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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瑜想着，自己安慰了自己一下。
他转头对庄尉努力笑了一下，说：“没事的，我正好也还要开店的嘛。我想睡了，你关灯吧。”
“好。”
庄尉便抱住他轻轻地亲了额头，转身关掉了灯。
第51章 要不要吃草莓抱抱卷
留宿在庄尉的公寓的第二天，褚瑜起得比平时更早。
他有点认床，所以一直没睡沉，隔着玻璃窗听到凌晨4点的鸟叫声时就再也睡不着了。不过他贴着庄尉厚实的胸口赖了一会儿，磨磨蹭蹭地起床。
快要过年了，府城却迎来一股倒春寒，一下床褚瑜就感觉到凉意。
府城原本比保加利亚热很多，而且已经热了有一阵了，褚瑜是穿着单衬衫来的。
他在这里没有衣服穿，店里备换的也是单薄的春季长袖衬衫，所以站在庄尉的衣柜前呆了一会儿，不知道怎么办。
站久了腿又开始痛，他下意识弯腰揉了一下膝盖。
身后传来庄尉低哑的声音：“不舒服？”
褚瑜立刻直起身，转身看他，说：“不是，还好。”
说完，褚瑜鼻子一痒，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庄尉笑了一下，迅速下床把自己的外套披给他。
“要干嘛？一直站着也不怕冷？”
褚瑜轻声说：“我觉得有点降温，但是没有厚的衣服，在想要不要回去一趟，反正还早。”
庄尉听完，拉开边上一个衣橱：“我这有你的一套运动装，要不今天临时穿穿吧。”
“运动装？”褚瑜有点懵，他从来没买过运动装。
庄尉拿出一个考究的盒子，里面规整地叠放着一套长袖运动套装，有裤子、T恤和外套，是还挺厚实的面料。衣服的款式是类似网球服的设计，简约好看。
“本来买给你的，上回拿给你的衣服你说贵，所以这套我也就没拿出来了，临时穿一下吧。这套是初冬的面料，应该够保暖。”
庄尉帮他把衣服抖开。
褚瑜缓慢地接过衣服，犹豫了一下，还是穿上了。
他套上运动服以后暖和了一些，抬眼看着庄尉，问：“这套也很贵吗？”
庄尉说“还好”，又叫褚瑜赶紧洗漱，先去店里准备。
因为现在还早，庄尉送了褚瑜到店里，打算帮会儿忙，等梁睦圆和刘娜娜过来一起吃了早饭再去对面上班。
褚瑜难得没有穿衬衫去象屋，几个起早的老顾客都很惊奇，每个人都要对褚瑜说一句“你今天穿得好特别”。褚瑜起初很不适应，有点想要换下来，不过因为大家都说好看，还纷纷来打卡拍照，他渐渐也觉得运动装穿着不束手束脚，也挺不错的。
庄尉帮他把昨晚凝固好的一些巧克力包装好装盒，时间还有一些。
他走到褚瑜身边，弯下腰按了一下他的膝盖，问：“还难受吗？别一直站着了，问问乌晨什么时候到，让他帮你收银吧。”
褚瑜不好意思地摆摆手：“没事啦。”
“早上看你都在揉膝盖了，是不是降温了，关节不舒服。”庄尉说。
褚瑜说：“不是，早上有点凉，现在好了。”
庄尉还是有点担心。
自从知道褚瑜的过去以后，他就很怕自己对褚瑜的照顾不够，因为褚瑜不擅长主动说话，有时也许褚瑜哪里不舒服了，或者对什么事很介意，自己也不会发觉。
不过，褚瑜今天看上去没有因为要独自过年而低落，也接受了自己买的衣服。
想到这里，庄尉伸出手，理了一下褚瑜的衣领和帽子。
“这套你穿着很好看。”他说。
褚瑜也看了衣服一眼，问：“是不是因为你把牌子剪掉了，所以不能退了？”
庄尉有点想笑，点头说是。
褚瑜看起来就有点纠结，觉得自己拒绝了庄尉的好意，好像有点造成浪费。但是穿很贵的衣服，又不太适合他。
庄尉背靠吧台边缘，侧身朝着褚瑜，低声开玩笑说：“你如果觉得贵，就应该多穿几次，这样平均下来每一次穿的均价就变低了。”
褚瑜听得笑了一下，作势打了他一拳：“什么歪理邪说！”
然后他就听到店里客人小声的嬉笑声，恰巧还有乌晨从门口进来，似乎也因为两人刚才的动作而惊呆了。褚瑜吓一跳，立刻收回手退了半步，脸颊和耳根都飘红了。
