬起手抹去他鬓角即将掉落的水珠。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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