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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相信这种感觉？
这对齐子晗来说不是个问题。
因为，无论这个漩涡是否危险，它既然存在于这里，就有它存在于这里的理由，不管怎样，他都是要确认的。
这就是他进来的目的。
齐子晗一边靠近漩涡，一边分出自己的意识触手，率先钻入漩涡，查探了一下危险。
万万没想到，他一直想听的“声音”，全在漩涡里。
【我不想失控。】
【你是为了什么才跟我结婚的？】
【上将，我要死了。】
【不，我不能这么做。】
【这不是我，快注意到啊，这不是我！】
齐子晗不再犹豫，一头扎进了漩涡。
然后一眼就看到了叶栖元。
这个男人有着军雄普遍都有的190上下的身高，但因为身材偏瘦的关系，整个人看起来比别的军雄更为纤长。
他跟谭凌纾站在一起，身高差不多，但总给人一种他比谭凌纾更高一些的错觉。
他的长相不算有特点，但也不难看，硬要形容的话是清秀。
跟长相妖冶，总给人一种狐狸般狡黠的谭凌纾站在一起，视觉冲击力很大。
然后他的肤色偏冷白，拜这样的肤色所赐，明明是个身体能力高达S级，战斗力非常强的军雄，却愣是让齐子晗品出了一丝小白花的味儿。
齐子晗看着眼前并排站在一起的叶栖元和谭凌纾，以及熟悉的，像是基地的环境，确认了这个叶栖元并不是叶栖元的精神体。
是他记忆里的自己？
“上将，我……我有话想跟您说。”叶栖元完全没有注意到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齐子晗，支支吾吾地对谭凌纾说。
谭凌纾正在制作什么药剂，闻言心不在焉地回应：“说啊，心虚什么？我干的破事多了去了我都没心虚……啊，是要退役还是要结婚？会让你心虚的事也就这个了。”
“呃，是的，什么都瞒不了您，我结婚了。”叶栖元一边帮谭凌纾递工具，一边回应，“不是要结婚，而是已经结婚了，等会儿我就要去见我的，呃，妻主……老实说我有点紧张，不知道我的妻主会是怎样的人。”
“好事啊，有人帮你做精神安抚，你就不用退役了。”谭凌纾看起来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
叶栖元不得不出声提醒：“上将，我知道您的一些……破事，我的妻主可能会在给我做安抚的过程中，呃……”
“……”
听到这句话，谭凌纾制药的动作顿住了，总算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以及叶栖元支支吾吾的理由。
但是没过多久，他就又非常顺畅地做起了手头在做的事，同时语气轻松地开口：“没事，也就是几顿鞭刑的事，如果挨顿鞭子能让你多活一阵，也值了。”
叶栖元“嗯”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
就在他“嗯”完后不久，整个场景包括谭凌纾在内，全部像被水墨晕染一般褪去，换成了别的场景。
叶栖元还是那个叶栖元，但他不再穿着衣服玉树临风地站在谭凌纾身边，而是赤身跪在地上。
一个雌虫正拿鞭子抽他，下手很重，将他打得遍体鳞伤。
齐子晗的血压上来了。
他突然意识到，他当初看那本小说时，厌恶的并不单单是雄尊雌卑的社会环境和雄虫对雌虫的欺辱，他厌恶的是家暴这件事本身。
家暴者，无论雄雌，一样令他控制不住拔刀的手。
叶栖元忍了，叶栖元求饶了，叶栖元匍匐在地，丢掉了所有的尊严，一切都是为了精神安抚。
然而他的妻主只是一味地折磨他，没有任何要给他安抚的意思。
终于，叶栖元忍不住发出质问：“你既然不喜欢军雄，为什么要跟我结婚？难道，只是想要一个可以肆意宣泄的玩具？”
对此，他妻主的回应是：“你既然承受不住结婚的代价，为什么要提交结婚申请？难道只想要回报不想付出？”
