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和修女的意思是,因为柯尼刚走没多久他就被看中了,大家都还在难过,如果马上得知莱昂也要离开的话肯定会引发不好的大型哭闹活动,暂且就瞒下来找个更好的时机告诉大家。
这种漏洞百出的理由大概率能忽悠住一个爱着家人的小孩,所以莱昂坚决地点头,表示一定会让大家笑得开心。
不告诉他们正好,真正适合布局的人就不该在局内,得完全跳出去才不会对棋盘里的一切造成影响。
妈妈和修女的国际象棋都下的相当不错,莱昂和克洛涅都没赢过步步算计的妈妈,修女输了,莱昂打一半跑了。
下棋是可以看出一个人真正的布局水平的,伊莎贝拉的局环环相扣,紧密又攻势连绵。
试探结束,她们都以为莱昂是半途而废的脆弱小孩,殊不知他这个跑是指跑出棋盘,莱昂是真的会认真思考,然后得出“所以我为什么要跟你下棋?”结论的那种人。
下棋再厉害,你也被困在这方圆之间,两个大人已经被死死锁在农场了,不像小孩一样仍有希望开启新的人生。
自知现在摆脱怀疑的莱昂双手抱着后脑勺大摇大摆地走了。
他觉得没太多事要操心了,直到有一天在房间外听到诺曼和雷的对峙。
起因是诺曼和雷对新加入成员冬和吉尔达的试探,没想到诺曼连雷也骗了一手,把雷这个“牧羊犬”炸出来了。
诺曼实在太聪明过头了,连带着挚友也一同怀疑,雷当时心里在想什么?挫败,自豪还是背叛?
莱昂靠着墙壁,突然觉得雷活得很累,他的身份注定他里外不是人的境地。
思索间他们俩达成了共识,诺曼要他去做双面间谍,他好像没有想过雷一开始就站在他们这方的可能,雷已经不会流泪了,他可以克制住这份情绪了,所以他笑了,笑得猖狂。
似是在报复诺曼,他临走时补上了一句:“你又怎么知道‘牧羊犬’只有我呢?”
长久的沉默,莱昂躲在视野盲区,看不到他们的表情,想必应该难看极了吧,再怎么说都还是十几岁的小孩子。
门后,诺曼坐在床上,捂住了脸,似哭不哭,眼泪却迟迟没有溢出。
他怎么会不难过
雷和艾玛都不知道他知道有叛徒时,脑袋里第一想法是什么,他要“处理”掉叛徒,就像想过“处理”掉妈妈和修女一般真的考虑过这种事情。
那是他从小到大的家人啊,那是他亲爱的妈妈啊!
他到底是什么东西,才能有这样……冷酷的心。
唾弃,这样一种情绪,从诺曼的心里起始,又转向自己,他厌弃着这样理智的自己。
尤其是那句话,最让他害怕。
孤儿院里有37个孩子,他们只占其中五个而已……
这时莱昂推开门,他的床在诺曼旁边,原本在雷旁边靠墙,现在变成了中间,当时莱昂只觉得被剥夺了面壁思过权,现在看来……我也是你们关系中的一环吗?
“喂,诺曼,妈妈让我顺便来叫你——”
诺曼感觉呼吸有点困难。
“赶紧去帮忙准备食物。”
他松了口气,紧绷的眉眼也柔和下来,“好的,莱昂。”
“雷呢?”
“奥,他应该去找妈妈说话了,我刚从那边出来。”
莱昂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如果找不到雷在哪,那一定是去伊莎贝拉那里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走得有些慢的诺曼,总觉得这个白发少年笑得有些勉强。
“不舒服要不要也去找妈妈,她会带你去医务室。”莱昂脚步一顿。
诺曼摇了摇头。
哦,好的,看来不是身体不舒服,是心态有问题。
“好哇,大胆,准备个食物就如此不情愿,我上去就是两拳!”莱昂主打一个光动嘴皮子不动手,他是来打破下这种尴尬气氛的。
说实话怎么没人来安慰安慰他,他才知道诺曼艾玛这几个人也知道了真相,这这这,早说啊,靠!
不过吧,正常出货周期两个月往上,他们肯定不会那么急,他能在他们动手之前离去安排好的。
急什么,今天吃什么更值得急。
这样想着,莱昂转身又往图书室走去,他去寻找他的菜谱。
待莱昂彻底走远之后,四下无人的走廊上,诺曼贴着墙壁缓缓滑着坐下去,伸手捂住一双蓝色的眼眸,眼前是一片黑暗。
所以啊,诺曼,你为什么一到这种情况,就连莱昂也克制不住去怀疑呢?
