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尉点头:“没问题,可以订到的。有一家我很喜欢的法餐,在深巷子里的,很有意思,明天带你去。”
“好。”褚瑜垂着眼睑低声说。
再晚一点,褚瑜店里最后一波客人也准备走了,褚瑜把音乐切到那首《回家》,然后开始算账准备闭店,庄尉帮着收拾。
看庄尉扎着围裙收餐具的背影,褚瑜一时间有点恍惚,仿佛这是寻常的一天,但这一天是在梦里。
他如同坠入庄尉赠予的美梦。
在梦里,他理所当然地拥有庄尉,并且和他一起经营这家精巧的小店。早起开门,做甜品和巧克力,中午打个盹儿,高峰期忙得焦头烂额,晚上一同锁门回家,反复过这样寻常又有惊喜的每一天。
“在想什么呢?”
庄尉的声音把褚瑜的思绪拉回现实。
褚瑜摇摇头,说:“没什么。”
庄尉就催促他:“快点吧,你回去了还要泡脚,一会儿又说想看电影。我今天想我们能早点睡觉。”
褚瑜看庄尉带着一丝坏笑的嘴角,还有发光的、暧昧的眼神,顿时很脸热。
他总是找借口逃避和庄尉亲热,今天好像要躲不过去了。
庄尉看褚瑜时很专心,看出他的不情愿,于是凑过去和他接吻,哄着问:“怎么了?不想做吗?”
褚瑜其实是有点想的。庄尉在床上很霸道,但也很有力量,有很深的吸引力。褚瑜被他抓握的时候,还有伸手就能得到拥抱的时候,都觉得深深的心安。这种感觉很舒服。
但是他心里那一点小小的完美主义在作祟,在他想沉沦的时候,拉扯他往反方向去。
褚瑜在心里给自己定下一个目标,等到自己能在BA大奖赛上拿奖的时候,再和庄尉上床。
不过这样的想法很幼稚,庄尉可能会很无语,褚瑜不好意思说出口。
他只能不去看庄尉,盯着吧台桌上的一块抹布,想着要找了个别的什么理由。
腿疼没恢复、店里很忙特别累、想看电影,这些理由前几天都用过了。
最后,褚瑜说:“我想专心备赛,最近一直在想比赛的事,太焦虑了,完全想不了别的事。”
这个理由无懈可击。
庄尉没办法,有点闷地撑起脑袋,说:“好吧,那我不烦你了。”
褚瑜看着他,发现这样的庄尉完全不是平时那种冷峻又可靠的气场了,好像在四下无人时,他朝褚瑜褪去伪装,露出了大狗一般的本性。
褚瑜觉得他有点可怜,想安慰他,就提出:“要不我明天给你做早饭吧?要不要吃手工包的烧卖?”
庄尉心不在焉,随口问他:“怎么做?你会?”
“我试过用酱油瓶底来擀皮子,做出来还可以。”
庄尉看着褚瑜,忽然乐了:“褚瑜,你怎么什么都会?”
褚瑜微微红了脸,被夸了有点高兴。
他说:“还挺简单的,象屋牌笋丁鲜肉烧卖,给你特供,要不要?”
庄尉倒是被勾起了兴趣,真有点想吃了。
但他还是说:“早上就算了,你起得已经太早了,多睡会儿吧。明天中午做可以吗?”
褚瑜说好,自己也有点期待。
做烧卖、去庄尉喜欢的餐厅吃饭约会、一起到八柊山上过夜赏日出、看一场球赛……
自懂事以来,这是他头一次特别期待明天的到来。
第36章 是会落空的
对褚瑜来说,这周四到来前的每一刻都很焦灼。
走开两天是不用做饮品和甜品了,但还是有很多巧克力要制作,乌晨会帮他发线上的外卖巧克力订单,得加班加点多做一些,还给庄尉做了一次手工的鲜肉笋丁烧卖,所以比平时更忙。
其余的大多数时间,他不在椅子里窝着打瞌睡了,有空就稍微在店里走一走,恢复一下脚力。又去了解了足球比赛的规则,知道何为越位、怎么罚球,具体到要去看的那场球赛交战的双方,关注明星球员的新闻和俱乐部间的恩怨。
在那个球场边上,还有一家人气很高的“阿柴咖啡馆”,褚瑜还没去过,想着如果看完球还有时间,就要拉着庄尉一起去打卡,喝店里招牌的柴犬咖啡。
周三晚上,褚瑜闭店很早,因为要和庄尉去吃法餐。
庄尉过来接他的时候带了一束花,是早春的粉白芍药、香槟玫瑰、大飞燕、剑兰、虎眼万年青和蓝紫色的鸢尾扎在一起,非常大一捧。
褚瑜正在锁门,听到庄尉叫他就回头望去,看到鲜花的瞬间,傻乎乎地呆在了原地。
“给你买了花。”庄尉迈着大步子走过来,很温柔地和他说话,并且把花束递给他。
褚瑜呆了一会儿,觉察到周围人吃瓜的眼神,才红着脸接了过来。
他低头仔细看这些柔软多色的春花,花瓣层层叠叠,有多种姿态,他用手指拨弄一支鸢尾,轻声说:“干嘛突然送花啊?”