“我付出了，回报呢？”
“一周7天，只有2天待在家里，这就是你的付出？”
“待在家里做什么？被你玩弄吗？”
“是啊。”
“哈……”叶栖元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推开自己的妻主。
身体能力只有B级的雌虫被他轻而易举地推倒在地，痛得“嘶——”了一声。
叶栖元匆匆披了件衣服，落荒而逃。
并非为了逃离刑罚，仅仅是为了逃离自己的妻主。
故意伤害雌虫罪，这种程度的轻伤，也就区区20鞭，对他来说甚至都称得上奖励了。
他昨天刚做完体检，失控程度比结婚之前还要夸张，已经超过了50%，实在讽刺。
叶栖元离开家后一路狂奔，他不知道他要去哪里，他没有父母，军部回不去了，家也回不去了，帝国这么大，居然找不到半个容身之处。
他衣不蔽体地翻过拦截网，穿过风险区，想要找个没有任何人能找到的地方待着。
待着冷静一会儿，或者，悄无声息地离开这个世界。
他跑进了一片森林，他失魂落魄地寻找着能结束自己生命的东西。
树枝？太脆。
石头？一下敲不死怎么办？
跳河能淹死自己吗？
叶栖元就这么以死为目的在森林里翻找了一阵。
然后，就在他坐到一棵树下，想要就这么待在这里饿死自己的时候，他收到了一条消息，来自一个他此刻最不愿面对的人。
谭凌纾：你结婚有段时间了吧？失控程度怎么样了？我还等着你回来为我效力呢。
叶栖元的视线模糊了，一时间，委屈、愧疚，各种各样的情绪萦绕心头。
输入框里的字出现又消失，最终还是没忍住，发了出去。
叶栖元：上将，我要死了。
谭凌纾：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叶栖元：我的妻主不肯给我做精神安抚。
谭凌纾：啊，为啥？你哄哄他？
叶栖元：没用的。
谭凌纾：我记得他只有你一个雄虫啊？你是不是惹他生气了？
叶栖元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结婚之后遭受的种种，没有向任何人提及过。
他不想让昔日的战友担心，同时也觉得这是件很伤自尊的事情，难以启齿。
最终也只能说——
叶栖元：上将，对不起，我回不了军部了，其实仔细想想，这样也好，他不给我做精神安抚，我就不会出卖您，我会带着您的秘密一起消失，您从暗网上购买的那批药剂一定要藏好，千万别被人发现，元帅大人确实十分看重您，但他毕竟是元帅大人，如果证据确凿，他再怎么想保下您也不会徇私枉法，我不希望那一天的到来。
谭凌纾：等等！你等等！听我说！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叶栖元：嗯，我听着。
谭凌纾：那批药剂！我可以用那批药剂调制一种让雌虫心甘情愿给你做精神安抚的药！你相信我，我能做到的！
叶栖元：我相信您，这个世上就没有您做不到的事。
谭凌纾：所以你不做傻事！你来军部找我，我能救你的！我能救你一次，就能救你第二次！
叶栖元苦笑一声，他知道谭凌纾有能力制造那种药剂，但那种药剂的存在是否合法？
他不希望谭凌纾为了自己再一次挑战帝国的法律。
可是，他更不想让谭凌纾担心。
他回了个“好”，可他并没有从地上起来。
即便那种药剂真的被制作了出来，他也不想再去见自己的妻主了，不想让一个自己根本就不爱，甚至是厌恶的人，给自己做精神安抚。
然而，就在他放弃地闭上双眼，安静地坐在树下等待死亡的时候，他听到了一个声音。
【又一个被雌虫伤害的孩子，过来，快过来。】
叶栖元听到了这个声音，困惑地睁眼。
齐子晗同样听到了这个声音，微微皱眉。
这个感觉有点熟悉，很像12区的精神体通过精神力的触碰在他脑内跟他沟通的感觉。
叶栖元是误闯了哪个尚未被发现的风险区？
齐子晗隐约猜到控制叶栖元的那股力量是什么了。