他明明是了解莱昂的为人的,又正是因为了解才会知道莱昂有很多秘密是从来不跟他们讲的。
有句话说,越聪明的人就越胆小,哪怕知道一个人不会害他也会因为其未知性不自觉的防备。
他要带他走啊,这份怀疑为什么不怪他自己呢?
到底还是他执意不拉莱昂入局的。
正因不想发生这样的事,他才选择瞒着他,让自己没有机会,让莱昂也没有机会,好好等着泥船成型,别无选择地跟着他走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诺曼这种性格的人,尤其是漫画里,想得真的超级多,而莱昂确实又不是完全了解的人,他也不在乎自己的怪异会引来猜忌了,这个矛盾是很容易产生的,诺曼对一些人和事是存在掌控欲的,而莱昂恰好是那个看似平时好拿捏,实则完全不受掌控的存在。
第21章
当事人莱昂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跟莫德雷德讲小话。
这多正常啊,有趣的事情要分享。
他们远比正常人更多需要这些乐子,不然悠长的生命里该多无聊啊……
这对搭档惯会你一言我一语,有一搭没一搭的吐槽事情,就比如现在的话题就围绕着“叛徒”这个词来展开。
其实早年间的莱昂对间谍啊,叛徒啊之类的人,那叫一个深恶痛绝。
他是个打仗的,这种角色最扰乱军心他能不知道。
年轻的小将军对背叛这个词不分青红皂白,不分情理的排斥。
后来,遭遇了家破人亡的他应该更坚信这份决心,但他有了后来那么丰富的逃亡经历。
他跟莫德雷德两个人流浪这件事其实开始的不算早,很长一段时间他其实是辗转于自己的各个人脉之间的。
最主要的就是他瞒着家里人加入的佣兵团,一整个团体为了他一同成为叛逃者上了通缉。
一开始他们还颇有心思的攀比各自的赏金,到了后面,佣兵团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熟悉的人都一个个离去。
其中就有背叛的,有一开始就是暗棋的,有被利益打动的,也有因家人被逼无奈而做出选择的。
都是背叛,性质却有不同。
那是他第一次理解那些因为一次背叛而蹉跎一生的人,什么才是背叛呢?当怀疑出现,何尝不是一种相对的背叛。
从痛恨到理解,这是莱昂的心路历程。
说起来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很少不会经历这种考验吧,就算是他和老莫。
那段时间皇室和教廷为了安抚人心,告诉民众也是挑拨他们俩说:“他们其中有一个已经悔过归顺了我们,我们很快就能将他们绳之以法。”
虽然后来被证实是假话,而且知道他们俩之间有着生死契约这种联系存在后,这种言论就再没出现过。
大概说法就是,莱昂家族里的后山,也就是莫德雷德沉睡的地方,是极少人才知道的地方,而且有阵法掩护,十分隐蔽,安全到没有内部接引根本不可能找到的地步 。
有这个能力吸引到敌人来这个中型秘境的,可以是莱昂从外面带着进来,也可以是内部的莫德雷德接应进来。
从莱昂的角度他不可能引狼入室。
而对莫德雷德呢,莱昂是从小培养的鹰犬,忠诚的特质会根深蒂固,而且还有很多朋友在敌方,会不会因为旧情跟他的父亲一样愚忠。
那个时候莫德雷德问起来莱昂怎么说的?
“你要是叛徒,那我是什么?叛徒他死一块的帅比搭档?见鬼!”
这件事对他们没有造成任何影响,甚至散播消息的人自食恶果沦为笑柄。
真要是被背叛了,莱昂觉得有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当还了这条命,他能接受。
“如果刺出最后一刀的是你的话,也挺好的。”
他俩大概都这个想法,所以到现在还待在一块儿。
“得加快了。”莱昂合上书,喃喃自语道。
迟则生变,这个道理一直很通用。
再放任下去就要出乱子了,而且他们所有人都选择瞒着他吗?
他也瞒着了他好像没资格说别人,但是莱昂心里有些发堵,奥他长了多少年才长出一个会骗一点人演一点戏的脑子,他们十几年就全有了?
莫德雷德在笑他,笑他以前刚认识那副傻样,一被迫骗人就浑身不自在,让人一眼就看出来,平日里说个话有时候实诚的能把人气死。
以莱昂这姿色,还没成年的时候交际舞会上就很受欢迎了,不乏有羞红了脸的小姐公主来主动结交这位少年英雄。
“您对哪种人会有好感呢?”