“路过花店看到这束花很漂亮,就想送给你。”
庄尉的手伸过褚瑜身后,揽在他腰窝处。
两人的体温都有点高,隔着衬衣贴在一起,褚瑜觉得脸上更烫了。
庄尉靠他很近,凑过来几乎是耳语道:“褚瑜,和我在一起,你是不是有点担心?”
褚瑜局促地侧头看他。
庄尉很自信地说:“什么也不用担心,可以相信我。”
褚瑜眨眨眼,低声说:“我知道……我相信你的,只是不太相信我自己。”
他的不安源自自身,和庄尉无关。
此刻,庄尉像个完美恋人般握住他一只手,声音低沉地说:“上车吧,带你去吃饭。”
褚瑜就抱着花,跟着他走了。
庄尉的车驶进一条弄堂,七拐八拐后在一扇复古的朱色木门前停了下来。有一块落地小黑板上写着“今日订客已满”,又留了订餐电话。
“还抱着啊,”庄尉转身把褚瑜手里的花放回车上:“先去吃饭,晚上带回去插瓶。”
褚瑜又脸热了一下,窘迫地点头,跟着庄尉进了门里。
门内就有一个穿旗袍的服务员等着,一路引导他们去包房。
路上,庄尉很自然地牵着褚瑜的手,直到包房里才放开。
包房不大,点着氛围蜡烛,墙壁和天花板上亮着彩色的琉璃灯,光线不是很敞亮,但非常暧昧。
庄尉早就已经点好了几个菜,又叫服务员拿菜单来,让庄尉再看看有没有其他想吃的。
还说:“吃不完打包带回去,你放心点。”
褚瑜哪敢多点,什么也没有让加。
服务员走后,包房里总算只剩他俩,褚瑜稍微抬头打量了一下房间,把刚才没注意的一些看起来很名贵的中式陈设仔细看了一遍。
庄尉说:“这家餐厅的老板是个法国的大厨,退休以前是为贵族服务的,水准很高。不过他很喜欢中式的文化,所以来了这里定居。这其实是个四合院,只是改得不太看得出来了,整家店都是请了一个本土设计师打造成中式风格,不过那种空间和线条的运用倒是都源自法式的家装风格。”
庄尉说起这些显得很懂,褚瑜听得很认真,希望自己能学习一下。
冷盘和餐前酒先上来了。
庄尉不敢让褚瑜多喝,盯着他只喝了一小口。
餐前用的是甜白,有种花果清香,褚瑜觉得口感很好,说:“没关系的,今天我喝慢一点。”
庄尉只好说:“你要是觉得有点晕了就不要喝了。”
“好。”
因为等会还有一瓶波尔多红酒,餐前的酒其实只倒了一点点,但庄尉上回见识了褚瑜喝多后难受的样子,实在不想他多喝了。
不过,喝了一点酒以后,褚瑜话变多了,眼睛也变得很亮,总是盯着庄尉看。
褚瑜问:“周总真的和林秘书在一起了啊?”
庄尉开玩笑道:“你怎么那么关心周祁?”
褚瑜撇着嘴,说:“我没有关心他,谁叫他一直来我店里找你呢。”
庄尉忍不住笑了下,说:“我有几次撞见他俩的车在公司没开走,林逸晖又不加班,可能性比较大吧。我那天试探了他一下,看他反应,多半是没猜错。”
褚瑜点点头,说:“林秘书看上去好厉害,很高效的那种,像机器人。”
庄尉对这个评价觉得新奇,想了想,又有点认同。
他说:“林逸晖这个人没什么真心,和周祁大概率就是上个床而已,就不知道周祁是什么态度,别玩过头影响工作就行,否则我只能把人调开了。”
褚瑜歪了下头,脸上带着一点疑惑的表情,让庄尉觉得可爱。
“只上床也是可以的吗?不用动心吗?”
庄尉顿了一下,说:“有些人是这样。”
褚瑜就问:“那你也会吗?”
“不会。”庄尉果断迅速地回答。
“哦,是吗。”褚瑜低声自言自语道。
庄尉认真看着他,说:“褚瑜,你在怕什么?”