叶栖元之后的记忆有些模糊，所以出现在齐子晗周围的环境变得十分错乱。
不同的环境诡异地拼接到一起，不时抽搐，就像玩游戏的时候卡了一样。
但在这个过程中，齐子晗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些“声音”。
【这些药剂给你，它能实现你的愿望。】
【雌虫就该匍匐在雄虫的脚下，而不是让雄虫为他们服务。】
【喏，只要往他的食物里滴上一滴，包他爱你爱到不行。】
【不，我不能这么做。】
【谢谢上将！您救了我的命！】
【不！这不是我！】
【快注意到啊！这不是我！】
齐子晗闭上眼睛，摒除所有杂念，稳定地释放自己的精神力，覆盖了整个场景，终于找到了“声音”的源头。
在这个不断发生变化的场景里，有一棵树始终都没变过，一个肤色苍白，遍体鳞伤的军雄正抱膝蜷缩在树下，脑袋埋在膝上，像是在哭泣。
齐子晗睁开眼睛，挥动身后的膜翅，飞落到那棵树下的人身前，确定了他就是叶栖元的精神体。
那个诸晔怎么都找不到，无论如何呼唤都得不到任何回应，躲藏在精神世界深处的精神体。
叶栖元的精神世界被一股外来的力量侵占，黑色漩涡是他最后的藏身处。
他的精神体也好，意识也好，记忆也好，全在这里，在齐子晗的面前。
齐子晗叹了口气，伸手摸上他的脑袋，顺着他黑色的发一路抚摸到他的冰凉的后颈：“我这就救你出去，不许哭了。”
第61章
齐子晗调制了有治疗效果的药剂,通过掌心的尖刺注入到叶栖元体内。
叶栖元身上的伤口开始愈合，他的意识得以回归，把脑袋从膝上抬起,有些茫然地看着身前的齐子晗。
【您是……】
下一秒，他认出了身前的精神体属于雌虫，身体本能地蜷缩，身后一对耷拉着的翅膀应激般地展开,和枯叶不能说十分相似，只能说一模一样。
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了自己的精神体产生的变化，意识到身前的雌虫是在救他。
他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稍稍放松，但紧接着,疑惑如海潮般上涨。
【您在救我？为什么？】
“觉得你还有救。”齐子晗打算先不提精神诱导剂的事,免得刺激到叶栖元。
只要叶栖元还活着,想问什么都可以，并不急于一时。
现在最关键的问题在于：“你什么情况？为什么会缩在这么一个角落里？”
叶栖元现在的情况，相当于放着自己好好的卧室不住,非在卧室下面挖个洞把自己埋了。
听到这个问题，叶栖元回忆起了一些事，这些事全部化作清晰的画面,在齐子晗眼前放映起来。
叶栖元被森林里那个直接传进他脑子里的声音一路牵引到一块巨石前。
那块巨石上不时有水流下,这些水蒸发到空气里，味道有点刺鼻,只闻了一下，叶栖元的意识就变得模糊起来。
他之后的记忆都是断断续续的,所以齐子晗眼前的画面也变得断断续续，就像一部删减片段过多的电影,非常不连贯。
第一个画面里，叶栖元用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容器，搜集了一些从巨石上流下来的“水”。
第二个画面里，叶栖元偷偷潜行回了军部，把一些针状暗器浸泡在“水”里，然后把沾“水”的暗器全部安装到了手镯一样的发射器里，戴到自己的手腕上。
第三个画面里，通过叶栖元的视角，齐子晗看到了谭凌纾。
两人隔着一扇窗户，叶栖元似乎想向谭凌纾发射暗器，但最终也没能这么做。
然后谭凌纾发现了外面的叶栖元，主动开门走出来，说自己之前说的那种药剂已经研发成功，他亲自试用过，确保万无一失。
谭凌纾把一瓶装有粉色透明液体，跟香水瓶似的瓶子递给了叶栖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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