庄尉很配合地站远了些，四平八稳地控制好表情，重新变成一个有点距离感的总经理的样子。
过了片刻，褚瑜有点尴尬地叫乌晨过去做饮料，他们才开始慢慢进入正常的营业流程。
6点半多一些时，梁睦圆和刘娜娜过来了。
刘娜娜一到这里，就表示非常喜欢象屋，参观了店里的布置，又点了伯爵红茶戚风蛋糕和法式热可可，褚瑜送她的巧克力礼盒也当场拆出来尝了2颗，对每颗都赞不绝口。吃完早饭，她还在店里拍了会儿布景，又和褚瑜聊关于线上推广的事情。
刘娜娜是一个非常有执行力的女生，褚瑜起初只是一点想法，她今天在象屋吧台就把这些想法都变成了可行方案。
“你就先画一些和象屋有关的图样，发给我，我们可以先从找厂家做文创开始做起，找到合适的供货商，把旧礼盒换文创的点子做上线，这部分成本不高，先做起来。然后准备几期线下的巧克力交流会。看线下活动的反响，后续也可以考虑租个户外场地，弄下午茶那样的，你在保加利亚比赛时认识的同行也可以邀请过来一起参加，在业内也打点知名度。到时候有些府城政府的环保项目，我们也可以参加，利用一下地方政府的宣传窗口。这是第一步，为的是脱离小众的圈子，争取出圈，让更多人知道象屋，想到送礼就能想到象屋的巧克力礼盒。然后我们再走下一步……”
褚瑜跟着刘娜娜清晰的思路捋了一遍，发现想做线上的推广并没有想象中复杂。
有了头绪以后，他也变得很有干劲。
当天，他就抽空画了很多有趣的手绘图案，比第一次庄尉叫他画圣诞合作礼盒时更顺利，有更多灵感。
也许是去了一趟保加利亚的收获，也许和庄尉在一起之后，褚瑜内心埋藏的浪漫又富有创造力的种子开始萌芽了，褚瑜这一天的成果很不错。
忙了一整天以后，乌晨快下班了，过来问：“老板，今年过年你怎么打算啊？”
褚瑜一天都没想起这件事，忽然提起倒愣了一下，说：“就……还是开门吧。你可以放假到初八再来，没事。”
乌晨古怪地看着他，欲言又止。
“干嘛？”
“庄总……没安排？”
褚瑜顿了一下，随即如常地说：“他今年要去看他爷爷，住在首都的疗养院里。”
“那你可以一起去首都啊，正好去看看你爸。”乌晨顺口接话。
但是褚瑜并不想去。
“不行，我爸工作很忙的，我过去太打扰了。”
而且……
褚瑜垂下眼睑，心想，而且他去也会给庄尉添麻烦。
他没再想下去，叫乌晨快点下班，又把今天画的东西一一发给刘娜娜，问她的意见。刘娜娜给出了迅速且专业的评价，甚至帮他规划好了哪款图案用在什么产品上合适。
刘娜娜告诉他，这批次图案够了，可以先下单打几家样品来比对，他有任何想法都可以画下来，后续再添加新产品。
忙完了一整天的事，客人也不多了，褚瑜才闲下来，稍微坐一会儿。
他要等庄尉下班再一起关门回家，但是今天庄尉非常忙，说了要加班到很晚，也许等会还得给他做点宵夜吃。
褚瑜一边环顾四周看有剩什么食材，一边想，还好有这么多工作要做，可以不用总去想庄尉。
他会因为庄尉过年的安排而犹疑不定，这种感觉很不好，对庄尉也很不公平。
但是，褚瑜又因为种种抹不掉的过去，对病态的自己毫无办法。
过了会儿，他给庄尉发消息：“还剩了点草莓，要不要吃草莓抱抱卷？”
庄尉回得很快：“这是新品的名字？你起的？”
褚瑜忍不住笑了一下，快速打字回复：“不是，经典甜点，就叫这个名字。”
“哦，我还想这个名字怪可爱的。”
褚瑜愣了下，忽然心情好了些。
他又问了一遍：“你要不要吃啊？”
庄尉发来一只小狗偷笑的表情，说：“要，你给我做。”
褚瑜看着这句，不知怎得又脸红了。
他看着庄尉发的表情包又坐了几分钟，才起身去找面粉，开始给庄尉做宵夜。
作者有话说:
庄总的“穿衣日均价格”理论：如果一年365天都穿我买的衣服，那算下来还挺实惠。
第52章 自设的罪与罚
褚瑜关了店，一个人在店里等庄尉来，等到12点10分。
庄尉卷着夜晚的冷风进来，步子迈得很急，神色疲倦而温柔。他坐下来先说“等很久了吧”，又说“好香啊”。