在这种情形下大家都知道这种话是什么意思。
但是莱昂不懂,他的回应直白极了:“好人。”
接下来的对话里,莱昂言语间充斥着对自己战友,事业,家人的热爱,对老师,朋友,前辈的尊敬,热血上头恨不得马上就换了这套礼服,套上盔甲回去在跟敌国打他个几百回合。
后来啊,那位被震撼的小姐离开交际界转而踏入政界,据人所说是热爱慈善事业。
在莱昂家族事变后,明面上沉寂,实则开始着手平民基础教育的普及此项大改革。
真诚不是坏事,不合时宜才是坏事。
作者有话要说:
人骨子里的性格是不会轻易改变的,莱昂以前本身就有点乐子人的特性在身上,但是他生长的地方让他成长为一个正直善良的人。
再就是莱昂和莫德雷德,其实都不是对自己多重视的人类,就是说他们相处起来大有一种无所谓啦,摆烂了,死就死了的无趣感,以现在没有走出来的俩人来说,一方死去另一方是真的会跟上,一切乐趣始于彼此罢了。
第22章
诺曼做梦了,灯光摇晃,他再次回到了当时的门外。
铁门外的阳光刺眼,背后的黑暗择人而噬,回头是满脸血的雷,他冷冷地发问:“我早就说了吧。”
再看,便是gf的所有家人都如同柯尼一样双眼无神,心口被插上了血色的花。
离他最近的,是雷和艾玛,还有……莱昂。
果然跟雷说的一样啊,莱昂死的太惨烈了,如果不是激烈的反抗,怎么会浑身伤,连胸口都瘪了下去呢,怎么会扑在大家身上倒在最前面呢?
好蠢啊,好蠢啊,好蠢啊……是莱昂,还是我?
诺曼痛苦地抱住了他们,心口如小刀一点点在里面搅动一般剧痛,他张了张嘴,想撕心裂肺的哭出来,却没有出声。
粘稠的血液包裹住他们,鬼已经张开了满是獠牙的嘴。
他醒了,脸色苍白,急促地喘息着。
下一刻,他露出笑容,抱住了来捣乱的两个孩子。
莱昂伸了个懒腰,不经意往诺曼那瞥了几眼,发现他好像又有生病的趋势。
操劳过度伤身,他的记忆里多智近妖的人就没几个身体好活的长的。
诺曼刚站起身,背上就披了一件棉毛衫,因为身体不好他经常需要多穿点衣服。
“谢谢莱昂。”他露出温柔的笑容,趁其不备给了莱昂一个拥抱。
莱昂举着双手把头一扭开,脑袋上翘起的几撮没梳下去的头发颇为一晃一晃,慌乱道:“我也谢谢你啊,也谢谢你啊!”
“噗!”今天又变成明媚的一天了。
明媚的一天,自由活动还是不见雷,艾玛,诺曼三人,刚刚入伙的冬和吉尔达没能跟过去,就站在树底下心情不佳地东张西望。
冬烦躁地挠了挠脑壳,啧了一声抱怨道:“他们要这样谈到什么时候?明明拉了我们加入却什么都不愿意跟我们一起商量,这样我什么都做不了嘛!必须得早点去救柯尼才是!”
吉尔达是个一直带着圆框眼镜,性格文静细腻的女孩,她有些犹豫的低下头,脚尖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开口道:“是不是有什么情况呢?”
“情况?”
“虽然我不明白,但如果对手是坏人的话,就并不只是危险,还有其他更加,更加……”
冬不笨,只要有人提点一下就能得出答案,他咬着牙不甘极了:“哈?说到底还是没信任我们吧?他们连关系最好的莱昂都没有邀请,为什么就邀请我们?”
“如果到这个时候都不能做到互相信任,托付后背,那去救人,去全部出逃又有什么意义?!”
吉尔达不无诧异地看向这个平日大大咧咧的男孩,此时的他很不一样。
在冬的脑海里,他的声音跟莱昂某天不经意说过的一句话重合:“连基本的信任都无法维持的话,所有群体都会像泡泡一样,轻轻的,一碰就炸个粉碎。”
莱昂……冬握紧了拳头,有些不甘,是莱昂教会了他各有所长,他绝对不比任何人差,也不用老是执着于跟诺曼作比较。
在某一方面,诺曼,雷,艾玛……所有人加起来都比不过他。
……
“我们进去看看吧!”冬拍案而起打断了雷的发言,“跟外面联系的手段……而且关于柯尼他们的去向……说不定也能掌握到更多线索!”
“但是真的能进去吗?”吉尔达提出了自己的担忧。
冬的脸色更黑一层楼,他快克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了。
尤其是被雷一顿分析过后。
好处,风险,好处,风险,值得,不值得……
所有人都在附和理性的人。
“冬,能请你去准备晚饭吗?”
又在支开他们。
怒气快要破出胸膛,他提高了声音,几乎是吼着:“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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