褚瑜答不上来,沉默地低头玩着杯子。
庄尉此刻觉得真的很难完全懂褚瑜,他在关键的许多问题上,都过于沉默了。
庄尉又问:“你为什么不喜欢郊野公园?”
“还有,膝盖上那块伤疤……”
褚瑜的目光看向房间里一个瓷器,含糊地说:“那是胎记。”
“我搜索了一下网上类似的图片,好像更接近烫伤。”
褚瑜听到庄尉的话,不大高兴地垂下眼睑,泄气地说:“你觉得是就是吧。”
庄尉看他郁闷的表情,一时间又心软了。
只好先放弃:“好吧,我不问了。”
又说:“如果你有可以告诉我的部分,我随时可以听。”
褚瑜短促地吸了口气,抬头瞥了他一眼。
过了一会儿,褚瑜似乎试着要开口。他纠结地尝试许久,说了个开头:“那个公园,以前有一次妈妈带我去玩……那时候,我妈妈不是……”
他停下来。
庄尉耐心地等了一会儿,但是褚瑜没再说下去。
这个话题也不了了之了。
褚瑜好像有很多秘密,不愿意告诉庄尉。
当年为什么不辞而别,为什么要说“不喜欢”这种违心的话,为什么常常若即若离……这些事,庄尉都很想知道,但褚瑜像只固执的蚌,他不愿讲,庄尉便无从知晓。
好在,这时候餐点上来了。褚瑜短暂地松了一口气,开始异常专心地品尝面前精致的法餐。
庄尉也变得更有耐心,柔声介绍每一道菜里的关窍。
在氛围慢慢变好时,庄尉的手机响了。
他接起来:“喂?”
电话那头不知是说了些什么,庄尉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表情也很严肃。
褚瑜稍有些好奇地看着他。
庄尉的答复很简短,都是“好”、“可以”。
挂断电话后,庄尉犹豫了一下,反复看着手机上的日历,似乎在确认日期。
最后,庄尉按灭了手机屏幕,歉意地说:“褚瑜,不好意思,明天可能不能去八柊山了。”
褚瑜脱口而出:“为什么啊?”
“有个项目的结算出了点问题,那个负责人刚申请离职,而且他准备去国外长住,过几天就要离境了,我们接下来很需要这笔钱,我要在他走之前处理一下。”
褚瑜问:“那……你准备怎么办?”
庄尉犹豫了一下,说:“先去和周祁那边对一下账。”
褚瑜微微低头,很没脾气地说:“哦,那算了,下次再去爬山吧。”
第37章 去不成了只好哄哄他
知道不能去爬山以后,褚瑜就变得不太活跃了。
庄尉有点后悔,想怎么样可以尽量空出一天来,但是这次的事情紧急,要查的条线太多,他担心到周末都不见得能空下来。
褚瑜蔫蔫的不说话,庄尉就想哄人高兴。
“我在留学的时候,学了一种切牛舌的花式刀法,要不要给你表演一下。”
褚瑜愣愣地眨眼,慢半拍说:“不是要忙吗?吃好了赶紧去加班吧。”
庄尉看褚瑜原本期待的心情全没有了,觉得有点揪心,便朝他安抚地一笑,说:“我先陪你吃好这顿饭。怎么样,切工表演要看吗?”
褚瑜把手里的叉子转了圈,低声说:“还是算了,牛舌也有点可怜。”
庄尉被他噎了一下,只好换个办法安抚他:“吃饱没有?我们再加个帝王蟹吧?”
“不要了……”
庄尉坚持:“我们吃慢点,不然回去公司里一坐下,我又忙得不能和你说话了。”
褚瑜看了看自己面前诸多盘子,都还有剩余,他正在吃主菜红酒鹅肝,也觉得有点饱了。
“面包和汤都还没吃掉,太浪费了,别加了。”
庄尉轻松地说:“没事,你吃不下我来。”
说完,叫了服务员来,额外加了清蒸帝王蟹配鱼子酱。
为了这只蟹,他们又等了很久,不过庄尉不想褚瑜无聊,一直在和他说话。
“我昨天看到一个英国的手工巧克力大师,给我们的圣诞礼盒留言,评价你的那几款巧克力了,说很有意思,让他也受到了启发。”
谈到巧克力的话题,褚瑜稍微感兴趣了一点,问:“是谁啊?”
“我截图发你。”
庄尉把评论的截图发给褚瑜。
褚瑜低头看了很久,用自己的半吊子英语解读了半天,最后还是打开了翻译软件。庄尉笑了下,坐得离褚瑜更近了一些,帮他翻译这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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