褚瑜给他拿了做好的草莓抱抱卷，香味主要来自于新鲜草莓和外面卷的那层现烤蛋糕胚。
还有一杯热可可，淋了点蜂蜜。
庄尉如往常一样大口吃着，眯起眼，说：“好吃，饿死我了。”
褚瑜也在他对面的椅子坐下，忍不住笑他：“跟饿死鬼一样。”
象屋里静悄悄，褚瑜觉得这样的时光比在保加利亚那时更美好，仅次于未开蒙的高中时代。如果以后天天都能这样，他大概就不会觉得人生苦闷了。
他把脸贴在吧台凉凉的台面上，用眼角余光去看庄尉模糊的倒影，明知故问：“你什么时候走啊？飞机直达吗？”
“嗯”，庄尉把最后一口热可可喝掉，温和地说，“去那边顺便要见几个朋友，稍微早点走，年二七晚上6点的飞机。到时候送我吗？”
“怎么送啊，我还要看店的。”
褚瑜说得语气很软，但有点抱怨似的，听上去不大高兴。庄尉也跟着觉得心软。
他伸出手，摸了摸褚瑜的耳朵和耳边柔软的发丝，说：“那我争取早点回来吧。”
褚瑜轻轻“嗯”了一声，过了会儿，抬起头问：“你爷爷身体不好吗？”
庄尉点点头：“老头子年纪大了，没办法。他半年前中风了一次，半边腰以下瘫痪了，之后就一直住在疗养院里，不过医生说他很看得开，意志力也很强大，肯定还能生龙活虎很长时间。”
“那你应该多陪陪他了。”
“嗯，他刚瘫痪的时候我飞回去看过他一次，不过他比较喜欢让家里一直照顾他的护理阿姨陪他。我奶奶走得早，老头都孤家寡人半辈子了，我妈之前还开玩笑，说他是不是老来春了，喜欢那个护理阿姨。”
“啊？”褚瑜听得一愣一愣的，“那……”
“开玩笑的，老头子就是犟，不想我们后辈看他躺床上的样子。”
庄尉带着笑意，轻轻捏了一把褚瑜的脸颊。
褚瑜非常天真的什么话都会相信，其实庄尉的爷爷只是不大待见庄尉，毕竟对这个孙子原本是寄予了厚望的，但他非要坚持喜欢男人。
店里的音乐很舒缓，褚瑜似乎也懒懒的，没有要立刻回家的样子。
庄尉总是随他意，就继续和他闲聊：“新年要装饰店面吗？”
“要的吧。”褚瑜呆呆地回答。
“你早点把东西都准备好，不然我回家了谁帮你布置啊？”
褚瑜直勾勾地掉坑里，说：“还有乌晨……”
庄尉立刻酸溜溜地捏住了他的下巴：“谁？”
“唔——我知道了，还是你来吧。”
庄尉这才满意地放开。
他用的力道一点也不大，不过褚瑜还是在下巴处揉了几下。
庄尉又问他：“现在关节有没有不舒服？”
褚瑜愣了一下，轻声说：“真的还好，不用担心了。”
庄尉把手移到褚瑜耳边，摸他耳垂的那一小块软肉，觉得褚瑜此刻的表情这么可爱，回答也应该会很诚实。
于是他很小心地问：“要不要和我说说膝盖上的印子，是怎么来的？”
褚瑜看他的眼神变得非常动摇，但不是那么抗拒。
过了一会儿，褚瑜整个人紧绷的身子放松下来，低声说：“那个是开水烫的。”
庄尉的手一顿。
“是……你妈妈？”
“嗯……别这样看我，她是因为生气，我总是说不对话，她才会生气。”
“应该不是，是她……”
庄尉原本想说是她“有家暴倾向”，犹豫了一下，换了一个和缓的说辞。
“应该是她脾气比较容易急。”
“嗯。”
褚瑜看起来完全不恨他妈妈，也许是因为人已经过世了，他只是提起“妈妈”时，有些畏惧和抗拒。
“痛吗？”庄尉问。
褚瑜摇摇头：“不痛了，那片摸上去都没什么感觉。”
其实庄尉问的不是现在，而是当时，但他没有反驳褚瑜。
“那关节炎呢？”
“这个上次说过了。”褚瑜很心虚地讲。
庄尉柔声说：“上次你敷衍我的吧。”
“不是敷衍你……我就是，说得简单了一点。”褚瑜微微垂下眼睑，又不看庄尉了。
庄尉很耐心地等他准备好，继续把自己的故事告诉他。
这些事肯定是褚瑜的阴影，但如果褚瑜不说，庄尉永远没办法知道，也永远没办法帮他跨过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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